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里闲人
在古代出行是极不便的,因为是回京送嫁光是准备好的嫁妆就装了七八辆车,扬州的土仪又装了十几车,再加上各人的行李、箱笼,足有三十辆车才装得下,因为怕太扎眼,刘氏命管家在天亮之前就将土仪跟嫁妆车送上了官船,就是这样等她们在辰时出行的时候,车队还是挤了满满一条街。
刘氏抱着吴怡,带着吴柔坐一辆车,车里留了三个一等大丫环伺候,吴承宗、吴承业坐一辆车,吴宪骑着马一直把他们送到码头上,又在船上坐了一会儿,看他们安置好了嘱咐了一通才走。
吴怡越来越不明白这个父亲了,他是传说中的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看他对刘氏真的是情深意重的样子,刘氏对他也是温言软语,可是回过头他照旧睡姨娘,刘氏照旧不以为然。这就是古代传说中的模范夫妻?
吴宪对嫡出子女跟庶出子女也是不同的,尽管一样态度温和,可是看了吴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老七,可见平时对庶女不上心到何种程度。
古人不比现代人,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可因此统治阶级们更重视出行工具的享受程度,毕竟乘船或者马车远行的话一坐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是正常的,不弄的舒服点,出行就成了遭罪了。
吴家这次共有两艘船,一艘三层的楼船住人,一艘平头货船,由管家带了家丁壮仆看守,并有漕兵二十人、扬州府护兵二十人护卫,两艘船都挂着扬州知府“吴”的旗子,在运河里一路平稳行进。
因为是扬州知府家的官船,吴宪又是科举出身,同门、故旧颇多,每到一个港口停泊必有当地的官员差人迎送,送上土仪、程仪,刘氏差人一一回礼,礼数丝毫不乱,等出了扬州地界,迎送的人少了许多,刘氏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些与孩子们没什么关系。
吴承祖把自己关在舱房里读书,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偶尔出来走动也是看看江景,欣赏沿途风光,吴承业领着吴怡却玩得起劲,吴承业不像吴承祖一般的稳重,如今好不容易离了严父的管教,就像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拉着吴怡熟悉了船上的环境之后,又每天跟她一起下五子棋、打双陆、玩升官图,吴柔则是拿着针线,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不理他们,可能是她也知道,吴承业不喜欢她这个庶妹吧。
五子棋吴怡原来是不怎么会的,可是吴承业一直不厌其烦的教她,吴怡又不笨,学的很快,“妹妹再练下去,就快要赶上为兄我了。”吴承业笑嘻嘻的说道。
“下次让我占先手,肯定是我赢。”输多了就总结出经验来了,这五子棋想要赢,水平又差不多的情况下,占先手是必须的。
“你占了先手也是输。”吴承业嘴上说着,却不肯真的让出先手给妹妹。
“你耍赖,我不跟你玩了。”吴怡丢了棋子,她扮小孩无压力。
“那妹妹,我教你下围棋可好?”吴承业抓抓头发,吴怡学东西快,真的让她占先手,百战百输的就是他了,他也只好哄着吴怡陪他玩另一样他擅长的游戏。
“这还差不多。”吴怡一副施恩的口吻,“你这样才有哥哥的样子。”
“你啊,你这样可有妹妹的样子。”
刘氏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玩,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在私下与孩子们相处时,刘氏并不是古板的人,相反她很有情趣,非常重视培养孩子们的特长,现在看见吴承业哄着吴怡学起了围棋,心不由得又宽了几分。
“母亲,这几针我绣的可对?”吴柔是不甘寂寞的,她不希望成为被排除的那一个。
