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官家嫡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里闲人
沈思齐听她这么说,搁下了书,面有难色。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隐情?”
“我前些日子来的朋友,有一个曾经去过广东,见过你三哥,听说你三哥身边有一个女子,出入仆从皆以夫人相称,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她是吴三奶奶……”
彼时官员上任不带正妻带爱妾的也有,但多半都是言名身份,往来交际也皆是称之为如夫人或者是姨娘,吴承宗正经了一辈子,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吴怡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跟我说?”
“我怕你知道这事之后,心里不舒服。”
“京里的太太可是知道这事?”
“听说是知道的。”
刘氏那么精的人,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怕也是她一直想要送三奶奶孙氏过去的原因,如今吴承宗回京述职,身边必定带着那个女子,刘氏怕是容不下她了。
“难怪三哥走的这么慢。”吴怡真的是气坏了,“他就不怕有人参他停妻再娶宠妾灭妻?”
“广东山高皇帝远,写封邸报也要两个月才到京城,再加上势力盘根错节,各有各的把柄……再说这事只要孙家不生气,不去告,别人再告也没用,弄不好还要弄得一身腥。”
“回京呢?难道他要搞出两个吴三奶奶不成?”吴怡简直不能理解自己那个素来一心只读圣贤书,严肃正经的可怕的三哥,怎么会一下子转了性,竟干出这样的事来?难道真的是在家的时候压抑得狠了,脱离了家里人的管教,就自由放任了起来?
沈思齐见她这样,也只得扶住她劝,“你先不用生气,左不过三哥先到咱们这里,到时候你好好劝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带那个女子回京就是了,若是良家的,就找个地方先安置着,若不是良家的,干脆卖了又如何?他回了家总要见妻子儿女的,带这么个人算是怎么回事?”吴承宗带的这个人,肯定不是禀告过父母纳的姨娘,在古人眼里属于没名份的女人,就算是纳了的姨娘,在外面自称是夫人也是犯了大忌的,暗地里被处置了也是平常。
“就怕到时候三哥舍不得。”能让吴承宗如此甘冒风险的女人,让吴承宗说放手就放手,谈何容易。
对这事吴怡越想越生气,她素来最看不上男人找小三,却没想到找小三的是自己的亲哥哥,为了小三把妻子闲置在京里,带着小三在外地快活,简直是该天打雷劈的罪行,她这么憋着一股子气一直憋到了三日后吴承宗的车队到了她家。
她原想着能让吴承宗倾心,忘了礼法教养在广州私娶的女子,不是一个绝色也得是何赛飞类型的妖娆柔弱美人,再不然就是白吟霜型的小白花了,可当那个女子出现在吴怡面前的时候,吴怡有些发蒙。
那女子虽颇有几分姿色,但也不是十分的美丽,孙氏不是美女,比起她来也不算是差,更不用说之前吴承宗的通房绵雨了,那才是个真正的佳人呢,只见她内穿一件粉白绣粉蝶的里衣,霞飞粉的半臂,大红的百褶裙,最惹眼的就是微凸的小腹,舒眉朗目颇有大家风范的样子。
吴怡知道,这个小三怕是不好打发了。
那女子来之前想必也是学过些规矩,虽有些勉强,还是慢悠悠的跪了下来,“给五姑奶奶请安。”
吴怡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喝了一口茶,夏荷给吴怡使了个眼色,此时吴承宗跟她正是情热之时,吴怡对她太过怠慢怕会得罪吴承宗,吴承宗到底是吴怡的兄长,要哄劝不能强势弹压。
“起来吧。”吴怡挥了挥手,“你身子重,坐吧。”
红裳端上来一个海棠形的小杌子,让她坐下了,那女子见吴怡让她坐的是这样明显贬低她地位的小杌子脸色有些微变,最终还是在旁边的丫头的示意下,坐下了。
“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
“海上风浪大,没少遭罪吧。”
“只是有些胎心不稳,在胶州码头上了岸,将养了一些时日,也就无恙了。”
难怪吴承宗走得这么慢,“辛苦了。”
