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启夫微安
主子在,下人们紧着皮,主子不在,就喘口气。握瑾居的下人习惯了每月有十多天日子可以松散,冷不丁世子爷变了,他们真是十分不习惯。
也不知什么时候处理完,下人们愁眉苦脸。他们这般日日拎着心的,委实艰难。
芍药听着他们嘀咕,瞄了眼紧闭的书房门,心却慢慢有雀跃涌动。
进了握瑾居三个多月,主子爷出去一趟就花了三个整月。仔细算下来,她靠近世子爷身边也才小半月不到。这么一想,芍药心有些羞,世子爷那般君子的人,都没得空闲来细细看看她。
芍药理了理鬓发,转头回了自己的卧房。
芍药住的,是握瑾居最好的下人房。
当初,因着她是老太太院里送来的,周斯年身边又用不惯侍女,握瑾居的大方嬷嬷(为了跟朝晖堂的方嬷嬷区分,旁人一般称呼握瑾居的方嬷嬷时,前面加个大字)便没给芍药安排差事。
芍药不知缘由,只当是周斯年特意交代。日日过得轻松惬意,她心里热切的欢喜之意就不曾冷过。
对着铜镜细细地照着,芍药小心翼翼地擦了香脂。纤细的脖颈莹白漂亮,她手下轻了又轻,生怕给上头摸出了印子来。
芍药这人,是自小便最清楚自己长处在哪儿的。虽说容色比不得旁人娇艳,但胜在于有一身细腻雪白的肌肤。
往年年岁小的时候,她也曾听有家室的婆子说过荤话。什么男人都爱女人一张漂亮的皮,皮越细腻越得人喜欢。自那以后,她便就更有意去保养。如今果不其然,整个府里的丫头,就是容色比她美的也没谁能比得过她白嫩。
芍药抹完了脖子,觉得还不够。
她坐在梳妆台钱,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面上染了薄红。
她咬唇看了那香脂半晌,终是含羞地拿起了那罐子,心怦怦跳地去了后面净室。
……
周斯年确实在忙着,出去了三个月,他自家的事务被落下不少。
芍药来敲门时,正好将将处理完。
周斯年皱了下眉,头也没抬:“何事?”
芍药手里端着亲自做的汤水点心,盯着紧闭的书房门想推又不敢推。咬了咬下唇,她娇娇地唤了声:“世子爷,芍药给您送些汤水。”
周斯年近日来心情不愉,想也没想便冷道:“不必,端走。”
直接被拒,连门都没让进。
芍药的脸瞬间变得青白,很有些难堪的样子。她握着托盘的手用力捏得发白,立在门边又哪里甘心就这么走?
好不容易万事俱备,怎么能随便就被打发了!
芍药心一狠,不顾周斯年没叫她进,兀自推开了门便踏了进去。
周斯年才一抬头,芍药已经端了托盘走到他书案跟前。
眉眼温顺地低垂着,芍药将托盘放到书案上,用着当初在榕溪园陪着陈氏打趣自个儿孙儿的熟赧口气道:“世子爷您再怎么忙也不能不顾自己身子啊!这些汤水,奴婢都是用了好药材熬出来,您且喝一盏也是好的。”
周斯年的脸,沉得滴水。
芍药不敢抬头看他,没听见他开口便只当周斯年正只顾着看她。于是,忙又撩开了耳侧的碎发,将白皙的脖颈展露出来。确切感受到对方视线落到她脸上,芍药的心跳得又了些。
纤纤玉手揭开盅罩子,姿态娴雅地盛了一小碗,推往周斯年跟前。
周斯年冷冷地盯着芍药,眼里的不耐之色已然化成实质。
书房内,一片沉寂。
这般,芍药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大着胆子偷偷瞄了眼周斯年,对上他冰冷视线的霎时间,便软了膝盖。
噗通一下,跪在了周斯年的脚下。
外室 第34节
芍药的心跳的飞出来,这次不是羞得,而是吓得。
她抓着周斯年下摆的一角,急急辩解道:“世子爷,芍药知错了,求您别怪罪!芍药是受老夫人之命,并非有意冒犯您。老夫人着急,您心里也清楚。她命芍药不管用什么法子,务必叫您收下芍药……”
芍药说话又急又可怜,语无伦次的,偏偏字字句句将事儿往陈氏身上推。她歪在地上,满腹真心地在诉说自己的不得已。
周斯年冷冷俯视着她,没说话。
芍药说半天没得到回应,不敢轻举妄动便只能可怜兮兮地缩着肩膀等。直到片刻之后,上首的男人有了动作。
世子爷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周斯年浓密的眼睫下,眼闪现着嘲讽的笑意。他兀自嗤笑自己近日来郁闷,一个夏暁算什么,那女人不识抬举,丢了便丢了。他堂堂定国公世子爷,多少人自己跪着求他宠爱。
世子爷冷笑着,低头凑近了芍药的颈间。
只是眨眼间,世子爷脸一黑地将人给甩了出去。
第三十九章
次月十五, 夏暁一早去了破庙等。
