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贵娇

“这我还真不好猜。”杜娘眼波微转，似想了又实在想不到，这半坡村倒也有那穷得过不下去，卖了闺女去给那城里府门内做丫鬟的，但是也不多，像他们家现在因为有个天天闹肉吃的婆婆连累的一家人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差不多算是这村里最穷的了，就是这样，他们也没有起过卖闺女给人家当丫鬟的心思，这还真不好猜。
“我就知道你一准猜不到，就是我说了你也不信。”吴春花一副说出来准吓你一跳的嘴脸，“是黄大善家那闺女黄莺。”
“黄莺？”还真是惊着杜娘了，完全没了心思干活，一副听了重大新闻的样子，“那黄大善这些年不是存下不少钱吗？听说他续弦娶那姜氏时可是下聘了不少银子呢，要不然那姜家肯把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瘸了腿的残疾？”
这杜娘还真是想不明白了，就算那姜氏对那黄大善前妻留下的一双儿女再不好也不至于把闺女卖了，那黄莺已经十二岁了，就算是那姜氏实在是不喜看着心烦，寻一门亲事早早地打发出门了就是了，何至于走这一步。
“谁说不是呢？”吴春花也是表现的一脸的惋惜，“到底不是亲娘，听说那姜氏已经有了身孕，这是眼里容不下了，才打定了主意要把那黄莺卖了，你说城里那么多的府门高院，她卖到哪家不行？还非卖给那做过奴才的周家”
吴春花此话一出，杜娘这脸色可立马不好看了。
就连三丫一双提溜乱转的眼珠子也在杜娘与吴春花之间观来察去，这好赖话儿她还是听的出来的，只是这也不是她能搭茬的事儿，只能树起耳朵听着就是了。
“她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周家以前是做过奴才，可现在那周家成哥怎么说也是考了功名的”
“是是是你看我这张嘴话都不会好好说”吴春花也是连连地陪笑，抬手也对着自己那张涂抹出一副妖媚模样的脸比划着拍了两下，“我是想说啥，那高门楼的府院里指定也不会买黄莺，毕竟都十二岁了，谁家买使唤丫头不是从五六岁就买回去从小调教的？那周家怎么说也是在王爷府呆过的，这个道理不比咱们平头老百姓懂得多？”
吴春花自顾自地说她的，也不管杜娘这会爱不爱搭理她了，只顾她自己说痛快了。
杜娘这会儿也确实不想多搭茬，只顾忙活着手里的话，她说她的她听听就是了。
“谁不知道那侯府里的公子少爷一束发都会配几个通房的小丫头，这周家现在到底是尊贵起来了，我听说买那黄莺就是给那周公子准备的通房丫头，这姜氏也是净操歪心，五两就把好好的大闺女给卖了，他们家能缺那五两银子？这是还盘算着那周家公子中了状元能看她家黄莺将来好抬个姨娘呢”





贫女贵娇 二一 周家
杜娘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这闺女还没有进门呢，这姨娘倒是先传了出来，这城里府门大宅里的公子哥儿是都兴配几个通房丫头，就是她一个村妇倒也是知道的，这黄家愿意糟践自己闺女去做人家府门里那不得台面的通房丫头她也没心思操这个闲心，至于这姨娘不姨娘那也得她闺女这正位说了算。
“她婶子，这三丫还在这呢，您说话也避讳着点儿孩子”杜娘随即再开口就没了好言语，声音倒也是如平常一样铃铛般清铃铃的，只是那话里则有了冰冷之意。
