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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谢妉儿的脸色顿时沉下,愕然片刻说“接手时,母亲的嫁妆是封了箱的,并未一一开箱查验盘点。”
“这就更是怪了,当时不查验,为什么过了几日才查验。这人多手杂,哪里还说得清。该不是有人浑水摸鱼吧哎,都是不容易,若是婆家有些财势,也不指望从娘家抠擦些油水。”封氏笑了说,心里暗自庆幸,亏得她当初交出钥匙时考虑周密,故意在老夫人的嫁妆上做了手脚,蒙混过关。
“母亲”方春旎走来拦住了气急败坏的母亲谢妉儿,婉声劝着“母亲,外祖母在等母亲去回话呢,母亲,”方春旎拉了母亲就走,生怕引起纷争。
封舅奶奶望着小姑铁青的面色,无奈道“你可也真是,落得个如此境地。”
望着谢妉儿摇摇摆摆不平而去的背影,不由问封氏“那个姑娘,可是你小姑子的女儿那个叫什么旎儿的”
“嗯,可不是她,别看平日里一副大小姐温婉的模样,鬼心思可是不少呢”封氏低声骂。
封舅奶奶笑了,笑得开心,她低声对封氏附耳几句,封氏诧异地望着她,旋即问“这个,可使得”
“神不知,鬼不觉,如何使不得”封舅奶奶反问。
“她又不傻,能把好端端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迟早有她不得已要巴巴地往人家府里倒贴白送的时候”封舅奶奶含了狡黠的笑望着方春旎聘婷而去的背影胸有成竹的对小姑封氏说。
清晨,流熏对了菱花镜梳妆,仔细照照面颊上那因救十公主而被碰擦的伤痕,只一夜的功夫,如今对镜细细审视,若不仔细看,都淡得看不出,若轻轻敷些脂粉,便掩饰得无痕无形。看来旎姐姐为她敷的药果然灵验,她对着镜子笑笑,唇角勾起个优美的弧度,如今一步步稳扎稳打,破碎了封氏和沈孤桐的种种诡计,她已经渐渐得了先手,日后,她定要封氏日日精心,难以安稳。
心里有事,她随意拿起绣花绷子,她本不善于女工,前世里她就对这拿针捻线的活计深恶痛绝,如今更是无奈。
绿婵凑在她身边,耐心的为她指点绣品花样的针法,边绣边在说笑,忽见撒花棉帘子一晃,小丫鬟鸦青从帘子外探进个小脸儿,怯怯地将进未进,神神秘秘的。
“可是有事儿”流熏挑眼扫向她问,鸦青自知大小姐的厉害,就更是处处小心,深怕一有不慎被主子打发了她去,如今大小姐得势,正是她戴罪立功的大好时机。
“才大房那边舅太太过府来了。”鸦青结结巴巴地说。
“嗯,”流熏也哼一声,手中那羊毛银针撩起老高,倩碧色的丝线在日光里泛出诱人的光。
“封家舅太太似是为大小姐的婚事来的。”鸦青说,她是个极聪明的,平日里一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但自幼她家境不好,娘就教她如何识个眉高眼低的说话。见小姐并不理会她,她是深知若不抖落出一句同小姐切身厉害相关的话引子,小姐还不觉得她劳苦功高的。
流熏手中的线停在半空,果然看她一眼,旋即笑了“母亲果然是个心细的,也来操心我的婚事了。”
“舅太太提的是”鸦青偷眼看看流熏,支支吾吾地说,“是忠孝王府的小世子”





望族闺秀 第一百五十六章 告密
流熏手一滞,好险针没落下。倒不是她被这京城闻名的浪子呆霸王的名声唬到,她深知祖母和祖父不会应允这门婚事的。
一来谢府同忠孝王府素无来往,二来家人也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但是转念一想,这分明不可为的事儿,莫不是继母急于除去她,想铤而走险亦或是封舅奶奶太低估了她在谢府的实力
