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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逢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第36章 绛紫色(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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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行已经回了梁宅,正打算出门去接拙政园接二人回来,还没到门口,便见姜词挽着梁夫人,有说有笑地过来了。
梁景行走上前:“妈,你跟姜词倒是投缘。”
梁夫人笑了笑,“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我快被闷出一身毛病来。你这次倒是做了件好事,带回来一个这么对我胃口的贵客。”
“既然对您胃口,那就让她多留几天吧。”
“要能留在这儿过了年再走就是最好不过了。”梁夫人半开玩笑道。
姜词瞟了梁景行一眼,摸不准梁夫人是不是知道了她父母双亡这事儿,静了几秒才浅笑道:“过年怕是不行,采风回去还得跟陈老师交差。”
梁夫人笑说:“我虽有心留你,但梁家的礼数,外姓的女子留下过了年,就等于是定了亲。思来想去,跟你年纪相当的只有觉非,可惜觉非也不是梁家的,是陈家的……”
“妈,越说越荒唐了。”
梁夫人哈哈大笑,“老婆子的几句胡话,别当真别当真。”
吃过晚饭,梁夫人喊姜词去书房帮她看几幅画。
“都是我自己的涂鸦,你帮忙看看,我自己觉得不对,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姜词从梁夫人手里接过一沓宣纸,一张张翻开。梁夫人画的是国画,跟姜词主攻的西洋油画不是一个路数,但有些道理却是相通的。
姜词看完,挑了一张兰花图,“画画多数流派都讲究形神兼备,您的画作形到位了,但是欠缺一点神韵。好比这张,过于拘泥形姿,所以显得有些死板,不够灵动。您今后作画,可以省略一些细节,不用面面俱到,用笔更随心所欲一些,不必犹豫。一旦犹豫,笔锋就会凝滞。”
梁夫人顺着她指的地方细看了片刻,似有所悟,笑了笑说:“果然后生可畏,我怕画错,每落一笔都得思考一阵。”
“画错了换一张纸重来就行,束手束脚,反而享受不到乐趣了。”
梁夫人连连点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些道理反不如你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看得透彻。”
姜词被夸得不好意思,“我只会纸上谈兵,一些事落在自己身上,一点也不透彻。”
梁夫人铺了笔墨,笑看着她,“年纪轻轻就这样心事重重,不如跟我说说看,兴许能开导你几句。”
姜词垂眸沉默片刻,还是摇头。
梁夫人看她一眼,笑了笑,也不强求。她捉着衣袖,在宣纸上运笔,不过片刻,几株梅花跃然纸上。
案上放了一盏灯,灯光柔和,映着梁夫人恬淡含笑的容颜。姜词不由怔忡,只觉这一幕分外动人。她向来只觉时光残忍,好比她与梁景行,每相隔一岁便是一道沟壑——可原来时光也有这样的力量,能够雕琢出一种淡定自若的安详平和。
“再看看,这张如何?”
姜词回过神,往纸上看了看,不由点头,“很有神韵。”
梁夫人笑说:“可别是说瞎话安慰我。”
姜词摇头,浅笑道:“我没少被人教训不懂左右逢源。”
“不会逢迎也不算什么坏事,就是在这世道,难免要吃点苦头。有大智慧的人,往往能够在别人的要求和自己的秉性之间找到平衡。”
姜词忙问:“该怎么做呢?”
梁夫人摇头笑答:“这个我也是爱莫能助,所谓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我怕是一辈子都未从心所欲过,今后也未见得有这样的机会,还得仰仗你找到方法了来告诉我。”
不知不觉,已是夜深。梁夫人乏了,打了个呵欠,“赶紧去休息吧,明天让景行带你去逛逛寒山寺。”
姜词走出书房,才发现又下雪了。雪花飘进廊下,被柔和的灯光照亮。她踩着积了薄雪的石板路往客房走,迎面撞上正疾步走来的梁景行。
梁景行手里拿了件宽大的羽绒服,往她身上一批,“正要去书房接你。”
姜词朝手里呵了口气,笑说:“还好你来了,我差点迷路。”
两人一道往客房走,梁景行问她:“在书房大半天,聊了些什么?”
