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申老侯爷如今已是耄耋之年,白发苍苍,但是身子硬朗,流熏也多年不曾见过,但眼前急于摆脱赵王的猜疑,只得极力表示不想去见申侯爷。
倒是谢子骏上前道,“姑爹,既然已经到了河南,不如子骏代为去向申侯爷请安。”
“哥哥”流熏急忙制止,心想哥哥果然是书呆子,好糊涂,如今躲还躲不及,他偏偏要向前去凑这个乱局。她忙说,“哥哥还嫌妹妹不够丢人吗如今太后所托之物丢了,有何面目去见太外公。妹妹劝哥哥一早回京去复命交旨吧,哥哥公务在身,孰轻孰重应该掂量。”
谢子骏见她递来眼色,虽然不知流熏心里如何盘算,但也只得含混应了。
众人散尽,各自回房去收拾打点准备离开河南。
潇潇夜雨下,天色渐渐有些放亮。
廊下,景珏从身后紧紧抱住流熏,下颌就放在她肩头,紧紧贴住她冰凉的脸儿,默然无语。
她能感觉到他身子的抽泣,胸膛的悸动,无声的悲咽。万语千言尽在不言中,仿佛二人逃过一场生死大劫,终于又依偎拥抱去一处。
流熏也不说话,静默片刻,流熏担忧的问,“珏哥哥,这是怎么了伤口难过的厉害吗”
景珏惨噎含笑摇头,也不说话,轻轻在她粉颊边深深一吻,微微的胡茬有些扎得她面颊痒痒的,他低声哽咽,“就想抱抱你,只我二人在一处。”
她一笑,且由了他,身子轻轻向后送,同他依偎,心中更是旗开得胜的快意。亏得她急中生智逃过一劫,不然,岂不是珏哥哥真要同她同饮一杯穿肠毒药,共赴九泉去了
只是赵王姑爹这人着实的可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到冷血,难怪珏表兄有苦难言,堂堂世子,活得如此痛苦。看来,寻个契机逃脱了去做五湖散人才真正是她该及早去盘算的。
二人就在风雨里立着,渐渐等着天色放明,天空出现一丝鱼肚色,那雨也渐渐的停歇,仿佛为她们送行。
院外响起了沙沙的扫地声,景珏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她,在她耳边呢喃道,“不管日后去哪里,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寸步不离”
流熏一笑,心头淡淡的一股暖意,透出些甘甜的滋味,那股浓情蜜意渐渐的从心头渗进周身每处角落,笑靥里都透出甜美。她靠紧他,轻声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回京,景珏就去求皇祖母做主赐婚,景珏一定要娶熏儿你过府,谁也拦不住”景珏坚决道。流熏心头一动,不由记起南彝和亲的事儿,况且还有个病怏怏的太子虎视眈眈于她,仿佛人未回京,忧愁就漫天盖地席卷而来。
所幸车到山前必有路,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否则如何见她谢流熏的本领她淡淡一笑,景珏再她耳边咬咬说,“永不相负”
永不相负流熏心头一动,曾经,前世里,沈孤桐无数次在她耳边信誓旦旦提起这四个字,想来心寒。她极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前世的不快,只想尽快的结束眼前的一切,回京去将封氏彻底的铲除让她们罪有应得的遭到沈孤桐一样的报应,然后她携了珏表兄隐居江湖去。
流熏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行囊,春旎捧了一碟点心过来说,“熏儿,你尝尝,若是还可口,就让丹姝给你哥哥带上些,留下给你路上吃。”