再一想,更不对。她分明记得前世里,这忠孝王府小世子娶了表姐方春旎。如此一个声名狼藉的呆霸王,竟然姑母和祖母眼睁睁将她往火坑里推。她记得当年为此她同祖母和小姑母大吵大闹,可表姐方春旎平日聪颖温和,那几日却是魂不守舍目光呆滞,垂了泪说“这已经是我最好的归路了,我一无父无族的孤女,求熏儿就成全姐姐吧。”
她不知春旎姐姐如何那么自卑,多少好人家不能嫁,偏是嫁给了那个浪子图了一个小世子王妃的虚名。果然,嫁过去不过一年,表姐就身染沉疴抑郁而终,令人抱憾。她还同沈孤桐抱怨此事,都说那飞蛾投火的女子都是为了一时的光耀刺眼,不计后果的。世间哪里有几人像她,不求今生富贵,但求有情人相守。如今细想,不知谁精明谁痴傻呢。
“母亲如何说”流熏温和的问,不动声色。
“大夫人自然摇头说使不得,只是”鸦青咽了半截话,显得犹犹豫豫。
绿婵眉头一扬,嗔怪道“我们这房里最见不得平日说话哼哼歪歪的,什么话不能痛快地说出来”
鸦青这才打起勇气说,“后面的话,都是舅太太同咱们奶在咬耳根子说的,给奴婢透着信儿的荇烟说她也没大听清后面的话。只是,奶送舅太太出府的时候,荇烟随在身后听奶说别看平日里一副大小姐温婉的模样,鬼心思可是不少呢,舅太太就在咋那么奶耳根又嚼了几句什么,然后奶脸色就变了,还问一句这个,可使得,舅奶奶说,神不知,鬼不觉,如何使不得”
“可听到是使得什么”绿婵追问。
鸦青摇摇头说,“奴婢也问了荇烟,她只说,两个人说得诡秘,奶道一句又不傻,能把好端端的闺女往火坑里推,舅太太就笑了,说迟早有她不得已要巴巴地往人家府里倒贴白送的时候”
绿婵担忧地望一眼流熏,流熏将针狠在绣绷上那白绫上半绣成的牡丹花蕊上,心里在思量。
继母封氏是个明白的,平日做事也算沉稳谨慎,铤而走险的事她多半不会去做。这封舅奶奶吝啬也是有名的,事不关己不闻不问,若没闻见半点腥定然不出爪的,平日里封氏对娘家嫂子也颇有些怨言。如今一大早巴巴地赶来,就只是单单为了算计她
如此说,当年继母也曾为了忠孝王世子娶亲的事儿算计过她,只是不知为何这厄运落在了表姐方春旎头上。莫不是祖母不舍得她入虎口可是祖母对文静贤淑的春旎姐姐也是宠爱非常的呀。
一时半会思索不出答案,流熏看一眼绿婵说“才得的那安南翡翠坠子赏她一枚,再给她一两银子去赏荇烟。”
大小姐如今无比的慷慨,鸦青忙谢恩说“小姐,奴婢得的赏已经够多了,小姐照拂奴婢的家人,鸦青今生为小姐做牛做马结草衔环都是无以为报的。”
流熏笑了“我这个人,最是喜欢个公正。一心为我的,我定然不会亏着她。再说,这点子东西对我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拿去吧。女大当嫁,是该攒嫁妆了。荇烟那边你也嘱咐她小心些,莫被人看到把柄。”
“这个姑娘放心,荇烟同奴婢一道入府的,最是要好。”鸦青应着。
鸦青下去,绿婵担忧的问“小姐,这又是什么局呀”
流熏思忖片刻吩咐她“你们去打探一下,如今才开了春儿,府里可是有什么宴请往来需要备礼的”想想又说,“也仔细去散风给姑奶奶和表小姐那边,就说往年开春闹瘟疫,今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没大事,就不要出府去走动。礼佛的事儿,可以在府里,菩萨一定体谅苦衷的。还有,吩咐管家去置办些陈年艾蒿来挂在院里,驱邪除瘟。”
绿婵一一的应了,却从流熏那看不到底超乎年龄沉稳的眸光里看出一抹冷意。
