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嗙!”
马魁一脚踹翻凳子,呵斥道:“你们以前做的事情,杀头十次都不冤枉。听我的话照做,有我暗中使钱,再加上揭发有功,顶多判你们流放戍边。你们的父母妻儿,我都会好生照料。否则的话……哼!”
陈环和李佐秀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马魁又写信给镇守太监毕真,送信的同时又送去大笔银子,请求毕真逮捕陈环、李佐秀进行拷问。
毕真看在银子的份上,愿意帮马魁一把,于是抓住二人,送去钦差团队那里会审。
这个时候,山东巡按御史李翰臣也来了,旁听整个询问过程。
大理寺少卿王纯问道:“你们二人,是归善王谋反的同伙?”
“是……”混混陈环硬着头皮说。
“是冤枉的啊,”术士李佐秀立即打断,大声哭喊,“我要检举鲁王长史马魁,他逼迫我等诬告归善王!”
陈环傻傻看着李佐秀,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说:“对,都是长史马魁暗中使坏。”
镇守太监毕真见此情形,不敢再跟马魁同流合污,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马魁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贿赂本镇为他诬陷归善王。咱家忠于陛下,怎会与他一起枉法?马魁的亲笔书信,我都已经带来了。王少卿、韩指挥、李御史、温兄弟,诸位且看!”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又一个居心叵测的诬告者。
这桩谋反案,事实清楚,可以了结啦。
才怪呢!
……
混混头子陈环、江湖术士李佐秀,当天晚上就死于非命。
司礼监太监温祥、大理寺少卿王纯、锦衣卫指挥韩端、山东巡按御史李翰臣,全都被神秘人士暗中拜访。
神秘人带着随从,直接扛来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万两白银。还承诺事成之后,再送一万两,而且其他人都打点好了,让他们不要有任何担心。
除了巡按御史李翰臣,其他三位查案者,全都将银子收下。
隔日再聚。
太监温祥道:“陈环、李佐秀二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大理寺少卿王纯说:“看来此案另有蹊跷。”
巡按御史李翰臣大怒:“还有何蹊跷?这两人明显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杀!”
锦衣卫指挥韩端说:“李御史此言有理,我也觉得是被人害死的,幕后指使者很可能是归善王!”
“多半如此。”温祥和王纯齐声应和。
“你……你……你等,颠倒黑白,定然是收了马魁的银子!”李翰臣快被气炸了,板上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人敢当着巡按御史的面乱来。
韩端冷笑道:“李御史,请注意言辞,你怎么污人清白?”
一番争执,李翰臣被三人轮番挤兑,气得直接拂袖而走。
王纯担忧道:“这位李御史软硬不吃,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温祥大笑:“我是司礼监的,你是大理寺的,韩指挥是锦衣卫的。我们三人众口一词,他一个巡按御史能翻起什么风浪?王少卿别忘了,朝中的告发者,乃王学士的同年兼同门,此事王学士肯定也站在我们一边。山东的告发者乃鲁王,他儿子多得很,少一个儿子算什么?他自己告发的儿子,肯定也不敢改口。如此,司礼监、锦衣卫、大理寺、王学士、鲁王,还有那位镇守太监,咱们全是自己人,可以把谋反案办成铁案!”
这些坏家伙,不但收银子,还想办案立功!
三人立即将倒霉的归善王软禁,具体如何处置,得朝廷那边仔细商议。
巡按御史李翰臣,立即上疏弹劾。
三人反手诬告李翰臣,说李翰臣收了归善王的贿赂,所以才为归善王脱罪。
朝廷众臣信哪边?
三人分别来自司礼监、大理寺和锦衣卫,全都是奉命查案的钦差。还有鲁王和镇守太监,也都站在他们那边,把巡按御史李翰臣搞得百口莫辩。
御史李翰臣,居然因此下诏狱,被打得几欲死去!
当王渊回到京城时,震惊得无以复加,以为自己听错了消息。
同时,王渊还被同情李翰臣的言官,弹劾为此桩冤案的幕后主谋。说他收了马魁的银子,又遮掩师弟梁谷的诬告罪责,才颠倒黑白整出惊天冤案。
都什么玩意儿?
我刁你老母啊!
梦回大明春 236【一言不合就抄家】
王渊为何中途离开兖州?