姜词乐了,“你这话到底是在吃谁的醋呢?”
梁景行微微挑了挑眉,“我可是被扔在一边,听珍妈念叨了几小时她刚满月的孙子。”
姜词笑起来,“多好,免费的育儿经。”
很快到了客房门口,姜词推开门,同梁景行道晚安。
“阿词,我妈很喜欢你。”
姜词笑了笑,“她要是知道我是什么人,恐怕就喜欢不起来了。”
梁景行不置可否,凑上前亲了一下,伸手替她整了整领子,“进去休息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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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都在下雪,姜词也没逛几个地方,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宅子里,同梁夫人喝喝茶聊聊天品品画。
三天后,天终于放晴,姜词也踏上归程。
“今后如果没事,随时过来玩,崇城离这儿也近。”梁夫人将姜词和梁景行送到门口。
“这几天叨扰您了。”姜词微微鞠了一躬。
“招待不周,也没备什么礼物,”梁夫人接过珍妈递上来的一个描金的漆盒,打开来,拿出一只翡翠的镯子,“一点心意,阿词,你别嫌弃。”
姜词一惊,急忙推拒,“梁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梁夫人笑着将她手拉过来,“你还不到戴翡翠的年纪,但翡翠内敛光华,戴着最是养性。年轻人该有蔑视规则的





爱不逢时 章节32
劲头,但也不可锋芒太露,否则伤人伤己——拿着吧,你是陈同勖先生的学生,要是过来拜访,这点薄礼都不肯接受,外人恐怕要说我们梁家不识礼数了。”
姜词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想了想,从包里背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素描簿,取下一页,“没经过您同意,随意涂了一张。”
梁夫人往纸上扫了一眼,画的却是她那日在灯下作画的场景,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眼角,“画得可真好,恐怕不止年轻了十岁。谢谢你啊,这礼物我喜欢。”
梁景行将行李拎到车上,见梁夫人还站在门口,低头对姜词说:“你先上车,我过去说几句话。”
梁夫人看着梁景行走近,这才缓缓收回定在姜词身上的目光。
梁景行将她肩膀一揽,虚虚抱了抱,“妈,谢谢您。”
梁夫人似笑非笑道:“下回可别这样了,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您怎么看?”
“随你高兴,我可管不着。就是这小姑娘……”梁夫人朝着车上看了一眼,轻叹了口气。
“所以带她回来见见您,兴许能对她有所影响。”
梁夫人笑了,“别奉承我,我没这么大本事。人各有命,她能成什么样,全看她自己的造化。要我说,大器得成,还得淬火打磨。”她拍了拍梁景行肩膀,“赶紧去吧,别让人等太久了。”
梁景行回到车上,姜词仍是惴惴不安地拿着那镯子,“……梁老师,我替我还回去吧,无功不受禄。”
梁景行笑说:“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司机将两边窗子关上,发动车子朝机场驶去。姜词脑袋歪靠着车窗,“她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敢问。”
姜词瞥他一眼,见他神情正常,甚是无辜,幽幽叹了声气,也就放弃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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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崇城第二天,姜词便被陈觉非喊出来聚餐。张语诺也在,刚刚补课完。
紧挨着市中心电影院的一家餐厅,生意甚为火爆,坐在门口排位时,陈觉非问起姜词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采风。”
“巧得很,我舅舅也这时候出差,语诺又在补课,我这十多天可真是闲出毛病来了。”
张语诺目光在姜词身上停留一瞬,紧接着看向陈觉非,“你就骗鬼吧,我任何时候打电话给你,你都没闲着。”
陈觉非嘿嘿笑了一声。
服务台叫到三人,进了餐厅,点完菜之后,陈觉非接着询问姜词在学校里的情况。“我听说你们学校和澳村的大学有学分互换项目,你打不打算出国?”