“嗯,七姑娘的女红进步不小,这外面请的绣娘确实不错,等回了扬州城,让她也指点一下别的姑娘。”刘氏拿了吴柔正在绣的荷包细看,点头表示赞许,但是轻轻的一句话,却把七姑娘专属的绣娘变成了吴府所有姑娘的女红师傅。
“正是如此,不单只是我,五姐姐也应该学女红了呢。”如果不是眼神暗了一下,吴柔的情绪转换简直天衣无缝。
“可别扯上我,我现在还在学平针呢,绣出的东西不能见人。”吴怡赶忙摇头,真是的,怎么又扯上她了,这吴柔真是看她清闲难受。
“姑娘绣出的东西怎么不能见人了?”在一旁替她扇扇的夏荷接口,她是吴怡的大丫头,又曾经是刘氏的贴身丫头,自是不比别人,说话随意许多,“前日绣的荷包我瞧着可是挺别致的。”
“妹妹什么时候会绣荷包了?”吴承业瞪圆了眼睛,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惫懒的很,学东西得过且过,能躲就躲,拿根针有千金重,被太太说了几句话气着了,一下子把琴、棋、书、画,女红全混在一起,没黑没白的学,不到七日的工夫就生了一场重病,好了之后又把这些才艺全丢开了,他已经准备有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妹妹了,反正日后有他们哥三个,总不会让妹妹吃苦就是了。
“我无聊。”吴怡真的是无聊啊,在古代当小姐,除了晨昏定省这个业务之外,就是整理自己,扑蝶赏花,家里跟她年龄差不多的都是庶出的姐妹,吴柔她惹不起,怕一不小心被她害到,四姐吴雅爱看书不爱说话,一说出话来引经据典,跟吴怡半文肓话不投机,六妹倒是能跟吴怡说上几句,只是小心翼翼深怕得罪了吴怡,吴怡跟她玩了两回就不玩了,没办法,心理承受力差。
她拿草棍去逗蚂蚁都会被夏荷劝回去,一天到晚除了练字、练女红根本没有别的选项嘛。
如此一来她的字进步飞快,女红也有了模样,四月里她一直兴起,找了个梅花的绣样绣了个荷包玩,她只会几样简单的针法,绣的又慢,好不容易完工了,她看看自己的成品,又看看自己身上戴的夏荷、秋红、侍书的成品,实在觉得拿不出手,就让夏荷拿出去丢了。
“咱们五姑娘亲手绣的荷包,我倒要看看了。”刘氏笑道。
“正打算太太得空时拿给太太看呢。”夏荷说着从袖口拿了个荷包出来,湖水绿的缎子,褐色的梅枝,大红的红梅,可不正是吴怡的成品。
“夏荷,我不是让你丢了嘛。”吴怡气的直跺脚,她没脸见人了。
刘氏拿到自己手里细看,“嗯,针脚还算平整,梅花绣的也灵动,正巧我缺个装仁丹的荷包,五丫头啊,你这个就送给我吧。”刘氏说着把荷包配到了自己腰间。
“太太!”吴怡伸手去夺,“我这手工拙劣,怎么好给太太用啊,太太不如等我再绣一个好的,再佩上吧。”
“等你再绣一个好的,我这个也用旧了,换上就是了。”刘氏轻点吴怡的额头。
“太太!”她被损了吧……吴怡扭着身子不依,撒娇对于她这样一直娇养在父母身边的独生女来讲,无压力。
“太太,等妹妹再绣好一个荷包,就是我的了,太太可不要跟我抢。”吴承业牵着刘氏的手道,他是老儿子,撒娇卖乖是日常工作了。
“你……你们都欺负我。”吴怡坐回榻上,摆弄棋盘,“哼,哥哥也别得意,我下一个绣的荷包要先送大姐姐、再送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最后才轮到你呢。”
“那我岂不是要等到须发皆白也等不到这个荷包了。”吴承业单手扶额,气得吴怡直拿棋子拿他,吴承业躲到刘氏身后,依旧笑个不停,刘氏也笑得连用扇子遮住半张脸都忘了,跟儿女们笑成一团。
穿越官家嫡女 吴柔的心事
又成了壁花的吴柔扭着帕子捂嘴在一旁陪笑,心中却无比酸涩,平时在府里都是嫡出跟庶出的子女都在一起,尤其是两位嫡出的哥哥忙着学业,又兼男女有别,很少跟她们这些女孩相处,吴怡是个话少的,吴柔自认千伶百俐,在女孩中拨尖,是吴府女孩中的头一份,可是如今与这些嫡出子女同处一船,却成了真正的尴尬人,她不禁后悔不该千方百计争取跟随太太进京。
她心里结下了疙瘩,为了面子又得整日含笑,到了晚上自然心思郁结辗转难眠,这次跟着她出来的是冬梅,是太太所赐,她怎么敢跟冬梅说心里话呢?想到这里她又后悔不应该为了讨好太太带了冬梅而不是跟她好的秀儿。
“姑娘可是睡不着?”冬梅起身下了自己睡的小床,检查了一遍吴柔床上的蚊帐,“这水上不比在家,蚊虫最多了。”
“是啊。”吴柔漫应着。
“姑娘这次带了我来,这船上又没有旁人,奴婢要劝姑娘几句了。”
“嗯?”