因为临清出乱子了!
数千百姓云集工地,阻拦以工代赈的灾民挖掘水库。临清知州,以及临清河段的运军,害怕激起民变都不敢管——漕运参将梁玺,正在把济宁的运军调过来,明显是随时准备进行武力镇压。
王渊火速赶回来,劈头盖脸大骂:“你这知州是干什么吃的?早就让你防备有人趁机闹事!”
马纶叫苦道:“王学士,防备不了啊。这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暗中造谣生事,说水库方圆上百里,今后都要用来泄洪。沿河两岸百姓,土地全部强征,举家皆打入运军籍。临清州辖地那么大,谣言又如此阴险,哪里防得住?”
“那你查清了是谁在造谣生事吗?”王渊又问。
马纶还是那副倒霉模样:“数千百姓聚在一起,在下不敢轻举妄动,害怕稍不注意就要激起民变。”
“废物!”王渊很想一刀把这人砍了。
太监李兴冷笑:“还能有谁?无非是路、柳、刑三家怂恿,他们被占的良田最多。”
已经拜王渊为师的刑泰连忙辩解:“先生,绝不可能是我邢家!”
沈复璁已经回济宁了,他作为济宁州判,不能长时间离开辖地,只是过来传递消息而已。
王阳明也暂时没来,其父王华病重,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水库挖掘工程,王渊只能交给大弟子王文素督建,让临清州的官吏全力配合。
很明显,王文素镇不住,那些官吏总是阳奉阴违。
再加上王渊的工程预算做得详细,还每天让弟子查账,没给官吏剩下太多太污空间,导致这些家伙办事非常不积极。
几千百姓聚集闹事,官吏居然看热闹,就连知州都指挥不动他们!
王渊骑着快马赶到工地,发现数千百姓扶老携幼,居然在工地上搭窝棚住下。反正此时属于农闲时节,他们在家也没事儿干,就此赖在工地不走了。
“先生,弟子有负重托!”王文素自责无比。
王渊安抚道:“你也不容易,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整天在工地上吹冷风。以前没管过如此大的事情,而且手底下也没几个可以使唤的人。”
工程分为好几个部分,挖水库的人最多,由弟子王文素负责。
另外还有人挖河渠,用以连接水库与河道,由弟子宝朝珍负责。
滚水坝的专业需求最高,由老太监李兴负责。
知州马纶负责搞后勤,并且联络、安抚地方。
此外,梁玺派了两百个运军过来,帮忙维持治安,剩下的运军都在负责从陆路转运粮食北上。
王渊把两百运军全都召集起来,又对王文素说:“下令开工!”
工人全是以工代赈的灾民,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给谁做事。但也仅此而已,面对暴民闹事,他们都选择远远躲起来。
此刻王文素命令开工,灾民们刚拿起锄头扁担,数千闹事百姓就从窝棚里出来了。
王渊单骑奔去,挡在数千百姓之前,喝问道:“领头的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只是默默组成人墙。
王渊冷笑:“漕运参将梁玺,已经去济宁调集运军了。两日之内,官军赶至,可就要用刀子说话!”
听闻此言,百姓组成的人墙一阵慌乱。
王渊又说:“我叫王渊,江湖人称‘王二郎’,反贼呼我为‘杀坯状元’。去年,我带两百骑兵,就敢硬冲上万反贼,把他们杀得人头滚滚。你们这几千人,够我杀的吗?”
人的名,树的影。
这些百姓更加惊慌,已经有人打算逃跑了。
王渊说道:“你们跑来闹事,无非是听信谣言,王主事(王文素)已经解释了无数遍,但你们都听不进去。我也不再解释了,且在此等待片刻。运军将士,随我去路家!”
马纶忙问:“王学士带兵去路家做什么?”
王渊笑道:“妖言惑众,当然是抄家!”
马纶大惊:“不一定就是路家在造谣生事,也可能是别人。”
王渊不屑道:“我管它那么多,难道还要慢慢抓人审讯?耽误一天工期,就得耗多少钱粮,若不在开春涨水之前完工,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被占地的三大家族,柳家有一个参将,而且在本地卫所颇为势力。邢家有一个国子监生,还有个秀才拜入王渊门下。这两家都不好动手,那就直接拿路家开刀,谁让他们只知道种地、经商?
