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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好啊,我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有嫌脖子太硬的!”王渊翻身上马,召集二百运军说,“随我去为民除害!”





梦回大明春 238【李知府和李兵宪】
王渊带着两百运军,风风火火杀到东昌府。
附廓府城的聊城知县,听闻消息被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往年贪污的事情被发现。他在县衙走来走去,焦躁万分道:“王二那官屠来了,必是来斩我的,如之奈何!”
亲信安慰道:“观王学士所杀之人,似并不追及过往。更何况,县尊清正廉洁,又怕他作甚?”
“对,对,我清正廉洁!”知县连连点头。
不廉洁也得廉洁,谁让这位知县的治所,就在东昌府城之内呢,他上边还有一个铁腕知府压着。
东昌知府名叫李珏,弘治十八年进士。在当知县的时候,就敢受理魏国公抢占民田的案件,因得罪刘瑾而下狱(魏国公贿赂刘瑾),后来在刑部工作号称“断案如神”。
东昌府被反贼攻陷之后,李珏被紧急升任为知府。
他刚刚赴任,就逼着富户出银子和粮食,以工代赈修缮残破城墙,又建好几座关桥方便百姓通行。
此君属于基建狂魔,历史上,他走到哪儿建到哪儿。同时还性格火爆,后来做徐州知府,亲自率军剿灭巨盗,都等不及秋后问斩,自己审理出罪大恶极者,当着徐州百姓的面直接用火烧死!
八年时间,从知县升任知府,李珏完全是靠政绩干出来的。
王渊还没进入府城,就已有师爷等候多时,而且语气强硬道:“王学士,李府尊有令,不准你的二百士卒入城。至于作奸犯科者,已审讯完毕关在大牢,为首之人乃东昌府通判曹亮,另有吏员若干。”
王渊笑道:“李知府动手好快!”
那师爷又说:“李府尊有言,王学士虽执尚方宝剑,但东昌府事,自有东昌知府管制,不必劳烦王学士拔剑。”
“哈哈哈哈!”
王渊大笑,说道:“既如此,那我定要去拜会一番。”
那师爷答道:“李府尊有言,王学士若不相信他,可直接去大牢审讯罪犯。至于见面,就不必了,李府尊不想见王学士。”
王渊感觉这位知府蛮有意思,笑道:“不见就不见,帮我带句话,就说王二得罪了。”
临清州也属于东昌府管辖,王渊在李珏的地盘上杀人,都不跟人家知府打声招呼,遇到脾气强硬的肯定不高兴。
而李珏,恰好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臭脾气。
王渊对事不对人,反倒觉得李珏很合自己胃口。当即让报信的御史,自己去牢房验证情况,自己则带兵坐船返回临清。
府衙。
这位三十三岁的年轻知府,问回来禀报的师爷:“王二走了?”
“走了。”师爷答道。
李珏又问:“他有没有不高兴?”
师爷说:“此人跟府尊一样,都是任事之臣,不想耽误时间。府尊动手把贪污官员抓住,省了他不少功夫,想必心里是很高兴的。”
李珏的心情,则颇为复杂。
一方面,他欣赏王渊敢于任事,跟自己是同一类人。
一方面,他羡慕王渊杀伐果断,恨不得自己也有如此权力。
一方面,他又讨厌王渊在自己地盘搞事儿,而且不提前跟自己商量一下。
至今,王渊都没来东昌府拜过码头,也没去济南府跟山东三司主官接洽。全程通过信件联络,虽是商量的口吻,却跟下达命令没啥两样。
如此举动,气得山东三司和东昌知府,全都不愿掺和临清州的水利工程,也不主动给王渊提供任何帮助。
“还是年轻气盛啊。”李珏感慨道,话语中更多是羡慕。
李珏也想像王渊那么干,可惜他没有皇帝撑腰,许多时候都无法顺着心意当官。
师爷笑道:“府尊,或许你可以跟王学士多多联络。”
李珏脾气硬得很,不屑道:“他王二圣眷正隆,我现在主动去联络,岂不成了刻意巴结他?君子不为也。”
这货也是意气风发,没遭受过什么挫折。
他就一个三榜进士出身,又非庶吉士,直接外放当知县,正常情况下升官很慢的。可在刘瑾弄权期间,他居然敢同时得罪魏国公和刘瑾,瞬间闹得满朝皆知其名。刘瑾倒台之间,他直接从知县升为刑部员外郎,接着又是刑部郎中和知府!