“跟着三爷走,不辛苦。”女子眼神极为坚定。
“你还没进我娘家的门,我原不该受你的礼的,只是礼数如此,还请姑娘见谅。”吴怡这么说,就是从她这里就不承认她是吴承宗的女人。
若是平常的女子听她这么一说,简直是要尴尬的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寻死觅活也不是不可能,可这女子竟像是没听见一样,“早晚要见五姑奶奶的,先磕个头也没什么。”
“你下去吧,一路辛苦,好好歇着。”这女子想必是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了吧,确实不是好对付的。
“不辛苦,进了京一样要给太太磕头,立规矩……”
她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丫头包括吴怡,都笑了,吴怡实在觉得对她无话可讲了,夏荷上前了一步,“太太又不是庙里的菩萨,一天到外大门四开的,随便什么人想去见就见,想去跪就跪,想立规矩就立规矩,姑娘,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女子这次脸上可真的是尴尬了,“我家里是跑船的,我父亲有一艘商船。”
“原来是商家女子。”吴怡点了点头,“姑娘你歇着去吧,无论是我这里还是京里,都不用你立规矩。”
“五姑奶奶,您都不问问我姓氏名谁吗?”那女子咬了咬嘴唇,吴怡对她来讲就像是她在广州畏惧的权势规矩宅门女子的缩影一般,珠环玉绕,脸上永远是端庄的表情,五官美丽端正的像是庙里的菩萨,周围是一个一个衣着得体华丽的丫环仆妇,面对着她的时候,带着三分的看不起。
“女子的闺名怎么好向外人随意说出?您家里是姓方的吧?退一万步说,您就是进了吴家的门,我见了你也不过是叫一句方姨娘。”除了那些丫环转正的,之前主子替取的名字有人知道,别的奶奶姨娘,闺名哪里是随便叫出口的。
“奴家名唤玫玉。”
“这个名要改。”
“什么?”
“我家九妹名字里有个玫,怎么我三哥没告诉过你吗?你要改名。”闺名不随便叫,可是犯了忌讳一样要改名。
广州民风本就比京城开放得多得多,玫玉是商家之女,自幼就常女扮男装随着父亲谈生意,跟了吴承宗以后,出席各种场合也不避讳,吴承宗也没有那么细心把大宅门里的规矩一点一点的教给她,广东那种开放的风气养出来的女孩,遇上京中的宅门,格格不入。
玫玉告诉自己,如果连吴家五姑娘这一关都过不了,她到了京城怎么办?也只得咬咬牙,“我改了就是了。”
吴怡放了她去歇息,却不由得有些自嘲的心思,她这要是在演琼瑶剧,怕是恶毒女配三号了,京里的太太、三嫂,是恶毒女配二号、一号,三嫂怕是要被斗垮,她估计会被转化?
想想吴承宗喜欢上这样的女子或者是任何女子都不意外,古代男子十几岁就由长辈安排婚事,娶了从没见过的女人,一瞬间遭遇爱情,防御值怕是要为零。
可是吴家有家风要顾,吴怡虽跟孙氏没有什么交情,也知道她是称职的吴三奶奶,凭什么为了方玫玉所谓的爱情,就要伤害到吴家,伤害到孙氏?她的爱情就那么高贵?一个商家女子,没名没份的跟着吴承宗这个手有实权的官家子弟,会是单纯的为爱?问路边的狗,狗都不信。
吴怡亲拟了菜单子,又下厨炒了两样吴承宗在家时喜爱的小菜,因没有外人,也不用顾及男女之防,把桌子摆在了花厅,沈思齐和吴怡设宴招待吴承宗。
吴承宗这些年变化也是颇大,原本的白面书生,被南方的烈日晒得有些黑了,有些稚气的脸也变成了成年人的样子,嘴唇上特意留了一些胡须,让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的人,而不是二十多岁,最重要的就是他眼睛里的深沉沧桑,一个人在广州面对虎狼,算计人也要怕被人算计,吴承宗的眼睛老了。
许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方玫玉并没有来。
吴承宗只叙离情,也没有提她,席间讲的净是一些广东的趣闻,“我初去广东的时候,身边一个会讲广东话的人都没有,派人出去买捆葱都买不回来,更不用说当地的官员交往了,我们几个或是老家在京里的,或者老家在南方的,跟他们讲官话那叫一个费劲,那帮人还非说自己说的就是官话,我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广东佬讲官话,最后逼急了,也只能像一群哑巴似的,笔谈。”
吴怡也是跟着笑,不停地夹菜给他,“三哥这些年在外,没吃过这京里的菜吧?”