吴春花侧眸一扫，见杜娘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她心里倒也是早预料到了的，就这一贫如洗的家境，还心高气傲地一直当她闺女是天命的富贵呢，就不说嫁妆了，只怕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拿不出来，就锦娘头那件点翠的素银头钗，还有那一对翡翠的耳环不都是人家周家送的？
当过奴才又能怎么样？有潞王爷提着，人家现在也是当府院正经哥儿养着，买两个通房丫头算什么？就他们李家这样的家境地位这周家能看得起？这以后那抬姨娘也是指定的，她还真以为嫁过去就是平稳的富贵，就跟嫁了一个乡下汉一样就是过日子去了？
谁不知道那府门里是肮脏事儿最多的。
吴春花那妖媚的脸立马尴尬地羞臊了起来，将那一丝嘲笑与得意尽数掩下，笑的也是羞色难掩，“你瞧瞧我这张嘴一说起什么话来就没了把门的，周公子对锦娘那可是个痴情的，这几年可是给锦娘送过不少东西，这抬姨娘断是做不出的，现在咱们这样的是没法跟他们周家比了，可当初定亲时，谁不知道他们周家那会儿可还不如咱们平头老白姓家尊贵呢”
“她婶子，这以后说话可得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我们大丫跟周家结亲那会儿，周家可是已经得了潞王爷恩典要恢复自由身的”
杜娘这会儿也是被吴春花这前一出后一波地给气糊涂了，也不知道该护着自己闺女，还是该护着点周家的颜面？
当除定这门亲事时，也是因为锦娘与那周公子有缘见了一面便两看相悦，那时候他们周家虽还是奴籍，但那周大春媳妇可是得了恩典放了出去，专心照顾儿子读书，所以，他们家才忐忑地跟押宝似的结下了这门亲，不管怎么说这宝也是押对了，周瑞成到底是出息了。
“是是是你看我老提这茬干什么？真是越来越不会聊天，这不是明摆着招你烦吗？”吴春花又是一阵酸溜溜地陪笑，“这原本就是聊那黄大善家的姜氏狠心五两银子卖了黄莺这事，你看我这都扯哪儿去了？这黄莺去做个丫鬟倒也是好事，总好过在家天天被那姜氏打骂强，到了那周家，至少能吃得饱穿得暖，我看做丫头都比做那黄家的女儿好，你没见过那城里富贵人家的小丫头，可比咱这村里的女娃水灵的多，一个个的穿的那也是花红柳绿，出门给什么夫人奶奶还有小姐买个点心什么的，还能落点儿零碎自己买口零嘴吃呢”
这吴春花一张嘴总是有扯不完的闲话。
“娘，我奶让喊你吃饭。”总算有个声音拦下了吴春花那喋喋不休的一张嘴。
顾大跑来喊他娘吃饭呢。
吴春花答应一声，便欠着身子起来了，坐着说了半天，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也着实感觉累了。
“顾大他爷奶正好今天轮到我们家，你说昨天我们那猪娘娘下崽子我们忙的跟什么似的他们不来，今天倒也清闲了他们倒轮过来了不管咋说还能帮着做个饭看着顾大和顾二，不吃闲饭我也算是能轻闲些”
吴春花起身又唠叨了一堆这才算转身回去。
顿时，这杜娘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
“呸”
三丫一双眼睛瞪着吴春花的背影都快瞪出火来了，待她的人一拐出院门，三丫便忍不住猝了一口。
“没皮没脸，一天到晚就会东家长西家短地论人是非，难怪人家陈小虎他娘说她是看不得人家好的眼浅子呢？她就是看不得我大姐姐嫁得好？”
陈小虎是离他们家往东没多远的陈大头家的二小子，也六岁多了，他爹陈大头每天一早一晚赶牛车往城里送菜，人也热情，说话行事也活泛，倒是一个到哪儿都混的开的人，平常闲空了爱好山打个猎，有个什么收获也愿意走人情，往城里送菜时指不定就送哪家尝了鲜，这城里好多的显贵人家也都愿意做他的生意，连那菜庄子的东家都高看他两眼。
