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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过雨晴
“展谦……”
他的手突然僵在她手心里,定定看她,漆黑眼珠的柔软光芒褪去了,漫天清冷的雪色映进眼中!
极低的声音说出口,只有他一人听见:
“钟雪落,你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吗,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的秋风终于又回来了,高兴中!
取谁舍谁(三)
第二天的凌晨车子便到了骏都,天还是锅底一般的黑,可是一进城门便是重重的探照灯,重重的关卡,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哨兵,竟是全城戒严,他们这一行车队倒是畅通无阻,一直驶回了霍公馆。霍家的花园洋房也是灯火如昼,历经这一劫后再见这房子,雪落竟觉得无比的熟悉亲切,大概在不知不觉间,她也早已经将这里看做是她的家了!
霍家周围的警戒比往日更加严密,来回巡查的戎装哨兵,几辆车上下来的护送人员,还有霍府中迎出来的佣人,一时间也有些混乱,她抓紧身上淡淡烟味的大衣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终于在纷杂人影中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展谦,他和霍展鲲并排而入,霍展鲲正转头在和他说着什么,她一晚上都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这才扶着来接她的习妈先回了小洋楼。
放心了展谦她又开始担心钟世昌说的那些话,不禁先问一问习妈老太太和二少爷说她什么没有,习妈却是摇头不知的,她暗自思量,虽说钟世昌有心陷她于不义,可是霍展鲲定不是那么好愚弄的,否则也不会也将她一起救了回来,而展谦,无论外人怎么说展谦肯定都会帮着她的,这样一想便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害怕简直多余,不由得又高兴起来,放下心来才觉得全身酸软乏力,习妈端上来的精致早点吃了两口也觉有些恶心反胃,索性就不吃了,洗去了满身的风尘躺在床上便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踏实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觉着鼻尖酥酥在痒,最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就在呼吸的吐纳间,她眼睛还没有睁开便伸手抱住了俯下身的人,头蹭在他的胸口,娇声唤他:
“展谦……”
蜻蜓点水的细吻落在她的面颊上,她懒得睁眼,却哪里满足,一边笑一边寻到他的唇轻轻去咬,他的呼吸急促了些,隔着棉被抱紧她,舌尖撬开她调皮的牙,辗转深吻。
他向来温和,即使情事之间也一样,从来对她循循善诱,温柔怜爱,可是这一个吻却抵死缠绵,烈火般灼烧着她,仿佛要吸尽她胸腔中的最后一丝气息,她察觉他的改变,却哪里还能思考更多,完全在他的热情中柔软了,沉沦了,融化了!
终于吸进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望着他幽深渺杳的黑瞳,软软述说:
“展谦,我好想你!”
其实不过一夜未见,可是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会失去他了,可是天见可怜,一切如初,幸好一切如初!他坐在床边,她也坐了起来,拉着他认认真真说道:
“展谦,我知道这次是我爸爸不对,也许……也许别人会说我也和爸爸是一伙儿的,可事实不是那样的,他做的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我没有害你弟弟和霍家,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只沉默着不动,那样的沉默让她心生不安,她再要说话,他却将带来的一个檀香木雕盒子送到她手上,那盒子大小,上面雕着莲花并蒂鸳鸯交颈,小小的金锁挂在上面极是精致好看,她立刻忘了旁的事高兴起来了,笑:
“是送给我的礼物吗?”
他微笑点头,再将细细的钥匙放进她手中,她掂一掂,摇一摇便要打开,却又教他按住手。
她疑惑望过去,他早准备了笺纸和钢笔,这时便写下这样几个字:
“十天之后再开。”
她简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名堂,十天之后是大年初二,新年也过了,难道会是其他什么特别日子吗?他却再不肯透露一星半点了,只写:
“雪落,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等我十天!十天之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她想这盒子中的东西定然有特殊意义,要在十天之后特定的日子里才能告诉她,难道那天会是他亡母的忌日,这盒子里装的就是他母亲生前留下的东西?她好奇心大盛,却见他神色郑重,绝不容半点玩笑的样子,她还没见过他如此神态,心中微微奇怪,但转念想着反正十天也不是多久,眨眨眼就过去了,等等也不是什么困难事,她便嘻嘻笑着去推他:
“好好好,我现在不看,如果十天之后打开来不是什么珍贵物事,我可要和你生气的!”