姜词怔了一瞬,对于未来,她实则还没有任何规划。梁景行只说让她争取保研或是出国,她除了尽量所有专业课都考上九十之外,从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用着急吧,姜姐姐不是才读大一吗?”
“那也得准备考雅思,早做打算又没什么坏处。”陈觉非喝了口茶,“你要是去澳村,正好我能照应你,可以跟我合租房子,也省得你过去走弯路。”
张语诺一怔,张了张口,却是没说话。
姜词却是神情平淡,“大一读完了再说吧。”
陈觉非又问起姜词过年的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跟去年一样。”
“要不跟我们过去?反正现在都这么熟了,我爸妈我舅舅都不会介意的。我外公跟你老师也有往来,你过去倒不算师出无名。”
都过去一年了,陈觉非想问题竟还是这样单纯,也不知道究竟算是他的优点还是缺点,姜词端起水杯,“……这是过年又不是去你家赶庙会,我用什么身份过去?”
陈觉非露出一口白牙,“你要真想过去,什么身份不行?要不我委屈委屈,让你当几天我名义上的女朋……”
姜词“砰”一下将杯子搁在桌上,杯口溅出些许茶水,而坐在对面的张语诺恰也在喝水,立时呛得咳嗽了几声。
“陈觉非,你讲话不要满口跑火车。”
第37章 绛紫色(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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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觉非急忙解释:“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啊!我对你真没别的想法!要有早有了!”
姜词神色平淡,“那今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对面的张语诺轻轻放了水杯,低垂着头,咬了咬嘴唇。
吃过晚饭,陈觉非又说要看电影。正是周末,很多大热的片子全都没票了,最后只好去看一部只看海报就知是烂片的国产恐怖片。
整个厅里坐了不到十人,三人便随意找了位置坐下。电影烂得十分平庸,姜词吃着爆米花,全程面无表情。倒是张语诺和陈觉非,吓得时不时一阵尖叫。姜词见他俩互相紧抓着手臂,神色紧张如临大敌,不由觉得好笑。
其中一幕,女主角不听劝告独自去了地下室,音乐一时阴森森的极为瘆人。姜词吃完了一大桶爆米花,一时无事可做,伸手去拿搁在扶手上的可乐,一不小心碰到了张语诺的手肘。
“啊啊啊啊啊啊!!”张语诺骤然厉声尖叫,扬手一打,怀里的爆米花一时洒了一地。
后排的观众也被这叫声吓傻了,张语诺回过神来,颇觉困窘,神情似有恼怒,看了姜词一眼,嘴里咕哝一句,但并未说什么。
姜词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张语诺也不看姜词,只低头拍掉裤子上的爆米花,“电影没什么意思,我们回去吧。”
到了地铁站,三人分别,姜词嘱咐陈觉非:“你把语诺送到家,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陈觉非点头,“放心,你回去也注意安全。”
张语诺没说再见,已转身往另一侧去了。
姜词自然是觉察到张语诺生她气了,打算第二天打个电话跟她聊聊,谁知刚回到家没到两个小时,正要上床睡觉,突然响起“咚咚咚”砸门的声音。
真是的“砸”,一声声震天动地。
姜词吓出一身冷汗,提起搁在床边的钢管缓缓走到门口,“谁啊?”
“是我!姜词!你开门,我有话问你!”
姜词从未听过陈觉非如此怒冲冲的语气,静立片刻,心里已明白七八分,上前开了锁,让陈觉非进来。
他一米八三的身高,往姜词跟前一站,脸色沉沉,颇有些骇人的气势,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责问:“姜词,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别装傻!你跟我舅舅!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
姜词瞥他一眼,只问:“犯法吗?”
陈觉非一愣,肃杀的气场立时萎了一半。
姜词神情冷静,“既不犯法,又不违背道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你……”陈觉非逼近一步,“那可是我舅舅!我问一句怎么了?而且我舅舅有女朋友,你凭什么不要脸地插进去?”
“许尽欢自己承认过吗?”
