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他的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容光
陈声:“……”
气不打一处来。
“您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斤斤计较、有仇必报的小人?”
赵老头毫不迟疑点头,“你是。”
“……”
陈声没好气地扭头,把门一拉,走了。
五秒钟后,他又拧开门把重新进来,黑着张脸,“……路知意。”
“什么?”赵老头这回没反应过来。
陈声忍气吞声站在那,满鼻子满眼的不自在,“不是报仇,是赎罪。”
赵老头低头,重新看了看名单,“女生?”
“……”陈声不做声。
他扬起了眉毛,“哟,你对人家有意思?”
“我对她有意思?”陈声强忍住没把“放屁”二字说出来。
偷走他的心 第64节
赵老头:“不成,这趟是去训练的,你少跟我开玩笑了。我能让你打着训练的幌子去扰乱人家姑娘的心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飞院能招个女飞行学员有多不容易,能叫你去糟蹋了?”
陈声一动不动站在那,好半天才低声下气说:“不是追她,是还债。”
“我管你是干什么!”
他蔫了吧唧站在那,一脸不是滋味。
“也没别的念头,就是前一阵做错了事,恶语伤人,心里过不去。韩宏这人,大大咧咧不靠谱,也不会照顾人……您就让我替他去了吧,将功补过,好好看着她,也看着其他人,一定顺顺利利把人训好了带回来。”
赵老头没说话。
陈声又抬头打量一眼,看见赵老头斜眼盯着自己,眼珠子一转,说:“这队长也算是干部吧?能计入档案不?”
赵老头把名单册子朝他砸了过来,“我呸,变着法子套路我!”
下一刻,没好气地摆手,“你自己摊上的活儿,给我听好了,再苦再累也别跟我嚷嚷,必须得出色完成任务!”
陈声蓦地笑了,“我办事,您放心。”
正要走,又忽然想起什么,“您老还缺人吗?”
赵老头:“缺,不缺能答应你去祸害人吗?”
陈声扯扯嘴角,“我们这学期课少,基本都是实训,凌书成那家伙成天在寝室打游戏,要不,您把他也抓壮丁,跟我一块儿去?”
“他肯去?”
“我都肯去,他为什么不肯去?”
赵老头拍板,“成,那就你们俩一块儿去。”
陈声走了。
来时蔫了吧唧,去时欢天喜地。
赵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没好气地笑了。可他是真松了口气。带队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学生干部毕竟有限,没那么多人手可用,最后不得不动用了上学期挂科那几个,他心头悬着呢。
陈声肯主动找上门来,再好不过。
这小子嘴上是浮了点,但能力没得挑。更何况他去也不会耽误化课,体能训练之余,还能弥补档案上干部经历的不足,一举两得。
*
要去高原集训,苏洋可忙活了好几天。
事实上不止苏洋,飞行技术学院的男男女女们,虽说女的就俩,都忙得不可开交。
爱美是人的天性,要顶着超强度的紫外线集训十四天,一众年轻人都忙活起来。买防晒,买隔离,买面膜,买棒球帽。虽说男生们不爱被人称作小白脸,但小白脸怎么着也比小黑脸强啊。
路知意原本就是高原来的姑娘,什么也不用准备,可苏洋拉着她去商场购物时,她迟疑片刻,点头同意。
苏洋说:“你这头发长长了,干脆去修剪一下吧,不然跟野草似的。”
路知意:“好。”
“一整个冬天都没买过新衣服,换季打折,买一套吧?”
“好。”
“虽说你是高原上长大的,但女孩子还是要重视一下皮肤问题,太黑了也不好看。”苏洋从自己买来的东西里抽出一瓶,分给她,“防晒的,你也用用。”
路知意说:“这是你买的,我不能要——”
“废话真多,让你拿着就拿着,迟来的新年礼物,行不行?”