他将她的手握住,眼光定在她的笑颜上,然后低下头,居然又写了一句重复的话:
“无论何事,一定等我!”
她立刻撅起嘴来:
“你还不相信我吗,我说等就一定会等,绝不会偷偷打开来看的!”
他这才放心了,手指轻轻梳理着她垂在肩上的长发,眼光在她面庞上流连,灼灼目光似乎再怎么都看不够她似的!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垂下地来,天光不露,台灯的光线朦胧,灯罩上缀着大红丝线的花朵,那光便带上了





烟花易冷 章节21
晕红,浮在空气中,旖旎流转着,又染到她脸上去,她拥着被子倚在他怀中,嘴角含笑,无限娇羞!
夫妻那样静静依偎了一刻,外面又有佣人请大少爷去前面客厅,他望她良久终于起身去了,她还靠在床上晕乎乎笑着,不久习妈又进来问她午饭要吃一点什么,她这才知道已经是中午了,一想到吃还是觉得没有胃口,胸口有些翻腾,便叫习妈准备几样展谦喜欢吃的东西就好,另外让她熬些治疗风寒的药汤来,习妈却很是慎重,说她如果不舒服绝不能随便吃药,定要去请个大夫来瞧瞧,雪落拗不过便也随她去了。
她又昏昏沉沉躺了一会儿,那边习妈已经雷厉风行将大夫请了来,她只得伸出手来让大夫把脉,嘴上还在笑习妈小题大做,而大夫一阵细细切脉之后说的那句话只让她们两个都呆住了:
“恭喜少奶奶,少奶奶已经怀有一个月身孕了,我等下开几付固本强胎的药,近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多休息,切忌大喜大怒,膳食也要……”
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叮嘱着,习妈也在兴奋说着什么,雪落愣愣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她傻傻地按着自己的肚子,半晌之后才突然大叫一声:
“我有孩子了!习妈,我终于怀了展谦的孩子了!”她向来喜欢习妈,这时高兴起来拉着她的手又摇又摆,简直要从床上蹦下来了,习妈也跟着高兴得合不拢嘴,却也不忘提醒她:
“少奶奶小心小心,刚刚大夫说了,切忌大喜大悲……”
雪落早就忘乎所以,哪里还知道要控制情绪,一翻便从床上爬起来:
“我要告诉展谦去,我要告诉展谦他就要当爸爸了,他知道了一定会乐坏的!”
她正在胡乱挽着头发,刚刚请展谦的佣人又过来站在门口,说老太太也请大少奶奶去前厅,她满心欢喜,想着正好也顺便告诉了老太太这个好消息,她披上一件大衣就跑了出去,只急得习妈在后面又追又赶,一个劲儿叫她小心小心!
外面的北风大了起来,天是青暗色,隐隐铺着一层亮光,看样子又要下雪了,地上前几天的积雪还没有消融,雪压住了满院的枯枝残叶,可是她顺着游廊一路小跑过去,仿佛已经嗅着了春回大地时的花蜜甜香,青草芬芳,消融了漫天的寒气,她心里暖着,身上暖着,笑容在脸上漾啊漾——真到这满树的花盛开那一天,她的肚子应该已经微微鼓起来了,再等到叶黄挂果的时候,她和展谦的孩子就出生了,他是爸爸,她是妈妈,抱着他们的心肝宝贝……
她一路跑到花园洋房的前厅,本是满面笑容的,一脚踏进去却陡然被那气氛给冰冻了——所有人都面色严肃地坐在那里,老太太,冯姨妈,冯茉儿,抽烟的霍展鲲,还有侧过头去的展谦,她突然觉得不妙,笑容僵在脸上,就那样呆在了门口!
“钟雪落,现在连跨进我霍家门都不敢了是吗?”老太太开口了,如同门外一刀一刀刮过的朔风,“你钟家父女处心积虑对付我霍家,你连吃里扒外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洒狗血,哈哈哈!
取谁舍谁(四)
两个老妈子将愣愣不动的雪落带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以往也教训过她,可是这次的气氛完全不一样,她的脸色绝不是长辈对小辈的严厉,而是真正的冷和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那样看上一眼,她全身也立刻打了个寒战!