那城里药铺，成衣坊布匹店，点心铺子小饭馆可都混得不错，这些平常也是需要打交道的。
锦娘以前绣那些个荷包帕子出去卖所用的碎布头可都是拖陈大头才买回来的，其中可不乏一些极好布料的下脚料。
陈大头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他爹娘的老来子，她娘不知道吃了多少年的药，三十多才有了这个儿子，生下来倒也是虎头虎脑的胖小子，脑袋从小就显大，所以就有了大头这个名字，到现在也是，大脑袋国字脸，人也壮实，算不什么美男子倒也是很有男子汉气概。
说到陈大头他娘就不得不说说锦娘的绣活儿了。
陈大头他外婆可是正经的绣娘出身，他娘自然也得了真传的，只可惜嫁了陈大头他爹后为了能早日有个孩子可是四处求医，便没能做的成绣娘。
锦娘从小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跟陈大头他们家又是邻居，一来二去就跟他娘学了这刺绣，虽说锦娘算不正经拜师学艺，但她的天分却是极高，小小年纪那针线的功夫可是了得。
只可惜，陈大头她娘这些年也是久病缠身，去年就没了。
这吴春花走后，三丫又跟着骂了一句，这杜娘心里可是越来越觉得憋屈。
以前，这吴春花倒也是经常的过来跟她说闲话，她也知道她那嘴就是爱论人是非，只是以前从没有说到过她头，杜娘也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不为所动。
可今天，这吴春花分明就是冲着她家的事儿来的，瞧她今天都说了什么？什么周家以前奴才出身，什么现在周家尊贵他们李家没法比了，还有那黄莺还盼着抬姨娘呢……
说的好像不管这周家好与不好都给他们李家弄了一个没脸，还有刚才说的她婆婆能帮衬着她做饭看孩子不吃闲饭，这要是以前吴春花说了，杜娘也绝不会多想，可今天听这话那尤为的刺耳，她这明摆的不就是说她婆婆不只会天天的闹肉吃闲饭，还拖累了他们家连饭都快吃不了。




贫女贵娇 二二 缘分
锦娘端坐在西次间窗台下，漆墨一般的双目涣散在眼前，呆呆地走神，被刺破的手指那血珠子将手下绣的那朵牡丹晕染的鲜红，可她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满脑子都被那周家给占据了
刚才那顾家媳妇吴春花说的绝不会是真的，那周家哥儿绝不会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他对自己是那样的好，他教自己认的字还有他对她说的那些很好听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呢，他以后怎么会抬姨娘呢？
城里权贵侯府里的人虽然都兴这个，但是，锦娘就是觉得那周公子不会的
不会的！
锦娘咬着唇，心里暗暗想着。
“大丫”
杜娘突然地进了西次间，另锦娘收回了心思。
“大丫”杜娘脸的那丝气急败坏有意掩了去，坐在锦娘对面，她刚才与那吴春花就在这西边棚子下坐着说话，她知道锦娘定是全都听去了的，便想着，总是要安抚一下女儿的，“你别听那吴春花瞎说，她向来是看热闹不闲事大，听着个风再从她嘴里吐出来那就是狂风暴雨了，那周家成哥儿肯定不是这样的，兴许是真买了几个使唤丫头，城里人跟咱乡下人到底不一样，场面总是要讲究一些的大丫，你也别往心里去”
杜娘也只能这样安抚女儿了，毕竟现在他们家跟周家这落差是越来越大
“娘”锦娘声音糯糯的，一双眼睛只低低地垂落在那朵血染的牡丹，一双手捏着针抚着绣锦，似乎所有的用心都在这绣品之，“你说周家以后还会认这门亲事吗？”即便她觉得周瑞成千好万好，可这样的风听得多了，也经耳入了心了。