“自古嫡庶有别,太太虽是慈心的,可是隔层肚皮隔层山,同母所生的子女伸出手指还不一样齐呢,何况庶出的?姑娘自该后退一步,多放宽心才是。”她这个贴身丫头又怎么会不知,冬梅见她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由得心生了许多怜意,七姑娘再精明也还是个孩子,冬梅今年十七了,吴柔比她最小的妹妹还要小呢。
“我自是知道我不是太太亲生,太太是慈心软和人,佛一样的,我心里感激的不行,只是到底意难平啊。”
“姑娘难受就哭一场吧,哭一场就好了。”
“我哭不出来。”吴柔摇摇头,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已经不会为了自己的感情而哭了。
她是独生女,却享受不到独生女的宠爱,爷爷奶奶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对她妈妈态度冷淡,她三岁以前家里还算平和,爸爸当时正在练摊,整天早出晚归的,妈妈忙着找偏方找大夫争取再生第二胎,在确定生她的时候伤了身体,已经不能再生之后,爸爸妈妈之间彻底进入了战争时代,整天睁开眼就是在吵,闭上眼睛还是在吵,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爸爸喝醉了酒,拎回家满满一书包的大团结,扔在地中间要拿打火机烧了,被人拉着离开的时候嘴里喊着:“我没儿子啊,我无后了啊,我要钱有什么用啊!我起早贪黑赚钱是为了啥啊!”
再后来爷爷奶奶逼着她爸妈离了婚,妈妈得到了钱跟房子,还有一个她,妈妈是个要强的,拼命逼着她学习、学特长,她也同样要跟无情的祖父母跟爸爸赌一口气,拼命的学,当了全班第一还不够,还要做全年级第一,学习好还不成,她困的要死也要学才艺,钢琴、画画每样都要学。
到了大学里她争取做学生干部,为了向上爬学会了踩人,到了工作时她永远是办公室战争的发起者跟最后的赢家。
她漂亮、她优秀,她终于可以俯视当初背弃她的人,可是爷爷奶奶在终于看到金孙的满足中走了,最先一批下海经商的爸爸几经沉浮成了有十几间铺面房,五六处楼房的殷实地主,把宠的无法无天的儿子当成宝一样,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你要钱吗?没有,那是给你弟弟的,房子跟铺子也是你弟弟的,该给你的我跟你妈离婚时就给你了。”
是啊,她要什么?她穿着古奇连衣裙,挎着lv包,穿着普拉达的鞋子,拎了礼物,打扮的美美的,来看她的爸爸,得到的就是这个回答?
那个时候她就想流泪,可是眼睛里是干的,她一滴泪都流不出,为了争取客户,为了讨好老板,她可以随时随地的假哭,哭的梨花带雨无比的好看,可是真的伤心了,她却不会流泪了。
她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爸爸面前的茶几上,“你当初给了我妈一万块钱,这里是十万,密码是你生日,你给我的除了血肉我都还给你了,从此以后你我永不相干。”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在她坐到自己的车上时,听见了爸爸追出来的声音,后悔了?后悔了也晚了。
她回到职场继续斗,除了偶尔看看小说,幻想一下自己如果是穿越了,该有多好,当个官家小姐,嫁个如意郎君,宅斗跟办公室争斗比像是小孩玩的游戏一样简单,谁想到她心脏病发躺在自己的单身公寓里,无人理睬,默默死去时,她真的穿了。
她穿到了官家庶女身上,穿越大神真会跟她开玩笑,如果是应了她的请求,为什么不让她直接穿到嫡女身上?为什么安排精明完美主妇刘氏做她的嫡母?为什么要有吴宪这个谨守嫡庶分明这一条的父亲?为什么她总是不能如意?