直至巳时,夏花才姗姗来迟,身边由一个丫头看着变成三个看着。人还未走近呢, 夏花便远远地给夏暁使眼色,叫她一会儿别咋咋呼呼乱说话。
夏暁的眸色闪了闪, 嘴角抿了起来。
上次那一个丫鬟就花了她十两, 这下来了三个人, 夏暁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有些烦躁。三个的话, 可就不太好贿赂了。
阿大阿二跟着夏暁出了西府,总算明白自个儿好心办错事。自那日姜嬷嬷将她两的身契交给夏暁之日起, 她们便决心将衷心从定国公府转给夏暁。如今不用夏暁交代,两人猫儿似得窜到夏花身后, 无声地将三个丫鬟劈昏。
夏花吓一跳, 瞪大了眼看夏暁:“怎么回事儿?”
夏暁也没想到阿大阿二会出手。这么突然的一下子, 到叫她另眼相看。饶有兴味地看着阿大阿二,两人无声地低下头。夏暁挑了挑眉, 拉着夏花的手往破庙里头去:“此事说来话长,你先进来再说吧。”
夏花疑惑地打量了眼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子,看了看夏暁, 没说什么地跟着夏暁进去。
反正事情夏家人都知道了,夏暁也没打算再瞒着夏花。
此次夏花追问, 她便老实地给了交代。
夏花真是跟夏老太一个德行, 听了自家幺妹给人当外室还被赶出来, 第一反应也是抱着夏暁嚎啕大哭。夏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乱七八糟哄了两句没哄好,反而被夏花抓着捶了一顿。
左右她手劲也不大,夏暁自暴自弃地任由她出了气。
好半天,等夏花哭够了,姐妹两才能好好说话。
夏花正色起来,还别说,她确实有个打算:“暁儿,我知晓家里人忧心我,可着实没法子找到人帮我。你且好生安抚了爹娘,告知他们我在楼里一切稳妥。若是不得好的话,你告诉爹娘,权当是我死了吧。”
夏暁被她说得心酸,直说自己能筹到钱。
夏花摇了摇头,叫她别忙活这些:“你手里那些银子,自己好好收好了,我这情况怕是没法子帮衬,往后家里少不得你贴补。”
两姐妹的挣扎,都是为了摆脱苦命。
夏花这些时日见得多了,心性迅速成长了起来:“暁儿,你今儿且把我说得全听进去,别跟我说一套做一套。我实话跟你说,你身上那些银子,就是翻了十倍,楼里也不会放我的,你莫要费在我身上。”
夏暁脸一僵,没说话。
夏花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说了她的打算,忍不住又气又暖心。
她揪了夏暁的脸,使劲地往外扯:“你姐姐我不会甘心被人摆布的,你且等着,我总要翻了身叫算计了咱家的人付出代价!”
夏花如今心鼓噪着一股气,怎么也冷不下来。原还想不通,可听了夏暁的话她才明白,她们家的灾祸果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就说,好端端的,哥哥怎么就突然沾了赌?
夏青山是个什么样的人,没谁比她们一起长大的姊妹更清楚。
被关进摘星楼这些日子,夏花夜夜反复地思索着家这一连番地变端,越想越可疑。先是她哥被人哄着沾了赌,没两个月,欠的三百两利滚利便成了三千两。接着她们家还不上,那林芳娘就找上了她们姐妹。
夏花看着没事人样儿的夏暁,想着她身上出的事儿,恨得骨子里都在颤。总有一天,她要叫这些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人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夏暁眨了眨眼,她没有夏花想得那般多。
在她看来,落魄时被猪朋狗友引着犯错的事儿,再常有不过。娱乐圈有多少人,一个不留心就被人拖下毒。品的深渊?夏青山不过才沾了赌,也就高利贷故意害人。夏家的人都没事,这都千幸万幸了。
看着像是突然下了什么决心的夏花的样子,她有些担忧:“花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最近在忙什么。”
“主事妈妈告知,下个月十五,楼里要选十六个姑娘去枫林别苑献舞。”
夏花捏着拳头,决心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枫林别苑是什么地方夏暁不清楚,但不妨碍她晓得是个好机会:“那你这些日子更加小心些,你风头太甚,少不得旁人要惹人嫉恨。”
夏花冷冷一笑:“就是要显眼才是!恨不得叫楼里的妈妈们都盯着我,看谁还敢在往我身上使幺蛾子!”