杜娘心里也是被什么扯了一把一样，听了锦娘这样一问，真是特别的不是滋味，若真用心细细地琢磨，她也真是拿不准，或许不会，若真不打算认这亲事了，应该早就来退了，难不成真打算秋闱高中后再来退？那样岂不是要落人话柄？可是周家买丫头这事就说明周家还是注重排场脸面的，他们现的的家境也确实不得台面了
杜娘心里也真如堵了一团棉花一般，下都难，可此时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女儿跟着陷进这个漩涡。
“他咋能不认呢？你想想当初定亲那会儿，他们家是什么？那还是奴才的身份呢，你从小那小乞丐可是算过的，你是个前程锦绣有福气的，说白了那成哥还是沾了你的福气呢，他是不是跟咱们家定了亲以后就中了秀才了？咱们大周朝你听说过十二岁就中秀才的吗？接着他们家就得了那潞王爷的恩典和赏赐，自从跟咱们家定了亲后，那他们家可是一件接一件的好事，若不是你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福气？”杜娘一句一句说的是掷地有声，虽然说这些也心虚，但为了能安抚女儿却也是不露丝毫。
但是，杜娘的话却没能让锦娘提起一点的精神，依然地垂首叹息。
“可自定下这们亲事以后，咱们家却似乎是一件接一件的出闹心事，大哥儿没了，奶奶疯了，咱家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过的紧巴巴的我们如何还攀得周家？”锦娘似是有气无力地呢喃着。
锦娘几句话说得杜娘是肚子里又是一阵窝火，这几句话绝对不亚于吴春花一午的暗沙射影。
大哥儿没了，婆婆疯了，这一切的就是从生下二丫那一刻开始的
“大丫，是爹娘拖累了你”杜娘只得戚戚地如此说道。
锦娘苦笑着抬起了头，冲着杜娘又笑了笑才似安慰地说道：“这怎么能怪爹爹和娘呢？一切就看我跟周公子的缘分吧！”
……
李兮玥苦逼地陪着李栓柱就在那高墙之下直直地坐到了日晒当头，早喝的那碗稀粥和半块饼子也早就消化完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地乱叫了。
“爹……爹……咱们中午饭咋吃？”李兮玥小心翼翼地推了推正垂首闭目休息的李栓柱，轻轻地将他摇醒问了话。
“嗯？饿啦？”李栓柱迷迷糊糊地抬头，看来是真的睡着了，抬头看了看天，已经过了正午了，知道他闺女这是饿了，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出了两大块玉米饼子带着一丝笑意说道：“爹从家带了两块玉米饼子，来，给你一块。”
李兮玥一颗心凉了半截，伸手接过那还带着李栓柱体温的玉米饼子，看着已经咬下一口的李栓柱，正嚼的有劲，可就这么干嚼，自己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今天好歹那蒲草席子也高价卖完了，还白得了那小乞丐五两银子，怎么着好歹也吃顿正经饭吧？
“爹……”李兮玥带着委屈糯糯地开口，“我们今天不是得了几两银子吗？我们……我们去吃顿饭吧！”
李兮玥看着她爹李栓柱那张黑脸还是怯怯地说了出来，那银钱怎么说也是给她的精神补偿。
李栓柱先是一顿，后来也想到了小乞丐的话，那是可怜他家二丫才给的补偿，既然二丫想吃点儿好的，那他这个当爹的也不好真捂着那银钱不舍得，想想二丫也确实没吃过啥，便伸手从自己衣服里摸出几个铜板，数出了八个递给了李兮玥。随后指着街道往里说道：“你顺着这街往里走，不多会儿就能看到一个面摊，那里一碗素面八文钱，你去吃一碗吧！”