陈觉非又给噎住了。
“陈觉非,我跟梁景行什么关系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你是他外甥,也是我朋友,你要是心平气和问我情况,我也可以心平气和解释给你听,但你要是来兴师问罪,恕不奉陪。”她将门打开,掌着把手,面无表情地盯着陈觉非。
陈觉非咬牙站了片刻,还是暂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你解释。”
姜词将门合上,抱臂靠着门板,“梁景行和许尽欢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去问。总之我跟梁景行自主自愿,没有任何龌龊的勾当,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六月。”
“……”陈觉非差点飚脏话,“所以你们瞒了我大半年?姜词,你是不是故意讹我好接近我舅舅?”
“智商呢?”
“……”
“我跟梁景行才是认识在先。”姜词掀了掀眼皮,“还有什么想问的?”
陈觉非本是有备而来,却被姜词几句话打压得七零八落,憋得一阵胸闷,“你打算跟我舅舅发展到哪一步,不会打算……”
“当然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告诉你,别指望我喊你,唔,那什么……”
“你以为你喊我一声‘舅妈’我能多长两斤肉?”
他一心想回避的这个称呼被姜词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心里又是一阵冒火,“我舅舅可是大你十二岁……”
“那怎么了?”姜词打断他,“鲁迅许广平相差十七岁,孙中山宋庆龄相差二十七岁,杨振宁翁帆相差五十四岁……十二岁怎么了?”
陈觉非哑口无言。
“除了年龄,你还有别的反对理由吗?”姜词站直身体,上前一步,仰头直直盯他,顿了顿,“……你是不是喜欢我?”
陈觉非还未来得及回答,手腕一被姜词一把捉住。
陈觉非呼吸一滞,扭动手腕打算挣开,姜词瞪他一眼,“别动!”
她捏着他的脉搏,静静等了十多秒,平稳正常,并无什么变化。
几秒钟后,姜词撒开手,“看来是不喜欢。”
“……”陈觉非彻底无话可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一见你就想到你光头的造型,能不笑出来就谢天谢地了。”
姜词倒是一点不恼,“那你还有反对的理由吗?”
陈觉非不吭声。
“我知道语诺对你说了什么,你听了她的话就这么冒冒失失过来质问我,你让她怎么想?”
陈觉非一愣,“什么她怎么想?我过来问你跟她怎么想有什么关系?”
“……”姜词叹了声气,“陈觉非,你知道我想说你什么吗?”
“什么?”
“长得帅,可惜是个二百五。”
“……姜词你别太过分!”
姜词打开门,“你赶紧回去吧,我要睡了。”
陈觉非还想再说什么,可所有话头都被姜词堵回去了。再者这么晚了,他待在人家女生家里的确不合适,郁闷地站了片刻,还是依言离开了。
到底咽不下这口气,又给梁景行打电话,凉飕飕地笑了一声,“舅,你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
梁景行莫名其妙,“你这什么语气?我干什么了?”
陈觉非踩着脏兮兮的雪水走在马路上,抬头望了望天上,半个月亮的影子都没有,他突然觉得特别孤单,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舅,你这么不厚道,小心遭报应哟。”
“……陈觉非你给




爱不逢时 章节33
我好好说话,阴阳怪气什么德性。”
“你居然跟姜词狼狈为奸瞒了我这么久。”
梁景行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陈觉非又笑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儿?”
“姜词家附近。”
“……你找她了?”梁景行语气冷肃,“陈觉非,你既然知道了,应该首先来问我,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本事。”
“谁欺负她了?”陈觉非没想到宠了自己二十年的舅舅就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心里立时酸甜苦辣五味俱全,十分的不是滋味,“从头到尾,我从她身上占到一点便宜了?”
梁景行忍俊不禁,心想他倒是说了句实话,“姜词跟你说了什么?”