而且,这三大家族,抄哪家都不冤枉。
他们能够快速积累田产,主要是靠历年洪水,勾结官府侵占灾民土地,不知搞得多少百姓倾家荡产。
眼见王渊直接带着二百运军,前往路家抄家,顿时有人大喊:“官府要杀人了,杀了路家就回来杀我们!”
“呵呵。”
王渊闻之冷笑,果然背后是路家在搞鬼。
很有可能,三家都参与其中。不过嘛,王渊只需抄掉路家,就能把事情搞定。
人群之中,还有不少在怂恿百姓闹事。
王渊暂时也不走了,指挥上万民工包围这数千百姓,下令道:“都给老子把他们看好了,若有人敢暴力抗法,你们就拿着锄头扁担去镇压。杀完了我都可以负责,如若任由他们胡闹,你们以后的救济粮就没了,给我滚回老家吃土去!”
王渊又问:“皂吏当中,可有路家之人?”
王渊带来的人手不够,必然要借助地方吏员做事,水库这边的工地就有二十多个临清吏员。
王文素早有登记造册,达到:“有三人姓路。”
“抓出来!”王渊喝道。
王文素立即带着运军去抓人,很快带到王渊面前。
王渊问道:“你们都出身临西路氏?”
一个吏员惊骇道:“王学士,我虽然姓路,但不是临西路氏子弟。”
“那没你的事了,且退下。”王渊笑道。
剩下两个路家人不明所以,跪在那里战战兢兢。
王渊拔出宝剑,大声说道:“此乃皇帝御赐尚方宝剑,六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
知州马纶无所谓,他是从五品。但跟来的同知和州判,却吓得脖子一缩,他们是可以被这把剑给当场砍死的。
工期紧凑,必须赶在春雨普降之前竣工,王渊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处理。
必须快刀斩乱麻!
王渊走到两个路姓皂吏面前,叹息道:“唉,只怪你们命不好。”
两人惊恐万分,还没来得及求饶,只见两道剑光闪过,已经被王渊抹了脖子。
其中一人还没当场死透,捂着喉咙不断挣扎,嘴巴和指缝间不断冒出汩汩鲜血。
王渊翻身上马,对两百运军说:“随我去抄家!”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傻傻看着将死之人,犹如一只没有被杀透的鸡!
数千闹事百姓,开始有人退却,不多时居然全走了。
王渊带兵来到路家祖宅,发现那居然是一座土楼,相当于坞堡的缩小简化版。
路家先祖曾在元朝做过大官,元末乱世,山东乱得一匹,估计也是靠这种土楼保住家业。
王渊大喝道:“土楼中人,一刻钟之内全部出来,若有不听令者,按谋反罪论处!”
王渊是全速赶来的,路家人还没接到消息,但看这阵仗也不敢直接开门。
一个中年人悬筐而下,问道:“王学士为何带兵至此?”
王渊笑道:“数日之前,我带着好意前来,跟你们商量占地赔偿之事。既然你们不接受好意,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只能带兵来了!回去跟你的家主说一声,今天若不开门,明日便是大军攻楼,全部以谋反罪论处。夷三族!”
那中年人赔笑道:“王学士言重了,我们路家怎么可能谋反。”
王渊说道:“那可说不定。我接到举报,说去年反贼过境之时,你们给反贼送了粮食。否则的话,为何山东许多县城都被反贼攻破,你们这路家土楼还好端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中年人只得回去,不片刻,土楼大门开启,路家族长亲自拄着拐杖出来迎接。
“不要开门,他们要抄家!”后方有人赶回来大喊。
王渊本来不想再杀人,听得此言,一剑将路氏族长砍死,喝道:“全部束手就擒,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二百运军,面对反贼只能逃跑,此刻却如狼似虎的冲入土楼。
这些运军的军纪实在不堪,趁机私藏财物且不说,居然还有人想侮辱妇女,被王渊提剑砍死两个才算规矩。
从元代便兴盛至今的临西路家,就此覆灭。
男的被发配戍边,女的打入教坊司。有劣迹的家奴,陪主人一起流放,其他家奴却能分到路家留下的土地田产。
各种产业加起来,折合白银三万多两,这还不算王渊分给那些家奴的土地。
可以省下不少工程款了。
科道言官会因此弹劾王渊吗?