一阵慌乱之后她忙为自己分辨:
“老太太,你们误会了,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害霍展鲲——”
“是还没有害死!”老太太陡然发怒,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到她脚下,瓷渣四溅,扑了她一脚的茶水,脸色铁青气至极点的老人由冯姨妈扶着逼到她面前,手指都点到了她脸上去,“钟雪落!钟雪落!原来这就是你嫁进来的目的,原来你就是想害死我们霍家全家!钟世昌乱臣贼子,他嫁女儿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我还以为你真的转了性子对展谦好了,原来竟然是在算计着展鲲——”
“我没有!”她血气全部涌到脸色去,情急之下已经满面通红,却仍旧据理力争,“我爸爸的事我全部都不知道,我对展谦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有利用他来算计霍展鲲,那个什么文件不是我拿出去的!”她立刻又望向霍展鲲,急急问他,“你办公室守卫森严,我就去过两次,每次你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不可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拿什么东西对不对,霍展鲲,别人会信这些谣言,你见惯世面的难道也会信吗?”
他转头吸烟,静默的大理石像一般动也不动,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旁边的冯茉儿冷笑起来:
“没有算计吗?以前你不是嫌弃大表哥,信誓旦旦绝不会和他过一辈子,怎么偏偏最近就乖巧得很?你早不走晚不走,怎么偏偏二表哥出事前就要回娘家?而且二表哥办公室文件失窃的事从来没有对外面公开过,如果不是你搞的鬼,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额上密密泛起一层冷汗来,向来伶牙俐齿的她居然也一时词穷,想了片刻才又辩道:
“这个文件什么的是我回去爸爸才告诉我的,一切都是他要你们这样误会的,如果我真存心害人的话我还回来干什么?”
“真是笑话了,钟世昌是你的亲生父亲,他为什么要我们误会你?你现在无法自圆其说就狗急跳墙,连自己的爸爸都要反咬一口了吗?”冯茉儿眼儿一横,笑得更是轻蔑,“依着你你肯定是不敢回来,如果不是二表哥派了人去,恐怕连大表哥也回不来,现在已经被你们父女两个害死了!”
“冯茉儿你不要血口喷人!”她怒极而喝,但是那句话说完才发现再也无话可说,这般情势这般境地她还能说什么,即使再长一百张嘴来辩解也会教这些人驳斥回来,可是她还有展谦,至少还有展谦会相信她会护着她,她立刻拉住他的手:
“展谦,你才不会信这些人胡说八道对不对,你知道我不可能做这些事,你和老太太说啊!”
她目光满是殷殷希望,他心中震荡,将她拉到身后便要向老太太做手势,却陡然被厉喝声打断:
“这一次不准你再护着她!”老太太声色俱厉,声音尖利如夜枭,隐隐刮得人耳膜生疼,“展谦,你耳聋听不见,口哑说不出,被这个女人耍得团团转,就是你什么都听她帮她才让她有机可趁!她这一次害你弟弟,下一次就要害你!你不要再说她清白无辜那一套,不是我霍家欺人,事实摆在眼前谁也抵赖不了!除非钟雪落能够拿出她没有参与其中的证据来,否则你今天定要休书一封,要这个女人滚出我霍家大门去!”
那句尖锐刺入耳中的话仿佛是万钧雷霆陡然劈下,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万万没有想到会到这一步,雪落目瞪口呆楞在原地,极冷的风呼啸而来,全身陡然裹满了冰渣子一般,冰寒入骨,冰寒入骨!
霍展谦黑瞳一窒——果然,果然还是要这样逼他——老太太对他从来慈祥和蔼,千依百顺,可是这一次关乎霍展鲲的安危,那么他的感受再也无关紧要,他在乎的人再也无关紧要!而霍展鲲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但是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行进——他知道老太太护儿心切,绝不会留下对他有一点危险的人在霍府,他只稍稍将当下局势透露一点也能利用老太太来分开他们夫妻,霍展鲲想要的东西,果然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他脸色阴霾,眼底寒芒闪烁,身子僵直不动,久久不接老太太的话,见他毫无动静,冯姨妈嗤一声冷笑起来:
“钟雪落处心积虑害霍家,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早该痛打一顿赶出门去,展谦你要包庇纵容的话对得起霍家的列祖列宗吗!反正现在霍公馆是绝对容不得她的,你如果舍不得休妻,恐怕带着这女人你也没脸再住家里了吧!”
他冷睨着冯姨妈,脸色铁一般青,冯姨妈向来没将他放在眼中的,正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赶走了钟雪落这个眼中钉,甚至连他这大少爷也一并赶了是最好,她只向老太太诚恳说道:
“老太太,我看展谦是被这女人迷住了,他要真不写这休书也罢,那就让他们两个走得远远的,免得再害到展鲲和霍家!”