夏暁叹了口气,刚想劝她,就见到点儿了,外头的三个丫头醒了。
两人也不再说,夏花拍了拍夏暁的背,转头施施然出了破庙。
三个丫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两姐妹说什么她们也没听见。他们被打昏,夏花的人却没跑掉,她们心里不高兴,只臭着脸叫夏花赶紧回楼里。
夏花先发制人:“你们几个被妈妈派来保护我,竟随便就叫人打昏了。且等我回楼里好好跟妍妈妈说道,这样不顶用的,怎么能担事儿!”
三个丫头脸一变,再不敢给夏花摆脸色。
后头看着的夏暁叹气,夏花变成这般样子,也不知是好事坏。
却说另一边,夏春两夫妻总算是到了京城。
两人也不清楚夏家住哪儿,想着先赁个屋子安置了再去打听。在城外雇了个牛车,钟敏学叫夏春和孩子赶紧上去歇歇,一家子风尘仆仆地进了城。
夏暁此时从西南边过来,正巧经过。
知晓她心情不好,阿大阿二将车赶得慢。风吹起马车的帘子,到叫眼尖的一眼看到了车里坐着的人是她幺妹夏暁。
夏春喜得不行,拍了拍自家相公的肩道:“,叫住前头那辆马车。”
夏暁被人拦下时候还摸不着头脑,那看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年轻妇人和避开头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有些疑惑。刚想问一句‘大姐,你认识我’,就见那妇人热泪盈眶地扑上来:“暁儿,你长漂亮了!”
夏暁心一悚,电光火石之间猜到了两人是谁。
“大姐?姐夫?”
夏春哎地应了一声,指着年轻男子怀里的孩子给夏暁看:“喏,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大侄子,男孩儿。大名叫钟易之,小名欢欢。你姐夫翻遍了书籍给取得名儿,要不要抱抱?”
钟敏学好笑的看着妻子:“还在大街上呢!”
夏暁脑子里飞一转,爬下马车就抢过钟敏学怀里的白团子抱在怀里:“啊呀,我的大侄子长这么大了啊!”
夏春当即笑了,用‘看吧,她就这个样儿’的眼神嗔了眼钟敏学,钟敏学也笑了。
有了马车,自然不用那寒碜的牛车。
钟敏学去将牛车退了,四个人,严格来说,三个人加一个白嫩嫩的小团子挤在马车上,一起往夏家去。
“姐姐姐夫怎么这个时候上京?”
夏暁穿来时候,人已经在京城了,虽然没见过夏春,但本能的觉得她温柔亲近,“这么热的天,你们也不怕热到欢欢!”
小欢欢还在睡,可爱地将脸往夏暁怀里蹭了蹭。那胖鼓鼓的小白脸嘟着,眼睫毛黑长的像把刷子,可漂亮可漂亮了!
夏春笑:“你姐夫明年下场,我想着他早一年来京城比较好。这儿不比家里,总得早做了准备才省的他到时候手慌脚乱。”
钟敏学不插话,眼睛落在夏春身上就没落下来。
夏春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抬眼看夏暁时,颇有些不好意思。
夏暁不免感慨,夏家三姐妹,就大姐过得最幸福。
很,马车到了门口。屋里夏父夏母一直在等着夏暁带消息回来,一听到门口有动静便立即出来看。
这一看,两老惊喜得不得了!
夏春跟钟敏学两人下了马车就给两老跪下,两人磕了个头便问:“女儿(女婿)两年不曾在身边伺候,不知爹娘身体可好?”
夏老汉这些日子已经能自己走动了,忙走过来扶起钟敏学,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夏老太也抓着夏春的胳膊将人拉起来,激动地往屋里走:“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路上辛苦吧?进屋歇歇!”