当然,从刑部郎中调任知府,真说不好是升是贬,更像以连升两级为名,直接将其排挤出朝堂。
但一个三榜进士,八年时间做到知府,绝对属于官场罕见。
接下来,就该接受社会毒打了。
因为李珏朝中无人,多半会在地方上一直打转,这辈子很难再有做朝官的可能。结交王渊,是他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惜李珏不屑这样做!
师爷暗自叹息,也不再劝,因为他知道李珏的脾气。
师爷离开书房,李珏却慨然叹息。他不想亲近王渊,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他有点害怕王渊的清廉,或者说自惭形秽!
李珏也贪,否则他怎么养得起师爷?只是贪得较少而已,去年修缮东昌府城墙,他就从中贪污了三百两——比起大多数官员,已经算得上清官了,但跟王渊没法比啊。
用脚后跟思考,都知道王渊肯定分文不贪,否则绝不敢提着尚方宝剑到处杀人。
“好个王二郎,吾自愧不如也。”李珏喃喃自语。
另一位官员就从容得多,山东兵备副使李充嗣,亲自把最后一批灾民送到临清。或者说是流民,因为各种原因青黄不接,吃不饱饭往济宁汇聚,现在全都被李充嗣扔给王渊当劳工。
在历史上,李充嗣和王阳明,是平定宁王叛乱的两大功臣。
宁王叛乱的前一年,李充嗣就在南京加强防备,又把杨锐安排在战略要地安庆。若非如此,宁王的叛军可以直取南京,哪有王阳明从容应对的时间?
而且,李充嗣和王阳明,在不同的地点,同时谎称朝廷派来了十万大军。两相印证之下,把宁王吓得智商掉线,之后频频出现重大战略失误。
也因此,两人后来成为至交好友,李充嗣还在嘉靖朝帮王阳明复官。
把灾民送到的同时,李充嗣还提醒道:“王学士,朝廷派来了一位工部侍郎、一位右副都御使,你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多谢李兵宪提醒。”王渊笑道。
修建大型工程,一般都有三位主官,可以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往往是太监、重臣和御史的组合。
王渊在山东瞎鸡儿搞,内阁收到一大堆奏章,怎么可能不派人过来查看?
如果王渊搞砸了,他们就弹劾建功;如果王渊搞对了,他们就分润功劳。
甚至,多半还打着捞一票的主意,毕竟做工程都油水丰厚。
李充嗣说:“等朝中来人了,我尽量帮你顶着,你这边须加快工期!”
王渊抱拳道:“李兵宪的好意,在下记住了!”
李充嗣笑道:“我只不过是不想有人来捣乱。”
李充嗣是反贼肆虐山东时,紧急任命的兵备副使,这一年多来可谓功勋卓著。武将打胜仗他有功劳,战后赈济他也有功劳,王渊修水利他还有功劳,半年之内必定再次高升,怎么可能容许最后关头出现差错!
虽然跟杨廷和乃是四川同乡,但李充嗣可不会依附谁。
这位老先生是成化朝庶吉士,一把年纪了还巴结小辈?大不了辞官归乡!
如今的三朝老臣已经没剩几个,个个都属于神仙,便是皇帝都不会轻易处罚。顶多,也就升官扔去南京养老,而且官还不能给得太小。
李充嗣直接选择留在临清,帮王渊应付官面上的事情。
有了李充嗣帮忙,什么事情做起来都名正言顺。因为兵备道官员职权很杂,不但可以调动地方部队,后来甚至还监督学政,连科举都能掺和一脚。
右副都御使和工部侍郎来到临清之后,李充嗣天天陪他们打太极拳。
想管事?很抱歉。
想查账?请随便。
只三天时间,新来的两位大臣,就彻底宣布放弃,直接跑去跟知州马纶吟诗作对。
这账根本不用查,一看就知道没油水,因为耗费的钱粮太少,少得让人怀疑王渊在搞豆腐渣工程!
眼看着即将开春,王阳明终于来了,刚好能够分一份政绩。




梦回大明春 239【昏官?好官?】
还记得在贵州之时,主动宣传王渊是神童的布政使郭绅吗?