“走,咱们去给老祖宗请安,顺道看看那个呆霸王可是醒了。若是府里消停了,咱们也该去舅母府里走动走动了。毕竟是亲娘舅。”流熏盘算着,反有些撒豆成兵鏖战一场的快意。
才起身,忽听窗外一阵嘤嘤的哭声,绿婵随口问“谁在外面哭”
“大姐姐”哀哀的一声唤,揉着泪眼进来了三妹妹谢舞雩,只是她腰上一条茜红纱绣百蝶裙被泥水污浊,滴答的拖了一地水痕,更是前裾被撕裂开,颇是狼狈。舞雩只顾委屈的揉着泪眼,哽咽着“大姐姐,救救舞雩。”
“这是,舞雩你这是怎么了这裙子可不是宫里太后娘娘才赏的”流熏露出几分惊色问。太后这几日心情大悦,那日姐妹们入宫时,太后赏了她们姐妹三人一人一条茜红纱绣百蝶裙,那纱裙行来摇曳生风,飘飘举举如朱槿花飘然风中,风姿自生。如今一条新裙子竟然被毁了,长辈们定然会责怪舞雩。
舞雩哭得可怜,声音里透出绝望。不停抽噎地喊着,“大姐姐,大姐姐。”
“这是如何弄成这般田地”流熏惊问,看向舞雩身后跟来的小丫鬟岫儿。岫儿战战兢兢地替舞雩说,“才三小姐去后花园采迎春花瓣,遇到了四小姐,偏偏来抢我们的花蕊粉来看,打翻了还矫情玩赖,一把将三小姐推去芦苇坑里,太后赐的这条裙子也扯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望族闺秀 第一百五十七章 裂裙
舞雩柔柔弱弱的用手背揩着泪脸,畏缩地颤声问3a“大姐姐,可如何是好呀母亲才吩咐舞雩换了这条新得的太后赏赐的裙子去母舅家里去拜望,这可如何是好”
舞雩哭得更是可怜,在姐妹们面前,她总是卑微的抬不起头。她并非付氏二婶的亲生,是小付氏所生,生出来就抱养在大房名下,一改了庶女的命运。但府里人人知道舞雩这个瑕疵,对她虽然已嫡女相待,但毕竟难免轻看几分,尤其是谢展颜。
流熏深抿了唇思忖片刻说“这样吧,所幸太后所赐的茜红纱绣裙咱们姐妹一人一条的,你的是绣的百蝶,颜儿那条绣得是百鹤,我那条绣得是百鸟,若不仔细看,还能敷衍一二,你穿了我那条去。姐姐今日不穿的。”
舞雩难以置信的望着姐姐,那么名贵的东西,姐姐怎么舍得轻易借给她
“拿去吧,莫耽搁了。”流熏宽慰说,又嘱咐绿婵去取。
大小姐生来富贵,什么宝贝没见过,一条裙子,绿婵应声去取,心知流熏慷慨大度。
谢舞雩忽闪着挂了晶莹泪滴的睫绒,感激的点点头,更是委屈的喊一声“姐姐,”那抽抽噎噎的声音发抖透出怯懦,却已破涕为笑。
“三小姐,咱们从后门走吧,莫再撞见了四小姐,再被她欺辱撕裂了裙子,可再没个可换了。”岫儿不忿地提醒。
谢舞雩千恩万谢的离去,丹姝望着舞雩远去的身影愤愤不平道“四小姐也太跋扈了,三小姐如何这么木头般的xg子,受她欺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姊妹不和,闹出些闲话惹人笑话去”流熏说,起身吩咐丹姝和绿婵,“将宫里得的赏赐带上些,咱们去江府看望舅父舅母和表兄表姐们。”
流熏去祖母房里请辞,大户人家的小姐,出必告,反必面,不得有丝毫差池的。
行过临风阁景璨养伤的所在,流熏心头一动,转去临风阁看望十二皇子景璨。
或是一夜折腾精疲力尽,景璨睡得正沉,就连两名贴身的小太监同心、同德一个伏在煖坑旁,扒着楠木炕围睡得正香酣,一个靠了门框,睡得双腿长伸不顾了模样规矩。
丹姝掩口窃笑,低声说,“什么天潢贵胄,原来落魄时也是如此。”
流熏狠狠瞪她一眼,示意她不可胡言,轻声入内,只一个嬷嬷匆匆随进来,低声说,“十二殿下才睡下不久,怕是倦了。”