“可我也没送你新年礼物啊。”
“谁说的?你送了香肠腊肉啊,一饱口福,这是我的回礼。”
那天回寝室时,路知意变了个模样。
原本有些毛糙的短发柔顺不少,学生气地搭在耳边,额头上有少许轻薄的刘海。苏洋把上半截的头发替她笼在脑后,挽了个小丸子,还随手买了只毛茸茸的小草莓发圈给她扎上。
接着,苏洋拉她到化妆品专柜,让人给她修了修眉,又逼着她买了只唇膏,浅浅的杏色,不算浮夸。
高腰蓝白色连帽卫衣,五折,不是什么名牌,但款式简单可爱。
路知意个子很高,腿长而直,穿上修身的小脚裤,配上那双一百块买来的“假货”阿迪慢跑鞋,很引人注目。
没人规定肤白才算美。
何况她如今也不算黑,肤色是小麦色,另有一种健康的美。
她花光了一周的补课费,站在镜子前看见这样的自己,定了定神,有些许安慰。可安慰之后,内心又空落落的。
她变肤浅了。
可内心有另一道声音对她说:有内涵不代表不重视外在,内外兼修也不算肤浅。
她患得患失,悲喜交加,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所有的惶惶不安都是心动的痕迹,铁证如山,不容辩驳。
路知意站在镜子前,闭了闭眼,对自己说:“挺好的,两周时间定定心神,十四天后她路知意又是一条好汉。清心寡欲,从我做起。”
隔天早上,她和苏洋起了个大早,与众人一起在图书馆前等候。学校派了五辆大巴,接送师生们去二郎山半山腰的集训基地。
六人一组的分组名单已经在昨晚公布了,路知意和苏洋是分开的。想也知道,他们年级就这么两朵金花,要都分在一起了,别的组该有意见了。
虽说和苏洋分开了,但路知意还挺高兴的,因为她跟武成宇和李睿在一组,平常这两人就很跳脱,武成宇还是年级主席,大家都是同班同学。
有武成宇在,他很自觉地一到图书馆门口,就开始照着名单吆喝:“李睿,李睿在哪?啊,到这来,跟我站一起。还有于涵,路知意——喂,路知意,别跟苏洋啰嗦了,赶紧来这!咱们一组的到时候坐一块儿,有事好商量!”
没一会儿,一组六人都站到了一处。
武成宇、李睿跟路知意一个班,大家很熟,另外三人分别是于涵、张成栋和徐勉,来自别的班,但每天一起跑操,就算没说过话,也挺面熟。
众人安心等着老师和高年级的带队师兄到场。
没一会儿,武成宇忽然咦了一声,“那不是陈声师兄吗?”
路知意一顿,抬头看去。
只见清晨的日光下,那人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和身侧的两名室友一道向图书馆走来。
其一个她再熟悉不过,毕竟上学期她还闯入地下停车场,冒着生命危险和陈声一起把瘸了腿的他救出来。
路知意很收回目光,眉头拧了起来。
他也去?
去就去。这么多人,这么多组,她不还信有这么巧,他会是她这组的队长。
这么想着,眉头又松开了些。
师生们陆陆续续到了,那厢的人也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路知意低头摆弄手机,头也没抬,内心拼命祈祷他走远些,别过来。
直到某一刻,面前的太阳光彻底被挡住,阴影笼在了手机屏幕上,也笼在她的面上、身上。
路知意从头发丝到脚板心,每一个细胞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身侧几人异常响亮地笑道:“师兄好!”
“哈哈哈,缘分缘分,居然又是师兄你带我们。”
“完全拉高了我们队的平均颜值!”
她僵在原地,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见陈声目不斜视,直勾勾对上她的视线。
“师妹对我有意见吗?”
“……”
“看见我来,大家都在打招呼,你怎么一声不吭呢?”他唇角上扬,如沐春风般对她笑道。
路知意:“……”
静如她,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我争取更个大肥章——《打脸也能甜咪咪》。
ps,配角里我真的神他妈喜欢赵老头和凌书成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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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颗心
第三十八章
大巴车一辆接一辆停在图书馆外, 总负责人林老师站在最前方, 挨个点名。被点到的学生答完到, 依次上车。
路知意这组, 武程宇跟于涵先上车, 自然而然坐在了一起。她跟在李睿身后上了车,便顺理成章坐到了李睿身边。
陆续坐得七七八八了,高年级的队长也上来了。
陈声下意识去看路知意, 发现她跟一男生坐在第三排左手边, 顿了顿。
然而留给他们几人的只剩下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到第三排之间的距离……
陈声不动声色走到第三排, “李睿是吧?”
被师兄点名,李睿受宠若惊, “诶, 我是!”