流熏抬头望她,见她似有话说,就问,“旎姐姐不是同熏儿一道回京吗”
春旎说,“赵王姨爹说,既然我已答应了靖安候老夫人去江南为她治疗喘病,总不能言而无信。”
“旎姐姐要去江南”流熏惊得问。
春旎点头道,“前番是推说河南匪患成群,道路不通。如今总没有借口,况且姨爹命珏表兄护送我去江南。”
“这”流熏一惊,怎么眼见要回京,珏哥哥却被派了这份差事
望族闺秀 第四百二十九章 归程
春旎望一眼流熏神色黯然道,“怎么舍不得珏表兄离去姐姐自然知道你心有不甘,姐姐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姨爹主意已定,咱们做晚辈的不好违逆。”
春旎满眼担忧的叮嘱,“姐姐这一走,你哥哥那边,你可是要多留几个小心保全他。我只担心封家不会轻易放过他,定会伺机兴风作浪。”春旎担忧道,千万个不放心,“更有公主那边,年少任性,总在纠缠他。你哥哥过于耿直少了些圆滑处世,你劝他万万不可同公主口舌龃龉起了冲突,毕竟他日后要在朝为官,毕竟要看皇家的脸色。”方春旎慨叹一声,仿佛千言万语叮嘱不尽。
流熏心头也是惆怅万分,不论她心头对春旎设计撺掇哥哥同她离家私奔一事多么气恼,但她心知最疼惜哥哥的莫过旎姐姐。
“珏表兄那边,姐姐自会代你照顾他的伤。姨爹如今执意逼珏表兄去护送我下江南,姐姐想想如此也好,姐姐就同珏表兄一路慢慢的行来,也好就此让珏表兄一路调养身子。”
流熏点点头,也是无奈。满心无奈却不知说给何人听去但一想,也好,趁着珏表兄人在外地,皇上无法完成赐婚珏表兄听南彝和亲的事儿,她就可以伺机去扭转败局,打消了皇上的心思。流熏陷入沉思,眸光也定在手中的包裹上,轻轻抚弄不语。
“熏儿,你可是在听姐姐说话”春旎将手在她直愣愣的眼前晃晃。
流熏一怔神,旋即自嘲的一笑说,“我才记起一个事儿,正要求姐姐设法帮忙呢。”
流熏就把景珏猜疑自己并非是王妃所生,而是赵王外室所养的事儿一一道于方春旎,认真地问,“旎姐姐,可能设法查验,珏表兄可是大姑母的亲生骨肉”
“啐他疯,你也随了他疯”方春旎听了她的讲述,又气又笑,“古来少年得志者,如他如俊表兄,多少都有些自负的痴傻劲儿,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珏表兄自然是大姨母的亲生,否则外祖母如何这般疼爱他,你想想呀。”
流熏不甘心道“可珏表兄如此肯定,一定有他的道理。或许小姑母一定知道什么,她看似同大姑母不睦,越是不睦,越知道对方的底细。”
看了流熏聪慧的眸子满是猎奇的光焰,方春旎戳她的头嗔怪,“闲事勿论”
“可是,珏表兄真真好可怜,大姑母疼惜他,他却觉得不是大姑母亲生。姑爹对他屡屡苛责,姐姐是见到他的苦的,他太苦了”流熏心有不甘,不停央告着。
“都到什么田地了,你们还节外生枝此事真假又如何若是真的,徒增烦恼;若是假的,透露了风声被大姨母得知,岂不是珏表兄母子反生嫌隙你呀”方春旎嗔怪着。
“姐姐,就帮珏表兄想个法子可好姐姐一定能设法用药查验的。”流熏苦苦纠缠。方春旎被她纠缠得无奈,想想说,“若要查,倒也有个法子,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并不是百试百灵的,若是弄巧成拙可如何是好”流熏担忧的问。
“这你就不懂了,”方春旎说“太医院有我祖父亲手调的三清露,滴上去一试就灵验。前朝都是用这古方来验亲,不过那三清露得来不易。更不易的是,那可是要大姨母和珏表兄的一滴血来验看。”