她这才知道,宅斗最难过的是连斗都斗不起来,因为你在规则里注定弱势,她自然知道以刘氏的心慈,她不斗未必不能过享受的生活,可是斗已经深入她的灵魂,成了她的本能,不奋斗、不争斗,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活。
“哭不出来的话,姑娘就睡吧,睡醒了天就亮了。”冬梅说道。
是啊,睡吧。
穿越官家嫡女 一喜一悲
大齐朝此时是太平时节,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乘的又是官船,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京城,还未能下船,就有眼尖的仆妇进来报信:“太太,大少爷亲自来迎接咱们来了。”
“这么热的天,这孩子怎么出来了?”刘氏嘴上说着抱怨的话,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
吴承宗、吴承业、吴怡、吴柔已经在临近京城的时候换了衣裳跟在刘氏身旁,听说吴承祖来了,都高兴的不行,尤其是吴承宗跟吴承业两个,恨不得要从船上直接跳下去。
船靠了岸,吴承祖上了船,跪到地上给刘氏磕头,“孩儿总算见着母亲了。”
“起来,快起来,我的儿,你长高了。”刘氏亲自把吴承祖扶了起来,摸着他的头脸细看,吴承祖长的像刘氏的地方多,眉毛眼睛却长得像吴宪,容长脸,一双剑眉斜飞入鬓,眼睛灿若繁星,炯炯有神,他穿了件石青色圆领长袍,腰扎着大红的腰带,腰带上缀着玉佩、荷包等物,因未及冠,所以只是束了发,盘成一个纂,插了个白玉攒,“还不快来见过你们大哥。”
“大哥。”吴家的几个孩子都给吴承祖这个长兄施礼。
“快快请起,你们都长高了。”吴承祖因为是长子嫡孙,自小在祖父母的身边倒比在父母的身边多些,因为自知日后要担起振兴吴家的担子,所以虽然年纪不过十四却已经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了,见着了弟弟妹妹虽然欢喜,到底没乱了礼数规矩。
京里老宅是派了大管家吴有才跟着吴承祖一起来的,自是带足了轿子、马车相迎,太太、姑娘们用帷帽遮了脸,下了船上了轿,因吴承宗、吴承业却不肯再坐轿子,吴承祖让管家牵了马来,吴家的三个男孩骑了马走在最前面,吴家一行人虽然人多轿子多马车多,在这京城里却不显眼,很快融入了京城繁华的人流中。
在他们走之后,有一艘官船正要离港,那船虽是官船的行制,却甚是狭小,只有一层的船楼,船上的旗杆上挂了白幡,船上的人都是一身素白神情哀凄。
京城的百姓见多识广,自是知道这是死在任上的京官家眷扶陵出京,但见这户人家乘的是官船,却没有官员送行,怕是在朝堂上得罪了人的。
船头上跪着一个身穿重孝的小少年,不过是垂髫之龄跪在船头却腰杆笔直,不肯让人轻瞧。
就在船要离开码头的时候几匹快马一路飞奔到了码头上,为首的穿着白底团花锦袍腰系深蓝色玉带,头戴紫金冠的小少年一跃下了马,“曹兄慢走!”
船头的少年在老仆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冲头小少年抱抱拳,“见过沈兄。”
“你我何必行这虚礼!我是来送曹御史曹伯父的。”那位被称为沈兄的小少年,踩着船家伸过来的板子,上了船,在船头上了香磕了头,姓曹的少年还了礼。
“你昨日打发人到我家里求冰,我恰好被老祖宗拘在身边陪她在慈济寺打醮不在家,你为何不让我去庙里寻我?若不是常乐回家替我取衣服,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家父在朝中得罪了人,不敢连累沈兄与侯府。”
“你我之间是总角之交,何必讲这些?别人就算是瞧着生气还能与我这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再说我们沈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有些虚,如果不是怕沾上曹家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老祖宗何必拘了他这个重义气的孙子在庙里不叫回城,又何必把来求冰的下人拒之门外呢,他暗暗为自己家里的势力羞愧。
“沈兄这份情义,曹淳谨记在心。”曹淳又施了一礼。
“你啊。”两人正在说着话两辆马车到了码头,“这是我叫人备的两车冰,曹御史为官清正,不应该是如今的下场,我年龄小,在家里说不上话,在朝堂上更是无立足之地,也只有备两车冰,保曹大人的尸身不腐了。”
“多谢沈兄送冰之恩!”曹淳跪倒在地,现在已经是五月,气候炎热,他倾尽所有不过买了几块冰罢了,勉强够在京中停灵之用,他这一路却是要回山东老家的,如是没了冰……如今冰贵,这两车冰价值千金,沈思齐却这么毫不犹豫的送了给了他,这份恩情重了。
“快快起来!”沈思齐扶起曹淳,又示意身后的随从拿了几个银封,“这是二百两银子,我自己存的私房,只盼你回老家之后专心攻读,自有你我兄弟重聚之日。”