这次跑来临清州的右副都御使舒昆山,便是同一类人。他没有别的本事,就字儿写得好,文章也写得好,喜欢到处题词刻碑,也喜欢写文章歌颂同僚。
去年,舒昆山以右副都御使的身份,被派去延绥当巡抚。
好家伙,延绥可是大明九边之一,他当巡抚没留下什么政绩,反而留下不少边塞诗。跟自己的师爷写诗唱和,跟兵备道官员写诗唱和,反正就是到处巡查边务,巡查完毕之后就写诗留念。
不是说不能写诗,而是他写的诗也太多了,相比起来却没干啥实事儿。
舒昆山这家伙,也是三朝老臣,比李充嗣的资格还老,且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是在延绥巡抚任上,被言官弹劾回来的。按理说应该避嫌,不管有没有问题,至少得做样子辞官。这家伙非但不辞官,反而还想着升官,搞得满朝哗然,弹劾奏章一度超过了江彬。
眼见犯了众怒,舒昆山终于辞官,被朱厚照挽留下来。毕竟是个没有威胁的三朝老臣,直接答应其辞官不好看,留下来领闲工资便是。
估计内阁不想直接招惹王渊,于是就把舒昆山扔来,想让这位厚脸皮的老臣到临清当搅屎棍。
至于来的那位工部右侍郎,名叫俞琳。
王渊离京之时,此人还在当礼部右侍郎,并兼管鸿胪寺事务,不知怎么就升任工部右侍郎了。
“好字!”知州马纶拍手赞叹。
舒昆山颇为受用,放下毛笔,昂首挺胸,双手背在后腰上,继续巡视临清州学。
这货明明是来监督王渊搞水利工程的,结果现在每天“巡视”地方,还把工部右侍郎俞琳给捎带上。半个月不到,老先生便写了十六首诗,顺便在州衙、乡贤祠、州学校、漕河闸口等地留下墨宝。
今天来到学校,舒昆山与教谕喝酒作诗一番,又检查学生们的功课,督促鼓励学生们天天向上。学生们如沐春风,对这位老臣印象甚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山东提学使!
从学校出来,俞琳提醒道:“楚瞻公,我等来此,是协助王学士整治河道,或许应该再去工地看看。”
舒昆山指着马纶,笑道:“你看马知州,不也很少去工地吗?”
马纶抱怨道:“在下去了也没用,那里有王学士说了算。”
俞琳非常郁闷,很想来一句:总该去做做样子吧。
但仔细想想,还是不说了。
都说舒昆山是昏官,其实脑子聪明得很。从接到差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着找王渊麻烦,只希望能分润功劳和一点油水。
既然没有油水可捞,那还赖在工地干啥?
直接躲得远远的,不给王渊添乱,等着工程完毕白捡政绩即可。
俞琳还打算在工地显示存在感,舒昆山二话不说便将他拉走。事情明摆着的,王渊是皇帝宠臣,没有旁人搅和的余地,继续留在那里只能讨人嫌。
其他文官修筑工程,必然有太监跟随,皇帝这次连太监都不派。唯一的太监李兴,还是王渊自己请来当顾问的,足见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舒昆山现在思考的,是请一个文人给自己写文章。
他不是当过延绥巡抚吗?虽然是被弹劾回来的,但也可以写一篇《陇西太守公传》,记录自己巡抚延绥的巨大功绩。
突然,一个吏员飞快跑来,对知州马纶说:“王学士又又又又杀人了!”
马纶惊道:“杀了多少?”
“一个。”吏员道。
“那你又又又半天作甚?”马纶没好气道,“王学士杀个把官吏不是很正常吗?”
吏员解释道:“王学士,他……他把钞关主事郑源给砍了!”
“什么?”
马纶初闻大惊,随即咂咂嘴:“砍了就砍了呗,谁让郑主事不晓事理。”
换成两个月以前,谁敢乱杀钞关主事,马纶肯定觉得此人疯了。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懒得问王渊为什么杀人。
舒昆山笑道:“杀得好,此人必有贪腐之事,吾当作诗记录王学士为国除害的壮举!”
俞琳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想:您老可是奔着捞银子来临清的。
俞琳问道:“王学士为何杀钞关主事?”