不会!
因为王渊是为了漕运工程,漕运乃国本,谁敢胡乱说话?
别说王渊只抄一家,便是把邢家和柳家一起抄了,那也是有功无罪的!
梦回大明春 237【杀不尽的贪官污吏】
清晨,水库工地。
各处火把渐渐熄灭,又到了换班时间。
一个吏员趁着换班的间隙,扯开嗓门儿大喊:“昨夜之工程,一组评为最优,组长赏银五钱,各小组长赏银二钱,全体组员加餐加肉!四组虽工程速度不快,但因土质坚硬、颇多石砾,诸位尽心尽责,实属不易,四组全体组员加餐加肉!”
获得赏赐的两个工程组,个个喜笑颜开。
特别是能拿钱的组长、小组长们,更是把王渊视为再生父母。除了组长是临清州吏员,小组长全是在灾民中挑选的,如果能多得几次奖赏,开春回家的耕种银子都够了。
说完奖赏,便是惩罚。
“六组,已经连续三次考核倒数第一、第二。组长肖常贵就地免职,各小组长全部重新推选,全体组员今天餐食减半!”
无人敢质疑,全都垂头丧气,被免职的吏员也灰溜溜离开。
王渊是真的心狠手辣,不但将路氏抄家,随后还惩罚那些阳奉阴违、吃拿卡要的皂吏。
因为克扣伙食经费,知州马纶的师爷,已经被逮捕下狱,等待他的将是剥夺秀才功名之后再流放。其他涉事官吏,临清州主簿被王渊一刀砍了,其工作由王渊的弟子宝朝相接手。好几个吏员被勒令戴罪立功,一旦再出差错,可以陪那位师爷一起去边疆当兵。
漕运参将梁玺派人送来的粮食,莫名其妙缺了两千石。负责押送粮食的百户,也被王渊一刀砍了,顺便让人将其头颅带回去给梁玺看看。
负责征地赔偿的临清州书吏,暗中侵占百姓良田,把征地范围之外的土地也悄悄弄走。涉事官吏全部被砍头,之前那位临清州主簿,也是因此被杀掉的,否则王渊多半会令其戴罪立功。
前前后后,王渊砍了二十多颗脑袋,吏员不够怎么办?
呵呵,王渊不是刚收了个弟子叫刑泰吗?刑家虽然只出了一个州判,但读过书的子孙却不少,不管秀才还是童生,临时征用过来做吏员即可,甚至刑家的账房先生都在工地上帮忙!
而且刑家还是地头蛇,很多事情让他们办,用起来非常顺手。
朱厚照已经派了十个年轻御史过来,交叉轮换着监督各地情况,各种捕风捉影的消息都往王渊面前奏报。贪污消息实在太多,而且分不清真假,王渊只能慢慢查验,一经查实,要么流放,要么杀头!
仅仅二十天,东昌、临清、济宁等地,各级官员简直闻风色变,听到王渊的名字就两腿发软。
当然,弹劾王渊的奏章也不少。
这些官吏或豪绅,多少在朝中有点关系,疯狂写信去京城揭露王渊的劣迹。不少言官被轻易蛊惑,历数王渊三大罪状:无故查抄良民之家、动辄滥杀官吏、贪污工程款无数!
而王渊,每三天给皇帝写一封信,消息阐述自己的工程进度和所杀官吏。
……
黄崇德跪在地上说:“王学士,在下不负重托,所需工程材料已陆续运至。”
“起来吧,你办得不错。”王渊笑道。
黄崇德本来就在山东做生意,王渊所需的山东棉花,都由此人经手购运。再加上黄崇德的儿子,已经拜王渊为师,自然就选择黄崇德作为招商总负责人。
肯定会让黄崇德赚钱,也肯定会让供应商赚钱,但别想把王渊当傻子哄骗。谁敢坐地起价,那纯粹是嫌王二郎的刀不够快!
此时正值冬季枯水期,上游河道直接被凿冰截断,部分河水被挖渠引流至下游。
王渊来到滚水坝工程处,问道:“李公,地基挖好了吗?”