价值千金的冰都收了,曹淳也确实缺钱,见了这两百两银子也不推辞,只是再施了一礼,“沈兄放心,我会回来的。”他望向繁华的京城,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是的,他会回来的。
穿越官家嫡女 吴家老宅一
扬州知府衙门是前衙后宅的格局,因为在江南,后宅里满满的都是江南的风貌,白墙青瓦,婉约小巧,后宅中十步一景,曲径通幽。
京城的吴宅则是京城大宅门的风范,正门按照一品大员的行制修的中规中矩,门前两个石狮子一雄一雌威风凛凛,门口站前的门房衣着整洁抬头挺胸,从台阶到门前,干干净净连跟草棍也无。
因为是大房回来了,早早开了侧门迎接,正门却是没有大事不开的,这大事是什么呢?皇上或皇子龙孙亲临、迎送圣旨、娶妻嫁女、家中丧事。
吴承祖领着两个弟弟下了马,亲自扶刘氏出轿,刘氏一手牵着吴怡,一手牵着吴柔进了府,又再乘轿到了二门,过了二门又换乘粗使婆子抬的双人软轿到了吴府正房。
正房廊下,已经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色对襟长袄,露出短短一截的湖水绿月华裙,头戴赤金凤钗,生的柳眉杏眼的美妇人。
“嫂子可算是回来了。”看见刘氏下了轿,那妇人立刻迎了出来。
“三年不见,弟妹倒是越来越精神了。”刘氏伸出手与那妇人亲亲热热的握在一起,“快来见过你们二婶。”她招呼着儿女们。
“哎哟哟,你们走的时候五丫头还在怀里抱着呢,转眼间长这么大了。”宋氏伸手摸的却是吴柔。
“二婶,我才是吴怡。”吴怡小声提醒。
宋氏尴尬的笑了笑,“大嫂果然心慈,别看七姑娘是庶出的女儿穿衣打扮竟不比五姑娘差什么。”她的手还是落到了吴柔头上,离的远的人还以为她一开始就想摸的是吴柔呢。
“都是养在我身边的,自然是不差什么。”刘氏笑笑。
“瞧我,见到嫂子跟侄子侄女欢喜的糊涂起来,老太爷跟老太太还在屋里等着呢。”宋氏拉着刘氏的手,妯娌俩亲亲热热的手牵着手到了正房正厅。
正厅里摆着紫檀木八仙桌,墙上挂着和何二仙图,一左一右两个紫檀木太师椅,椅上端坐着吴家老太爷跟吴老太太,下面一溜的紫檀木椅子,丫环仆妇各安其位,一声咳嗽声也无。
吴老太爷穿着宝蓝色万字不到头常服,头戴着员外冠一副居家老人状,吴老太太穿着宝蓝色五福捧寿袄,暗红色六幅裙,襟上缀着金三事,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珠环翠绕,看起来慈眉善目,富态安祥,在她身后左边站着一个穿着桃红色小袄的年轻妇人,右边站着穿了白底红花对襟袄,梳了倭堕髫,头戴珠钗,胸挂纯金缨络八宝项圈缀着羊脂白玉锁片做闺阁少女打扮的姑娘,吴怡注意到看见那个妇人时,宋氏寒了脸。
正厅的地上早有人按照次序排了六个跪垫,一个最前,剩下的五个一字排开。
刘氏到了正房领着五个孩子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口称:“不孝的儿媳回来了。”
吴老太太叫下人扶他们起身,又指着身边的姑娘说:“快去给你娘请安,为了你的事倒要劳烦她千里迢迢的回来替你奔波。”
“女儿给母亲请安。”那少女正是吴凤,她生的明眸皓齿落落大方,肤白如玉,身量高佻,如同牡丹花般娇艳动人,吴怡暗暗在心里拿她跟扬州家里那个美的如了名的韩姨娘比,却觉得韩姨娘容貌上略胜,气质上却是万万不如自己这个一身大家闺秀气派的大姐的。
还没等吴怡回过神来呢,刘氏已经扶了吴凤起来,吴怡他们又得跟长姐吴凤见礼。
“大太太没见过她吧?这是我给老二娶的二房太太,她娘家姓习,府里都叫她习二姨太太。”老太太又指着那个穿桃红色小袄的妇人说道。
“小弟妹好。”刘氏落落大方的握住习二太太的手,从腕上退下来一个虾须镯,亲自替她戴上,“你进门时我不在家,这是补给你的礼。”
“谢大嫂。”习二太太声音像小猫儿似的,细细小小的。
“给你们小二婶见礼。”她又招呼孩子们给她见礼。
“小二婶好。”几个孩子在船上得了叮嘱,向这位生子有功的小二婶请安,施的却是半礼,吴怡暗暗的看着自己这位小二婶,论长相只是清秀,举止倒还娴雅,只是拘束了些,显得小家子气,跟自己的“大”二婶相比,可以说是天地之差。
这一通礼见完,这才算是一家子骨肉见过了,因为屋子里女眷多,吴老太爷不耐烦久呆,叫上吴承祖他们三兄弟跟他上书房,说要考较两个久别的孙儿功课。
见他走了,吴老太太笑了,“他走了正好,我们娘儿几个正好亲亲热热的说话。”
吴怡跟吴柔是姑娘,所以有坐位,刘氏按着规矩到吴老太太身旁立规矩,动作熟练娴雅,倒像是没有离家三年一样。
“大太太你一路上累了,虽说咱们家规矩大可也不急于这一时,还不快坐下。”吴老太太嘴上说着,心里却对大太太的识礼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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