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骗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幺傻
我问山羊老头“这是谁的四书五经”
山羊老头说“是我的。我是前清最后的秀才,想要继续考取功名,皇帝没有了,科举也取消了,想要学新学,没有那个条件,也脑子转不过弯,就这样从一个踌躇满志的青年,变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头。岁月蹉跎,愧对列祖列宗啊。”
我看着他家高大的房屋问“祖上是做什么的”
山羊老头神采飞扬地说“祖上当过大官,有的是巡抚,有的是知府,最差的也是县令。到了我这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能依靠变卖祖上家产过日子。”
胖瘦老头听到这里,萎靡的脸上中突然掠过一丝惊喜,就像阴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掠过一丝阳光。
山羊老头继续说“祖上家传宝物甚多,我没钱吃饭,就卖一件。村中是不是会有收购古玩的人来,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胖瘦老头交换了一下眼光,他们问“能不能让我们看看你家里还有些什么宝物”
山羊老头说“当然可以,如果你们喜欢,挑上几件送给你们,随便胡乱给上几个钱,够我吃顿饭就行。”
胖瘦老头又交换了一下眼光,他们的眼光中已经有火苗在跳跃了。
山羊老头端着煤油灯,颤巍巍地带着我们走进了一间房屋,从木板床下拉出一个木头箱子,箱子的边角用铜钉钉着,这在那个时代是相当时尚的物品。山羊老头打开木箱,里面装满了各种青铜器,有酒杯,有矛头,有戈戟头,有的上面还刻有篆体字。
看到山羊老头把这些青铜器随随便便地装在箱子里,我感到很震惊,这些物品,随便拿出一件,都能换回白花花的一堆银元。老头对青铜器这样处置,那么他家肯定还有更值钱的物品。
胖瘦老头也是这样想的。他们拿着那些青铜器,爱不释手,却还要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胖老头问“你家还有更好的古玩吗”
山羊老头眼睛望着架在床柜上的箱子,又赶紧把眼神收回来,他说“没有了,没有了。”
胖老头指着那只箱子,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哪里有,你也别瞒我,只要有好东西,我们舍得花钱。”
山羊老头脸窘得通红,他羞赧地说“不是我要骗你,是因为里面的东西己经有人预定了,过几天就拿钱过来。”
胖老头说“那让我看看也行,看看总不会拿走的。”
山羊老头很努力地想了想,爬上床板,打开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图画,是一张仕女图。这幅仕女图的落款写着“桃花庵主”。
桃花庵主是谁我不知道。
胖瘦老头也不知道,我看到他们的眼神里露出疑惑的神情,他们捧起那张仕女图看了看,然后放到了床上。这是一张什么画,它到底价值多少,他们心中都没底。
天快要亮了,瘦老头提出回去睡觉,胖老头答应了,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山羊老头的家,我跟在后面。山羊老头送我们到门外,他说“我看你们大老远从外地赶来,不愿意看你们买到赝品,才善意提醒。请别告诉别人,我今晚所说的话。”
胖老头没有说话,瘦老头说“那当然的。”
胖瘦老头和我回到粗布老头的家中。粗布老头家一片宁静,只有一只老母鸡在半墙上的鸡窝里声音迟钝地咯咯几声,好像有什么不满意。瘦老头临出门的时候,把一把铁锨放在门口的地方,回来的时候,铁锨还放在门口的地方,显然没有人发现我们出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有人跟踪我们,或者有人走出院门,就会一脚踩在铁锨上,铁锨摆放的位置就会有所变化。
回到住宿的房间后,我想睡觉,却总是睡不着。胖瘦老头、粗布老头、山羊老头,他们的身影走马灯一般在眼前转换,他们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一会儿唱黑脸,我都被他们折磨得晕头转向,谁是假的,谁是真的,我也分辨不清。四个人我都是第一次遇到,而这一天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我茫然抓不住头绪。