李兮玥接了钱，当真只给了八文钱。
“爹，你咋不吃？”李兮玥小眉头皱巴着。
“爹不爱吃，爹吃这饼子就行了，一样的，你去吧！”李栓柱又把李兮玥手里的饼子拿了回来，顺便又交代了一句：“别乱跑，吃了赶紧回来。”
“爹，那么多钱呢，一起去吃吧！”李兮玥又劝道，眉头丝毫没有舒展。
“你这孩子……爹说了不爱吃，你赶紧去吃……爹再给你两文钱，你自己想吃啥自己看着买……”
李栓柱可是难得的大手一次，李兮玥又接了两文钱，便转身向了街里。
心里却是一直的抱怨李栓柱，就舍得给她那疯奶奶花钱。
李兮玥寻摸着自己兜里好歹还有二两银子呢，也不能就指望那两文钱买吃的，便四下扫射看有什么好吃的就买来吃。
忽然迎面两个比她稍显大点儿的小女孩儿吸引了李兮玥的目光。
一个一身鹅黄色裙衫衬的那张瓷白的小脸甚是娇人，瓷娃娃一般娇艳欲滴，透着华贵之骄，双平髻，额前覆一绺短发，侧插芙蓉点饰的彩金步摇，缀五彩玉珠，一看就不是一般府苑的小姐，身边应该是伺候的丫鬟，稍高一些但也不过十岁，穿着打扮也是十分好看。
小丫鬟神情紧张严肃，一直在那娇小姐耳边垂首说着什么。
李兮玥想这一定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大小姐，丫鬟正提心吊胆地规劝着。
看她们进了一家点心铺子，李兮玥便也跟了进去。




贫女贵娇 二三 点心
潞王爷钟宁御嫡次女钟瑾萱年方六岁，王府里下人一般称之谓瑾萱郡主，或是小郡主。
如今太后身体欠安，这一日，潞王爷与王妃一起入宫看望。这瑾萱郡主便带着自己贴身的小丫鬟小玉又偷偷地溜出了王府。
当今太后并非潞王生母却胜似生母，太后当年与胞妹一起侍奉在先帝身侧，胞妹体弱生下潞王爷便撒手人寰，这潞王爷便是当今太后一手带大。
潞王爷对于这位“姨母”也是相当孝敬。
小玉也是被她家这位小祖宗给缠闹的没有办法，不得不与后门看门的婆子打游击才护着瑾萱郡主跑了出来。
可这一路小玉可是费尽了口舌。
“姑娘”瑾萱郡主严禁在外边称呼她为郡主，因为她爹爹是个横行霸道的王爷，有一次偷跑出来暴露了她郡主的身份竟被人送回了家，所以禁止暴露身份的一切称呼，“我说姑娘我的小祖宗，咱不能再这么吃了，您都吃了几家点心铺子了，您忘了您次偷偷跑出来，一下子吃撑着了，回去您是吐下泄，老爷夫人可是心疼的不得了，小玉小玉可是好好挨了一顿打的您真的不能再吃了，听奴婢一句劝，等明天我让明月那丫头出来再跟您买都成，今天说什么都不敢再吃了
可不管小玉说的如何情真意切，凄苦哀怜，瑾萱郡主仍然的两耳未闻一般，完全忘了出门前她是怎么答应小玉的，这次只吃那桂花糕，而且保证只吃两块，可现在呢？
瑾萱郡主一双明亮的眼睛，只顾扫视着街的点心铺子，进门就先问店里的招牌点心是什么，包一包吃着就走了，若味道极好那便全入了自己口中，若差强人意，那就分小玉两口，这一路下来，五六家总有了，小玉也没能吃几口。
她们这位郡主太爱吃甜食了，可是这瑾萱郡主还有一个毛病，这甜腻的糕点一吃的多就容易夜咳，而且咳嗽起来还挺厉害吓人的，这太医也嘱咐让郡主以后少吃甜食，这下，但凡沾个甜味的点心什么的都让王妃给郡主断了。
五六岁的小孩儿正是喜欢吃甜食的时候，这一下子给断了怎么成呢，对着王妃哭闹也没用，所以，这瑾萱郡主可不就得天天想着外边的点心了。
次偷跑出来一下子就吃多了，回去是吐下泄，把王妃心疼的跟什么似得，王爷更是又心疼又生气，郡主是不能罚了，最后，小玉那屁股就结结实实挨了十竹板，几天都没敢坐板凳。
在这金陵城内排头号的点心铺子，那就数庆香斋了，这瑾萱郡主怎能错过，一到门口二话不说，迈着大步就进去了。
小玉也忙跟，在门里还是把郡主给拦下了。