那吏员说:“由于官船不够,最近一批铁料和石料,皆由民间商贾以商船运送。那些商贾,手里有王学士开具的文书,过关时可以免收关税。郑主事却不干,说商船必须征税,让商贾自行掏银子补足。王学士得知此事,冲到钞关,一剑就将郑主事砍死。”
“活该,要钱不要命了,也不看看那是谁的东西。”马纶撇撇嘴。
可以免税的船只还要收税,当然不可能为国征收,百分之百要收进私人腰包。
舒昆山捋胡子笑道:“如此硕鼠,果然该杀!”
俞琳咋舌道:“就算有贪墨之事,也罪不至死吧。王学士真是……真是有些做得过分了。”
舒昆山笑道:“俞侍郎,王学士是何等人,你难道还不晓得?他肋骨都断了,还单骑追杀上百里,将贼首齐彦名从马背上生擒。此等刚烈之辈,不可与之为敌,他非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你只看到他到处杀人,却忘了他的工程账目。换成别人来督造此等水利,所耗钱粮至少要翻三倍!”
真正吓得舒昆山不敢捣乱的原因,便是那账目太吓人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
王渊甚至把抄家得来的银子,归善王在兖州赠送的银子,也全部拿去做工程款,并且详详细细记录在册。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吃饱了撑的才跟清官做对,赢了没有好处,输了一身骂名。
舒昆山问道:“马知州,这临清还有什么名胜古迹?”
马纶立即说:“城北三里外,有一座舍利宝塔,塔高将近二十丈!”
舒昆山顿时笑道:“我有印象,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过,明日且邀城中士子一起登塔揽胜。”
马纶奉承道:“楚瞻公好雅兴,若能再题诗一首,镌刻于宝塔内壁,必为我临清文坛的一桩佳话!”
舒昆山说:“既为舍利宝塔,自该写一首礼佛诗。”
王渊在工地上忙天火地,时不时还要杀几个人处理贪污。
这位老先生却潇洒得很,整天想着去哪儿玩,只等着水坝修好了分润功劳。偏偏王渊还得感谢他,因为这老东西不捣乱啊,不捣乱的官员已经称得上好官!
“哒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响起。
袁达骑马奔来,对几位当官的说:“各位上官,王学士发明的清淤船,已经有三艘通过改进测试。明日上午,请诸位到卫河一起庆祝清淤船下水开工!”
袁达只是王渊的随从,舒昆山这个三朝老臣,却颇为有礼貌的抱拳道:“小哥且回去转告王学士,我等到时必至!”
“告辞!”
袁达立即打马离去,只觉这位老先生是个好官,对待白身草民都如此礼遇。




梦回大明春 240【心学信徒们】
有过贬谪龙场驿的遭遇,对于王阳明而言,这辈子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被调任南京之后,王阳明回了余姚老家一趟,跟妹夫兼弟子徐爱同游山水,期间将王门心学丰富完善了一番。接着又去滁州督管马政,在滁州收了一大堆学生。
父亲病重,王阳明回南京探望。他离开滁州之时,滁州诸友和弟子,一直将他送到江边。
这些朋友和弟子还舍不得离开,干脆在长江北岸住下来,等着王阳明再次渡江相逢。
此外,南京国子监教务处长,也是王渊的亲传弟子,目前在监生中发展了许多下线。正德九年的会试,必定有无数心学门徒参加,心学团体正在不断膨胀壮大。
待父亲病情稍微好转,王阳明才动身北上。
那些候在江边的朋友和弟子,竟有十多人追随左右,跟着王阳明一起到临清治水。
全都是狂信徒!
一个人的魅力,不仅要看他说什么,还要看他在做什么。
王阳明本来是去滁州督管马政的,却经常聚众讲学,固定听众就有二百多人。
若只是讲学,王阳明跟天天写诗的舒昆山有何区别?
王阳明还在教学之余,召集百余户流民,于旷野开垦土地,搞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社区实验。大家团结起来互相帮助,维持社区治安,设立社区条规,建公仓,办社学。再加上流民可免税三年,王阳明组建的社区飞速壮大。历史上,只用不到十年时间,社区人口就翻了三倍有余,直至民国都还在祭祀王阳明。
王阳明带着滁州二百弟子,一边学习,一边实践,共同投入到社区建设当中。
正因为目睹社区的快速发展,不断趋近儒家理想社会,那些弟子才对王阳明深信不疑,其中十多个狂信徒更是常年追随左右。
这十多个弟子,来到临清之后,跟王渊的弟子杠上了!