我听见胖瘦老头在商量,天亮后怎么去找粗布老头,怎么和粗布老头讨说法,又怎么通过粗布老头找到坎肩小伙。他们已经认定了那枚褚遂良的羊血玉印章和御赐玉佩是假的了。
我觉得刚才山羊老头说得头头是道,印章和玉佩肯定是假的。
鸡叫头遍,胖老头就爬起来,走到院子里,他看到院子里空无一人,还没有人起床,就又回到房间里。他商量说,想要堵在门口,别让粗布老头跑了。瘦老头说,这里是粗布老头的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就住在庙里,根本不用担心他会跑了。
鸡叫二遍,胖老头又走出去,他听到一间房屋里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等候在门口。房里出来了一个老太太,蓬头垢面,腰身佝偻,胖老头问粗布老头在哪里,老太太说还在睡觉。胖老头犹豫良久,好几次一脚踏进了门内,最后又收回来。
鸡叫三遍,天色大亮,鸟雀都飞出了巢穴,在树杈上叽喳鸣叫,把院子炒成了一锅黏粥。胖老头终于等到粗布老头走出了房间,他走过去阴阳怪气地说“您老真舒服,钱拿到手了,睡得舒心,一觉睡到大天亮。”
粗布老头睁着眼屎吧唧的眼睛,不解地望着胖老头“你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
胖老头说“什么意思你知道,还用我说明吗”
中国式骗局 第五十六章:古董水很深
粗布老头依然不解地看着他,一脸的无辜表情。
瘦老头走过来了,他一只手拿着印章,一只手拿着玉佩,他冷冷地问粗布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粗布老头看看印章和玉佩,又看看瘦老头,他的神情依然很无辜,他问“这是怎么回事”
胖老头神情激动地说“人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昨天下午,你们装着在古墓里挖出一大堆东西,等着我们过来,知道我们会买,为了抬高价钱,故意说什么大东家已经买了这座古墓,引诱我们上钩。为了让这个谎言进一步让我们相信,又让骑马的人来催促你们。你们在离去的时候,又故意让坎肩小伙留下来,故意让他偷了这枚印章和玉佩,然后卖给我们。你们在回去的路上,知道我们在买了印章和玉佩后,会在后面追赶你们,担心我们迷路,留下一堆人,假装其中有一个人扭伤了脚,给我们指明你们离去的方向。在我们追上你们后,又假装答应背叛大东家,把东西全部卖给我们。我说的没有错吧。”
粗布老头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胖老头接过印章,他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羊血玉吗为什么用刀一划,就没有了红色。”
粗布老头拿起印章,对着太阳看了看,他问“谁告诉你这是羊血玉这明明是羊脂玉,纯白无暇,而表皮的红色,是长期浸泡在印泥中形成的,用刀子轻轻一刮,当然会刮掉的。玉石坚硬无比,即使过了几百年,印泥也无法渗入。”
胖老头拿起印章,对着阳光看了看,有交给了瘦老头,瘦老头也对着阳光看了看,小心地收回到内衣口袋里。
胖老头将信将疑,他拿过玉佩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上面会刻有秦王李世民御赐这样不伦不类的称谓李世民当了皇帝,难道还会自称秦王”
粗布老头接过玉佩,看了那几个字,又说“谁告诉你这几个字是李世民凿刻的难道就不会是褚遂良,或者褚遂良的后代凿刻的褚遂良的后代称先皇为秦王李世民,有何不可谁规定说先皇御赐的东西上,就不能刻字”
胖老头望着瘦老头,瘦老头望着胖老头,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该听山羊老头的,还是该听粗布老头的。
粗布老头说“如果你们觉得这枚印章和玉佩有假,可以再还给我,你们给了坎肩小伙多少钱,我会把多少钱给你们。坎肩小伙偷走了古玩,私自出卖,我会找他的后账。”
胖瘦老头都不说话,他们实在没有话说。
粗布老头痛心疾首地说“你们昨晚说要那一包古董,害我没有回到县城。现在,肯定全县人都知道我携带古董潜逃,说不定找我算账的人就在来村庄的路上。现在,你们又不要古董了,我急切间不能出手,你们害惨了我。”
胖瘦老头依然没有说话,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梆子声音,梆子声干燥短促,声声刺耳,接着,听到有人在吆喝“収破铜烂铁,破纸烂画。”