取一滴珏表兄的血自然容易,大姑母的血可如何办流熏犯了难。只是眼下春旎姐姐有灵药去设法子去验看血亲真假,流熏多少放下心,她拉住方春旎的手说,“旎姐姐,就如此说妥了,待姐姐回京,就帮珏表兄滴血验亲。大姑母的血,流熏去设法弄来。”
“疯丫头,疯了心思了你呀,就是查出珏表兄不是大姨母亲生又如何徒增烦恼。”方春旎抱怨道。
流熏心头一笑,若果然如此,她就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听闻南彝国最是在意血统的纯正,这些年岁岁朝供进献纯种的雪玉毫无瑕疵,珍禽宝马定然是毫无杂质。庶出的子女都形同奴仆,更不必说是招赘的驸马南彝定然不肯让公主招赘一个圣朝亲王外室所生的血脉为女婿。
看着流熏得意的笑容,方春旎忍不住捏了她面颊道,“你呀,又在憋什么歪心思整人了”
流熏只顾笑了同方春旎闹做一团,方春旎闹过一阵扶住她肩头,为她整理秀发叮嘱,“姐姐叮嘱的话你要记住了。还有赵王姨爹那里,你可千万不要放肆顶撞他。姨爹不比大舅父和外祖父,半分不肯饶人的。”
外面传来了婆子们的催促声,“旎姑娘,世子爷催姑娘速速上路呢,车马都备妥了。”
方春旎连忙起身,紧紧拉住流熏的手叮嘱,“妹妹一路小心好自珍重”
姐妹二人话别。
流熏赶到府门时,门外已是涌满了许多送行的人。百姓闻听景珏世子等人要陆续回京离去,都拦路洒泪相送,那场面极为壮观。
景珏只在马背上对众人拱手致谢。人群中,他看到流熏,不由浅浅一笑,带马来到流熏面前,“熏妹,在京城等我。”说罢,他又转向沈孤桐和谢子骏道,“孤桐,子骏,一路保重熏儿就托付你们了。”
流熏责怪道,“旎姐姐才说过,你的伤不宜骑马,又忘记了”
“轿子都是婆娘坐的,让世子爷我坐轿比穿上大姑娘的花袄过市还折辱人。”景珏奚落,也不多说,马行几步就勒马回头望向流熏,如此几次,莫说流熏心头犯疑,就是四周送行的人都在窃窃议论“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流熏心头有股不祥的预感,仿佛景珏此去,她们永远不会再见一般,仿佛是生离死别。
流熏忍不住向前急追几步迎去,景珏忽然打马奔回头,陡然翻身下马,迎住流熏,若非众目睽睽下,险些就要将她拥在怀里。
四目相对,景珏涩涩的喉音说,“熏儿,等我”说罢,他忽然从袍袖中抖落一卷东西,麻利的塞去流熏袖笼里,紧紧握住了她的袖笼低声叮嘱,“记住,此物防身,不是万不得已,不得擅用。”他神秘的眸光不安的望她几眼,转身分鞍上马,打马疾奔离去。
流熏紧握袖笼,也不敢看那景珏留给她紧要的东西,就立在那快马飞去踏起的尘雾里,目光一片茫然。
望族闺秀 第四百三十章 遭劫遇险1
待转过头来,流熏寻个机会避开众人,偷偷的去看景珏塞给她的“宝贝”,硬硬的一个赤色绣了祥云飞蟒图案的锦囊,挤出里面的硬物一看,流熏的手不由一抖。那是快金牌,是景珏随身那枚御赐的腰牌,是皇上钦赐可以叫开京城八道城门,出入宫廷禁地畅通无阻。就是各地州府官员见此金牌如面君一般都是下拜听从差遣。如今,珏表兄下江南前路艰险,竟然将这保命的护身符留给了她。流熏心里一阵感激,紧紧握了这金牌,觉得这小小的金牌却似是重似千钧。
“状元哥哥,状元哥哥,你要回京城了吗”一阵叫嚷声,人群中挤出小姑娘茉茉。
茉茉一身红花袄,脑后一条乌亮的大辫子拖在腰后,跑起了那辫梢一晃一晃,颇是可爱。她眨眨明亮的大眼立在谢子骏跟前,怀里一个篮子推给他说,“状元哥哥,这只兔子送给哥哥你带回京城去。爷爷说,待秋天收成了,就带茉茉进京城去寻你,给你送新打下的谷物。”