双方都号称心学门徒,可怎么也对不上啊。
王渊平时教导弟子,要少说多思、多看多做。于是,弟子们都帮忙做事,也懒得跟这些滁州狂信徒辩解。
狂信徒们直接找上王渊。
这些弟子以蔡宗兖为首,此君并非滁州人,而是从绍兴跑去滁州听课的,后来做了白鹿洞书院的山长。他问道:“王学士,先生曾言,格物是诚意的工夫,你的格物为何只是做实验?未免有些偏颇吧!”
王渊笑道:“先生还说,工夫须在事上磨。只有诚意,而没有行动,还算什么工夫?还算什么格物?做实验,便是‘在事上磨’的一种体现。”
“那你们物理学派做实验,有何诚意可言?”蔡宗兖又问。
王渊解释道:“求真务实,便是诚意。我等研究物理,不盲从盲信,一切都需验证。我们发现事物,观察事物,寻找规律,探寻本质,以实验获知万物之理,再以物理来造福于民。先生说知行合一,于物理一道,能通过实验的才是真知,有了真知便要去行。”
蔡宗兖说:“你这是先知后行,而非知行合一。”
王渊笑道:“错。以实验获知物理,便是从行到知的过程。而实验,也是以既有的认知、假定的认知,通过做实验这种‘行’,来确定真知。从始至终,都是知行合一!”
蔡宗兖说:“若没有实验,难道就不能称为真知?先生说,孝为天性,此即真知。难道孝也要做实验吗?”
“我研究物理,孝不是物,是道德!”王渊说。
蔡宗兖道:“原来,物理学派只研究死物,已经落入小道耳。若有一人,尽知死物之理,却道德败坏怎么办?”
王渊无语道:“物流学派,是对王门心学的补充,并非要取代王门心学。难道一个人只能学物理,不能去学先生的心学吗?”
“我明白了,多谢赐教。”蔡宗兖抱拳致谢。
以蔡宗兖为首的十多个心学狂信徒,跟王渊尿不到一个壶里,甚至有些看不起物理学派。他们的终极目标,是儒家大同社会,认为物理学派的侧重方向已经跑偏了。
王渊不想再解释,只说:“明日清淤船开始工作,你等都可以来看看,看物理学派是如何造福于民的!”
蔡宗兖回去见王阳明,提出自己对物理学派的看法,其他追随左右的弟子也在。
听蔡宗兖说了一大堆,王阳明笑道:“格物是诚意的工夫,明善是诚身的工夫,穷理是尽性的工夫,道学问是尊德性的工夫,博文是约礼的工夫,惟精是惟一的工夫。你还停留在半知未行的阶段,而王若虚已经在行了。他立志格尽万物且去做,便是诚意;他立志以物理造福百姓且去做,便是明善!他欲穷万物之理,便是尽性而为;他斩杀贪腐官吏,便是遵德性;他专门钻研物理,便是惟一精进。”
蔡宗兖苦思不语。
王阳明说道:“王二郎走的路子,虽然跟我南辕北辙,但他却领会了心学的精髓。而你,还只是学到皮毛,今后要加倍努力才行。心学并非教条,我也非圣贤,亦步亦趋跟着我学是错的,领会精髓走自己的路才是对的!”
蔡宗兖似乎想明白什么,当即拜道:“多谢先生教诲。”
冀元亨也从湖广到滁州求学,又跟随王阳明来到临清。他问道:“先生刚才所言,唯独漏了博文以约礼,是因为王若虚不遵礼吗?”
“哈哈!”
王阳明笑道:“王二郎可非守礼之人,但他偏偏本经为《礼记》。他心中的礼,乃世间大礼,而非繁琐小礼。他跟着我修习心学,只学精髓,不管其余;他跟着我学《礼记》,也只学礼之真义,而不理会繁文缛节。其性格如此,不能强求什么。他的物理学派,我也了解过,无非‘透过现象看本质’而已。我只要本质,不纠结与现象。”
“透过现象看本质?”刘观时嘀咕道,这位也是从湖广跑去滁州求学的。
王阳明点头道:“这话也是王二郎说的,我印象非常深刻。就像一个人,平时彬彬有礼、尊礼守德,关键时刻却不讲道义廉耻。那他的本质如何,便可知矣。王二郎的物理学派,把繁文缛节都视为现象,把仁义礼智信孝这些视为本质。就像他们探究万物之理一样,只认万物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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