粗布老头脸色冷淡地说“好了,你们现在走吧,快走吧,你们现在出多少钱,哪怕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卖给你们了,我卖给收破烂的。”
敲着梆子的人,叫喊收破烂,其实不是收破烂,他是收宝贝的。收宝贝不能明目张胆地吆喝,所以就吆喝收破烂。
粗布老头背着他的花布床单出去了,胖瘦老头互相看一眼,跟在后面也走了出去。
他们想看看,这一花布床单的玩意,到底是真古玩,还是假古董。
敲梆子收古玩的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身材瘦削,脸庞也瘦削,皮肤粗糙,这是长期挑着担儿风吹日晒的结果。粗布老头把那一花布床单的东西放在他的脚边,他拿起来这个瞧瞧,那个敲敲,凝神注视,侧耳倾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问粗布老头“要多少钱卖”
粗布老头说“你能出多少钱”
中年人看着那堆东西说“二十个银元。”
粗布老头卷起床单,抬脚要走,中年人拉住他说“这位老哥,你这是干啥”
粗布老头说“你这是糟蹋我哩,我一堆古玩,你给我出二十个银元”
中年人笑着说“看不出老哥还是个犟脾气,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不要价,我怎么给你还价。”
粗布老头放下了花布床单,他说“不说了,我急着出手,你给我两杆子。”他伸出了两根指头。
中年人说“不行,我只能给你一杆子。”
胖瘦老头站在一棵大树背后,装着不关心那边的交易,而耳朵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听着那边的动静。尽管他们不知道什么叫一杆子两杆子,但是中年人出到二十块银元,粗布老头没有卖,那么说明两杆子就有可能是二百块银元或者二千块银元,但不论是多少,既然那边有交易,那就说明那一堆古玩是真的,谁会为了一堆假货而讨价还价
胖瘦老头在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思索后,他们终于走了出来,走到了粗布老头的面前。粗布老头并不搭理他们,继续和中年人讨价还价。
胖老头对粗布老头说“兄长,我们早就说好了,这些东西我要,一女不嫁二夫,你怎么又想卖给别人。”
粗布老头说“你这种人疑神疑鬼,和你没法做生意。”
胖老头说“我们就按照先前说好的价格。”
粗布老头说“你给再多的钱也不卖给你了。”
中年人看到突然来了两个老头,要抢他的生意,他一下子不高兴了,他看着胖老头和瘦老头问道“你们干什么没看到我们正在谈生意“
胖老头说“对不起了,我们早就谈好了。”他示好地拍着粗布老头的肩膀。
中年人一看形势不妙,马上说“两杆子,两杆子,就按照你说的两杆子。”
粗布老头说“人家除了两杆子,还有两条小黄鱼。”
中年人高喊“我给你三条小黄鱼。”
按照他们的行话,杆子代表千,小黄鱼代表百,大黄鱼代表万。大黄鱼一般不出手,能够拿出大黄鱼的,那可是超级玩家,得是李嘉诚和包玉刚这样的角色。
粗布老头对胖瘦老头说“好的,人家比你们出的价格高,只能给你们二位说对不起了。”
胖老头一下子急了,他抓住粗布老头的手说“他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再说,我们和你有言在先,早就有了约定,才跟着你来到这里。”
粗布老头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一直不说话的瘦老头终于憋不住了,他对粗布老头说“大哥,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一个钉,说好的可不能变卦啊。”
粗布老头说“唉,罢了罢了,我要是卖给别人,知道的人会骂我一辈子,做人不能没有信誉。好了,我等你们,你们可要放快点。”
粗布老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敲梆子的中年人,回到了家中,胖瘦老头像一长一短的两条影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回到院子里,粗布老头说“你们谁去拿钱,一定要快去快回。这个家我是没法呆了,大东家肯定会派人来找我。我要和你们另外一个人出外躲几天。”
胖老头说“我去拿钱,他和你躲在别的地方可是啊,我怎么才能知道你们躲在哪里,怎么能够找到你们。”
粗布老头想了想,说“你拿钱来这里,如果家门口放着一把扫帚,说明有了情况,你就别进来,我们会去找你;如果家门口没有放一把扫帚,你就直接进家门。”
胖老头说“好的,我这就去京城。”