陈声微微一笑, “我没吃早饭,怕路上晕车, 你能跟我换个座位吗?”
他指指最后一排,“我坐那。”
李睿不疑有他,响亮地应了一声, “没问题。”
正欲起身,就被路知意一把摁住肩膀。
他疑惑地侧过头去, 看见路知意平静地站起身来, “你就坐这吧,我跟他换。我不晕车。”
陈声:“……”
眼睁睁看着路知意往最后一排去了。
李睿咧嘴笑,“师兄, 来来来,坐。”
陈声脸色难看地坐了下来。
很好,都过了一个星期了,她还这么沉得住气,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他绝交了。
路知意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边,恰好挨着凌书成。
凌书成笑嘻嘻跟她打招呼,“小红啊!”
路知意一头雾水,“你叫我什么?”
“……”
凌书成十分机智地转移话题,“一直没机会感谢你,上次你见义勇为,替我报警又帮我打架,结果我腿瘸进了医院,也没来得及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大恩大德……
路知意笑了,“不客气,举手之劳。”
目光落在他腿上,“你脚怎么样了?”
凌书城蹬了蹬腿,“嗨,没啥事了,早就已经健步如飞了!都是师妹的功劳,没齿难忘,没齿难忘啊。”
路知意被他一口一句成语逗笑了,“成语学得不错。”
凌书城:“因为我有化,知识渊博,学富五车,腹有诗书气自华。”
说着,他把一旁的韩宏拿出来当反面教材,“你再看看这个,这个就没什么化,一脸颓废,由内而外散发着学渣的气质。”
韩宏:“你当老子聋的啊?”
后排的三人有说有笑,前排的陈声就没这么高兴了。
他眯着眼,盯着路知意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碍眼。凭什么她对他就没有半点好脸色,对凌书成和韩宏就可以笑这么灿烂?
一旁的李睿好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瞧,见他盯着路知意看,一脸了悟。
“师兄,你也觉得路知意变好看了吧?”
陈声一顿。
她一直用后脑勺对着他,根本不正眼瞧她,要不是这一刻她抬头与凌书成说话,他也看不见她的正脸。
之前都忙着气急败坏去了,此刻才安安静静多看她两眼。
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她剪头发了?多了一层轻薄的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头上,笑起来时眉若远山,若隐若现。
低头时可以看见脑袋顶上那只小小的丸子,因为头发太短,碎发太多,毛毛躁躁的,透着随性的味道。
再往下看,今天穿了件没见过的卫衣,蓝白色,胸口有一只小小的桃心,跟往常的风格很不一样。
等等,嘴唇怎么红艳艳的?
她化妆了!
陈声怔怔地看着她,看她低头抿嘴笑,看她嘴唇开开合合与凌书成说话,看她侧过头去望着窗外,看她前额的刘海被风吹起来,微微晃动……
李睿在耳边叫他:“师兄。”
“……”
“师兄?”
“……”
最后只能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要发车了,司机让大家系好安全带。”
陈声蓦地回过神来,猛然回头,神色复杂地系上安全带。
李睿开了个玩笑,“怎么,师兄也被路知意迷倒了?”
陈声抓住了重点,霍地侧头看她,“也?”
下一句,“有谁被她迷倒了吗?”