“没有,那地方连白菜都买不到,就是海鲜多。”吴承宗说道,他又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在家时曾听你提起过,说是宋时有一本书叫天工开物,只是不知为何不见了,我在广东托人找,竟在倭人那里寻到了这书。”
吴怡接了这书,转手又交给了沈思齐,沈思齐看着这书也是感慨,“这书据说太祖也曾经张榜找过,就是不见,如今三哥找着了,敬献给圣上,也是功德一件。”
几个人说的都是家事趣事,到了酒过三巡之时,吴怡终于忍不住问起方玫玉了,“三哥,你的那位如夫人,你真的打算带进京?”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吴承宗不说话了。
“无论是停妻再娶,还是不告父母偷娶都是天大的罪过,三哥真的要担着?三嫂自从嫁进吴家,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上敬公婆下让小叔、小姑,并无错处,三哥你……”
“所以我想把她留在山东。”吴承宗抛下一个重镑炸弹。
“什么?”
“我把她先留在山东,回京跟父母请罪。”
吴怡以为会劝吴承宗很久,却没有想到吴承宗话说得这么干脆。
“如果九妹没有嫁进宫,吴家的处境不是这么微妙,我还可以替她争一争,至少要争个名份,给孩子一个姓氏,如今……”吴承宗闭了闭眼,“争不得了。”
他若是想要让方玫玉进京,至少会在下船的时候找个有经验懂规矩的婆子好好教教她,免得她出糗,他如此的放任,对方玫玉宠爱万分,可以说是要什么给什么,为的就是如今的这一句放下。
吴怡早就知道,吴承宗在吴家的孩子里,骨子里是最冷漠的一个,心里除了父母和嫡亲的兄弟姐妹,怕是连别人站脚的缝隙都没有,却没有想到他真的是这么的冷。
“那孩子呢?”
“孩子生下来,她若是不想养孩子,想回广东,劳烦五妹替我找个奶娘,先养着,太太若是准我就把孩子寄在绵雨名下,认祖归宗,太太若是不准,再劳烦五妹替他找个好人家;她若是想养孩子,我自会出银子,只是这孩子不能姓吴。”吴承宗说得冷漠,眼睛里却满是沉痛,他这个人,一辈子压抑着自己,所谓世家子弟,第一个被杀掉的就是对爱情的向往,他如果不是真喜欢方玫玉,他是不会在广东冒那么大的风险跟她在一起的,可是在接到信说九妹已经被册封太子妃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跟方玫玉的缘份到头了。
“方玫玉我见过了,她可不是能安心在山东呆着的人,你就不怕她大着肚子找到咱们家里去?”
“这就要劳烦五妹了。”吴承宗站了起来,深深的鞠了一躬,“我这一路也想跟她说,可我说不出口。”他有一滴眼泪,就这么落在自己的鞋面上,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见。
吴怡真想一巴掌打到他脸上去,女人他要了,好日子他过了,恶人却要她这个做妹妹的当,可是看见吴承宗泛红的眼圈,她什么也说不出了,这种牺牲不是身在局中,是不会懂的。
沈思齐看着这对兄妹,也是有些感叹,在这种时候他却也不能说什么。
吴怡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父亲有一艘商船,又租了几艘船做生意,她父亲跟大哥常年在外,她穿着男装出来进去的谈生意,我原不知她是女子,就觉得这个小子有趣得很,又来知道她的底细,也就守着礼仪规矩了,她家的商船出了事,我看着她可怜伸手帮了她一把,她从此就开始三番五次的找上门来,后来甚至穿了女装,抱着包袱在衙门口堵我,就是要嫁给我……闹得满城风雨的,我……”
“你就扛不住了?”吴承宗这样的人,遇上方玫玉这样的独立自主女强人类型的,又被人那么公开的追着,扛不住是正常的,扛得住才是不正常的,“她可知道你家中有妻室?”
“她一开始就知道。”
“广东那边就是妻妾和睦姐妹相称的了?”