老太监李兴说:“已经挖好了。”
王渊点头道:“石灰等物也运到了,从明天开始打三合土。”
李兴问道:“真用三合土筑堤?我以前没试过,不知是否可行。”
“层层夯实,硬若坚石,年份越久,就越是坚固!”王渊笑道。
李兴拥有修筑各种堤坝的经验,二十年前,他跟刘大夏、陈锐一起修黄陵冈堤坝。不但在北岸筑起三道高愈城墙的防水坝,还修了一道滚水坝,用于防沙和减缓水势。
当年,仅是黄陵冈那道滚水坝,就耗费巨石三万多块,巨木三千、小木四万五,生铁一万一千斤。
这老太监有经验得很!
王渊问道:“此坝何时能竣工?”
李兴笑道:“两个月。若非夯三合土太麻烦,一个月就足矣。”
黄陵冈那道滚水坝,劳工一万六千人,用时四个月完成。但临清的滚水坝,规模要小得多,施工难度也小得多,前期已经做了一个月的准备工作,两个月时间是完全可以搞完的。
“二哥,柳家人来了!”袁达突然骑马来报。
不但人来了,还送东西来了。
柳氏族长已经七十多岁,亲自拄着拐杖带队,身后是十多车酒肉粮食。
“草民柳德贵,见过青天大老爷!”柳老头子带着族人,在冰冷的河岸土地下跪磕头。
王渊笑着将其扶起:“柳老丈,何来青天一说啊。”
柳德贵捋着胡子,朗声道:“王学士刚正无私、清廉如水,可称青天。王学士为国为民、兴修水利,可称青天。王学士为民除害,将那路氏恶贼抄家,可称青天。有此三大功绩,自是我临清百姓的青天大老爷!”
“哈哈哈,柳老丈过奖了。”王渊大笑不止。
其实全是扯淡,就在前不久,柳德贵还暗中怂恿路家挑事儿,造谣煽动也有柳德贵的一份功劳。即便王渊把路氏给抄家了,柳家仗着自己在地方卫所的势力,也都懒得跟王渊打交道,只是不再添麻烦而已。
可随着王渊杀掉的官吏越来越多,甚至砍了一个主簿、一个百户,顿时吓得柳德贵主动前来犒劳。
柳德贵指着那十多车酒肉粮食道:“王学士,此乃草民的一点心意,预祝临清的滚水坝和蓄水库顺利竣工!”
“好说,好说,”王渊笑道,“我查抄路家,也抄出一些田地。这些良田,已经分给被占地的百姓作为补偿,还分了一些给路家仆人作为私田。还剩下不少,思来想去,应该分给柳家和邢家,毕竟占了你们两家许多良田,至今没有给出补偿方案。”
柳德贵顿时激动道:“王学士办事妥帖,草民佩服之至。今后但有差遣,柳家上下必定鞠躬尽瘁!”
“还真有需要柳家帮忙的,咱们借一步说话。”王渊笑道。
看看,这就是将路氏抄家的好处。
一来震慑众人,二来可以抄没田产。
路家可是元朝就在临清发展,明初不知开垦了多少荒地,田产是三大家族中最多的。征地怎么补偿?拿路家的地来分啊。
补偿之后还绰绰有余,剩下的全部充为官田。
甚至,王渊还擅自做主,给了临清州学十多亩地。这些今后都是学田,招佃户耕种所得收入,可以用来补贴学校老师。
学生也会受益,因为他们参加乡试的路费,有一部分就来自学校赠送——穷地方的官方学校,连老师都过得清苦,自然不可能给学生送路费。
别看王渊得罪了无数人,甚至把知州的师爷都抓去流放。
但是,王渊已经获得临清州学的支持,获得无数年轻士子的支持,获得刑家和柳家的全力支持。
哪个皂吏不听话,换掉就是,随时可临时征召读书人。
皂吏是地头蛇?
刑家和柳家才是真正的地头蛇,他们办事比皂吏管用多了!
临清知州马纶才是真的欲哭无泪,王渊来这里也就个把月,竟然直接把他这个知州给架空。自己的师爷被抓了不说,连下面的官吏,他也已经使唤不动。
跟柳老头刚刚聊完,突然有一位年轻御史骑马而来:“王学士,东昌府有官员打着治理临清河道的由头,派遣差役下乡强征草料!情况属实,乃本人亲眼目睹,无数百姓被逼得衣食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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