“郡主，奴婢说什么也不能让您再吃了”小玉用身体力行证明她的态度坚决，直接把瑾萱郡主挡在门口。
“掌嘴说了就跟普通人家那样叫姑娘，我买点儿带回去吃。”瑾萱郡主小脸一沉，一把就把小玉给推开了，小玉也就是雷声大没雨点，话说的再坚决，最后还是事事都得依着她家这位小祖宗。
小玉只有心里委屈着跟在瑾萱郡主身侧，气鼓鼓的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
可即便如此，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的小祖宗您真的得听奴婢一句劝，这回去小玉挨打是小事，您要是再撑出个好歹来，小玉真的没法跟王没法跟老爷与夫人交代了”
瑾萱郡主一记娇蛮的小眼神，小玉立马把要出口的王爷王妃改成了老爷夫人。
“姑娘您真的不能再吃了，您摸摸您的肚子，哪儿还能装的下？咱再少买一些回去也行，奴婢给您藏好了，咱回家明天偷偷地吃”小玉只得让步言语凄凄地劝着哄着。
“小玉你烦不烦啊？出都出来了怕什么？我爹爹和娘亲这一天都不一定会回来，我们吃饱了，多转一会儿消化了不什么事儿都没了？瞧你那点儿出息，一切有我呢，怕什么？今天这事，府里没人敢跟我爹爹说，放心吧！”瑾萱郡主小手掐腰，梗着脖子向小玉打保证。
李兮玥紧跟在后边正好听到，便也猜出个大概，果真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只是，有一点儿她想不明白，这有钱人家的孩子难道还吃不到点心吗？怎么吃个点心还得偷偷摸摸买回去藏着吃的？
“是，就算是真的没人敢说，可您自己算算您都吃多少了？这夜里再咳嗽起来，那老爷夫人还不是全都知道了？能瞒的住才怪呢？”小玉是真的心急如焚，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瞒不住就不瞒，这一回让爹爹打我，有种让他们打死我，连糖糕点心都不让吃，我还活着什么劲儿？老板你家什么点心最好吃？”
这回，李兮玥可算是搞明白了，怕是这位富家的小娘子有什么一吃糕点就咳嗽的毛病，所以家里不让吃就偷偷跑出来自己买着吃，一看那腰间的荷包那么漂亮，还有那份量家里应该是非大富就是大贵。
“老板，桂花糕与蜜饯给我各来半斤。”李兮玥踮脚扒着柜台子，抬头看着那柜台侧柜张贴的价格单，紧接着瑾萱郡主的声音便点要了糕点，脏兮兮的小身傍依在锦衣娇容的郡主身旁，可真是打眼的很，年岁虽差不多，但由于李二丫从小的发育不良，整个人低了一个头呢。
“呀小叫花子，你有钱买点心吃吗？”瑾萱郡主往身旁一瞥，给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有这么脏的孩子？她还没有在这金陵见过小叫花子呢，便惊的自动躲开了一些距离，小玉更是直接过去护了郡主。
“小叫花子，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你还要入室明抢不成？赶紧出去，要不然我可报官了。”小玉到底是王府里的丫头，开口就是伶牙俐齿的很。
“谁是小叫花子？不要小瞧人，我可是正经人家的孩子。”李兮玥也狠狠地瞪她们主仆一眼，便从怀里掏出了那二两的银子。
里边的伙计利落地三两下便给她打包好了两包点心，从柜台里递了出来。
“这可是新鲜的，这会儿吃正好，您拿好了。”小伙计倒是童叟无欺，丝毫没有瞧不起李兮玥，整个人都快从柜台里边伸出来了，亲手递给了李兮玥，并接下了手里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