“官家规矩大,商家就没有那么严了,得宠的妾室盖过正室的也不是没有,再有就是一些人家信了洋人的天主教,一夫一妻到老的。”
“这事我都清楚了,三哥你实在是……糊涂啊。”吴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吴承宗了,不管是明白还是糊涂,吴承宗最根本的一个立场却是站得极稳极稳的……吴家。
这个时候吴怡真的不知道是该可怜方玫玉,还是该讨厌方玫玉了,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千方百计的跟了吴承宗,得到的却只是几年的好时光,到最后把她的,恰恰也是吴承宗……
穿越官家嫡女 自寻死路
因为耽搁了行程,本来打算在孟安县盘桓几日的吴承宗,第二日就直奔外祖刘首辅所居的大明府刘镇而去,打算拜见过外祖之后,即刻快马回京,妾身不明的方玫玉则被留在了沈家。
吴怡在自己的屋里斟酌语句,自小随着父亲经商,见过大世面的方玫玉并非一般的闺中女子,几句话就能打发了,她既然敢跟着吴承宗往京里走,就敢一个人孤身上京,到时候真的大着肚子找上门去,吴家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红裳进屋来施了个礼,“二奶奶,奴婢打听过了,那方姑娘早晨起来送了三舅老爷走,又吃了保胎的药,睡下了。”
“她并未查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红裳摇了摇头。
“她身边的人呢?”
“三舅老爷把长随护院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伺侯她的丫环仆妇,好多都是说得叽里瓜拉的广东话,奴婢听不懂。”
“你下去吧。”吴怡现在的想法就是拖,先拖过这一两天再说。
她没有想到的是,快马疾行一天一夜到了刘镇的吴承宗,被刘首辅关上门一顿的臭骂。
“好你个吴承宗,得了功名当了官了,山高皇帝远的你就色胆包天了吧?”
吴承宗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跟着他去的沈思齐刚想讲两句情,就被刘闵文给拉住了,刘首辅骂人的时候不能讲情,越讲情骂得越狠。
“一个男人在外面当官,有些个风流韵事是免不了的,那么多的女人不找,你偏偏找了个甩不脱的所谓良家女子,对外还以夫人自居,你当你们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一个商家女就敢称夫人?呸!”刘首辅气得胡子直抖,“既是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怎么又让她怀上孩子了?还往京城领,你嫌你老子娘命太长是不是?我正想着好好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呢,把你迷成这样,你倒乖觉,竟然把她留到了五丫头那里,人家五丫头大着肚子,还要替你擦屁股,你这个当哥的,好大的脸!”
“外孙知错了。”
“知错了知道该怎么办吗?”刘首辅说道。
吴承宗低下了头。
“那女人的来历我也略知一二,她家里睁一眼闭一眼任她没名没份的跟着你,还不是图着你们吴家的势力,她跟你这几年,她们家的生意打着滚的涨,事到如今也该知足了,至于她——你回去立刻解决了她,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别让五丫头沾手,五丫头还大着肚子呢,要给孩子积德。”
“外祖,她还怀着身孕呢!”吴承宗没有想到刘首辅出的主意这么狠辣。
“你缺儿子吗?”
“不缺。”孙氏替他已经生了一子,他走后七个月又产下次子。
“你等着二十年以后,有人打着找爹的旗号找上门来吗?”
刘首辅的话一说出口,吴承宗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若是真舍不得,去母留子或者去子留母,你选一个吧。”
沈思齐见吴承宗的手直抖,知道刘首辅这个解决之道,实在是超出吴承宗的底限了,“外祖,您说要替孩子积德,我们夫妻这一子得来不易,还是不要见血光吧……”
“你放心,不会叫你们沾手,我已经叫路大有套车去你家接她了。”刘首辅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这事在他这里已经定了,他下手。
沈思齐虽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事已至此,他多说也是无用,心里暗暗的埋怨吴承宗,虽说一开始孙氏是因为有孕不能跟他上任,他带着通房上任总是行的,禀明父母纳妾的也不是没有,结果弄了这么个妾身不明的女子,还是个没经过规矩教养的,他若是想保那女子,把她留在广东就是了,非要带到山东来,结果触怒了外祖。
还要连累他们夫妻……
刘镇离孟安县颇远,快马疾行一天一夜,马车就要走两天一夜了,待车马到了沈家门前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吴怡还是没想好要怎么跟方玫玉说,就听人通传说刘府的路管事到了。
路管事这个时候来,吴怡知道必是跟方玫玉有关,“请到偏厅。”
路管事到了偏厅并未进里屋,只是在外屋隔着几道帘子给吴怡磕了个头,“小人路大有,给表姑奶奶请安。”