窗帷低低地垂着,帐帘重重遮着,密不透光。一线光影透过窗帷缝隙洒在十二殿下景璨如玉般的脸儿上,晕上浅浅淡淡柔润的光泽。屋内寂静,榻上趴卧着景璨,侧个头埋去一个秋香色大红芙蓉绣靠垫里,睡相极不规矩,眉峰紧颦,如个孩子般,右腿耷拉在榻下,左腿高垫在一靠枕上,鼻息微酣,浓眉紧锁,熟睡时的模样虽然慵懒之极,却又是另一种优美,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流熏轻轻掀开帐帘,晨曦洒在景璨温润如玉的面颊上透出柔美的弧度,光润柔和,令人观之可亲。那么的安详宁静,微微抿嘴唇。沉睡间却难掩气度闲雅,高贵不俗。
只是眼前的富贵闲人忽然匝匝舌呢喃一声“媳妇,你好”
惊得流熏周身一抖,进退不是,仔细看时,景璨一翻身,牵动伤口眉头一皱,又侧过身来,将个食指叼去口中,咂了咂,又酣甜的睡去。流熏惊魂才定,知道他不过是梦呓,忽然他腿一抽动,盖在腰上的衾被滑落,露出未着中衣吐沫了药的肌肤,两条腿玉柱般,腰身抱拢,身姿健美如ru豹。惊得流熏一愕,张开口,惊得就要转身夺门逃窜,忽又听了门口轻轻的有脚步声,不觉更是一慌。且不说这十二殿下若是如此冻了身子睡上半个时辰要着寒气,若是被人撞见她曾来过,难免想入翩翩。
流熏面颊一赤,急中生智,俯身拾起地上的锦衾,抖开轻轻为他盖去腰上,恰他咂了舌猛一翻身,春光直泄眼前。流熏惊得目瞪口呆,险些失声惨叫,双手灼痛般丢了那锦衾在他身上覆盖那羞处,慌得双腿发软。
却见他只哼哼了两声,如只小猪一般,扭扭身子,换个姿势,拱出个舒适的角度,安祥的睡去,那俊脸儿上长长的睫绒一抖一抖的。
流熏一颗心紧跳,生平头一遭看到男子赤露袒然的身躯,一时间眼前茫然不明,头里嗡嗡作响,面颊躁红,心悸不定。
略平静些心跳,打量那床上的纨绔,流熏反是心里暗笑,笑这厮丑态百出,她轻轻的落下珠帘,轻手轻脚的离去。
估摸着这富贵闲人还要睡到日头高起,但愿他不要在她离府的这半日里生出什么新把戏来。
她抬步向外,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才打了帘子低头闪身掠出,却冷不防一头撞去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怀里。脚下一慌,身子就要倾倒,迎面那人伸手一把将她扶住。
流熏一抬头,才看清眼前风神俊逸的正是表兄世子景珏,更是一刻心慌得如撞鹿般突突乱跳,低垂个头难掩羞怯,低声唤一声“珏哥哥。”
景珏诧异地打量她,动动唇却没说出话。
流熏慌忙垂个眼做出几分懊恼的低声嘀咕“十二殿下鬼哭狼嚎了一夜,这才安生了睡稳。闹得爹爹祖父一夜都不得消停。表兄何时来府里的表嫂的病可还好些”
她一连串的问话,分明要掩饰心里的张惶。景珏却从容的隔着她眺望了寝帐中安睡的十二皇子景璨一眼,道一句“如此,我就放心了。十二弟顽劣,心xg却是纯净如冰不染凡尘的,你莫怪罪他。”
毕竟是兄弟,流熏垂了眸点点头,急于逃窜般告辞说“流熏还要去母舅府里请安,先行告退了。”
“你,去江尚书府里”他问。
流熏点点头称是。
“可巧了,我正要去东市,正好送表妹一程。”景珏说。
盛情难却,流熏含糊的应了,又在廊下叮嘱了徐太医和两名护卫,更安置好了丫鬟婆子们好生伺候十二殿下。她便去向祖母请安请行出府去看望江氏母舅。
景珏便先去安排车马。




望族闺秀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必告
荣寿堂一片沉寂,门口有两名驼背聋耳的婆子提了大扫帚徐徐缓缓的打扫庭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一名梳着抓髻还未睡醒的小丫鬟昏昏沉沉的捧个盆子在地上泼水,险些将那水泼去流熏身上。