夏暁抱着将将才醒来睁着黑葡萄大眼吃手手的欢欢最后下车,见着两老失态的模样,歪了头笑道:“爹啊娘啊,你们怎么就不等等我呢?这可不好,要忘了最大的宝贝哦!转头瞧瞧这是谁!”
夏老太一看夏暁怀里那白嫩的糯米团子,顿时喜得眼泪扑簌簌地掉。
夏春无奈,她娘不管高兴伤心,总要掉眼泪。
“爹娘,那是欢欢,今年一岁半。”
夏老汉也稀罕的不得了,抱不动也要问夏暁要:“我不晓得他一岁半啊,要你说!来来,给外公抱抱。”
欢欢这小白胖团子出的乖巧,不认得人也不哭闹。
好地看着院子里一群人,扭着小脖子将胖脸埋在夏暁脖子里。夏暁身上有股子清淡的桃香,欢欢小鼻子吸溜吸溜的,抱着她脖子更紧了:他才不要别人抱,他就喜欢这个香香的人!
夏暁冲夏老汉得意一笑:“哎呀,这可怎么办?他就给我抱!”
第四十章
“花儿呢?”夏春进屋看了爹娘弟弟幺妹人都在,却没见着夏花的身影便有些怪, “怎地不见她人?”
话音刚落,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热闹氛围, 瞬间冷凝了下来。
夏父夏母低下头没说话,夏青山僵硬扯了扯嘴角,面色渐渐又发白了。夏春不明所以,眼神询问夏暁到底出了何事儿。
夏暁叹了口气,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不过事已至此, 想瞒也瞒不住。看了眼垂头耷脑站在角落的夏青山,她言简意赅地将家大致状况解释了一遍。
夏春闻言愣住,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显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说青山上赌场?花儿在青楼!”
……这怎么可能?!
说是说天底下离事儿多,却也不会那么巧。夏春瞪大了眼睛, 着实难相信这种事儿会发生在她夏家。
可扭头又见夏家一家子都沉默不说话的模样, 夏春又不得不信:“这怕是遭人算计了吧!若不是被人算计,青山怎会做出这般事儿?”她们家青山那么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糊涂至此害了家姐妹!
夏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事哪儿那么多凑巧,这定是被人算计了。
夏家人依旧没说话, 怂耷着的面上尽是苦涩。
外室 第35节
事到如今,他们哪儿会没想到这层呢。可想到又能如何?苦难在身时他们家连生存下来都费尽了气力。如此艰难的挣扎, 又哪里有能力去计较是不是算计?
说到底, 青山不入套他们家便什么事儿都没有。
入了套, 除了接受也无其他法子想。
夏春不晓得家人看得明白, 不过也知道这偌大的京城,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总归是难的。叹了口气,见不得家父母一副认命模样,夏春张口却还要再说。
钟敏学见势拍了拍她胳膊,暗暗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这下子,屋里彻底沉默了。
夏暁抱着欢欢看看这边夏家人,又看看那边新来的姐姐姐夫,忍不住头疼。她最是受不住愁云惨淡的,事情发生了便不可更改。你便是再回想又有甚用处?只有向前看才是正理。
于是哈哈笑了两声,突然打破屋里沉寂道:“啊呀,我们欢欢饿了吧?要不要姨姨给你弄糕糕吃?”
小糯米团子也听不懂大人们说话,正专心地吃着自个儿小胖手指头。
听夏暁说了给他糕糕,小家伙立即就听懂了,翻着一双黑葡萄似得大眼珠子咕噜噜地看夏暁。小胖手从嘴里唆出来,手指头沾了口水湿漉漉的。他咧开了小红嘴儿,笑出几粒小米牙:“姨姨,欢欢吃糕糕~~”
夏暁被他这一下,笑得心都化成了水。
当即‘哎’地应了他喊人,手上揉了小糯米团子一顿,心肝宝贝似得抱着就亲了一大口。
欢欢被香香的姨姨亲得害羞,扭着小脖子就咯咯地笑着躲,小嗓音又软又糯叫人心都化了。
夏父夏母的注意力,立即就转到了小团子身上。
两人凑了过来,眼巴巴地望着小欢欢那红嘟嘟的小嘴儿咧开了花,喊着小孩儿的名字要抱抱他。
小糯米团子却也精怪,扭轱糖似得扭着小身子,直将脸藏到了夏暁的脖子里。惹得两老一边逗着他说话叫人,一边叫了铃铛去做了点心来。
小外孙今儿还第一次见,金锁金项圈儿都没打呢!