“我哪还记得,她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什么宋庆龄孙中山,鲁迅许广平的……”
梁景行一时默然,片刻,“你赶紧找个出租车回去,大晚上的别在外面乱晃。”
挂了电话,陈觉非还想感叹两句世道苍凉,打了个喷嚏,立马乖乖拦了辆的士,灰溜溜地走了。
世界观一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陈觉非对谁都爱答不理,在家宅了三天,惊得他妈妈梁静思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时旁敲侧击,疑心他被人甩了受了情伤。陈觉非渐渐想通了,为了这一大一小一公一母两只狡猾的狐狸伤心哀叹,实在不值,便很快重新抖擞精神,故态复萌。
而梁景行,在接完陈觉非的电话之后,立即拨给姜词。
姜词迷迷糊糊刚要睡着,被铃声惊得一个激灵,摸过来眯眼看了看屏幕上的字,“梁叔叔。”
“睡了?”
姜词打了个呵欠,“刚睡着。”
“不好意思。陈觉非刚来找过你?”
“没事,被我打发回去了。”
“没事就行,我怕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没有……唔,”姜词想了想,“也许有。他说,一看见我就想起我光头的样子。”
梁景行笑了一声,低沉沉地从听筒传来,似是熨帖着耳朵,“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个。”
“我原来头发可是留了五年,能不在意吗。”
“现在也挺长了。”
“还不及原来一半。”
“你怎么都好看。”
姜词勾了勾嘴角,“光头也好看?”
“嗯,”梁景行忍俊不禁,“看着很有精气神。”
“谁信你随口胡诌,什么精气神,少年犯的精气神吧?”聊了片刻,已是睡意全无,姜词翻了个身,“你公司的事儿忙完了吗?几时回家?”
“不回去了。”
姜词一愣,“什么?”
“今年我就在崇城过年。”
姜词一时没说出话来,片刻后方才出声,“……其实我一个人没事儿,去年不也这么过来的。过年也就是个寻常日子,没多大意思。”
“是我想跟你一起过。”
姜词闭了闭眼,听着电话那端平稳的呼吸,仿佛近在咫尺,“……梁景行。”
“嗯?”
姜词笑了笑,只问:“你不回去,你父母不怪你吗?”
“我元宵抽空回去,没事。往年也并不是年年都回家。”
姜词想到梁夫人提及梁静思和梁景行时几分落寞的神情,心里终究不忍,“你还是回去吧,我可不想别人说你不孝。至于我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真心话?”
姜词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声音一时变得沉滞,“嗯,措辞稍微美化了一点——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住你的别墅,你客厅电视大,看春晚比较爽。还有,零点的第一通电话,必须打给我。”
那边静了片刻,“好。”
“还有,得给我包个红包,规格嘛……反正不能比陈觉非的小。”
梁景行轻笑一声,“好。”
第38章 绛紫色(08)
拉拉杂杂聊了半个钟头,姜词又打了个呵欠,这才挂了电话。闭了会儿眼,脑中反而清晰起来,却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睁眼了大半宿,凌晨三点才睡过去。
只睡了五个钟头,一起床就冒着严寒去了陈同勖的画室。
陈同勖训了她几句,说是她寒假以来太过懈怠了,勒令她平日不可疏于练习,得时刻保持手感。又说:“你那四副画卖出去了。”
姜词一愣。
“给我留个银行卡号,回头我让人把钱打给你。”
姜词这才回过神来,从包里掏出银行卡,从旁边扯了张纸,将号码抄上去。
“我今年过年不回山西,你到我家里来,你师母好一阵子没见你了。”
姜词知道陈同勖这人不爱跟人虚伪客套,便直接应下来。她答应这么快,自然也是为了让梁景行那边能放心。
离开画室,姜词先给梁景行打了个电话通知这事儿,又拨给张语诺,约了地方见面。刘亚芬在置办年货,张语诺家里只剩她与张德兴两人。张语诺怕父亲需要帮忙,没敢去得太远,定了家附近的一家星巴克。
她似乎知道姜词为何而来,神情平淡,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要换一个人,姜词自然也懒得解释,但因为是张语诺,且牵涉到陈觉非,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你要是喜欢陈觉非,趁早自己跟他说清楚,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语诺抬眼看她,“我告诉他有什么用,他喜欢的又不是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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