茉茉的笑容天真浪漫,不染凡尘,颇是干净。谢子骏倒是显出几分尴尬,也不去接茉茉手中的篮子。
“给你呀”茉茉一把拉过谢子骏的手,将篮子强塞给他。
“哎呀,脏兮兮的兔子,快扔掉”一声惊呼,兰馨公主不知从何处忽然闪身过来,挡在谢子骏跟前,她一把夺过谢子骏正要伸手去接的筐子,狠狠扔去地上。那兔子一跳一跳的跑掉。
“公主”谢子骏惊得制止。
“你,你,你好霸道惹人嫌”茉茉跺脚急恼着,不顾一切的去追那兔子。
兰馨公主却一翘头,一脸得意傲慢。
沈孤桐忙上前劝着,“公主息怒。那兔子是有些异味,若是公主嫌弃,不如孤桐代子骏去收养这兔子。”沈孤桐陪了笑脸上前,那桃花眼含了无限的风流妩媚。
兰馨公主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冷冷的道,“也有你说话的份我同骏哥哥说话呢。”
“是,是”沈孤桐喏喏道,面颊赤红,他不由看一眼从茉茉手中抱过兔子放去筐内的谢子骏,谢子骏对公主更是不屑一顾。沈孤桐紧紧咬牙,无比痛恨。如今公主眼里只有谢子骏,他如今一无所有,卑微到尘埃里。
他算什么
眼见了夹路洒泪相送的百姓汇集如潮水般涌来,那送行的场面蔚为壮观。
谢子骏的马前更是拦路送行的百姓,道不尽的感激,有人沿途设香火叩拜谢钦差在危难时筹粮放赈救命之恩。
流熏看得双眸微红,朦胧的目光中看到哥哥马上的背影都显得愈发的高大魁伟。
人马行出了十余里,夹道欢送的百姓才渐渐散去。流熏怅然的回头望一眼那一个月前还是寸草不生赤地千里如坟茔般的河南旱灾地,如今心头满是欣慰和期冀。道旁的禾苗久旱逢甘霖复生,想是秋季定然能硕果累累。她和哥哥河南这趟辛劳也是不虚此行。
返京的路途显得比来时短了许多,或许是一路热闹,众人说说笑笑,流熏也不觉得寂寥。
车轿到了大河边就换了舟船。一路上流熏满心都是对景珏的牵挂,不时就坐在船头,对了汩汩奔流的大河水流目光呆滞陷入沉思。
“熏姐姐,熏姐姐,你看俊哥哥呀”兰馨公主吵吵闹闹的寻来,打破流熏守着的一片宁静,她顿足跺脚,甩着胳膊任性道,“人家好心给他送参汤去吃,他看都不肯看,就推说公务繁忙,赶了人家出去,真是不识好歹”
流熏一笑,打量她说,“哥哥是个书呆子,岂止不识好歹,是无趣。公主若是想有趣些,去寻十二殿下说话呀或许,沈师兄也健谈,天南地北的见识渊博。”
兰馨公主有些失望,哼哼的嘟哝几句道,“我就不信了,他是个闷嘴儿的葫芦吗”
好不容易哄走兰馨公主,流熏总算松口气坐回船头,才坐稳,忽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为什么害我”
流熏一惊,回头看,竟然是十二皇子景璨。惊愕之余,流熏陪出一分笑意起身,轻轻一福,“流熏给十二殿下请安,殿下说些什么,臣女不知。”
“你还故作糊涂那东西分明在你手里,你如何栽赃陷害我”景璨不依不饶道,赌气的翘起薄唇,透出些婴儿般的可爱。他生的极其白净,那面颊含嗔带怒都似在笑着。
流熏不觉一笑道,“殿下玩笑了。流熏为丢了那东西自责不已。若殿下觉得是被冤枉了,去同赵王爷去解释呀。”
“十八叔听信了你的鬼话,哼你们都冤枉我”景璨赌气着,凑近流熏握紧拳头。
流熏没了退路,忽然对他身后叫一声,“姑爹流熏给赵王千岁请安。”说着躬身就拜。景璨一惊回头,流熏借机一推,夺路而逃。
边跑边对外大喊,“是谁把十二殿下放了出来”
官兵闻讯涌来,截住了景璨,叉手施礼道,“十二殿下,请去舱里,赵王爷吩咐,殿下不得随意走动。”