夏春没注意儿子那边,她今日受得冲击太大,一时半会转寰不过来。
秀丽的眉头紧紧皱着,她是满目的忧心。钟敏学瞥了眼一旁要喘不过气的大舅子,忙将自家娘子拉到一边。拍了拍她后背,叫她莫慌。他凑到夏春耳边低低劝解了几句后,夏春方勉强压下了担忧。
既然家这般情形,夏春便不推辞,夫妻两带着欢欢也在小院住下了。
夏家能操持家务的夏花不在,夏父夏母年岁大了,幺妹和二弟又不是个能管事儿的。夏春看了院子里竟是那个叫铃铛的外人在管,只好趁在京的这段时日,将夏家小院里的庶务接了过来。
一大家子人在,总不能叫一个外人操持。
此时她还不知铃铛等人的来源,只有些怪家多了些人。等知晓是幺妹身上的事儿,又闹了一番。
此事,暂且不提。
铃铛对此毫无怨言,左右夏家也无多少银钱操持。只是伺候夏老汉汤药的事儿,依旧是她全权在做。
钟敏学瞥了眼安静的铃铛,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是日,定国公府榕溪园。
素来最为慈爱的老太太,突然就跟她的宝贝金孙置了气。府下人们就见他们世子爷,特特一早来跟老太太请罪,却难得一见地被老太太拒之门外了。
周斯年无法,只好在门口等。
里头老太太原打算要好好地磨一磨他,可还没等外头周斯年怎样,她自己又不忍心了。
人才外头站了一个时辰,她便松了口叫周斯年进去。
这么一闹,只因三日前周斯年突然发了怒,以‘芍药以下犯上,不懂规矩’为名,将人直接打发出了握瑾居。
老太太对此气得不行。在她看来,周斯年定是固执的毛病又犯了!芍药那丫头虽然其心不正,但伺候人的本事却是不错的。自小伺候了她这许多年,芍药的规矩是好好教导过的,伺候她可以,怎地偏就伺候他周斯年便不懂规矩了?
老太太冷哼:这是找什么借口呢,还当她看不出!
周斯年见老人气鼓鼓的,好言哄了半天就是没得一个好脸。
“那您说,该怎么办?”
看着背对着他的老太太,周斯年叹气,“人已经打发出去了,您总不能叫孙儿将人又领回去握瑾居?”
那倒不至于!
老太太自然不会为了个丫头叫自个儿金孙自打嘴巴,她只是气周斯年固执。为了个不像样的萧媛,把自个儿折腾得不像样!
周斯年无奈,说到底,还是为了他子嗣这事儿。
他想着,若这次不给个清楚的交代,老太太怕是绝不消停的。于是便开口道:“孙儿已答应了父亲,以三月为期。”
说起来,世子爷也觉得自己委屈。
事实上,于这方面上他早已放开了。这般不愿亲近女子的作为,不过是没一个顺眼的罢了。唯一顺眼的,偏还不识抬举:“三月后,母亲会亲自做主,纳良妾。还请奶奶您别再给孙儿送丫鬟,您不累我累得慌。”
老太太眉头一挑,没成想儿子也插手了。
听周斯年这么说,顿时放了点心。
不过,她想想又生气周斯年这小子不逼不说实话,害得她总惦记着:“本就是!你若不那么犟,我哪会这般?”
周斯年好脾气的笑:“是是是,都是孙儿的错。”
总算得了周斯年一句准话,老太太便不再揪着不放了。
怒气一下去,她转头又问起芍药的事儿。
周斯年并不是个苛刻的性子,老太太私心里清楚得很。既然不是为着萧媛,那便芍药真犯了忌讳。老太太知道他素来念着芍药是自个儿院里出去的已很是宽宥,于是才觉得诧异:“芍药那丫头,到底哪里碍了你眼了?”
总不能说因为恶心气味,他没多想顺手将人丢出去吧。
周斯年垂下了眼帘,直说芍药擅闯书房的事儿。
他这么一提,老太太这才想起了卢嬷嬷似乎跟她提过。
这般一想,她心也着了火。周斯年的书房是府重地,阖府上下都清楚。老太太想着,这般不知分寸,这芍药莫不是借了她的势得她孙儿几分优待,便以为自个儿得人稀罕?
于是周斯年走后,老太太便沉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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