李睿笑了笑,指指前座的武成宇,“主席啊。上学期就开始关照路知意了,那时候路知意的高原红还很明显,皮肤也比现在黑,但他说他欣赏的是人家的内涵。”
扭头再看一眼,李睿嘿嘿一笑,“谁知道路知意居然越来越漂亮了,看来主席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嘛。”
陈声面无表情坐在那,扯了扯嘴角,“是吗。”
人长得不够漂亮,行情倒是很好,一会儿迷倒个高生,一会儿迷倒个年级主席。
他恨恨地回头,用力剜她一眼,即使她根本看不见。可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他却听见脑子里划过另一道声音:不够漂亮吗?不见得吧。
只是不够白而已,不爱打扮,素面朝天,穿得也土气。
可是今天她化了妆,哪怕只是涂了唇膏,扎起头发,换了套衣服,也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大巴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开往二郎山。
四川盆地一共有两个高原地带,分别是甘孜州与阿坝州,这次的集训偏偏选在了甘孜,冥冥之像是一个巧合。
陈声原本还心烦意乱的,却在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时,慢慢松开了眉头。
那团淤塞在心头一周的火气,逐渐冰消雪融。
他记起了那一天,他执意要开车送路知意回家,她就坐在他身旁,笑得眼睛弯弯,指着正在超车的小轿车后座对他说:“你看,那里有条大狼狗在冲我吐舌头。”
偷走他的心 第66节
想着想着,他出神地望着窗外,弯起了嘴角。
李睿坐在一旁,老是觉得有道若有似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这,侧头一看,正对上陈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意,顿时毛骨悚然。
“师兄啊,你,你别用这么充满爱意地望着我……”
陈声:“……”
“滚。”
*
刚发车不久时,车上的年轻人还兴致勃勃地看风景,看了一个多小时后,渐觉无趣,又因起得太早,纷纷打起盹来。
李睿睡着了,抱着书包低着头,微微打起呼噜来。
陈声也有了倦意,却又下意识回头去看,这一看,可不得了。
韩宏坐在后排正央,仰着头打瞌睡。凌书成在他旁边,手肘支在他肩膀上,托着下巴睡。而路知意呢。
路知意不知不觉靠在了凌书成的肩上,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三个人睡得很和谐,靠在一团毫无异样。
陈声睡意全无,啪嗒一声松开安全带,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李睿被他的动静弄醒了,睡眼朦胧地问了句:“师兄,你上哪去啊?”
陈声没吱声,径直往最后一排走去。
他站定在凌书成面前,伸手戳了戳。
凌书成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一见他,张口,“陈——”
只发出一个音,下一个字被一把捂在了嘴里。
陈声看了眼路知意,示意凌书成起来。
凌书成比嘴型:“那我上哪儿去?”
他头也不回指指第三排。
“……”
临走前,凌书成看着陈声小心翼翼托着路知意的脑袋,以免她醒过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坐下去,把她的侧脸安置在自己肩膀上。
摇摇头,他一脸同情地走了。
年级第一又怎么样?感情方面迟钝成这个样子,啧,榆木脑袋,开不了窍。
*
睡太迟,起太早,路知意睡眠严重不足,在车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后来大巴上了坑坑洼洼的塌方路段,猛地一颠簸,她总算醒了过来。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枕在凌书成的肩上,赶忙直起身来,“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睡着——”
话说到一半,她僵住了。
眼前哪有什么凌书成?
那人云淡风轻坐在那,冲她笑得很得意,“不要紧。”
路知意朝前一看,凌书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第三排去,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陈声指使的。她沉下脸,扭头去看窗外。
陈声却说:“睡好了?离基地还早,要不再睡会儿?”
她一言不发。
坐近了,他看着她的后脑勺,这才有机会看清那只小小的丸子,和丸子上扎着的粉红色绒毛草莓。
车在颠簸,那只草莓晃晃悠悠,晃晃悠悠……
陈声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罪恶的手,以防自己一不小心捉住那玩意儿。
他凑过去,“路知意,你今天化妆了?”
“……”
“新衣服?挺好看的。”
“……”
“还剪刘海了,不错,比之前那个适合你。”
“……”
哪怕她一声不吭,不搭理他,他也不甚在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体肤。陈声觉得,这一整个星期以来,她给他的惩罚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瞧,他的铮铮傲骨如今一根不剩,只要她不拔腿就走,还能老老实实呆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居然就觉得挺满意了。
视线渐渐落在她的腿上,他撇了撇嘴,敲了敲座椅扶手,“裤子太紧了啊,下回注意!”
最后,目光定格在那双阿迪慢跑鞋上。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他沾沾自喜地说:“鞋子挺好看的。啊,这话我好像跟你说过了,是吧?但今天还是想再说一次。”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他买的。
陈声看着她的小草莓,看着她的新卫衣,看着她的慢跑鞋,最后看看她搁在腿上的手。
没有冻疮的痕迹。
全好了。
她一定用了他买给她的手霜,脸上的皮肤好像也变好很多,大概面霜也是用了的。
他也有些困了,闭眼靠在座椅上,慢慢地笑起来。
然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把脑袋朝某人的后背靠了过去。
那人背脊一僵,迅速伸手支开他的头。
他闭着眼睛硬靠上去,“干嘛啊,我都借你靠了那么久,你就不能借我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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