看着景璨不甘心的跳脚闹着,被侍卫拉拽了塞回船舱,流熏掩口窃笑。
“师妹调皮了。”一个声音,惊得流熏回头,竟然是沈孤桐。
他手里握着一枝洞箫,那淡紫色的流苏穗子就握在手里,透出几分潇洒。
流熏一笑说,“沈师兄好雅兴。怎么来船头吹箫吗”
“师妹想听什么曲子,孤桐吹给师妹听。”沈孤桐谦和道。
“平沙落雁”流熏毫不犹豫道,欣喜的随在沈孤桐身后坐回船头,心里在盘算,该如何收了沈孤桐为己所用。
沈孤桐打量流熏,心里也满是盘算。男欢女爱,他自幼生活在花天酒地里,见得红男绿女满眼,不足为奇。只是,眼下没有出人头地去复仇更令他焦急。谢流熏、谢子骏,若是不能算计二人的性命,他回京无法去投靠封三畏。若是离开封三畏的庇护,就不知封月容是否会对他善罢甘休还有谢中堂,他那师父,平日一丝不苟,刚正不阿,从不知呵护弟子。怕是朝堂若有升迁的机会,也不会轮到师父保举他。
只是谢子骏,他恨得入骨的对手,他如何算计他的性命若谢子骏回京,有了河南赈灾的政绩,他可谓如虎添翼。沈孤桐一边吹箫,一边打量谢流熏,心里不由犯了盘算。
七日,车近京城。
因众人微服出京,不想惊动百姓和官府。赵王提议谢子骏带了公主乘官轿走陆路先进京,他自己微服带兵乘马连夜从冀州抄近路赶回京城,先行一步入宫。而流熏则由沈孤桐护送从水路晚两日回京。
众人从命,只是流熏对沈孤桐心怀忌惮,深知沈孤桐此行不善。但又不知他暗藏的毒箭何时射出。只是,她毋宁沈孤桐留在她身边,也不想他去随了哥哥一路算计了哥哥去。
众人分道扬镳,流熏乘车,向大运河边的驿站行进,要登船沿水路去通州。
她忽然记起什么,对沈孤桐说,“沈师兄,流熏将心爱的簪子落在了昨夜的那个鸡鸣驿。沈师兄速速替流熏寻回来呀。那可是太后赏赐的镂空飞凤绣球簪,马虎不得。”流熏一脸焦急,这一来一去就是两天的路途,待沈孤桐追回来,怕是她的船早已经快到了京城了。
沈孤桐打量她,眸光里透出几分迟疑,但还是应了她。
摆脱了沈孤桐,流熏如释重负,车行一路颠簸,流熏同丹姝主仆相互依偎着,渐渐的在那枯燥的车轮声中昏昏欲睡。依约间,外面传来仆人们的议论声“怕是再有个四十里的路,明儿一早就能到京师了。”
望族闺秀 第四百三十一章 遭劫遇险2
仿佛她悬着已久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渐渐放下来,到了京师,总算可以歇口气。流熏渐渐闭目,猛然间车身剧烈一摇,流熏的头被狠狠的撞去车厢壁上,她猛然惊醒,就听到外面仆人们的呼喝声“何人大胆拦路没看到这是官府的轿子吗”
“官府,这官府家的小姐一定生得细皮嫩肉的”满是eixie的声音听得流熏后背一凉,骤然警醒,便听一声粗鲁的喝骂声,“还不给爷滚去一边。”
“哎呦”的声声惨叫惊呼,外面一阵厮打声,丹姝惊醒一把掀开轿帘一角向外看,就见明晃晃的牛耳钢刀倏然刺开轿帘,惊得丹姝“哎呀”一声惨叫扎去流熏怀里,二人紧紧抱去一处看时,帘子外探进一张黑肥满是横肉的脸,匝匝舌看看她们,垂涎三尺的说,“哎呀,果然是两个美娇娘。”
话音未落,一把探进车内就把丹姝提起抓小鸡一般扔去车下,流熏惊得去抓丹姝的手喊着,“丹姝”
却觉得一股劲力狠狠握住了大臂,一把将她抱去怀里,那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带着一口令人作呕的腥臭直扑她面颊强吻。
流熏急中生智一把抓过头上金簪,狠狠向那贼的肩头戳去,就听“啊”的一声惨叫,那贼松开了她。流熏慌忙便要逃走,可还不等流熏夺路而逃,那贼卷土重来,一把揪她狠狠拖出车厢,掼去地上。