要去京城,先要去县城,从县城坐着马车去省城,省城有通往京城的火车。马车也只有车马大店才有,车马大店是住宿和交通工具的地方。
我跟着胖老头来到县城。我想回去给顺娃复命,顺娃让我把胖瘦老头带到周家口,交给山羊老头,山羊老头在那边接应,然而我没有想到半途遇到粗布老头这一群盗墓的人,这一群人拦截了胖瘦老头,胖瘦老头和他们成交了。我成了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多余的人。
然而,在他们的竞争中,我插不上手,因为我对古玩一窍不通。在马戏团中,我会走绳索,充当他们的眼线;在江相派中,我是小沙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然而,在做旧行中,我什么都不是,至今还没有入门。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顺娃复命,就干脆先跟着胖老头来到车马大店。
中国式骗局 第五十七章:山村梆子响
我们来到县城的时候,发现县城里正在过部队,很多穿着黑衣服戴着大檐帽的人,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车马大店里的马车都被征用了,胖老头不能去往省城了。
车马大店的院子里支起了一口大锅,锅下驾着熊熊燃烧的柴禾,那些当兵的围着大锅,等待开饭。车马大店里闹嚷嚷的,像戳了一棍子的马蜂窝。
当兵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老兵油子,一种是新兵蛋子,老兵油子走路的姿势和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开饭的时候,他们也要先打饭。那天的饭是一大锅稀粥,老兵油子们打饭的时候,每个人只要半碗,然后就站在大锅旁边吃,吃得飞快。而新兵蛋子打饭的时候,是打满满一碗,端到远处的墙根下吃。当新兵蛋子开始吃饭的时候,老兵油子的半碗饭已经吃完了,他们开始打第二碗,这一次,他们每个人都是满满一碗。当新兵蛋子吃完了第一碗,想要吃第二碗的时候,大锅里已经空了。结果,老兵油子吃了一碗半,吃饱了;而新兵蛋子只吃了一碗,还没有吃饱。
我看到这种情形,深深感到老兵油子就是老兵油子,时时处处都比新兵蛋子精明。
没有马车,就不能去省城,我只好带着胖老头去往顺娃的刻章子摊,向他复命。能够把胖老头带回给顺娃,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
我们经过一户没有院墙的人家门口时,看到这里也在开饭,那些当兵的都在向前挤,像一群猪一样。一个新兵蛋子站在一边发呆,人家手里都有瓷缸或者饭碗,他空着双手。
我想,他可能是没有盛饭的器皿。看到这户人家的尿盆子倒扣在墙角,我突然童心大发,就走上前去,指着墙角的尿盆子问新兵蛋子“那是什么”
新兵蛋子看到尿盆子,喜出望外,就跑过去把尿盆子拿起来,对着我连连点头说谢谢。他是南方口音,说话像鸟叫一样。
那时候的人生活清苦,设施简陋。北方人夜晚用尿盆子承装大小便,南方人用马桶;尿盆子是砖瓦窑烧出来的瓦盆,颜色漆黑;马桶是沉重的木桶,后来发展成了轻便的塑料桶。南方人没有见过北方的尿盆子,北方人也没有见过南方的马桶。
新兵蛋子拿着尿盆子走向饭锅,房间里走出了一个小脚太太,她对着新兵蛋子喊“那个不能盛饭”
新兵蛋子翻看着手中的尿盆子,他说“怎么就不能盛饭了,我看挺好的。”
小脚太太喊“那是个尿盆子。”
新兵蛋子说“我知道你是要盆子,我不会拿走,用完了就还给你。”
结果,这个新兵蛋子用尿盆子盛了半盆稀粥,蹲在墙角吃得很开心。
我努力忍住,才没有哈哈大笑。这个新兵胆子实在好笑,人家说那是城门楼子,你说你脚上长了一个瘊子;人家说城门楼子倒了,你说你脚上的瘊子好了。
小脚太太迈动着一双小括弧一样的短腿,走向那个用尿盆子盛着稀粥,吃得正香的新兵蛋子,我害怕她告诉了事情真相,那样少不了会遭受新兵蛋子的打骂,就赶紧跑远了。胖老头也跟在我的后面快步离开了。
县城里到处都是当兵的,很少能够看到本地的成年男人,大概他们都躲了起来,害怕被拉了壮丁。我和胖老头两个,老的老,小的小,他们是看不上眼的,所以不用担心。
我带着胖老头,穿过了整个县城,在城墙下找到了那家字画店。字画店关门了,大街上所有店铺都关门了,这些当兵的就像一群蝗虫一样,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被劫掠一空。
没办法,我们又返回到大街上,饥肠辘辘,走投无路,不知道该去哪里。后来,我们走累了,就蹲在街角,胖老头问我“你知道桃花庵主是谁”