霍老太太见他迟迟不应,知他心中难舍,她千事万事都可以依他,但是事关展鲲她就绝对不能有一丝冒险!她枯枝般的手紧紧掐住腕上念珠,咬牙一字一字说道:
“展谦,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天这休书你非写不可!我绝不会再让钟雪落留下!如果你定要为她和家里反目,那么就像姨妈所说,我只有把你们两个一起送走!”她稍一示意,旁边的老妈子早将写好的休书连着笔墨一起呈上,她亲自拿起递到霍展谦手上,“展谦,签上名字,给她!”
那薄薄的一页纸还没交到他手里便被雪落劈手夺下,她揉成一团狠狠掷了出去,跺脚怒道:
“你们少来逼展谦,我告诉你们,你们谁都不能赶我走,我肚子里有霍家的骨肉,谁敢碰我一下试试!”
那句话让所有人都是一震,就连霍展鲲都转头望她,眼中难掩吃惊,霍展谦更是呆在那里,愣愣地看看她的脸,再看看她的肚子,惊讶、喜悦、犹豫、挣扎,各色神情在脸上交杂变幻,一时间心中复杂到极点!
众人各有心事,前厅里一时鸦雀无声,静了片刻却陡然有笑声响起,一个声音说道:
“就算是有孩子,是不是大表哥的也说不一定。听说你曾经和一位司徒总长深夜闭门密谈了一个时辰也没出来,不知这中间有没有一点什么瓜葛,就算和这位司徒总长无关,你既然会做这样的事,那也保不住以前还有过什么上官总长,欧阳总长!”
那是冯茉儿的声音,她淡淡而笑,声音缓慢,声调懒懒拖长,如同一朵悠悠落下的雪花,那么好听的声线,却是隐隐露出刀锋,让人胸口窒息,心生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把烟花易冷的群号放在这里吧,107644223,其实没什么用,就是更不更会在群里通知一下,仅此而已,呵呵,还有谢谢静水花开提供的群,从杀手男友的时候就给了,我也一直没有好好用过,呵呵,谢谢静水了哦!
取谁舍谁(五)
冯茉儿居然也知道那个司徒总长的事,难道是李牧说的吗?雪落心下一惊,看着周围老太太他们的目光一刹那间更是惊讶愤怒,她按捺住羞恼解释清楚:
“那天晚上是有一位司徒先生到我家做客,可是我和他在花厅里只是聊天,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走了,后来我爸爸到花厅来找我,就是那个时候我和他闹起来的!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展谦的事,冯茉儿,你不要捕风捉影污蔑我!”
冯茉儿双手抱在胸前踱步过来,脸上是春风般的笑容:
“哦,原来是和你爸爸在房间里谈话啊,你不说我们还真的误会了。既然你和那司徒总长谈了没有半个时辰,那李副官去找你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和你说话的人是你爸爸对吗?”
“是啊,所以我和他根本就是清白的!”她实话实说,而那一句话说出口,霍展谦眉心一缩,立刻知道这是一个静心设计的圈套了!
果然,冯茉儿转头向霍展鲲道:
“二表哥,李副官就在外面,为了证明钟雪落说的是实话,不如我们请李副官进来问一问吧!”
霍展鲲点头,立刻有人将李牧请了进来,冯茉儿微笑请他将那晚的情形描述一遍,他几句话讲完后冯茉儿立刻发问:
“李副官,钟雪落说你到那里找她的时候她正和她爸爸说话,你听到他们在说话吗?”
李牧摇头:
“我们在外面好像听到大少奶奶的声音,可是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钟家的一个老妈子守在门外拦着大少爷劝他回去,那花厅是关着的,里面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钟雪落,你不是和你爸爸在里面吵架吗,怎么李副官站在门外都没听到什么动静?你知道李副官来找过你,证明你当时就在那房子里面,你为什么不敢说话?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还要专门派个老妈子守门?甚至大表哥就在门外找你,如果你不是在里面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出来应他一声?”
那些话字字如刀,句句逼人,凛冽地挥杀过来,蓦地让她脸色惨白!