流熏顿时觉得头脑一空,周身筋骨断裂一般疼痛,耳畔打斗声渐歇,流熏定睛看去,却吓得双腿就要瘫软。只见眼前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谢府奴才的尸体,耳边传来山贼挑衅的恐吓“不服的尽管过来,有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儿,屠一双,包你满意”
眼前的状况宛如修罗场,尸体横七竖八,鲜血流淌脚下,还有受了重伤尚未死的人挣扎地爬着,却被发现的山贼一刀补上。山贼四处追赶着谢府四处逃窜的奴才们,更有恐惧的身子向后缩连连摆手求饶痛哭的,再没人敢上前来护她。
方才被山贼掳走的丹姝扑过来挡住她大喊,“小姐”
“活不耐烦了”络腮胡子举刀冲来,那明晃晃的钢刀指着她们二人,身后一堆山匪模样的人们齐齐围来,举着钢刀木棍“嗷嗷嗷嗷”的助威呐喊。
“二爷,干掉她,二爷干掉她”笑闹声连做一片,仿佛围来看斗鸡凑热闹般,人人瞪大了眼露出猎奇般的欣喜。
那络腮胡子手中钢刀向地上一掷,那刀锋入地三寸,刀就在左右摇摆,透出森寒之气。流熏同丹姝的身子向后缩,一颗心就要扑出来。眼中的人仿佛已不是人形,而是修罗地狱中的恶鬼。山道遇险,家丁大多遭难,如今羊入狼群,更是荒郊野岭无人能救,早听人说这些山匪是亡命之徒,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眼下可如何是好
“你过来吧”络腮胡子手捂出血的肩头,一只满是鲜血的大手向流熏抓来,一把将流熏提起,搂去怀里,也不顾她挣扎踢打,就夹住他向喽啰们牵来的乌骓马而去。
“小姐,放开她”丹姝哭嚷着拼命冲来,被络腮胡子贼王一脚踢开。丹姝满嘴是血,仍锲而不舍的爬来,一把抱住了流熏的脚腕,死死抓住不放叫嚷着“小姐,放手呀,放开我家小姐”她忍着剧痛不顾那大汉飞脚踢踹,就是抓住流熏不肯松手。
那贼头忽然恼了,停步看着倔强的丹姝,吩咐手下,“娘的,作死拿刀来,把她的手给剁掉”
“丹姝”流熏惊急的大喊,“丹姝,放手呀,你快逃命,快跑”
眼见丹姝不肯放手,她狠命咬牙,另一只脚狠狠踢上丹姝的手。丹姝吃痛,一惊之下终于松开了手。可眼下羊入狼群,四处是泛了绿光饥渴的眼,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主仆
与其受敌辱,还不如一道死了干净,流熏惊吓之余厉声喊,“放下我我有话说”
她一声厉喝,山贼们却反是停止了污言秽语,目光纷纷向她投来,似是要看看她这入了虎口的羊还有什么方法能回天。那贼头更是玩味地笑着般看她,打量她半晌,忽然放声大笑。
“小心肝,咱们找个地放慢慢去说。”络腮胡子贼头狞笑着,在流熏面颊上深啃了一口,一把将她籀上马背,飞身上马,快马扬鞭,在一片“大王威武,大王威武”的喝彩声震天动地声中绝尘而去。
流熏心惊肉跳,却是被他束缚着挣扎不能,一路上马蹄杂沓,既是挣扎不得,她反是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惊魂稍定,她忙机警的审视四周,一片芦苇荡,在风里舒展,她极力定着心神,让自己不要惊慌失措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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