“起来吧。”吴怡示意丫环给路大有看坐,“路管事一路辛苦了。”
“为老太爷办差,不辛苦。”
“您此番前来是为了……”
“我们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并几位老爷听说表少爷带了外室上路,又听说外室有了身孕,想要见一见,特命小的前来接她过府。”
吴怡心一沉,以方玫玉的身份无论是外祖父还是几位舅舅,都没有见她的道理,别说是她,就算是上了族谱的二房姨太太,都没有这样的资格,她知道这是外祖那里对吴承宗处理方玫玉的事不满,打算越俎代庖。
“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是接到了人也不能走夜路,路管事不妨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吃过早饭,早早启程。”
“如此也好。”路大有知道吴怡说的是实情,他如果不顾天色已晚硬让方玫玉“上路”,怕是方玫玉要起疑心,在沈家闹起来就不好了。
“周实家的,送路管事到客院歇息,吩咐厨房备上一桌上等的酒菜。”
“是。”
送走了路大有,吴怡有些为难的扶着腰勉强站起来,方玫玉虽然明知道吴承宗是有妇之夫却不顾廉耻勾引他,又大着肚子要跟着他进京示威,却罪不至死,更不用说吴承宗走之前将方玫玉托付给了她,如今她什么也不说就让路大有带她走,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红裳,咱们去一趟海棠院。”吴怡把吴承宗和方玫玉,安置在了东院的海棠院。
方玫玉自从吴承宗走了之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吴承宗在广东时对她可谓言听计从,她有了身孕之后更是百依百顺体贴入微,在坐船回京的这一路上,更是珍贵补品如同流水一般的给她用,可妾身不明,始终是她身上的软肋,到了沈家,吴怡那一句一句的方姑娘,更像一根一根的钉子一样扎在她的心上,姑娘,有大着肚子的姑娘吗?
“太太,您不必着急,老爷在刘家必定是要被留下来饮宴,路途又远,没个五、六日回不来。”任婆子是方玫玉在广东时特意找的会说官话的婆子,一路上也是她一直哄劝着方玫玉。
“以后不要叫我太太了,叫……”叫什么?叫三奶奶?她再傻也知道她没那资格,叫姨娘?她还未给正室敬过茶,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她是商家女,自是知道权势的重要,为什么刘家的船队通行无阻,就算是普通的管事也能跟当地的官员推杯换盏,还不是因为刘家的东家是是前首辅之子、安亲王的亲小舅子、当初的吏部尚书如今的太子妃之父的吴家内弟,镇海侯夫人的嫡亲七弟。
而方家,却处处要仰人鼻息,人家吃肉他们喝汤也要看人脸色,吴承宗年少有为,英俊潇洒,又无一丝商人的市侩气,她对他是一见钟情,明知道他有妻室也要厚着脸皮跟他,只觉得跟他一回,这一世也不算是白活,从商家女,到官家妇,她在广东也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不同,更不用说方家自从有了吴承宗这个靠山,总算抬起头来过日子了,那些原本都不拿眼皮夹他们的官员,也一个个的换了脸。
她随着吴承宗回京,走之前母亲也曾经提醒过她,官家不比商家,规矩大得很,在广东她是一人独大,回了京她却只是一个妾,每日都要看人脸色过活,劝她不要跟着回去,反正吴承宗好不容易在广东打开了局面,吴家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广东这块大肥肉,吴承宗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又是她的好日子。
她却知道,如果她得不到吴家的承认,她生的孩子也不会是姓吴的,顶多了是一个商家女的私生子,不会有什么好前程,更不用说万一是吴三奶奶跟着来了,她又算是什么?
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要走这一遭,她也做好了吃苦低头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见到的第一个吴家的女人,已经出嫁的五姑奶奶,对她丝毫不假辞色,就连是下人对她也颇为鄙夷,吴承宗在时还好,吴承宗走了,沈家的仆人对她连施礼都敷衍。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一串灯光闪过,有人轻轻叩门,门开之后,一串灯笼之后,是环佩之声。
“五姑奶奶来了。”丫环刚刚进来通传,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方姑娘可在?”
“五姑奶奶请进。”方玫玉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起身相迎。
她在广东时虽也是仆妇环绕,遇上吴怡才知道什么是官家奶奶的气派,只见四个头脸整齐穿着绿色比甲的小丫头各提着一罩琉璃灯垂首侍立在一旁,穿着杏黄袄的管事媳妇周实家的亲自打帘,身着两个桃红比甲的丫头一左一右扶着吴怡,慢悠悠的进了屋。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