李牧望了一眼霍展鲲,立在一旁说出一句话来:
“我去的时候确实没听到什么动静




烟花易冷 章节22
,不过大少爷到得比我早,也许他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他不动声色将生杀大权引到霍展谦身上,霍展谦看了他一眼,身子僵直立着动也不动,是的,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她和钟世昌大吵,她说:我嫁了霍展谦,无论他是好是坏这辈子都只认他一个了,我不想再和你有半点关系,你也不要想再拿我换你的富贵荣华!
钟世昌重重扇了她一耳光!
她厉声高呼:展谦,展谦,你不要走,我在这里,你不要相信别人说的话——
他知道她无辜,可是他更知道,霍展鲲授意李牧这么做,是为了逼雪落,也是为了试探自己!
霍展鲲咳嗽一声,对住他神色异样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问:
“难道大哥真的知道些什么?”
冯姨妈立刻接话道:
“除非展谦听得到人说话,否则他哪会知道什么!”
霍展鲲的目光看似淡然平常,但那沉光之下却是寒剑般的锐利,在他脸上探寻游走,敏锐捕捉着蛛丝马迹,他指骨捏紧,放开,再捏紧,再放开,终于——轻轻摇头!
摇头将他听到的一切都否认,压住心里狂风般呼啸怒号的某些东西,将有利于她的一切事实都否认!不过是轻轻摇一摇头那样一个动作,肌肉却仿佛已然石化一般的僵硬机械!
雪落陡然绝望了,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展谦,我叫过你的,我叫过你的,可是你听不到,我真的叫过你的——”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挣开冯姨妈劈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贱人、贱人,你居然还做出这样的丑事来,我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她说着说着怒急攻心,一口气竟然喘不上来,吓得旁边人顺气的顺气,倒茶的倒茶,雪落趁乱只拉紧展谦的袖子,急急说道:
“展谦,你一定要信我,事实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绝对没有对不起你,我发誓,我可以发毒誓!”
她又急又慌,半边脸肿起来,眼眶中尽是泪水,他只看得心神大恸,几乎都要不顾一切开口,而最后一丝理智撑着他咬住涌到嘴边的话,那边喝下几口热茶的老太太已经缓过劲来,只向冯姨妈一点头,她踏前几步一把就将雪落从展谦身边推开,老太太在众人的环伺下怒喝着:
“还多说废话干什么!滚!带着你的野种马上滚!霍家不帮别人养孩子,就算真是霍家的孩子,有你这么一个低三下四的妈,这样的东西霍家也不要!”
冯姨妈那一推力量奇大,雪落后退几步撞在放古董瓷器的博古架上,架上的东西乒乒乓乓砸落下来打了一地,她按住小腹,只觉腹中隐隐疼起来,习妈在旁边看得又焦急又心疼,可是在老太太的盛怒之下根本不敢插一句话,雪落咬牙站直,再也不管其他人,只死死拉住急忙扶她的展谦,眼中泪光盈盈:
“展谦,你相信我,孩子是你的,你不能赶我走,我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能赶我走!”
那一张揉皱的休书早被冯姨妈又捡起来抹平了塞到霍展谦手上,她作态地劝:
“展谦,你看老太太都气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赶快签了休书是要气死她吗?”
老太太捂着心口咬牙切齿地喊:
“展谦,你不签这休书你也给我走!你爸爸在天上看着,霍家的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霍家不能因为你丢这样的人!你如果要帮别的男人养孩子你也不要再踏入我霍家门!”
“展谦我们一起走!”雪落一手抹脸上的泪一手往外攥他,“他们太欺负人了,我们不住这里就是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以后也不回来了,我们一起走就是了!”
她用了很大的劲,可是他仍旧定定立着一动不动,她再攥,再攥,眼泪立刻哗哗便往外流:
“你不和我走吗,展谦,你信了他们的话吗,这真是你的孩子啊,以后生下来你就知道了,孩子肯定长得像你,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侧过头去仍旧不动,她全身都像冻在冰窖里,无边无际的绝望害怕死死裹住了她,几乎勒得她快要无法呼吸,她抖起来,结巴起来,语无伦次起来:
“猪头,你真的那么蠢信别人的话吗?你怎么不动,你现在不依我,我以后、以后天天罚你睡沙发……展谦,展谦,你真不要我和孩子了吗……你的五个儿子五个女儿你都不要了吗?我们说好的,以前我们说好的,我们有孩子了就搬到晴天别院去,就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住着……你教他们写字,我教他们唱歌……晚上一家人在院子里看星星,叫孩子们多穿一点衣服……我们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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