胖老头这样问我,让我想起了昨晚在山羊老头家中看到的那幅仕女图。我对古玩一窍不通,对古画更是一无所知,就摇摇头。胖老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既然叫桃花庵主,那么肯定是一个尼姑,可是过去有那个尼姑会绘画没有啊。”
原来这一路上,胖老头一直在琢磨山羊老头那张藏在箱底里的古画。
午饭过后,当兵的开拔了,街面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店铺的门扇也次第打开了。我带着胖老头刚走了几步,就看到顺娃迎面走来。
顺娃问“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想去字画店找你。”
顺娃脸色都变了,他瞪圆眼睛问我“谁让你去字画店谁允许你去字画店。”他喊完后,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胖老头,想查看胖老头的表情。胖老头当时正在一家杂货店门口,手中拿着一把漏勺在和店主说着什么。
我明白,他是嫌我带着胖老头去字画店。字画店可能是他们活动的据点,不希望有生人去那里。
当兵的走了,车马大店的马车也被征走了,胖老头仍然不能去往省城了。顺娃问了我这两天的情况,我简要告诉了他,顺娃带着我们去吃饭。
北门边有了小摊,卖的是水煎包子,当兵的走了后,水煎包子摊也摆了出来。我们就坐在那里吃饭。
吃饭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顺娃左右看看,然后问胖老头“您老这是准备去哪里”
胖老头神采飞扬地说起了自己这一路上的奇遇,顺娃听完后,对胖老头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骗局,你看不出来吗”
胖老头梗着脖子说“骗局怎么会是骗局要是骗局,我早就看出来了,我也是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人了。”
顺娃笑着说“您这位老江湖,这次还真是看走眼了。我给你说吧,那个粗布老头,是我们这一代很有名的老骗子,外号透骨凉,意思是说,每个受骗的人提起他,都会冷到骨子里,你就知道他心肠和手段有多黑。”
胖老头说“不会吧,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巧合我去周家口,刚好就遇到他们在盗墓;我和粗布老头讨价还价,刚好就碰到村里收古董”
顺娃打断他的话说“你要不信,我带你看一个地方。”
胖老头问“去哪里”
顺娃说“我不敢保证今晚您就能看到,但我敢保证那您肯定三天内就能够看到。”
胖老头还是不明白,他问“看什么呀”
顺娃说“你能不能在这里等三天”
胖老头说“车马大店的马车都被征走了,我不想等,也要等。”
吃完水煎包子,胖老头又问起了顺娃“你知道桃花庵主是谁”
顺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说“好像知道,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画家,你问这个干什么”
胖老头说“我看到一幅古画,落款署名桃花庵主,我不知道是谁,就想问问。”
顺娃说“这样吧,我带你多找几个人去问一下。”
那天,顺娃一共带着胖老头问了三个人,两个是留着长胡子的老画家,一个是寺庙的和尚。他们都说桃花庵主就是唐伯虎。
胖老头每听一次唐伯虎的名字,眉毛就会跳一跳。
胖老头问那个和尚“唐伯虎为什么要起这样一个名字”
那个和尚说“唐伯虎晚年隐居山林,潜心作画,他盖有一间草庐,草庐四周种满桃树。春天的时候,桃花盛开,蜂飞蝶舞,煞是好看,唐伯虎就自号桃花庵主。唐伯虎的这个号很少有人知道,而六如居士、鲁国唐生则知道的人较多。”
胖老头一直在惦记着山羊老头的那幅仕女图。现在他终于确定,那就是唐伯虎的原作了。
胖老头这次来到县城,志在必得,不是在粗布老头那里买褚遂良的陪葬品,就是在山羊老头这里买唐伯虎的仕女图。这老头估计在京城有很多钱,要不然不会这样财大气粗。
黄昏来临的时候,顺娃带着我们走出了北门,胖老头问“去哪里”
顺娃说“你跟着我走,到地方你就明白了。”
除了北门,左拐,再左拐,胖老头东张西望,他说“这不就是我上次走过的那个地方吗”
顺娃说“是的,就是要到你去那座古墓,你看到后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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