“哎呀,看什么呢”丹姝气恼地一声责怪。
流熏定在原地四下望望问“老祖宗可是醒来了”
驼背婆婆咳嗽两声抬头,露出稀稀落落的几颗门牙笑眯眯地说“是熏姐儿呀,老夫人一早就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听说是有大喜事儿。”
流熏“哦”了一声,无心去关心什么“喜事”,反有几分莫名的失落。
祖母离府,那她出外就必须去向继母请行,流熏沉吟片刻,转身带了婆子和丫鬟们去继母封氏的秋颐馆去请行出府。
柳条抽碧,轻风徐来,湖畔薄雾轻烟缭绕,衬托亭台楼阁,白墙灰瓦,反有几分江南庭院的静雅。忽如一夜间春风吹得满园春光明媚,她心头的郁气也疏散开。
来到秋颐馆,才到院外,就听庭院里四妹妹谢展颜的声音高扬矫情着“那裙子本就不是你的,穿在身上略长还偏偏要穿着。依我看,你还是换下来吧。藏得了一时,也藏不过一世。”
谢舞雩怯懦卑微的声音委屈道“我还不说怕大伯母问起,反咬责怪四妹妹你毁了太后所赐的那条裙子。我总是不忍见你受责的。”
话音虽然断断续续的满是胆怯,但话锋却也锐利,好丫头流熏心头暗笑,怕是如今舞雩也被逼得破釜沉舟了。
“是你自己不看路,失足跌进芦苇塘里撕毁了太后赐的纱裙,这么多妈妈丫鬟都眼见了的,你还想栽赃旁人吗”谢展颜的话里反有几分无赖。似乎在挑衅地说,“你去问问,谁敢给你作证呀”
谢舞雩被噎堵得立时没了应声,倒是听到丫鬟们的笑声,有人幸灾乐祸说“三小姐还是快些梳理收拾吧,怕是二夫人那边等不及了。”
流熏进去院里,恰见舞雩垂个头噙了泪向外走,同她贴肩而过,讪讪的抬眼看她一眼,噙在眼眸中那汪泪似乎就要滚落,看得流熏反是心酸。她不由拉住舞雩的手,舞雩抽噎着低低唤一声“大姐姐。”哽咽难语。
见她素面朝天的模样,一张小脸倒是俊秀异常,抽抽噎噎的委实可怜。流熏叹息一声,顺手取下自己的一对儿白玉耳珰为她戴上,扶扶她的肩头上下打量几眼,一笑说,“这不是亭亭玉立的秀色出众呢,快去吧。”
流熏入内,见展颜正在和丫鬟们逗弄一只八哥儿,说笑正欢,一见她来,谢展颜的笑意尽散,打量她的眸光冷冷地问一句“还知道来给母亲请安呀都什么时分了”话音里满是责怪。
一旁的小丫鬟慢悠悠地添油加醋一句“郡主千岁如今是府里的忙人,哪里还得暇来请安呀”
流熏才看清,是继母身边的金嬷嬷的女儿雨蕉。
若是换在往日,流熏早就吩咐人掌嘴,但如今在继母的院内,打狗还需看主人。
“母亲可在房里”流熏问。
“太太在佛堂诵经礼佛呢,吩咐不得打扰。大小姐可是有事不如过一个时辰再来吧。”金嬷嬷从屋内出来同她搭讪。
流熏望望日头,想着前院还供着一座战斗圣佛不知何时醒来大闹天宫,母舅府里再不去就误了时辰,于是对金嬷嬷说“烦嬷嬷代为向母亲禀告一句,流熏要去江府拜望母舅,晌午就归。”
金嬷嬷笑眯眯地说“大姑娘好走,可用老奴吩咐人去为大姑娘备车”
流熏谢过“劳嬷嬷惦记了,车马都已备下,流熏速去速回。”
谢展颜哼了一声,笼子里的八哥学嘴儿喳喳地吩咐“雨蕉备车,姑娘出府。”
继母房里这对儿八哥儿是名种,极为伶俐,口齿清晰,逗得流熏不由多看了两眼。又在一旁忍不住逗弄一阵,也不见继母得暇见她,这才依依离去。
景珏早已备了车在仪门候着她,扶她上了马车,一路向江尚书府去。
流熏的母舅江昊天如今官居礼部尚书,当年也是谢老太爷的得意门生,江谢两家是世交,流熏的生母江菀儿同谢老太爷的长子谢祖恒也是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两家结成亲家,却不想江氏命短福薄撒手早去了。为此江家对谢家多有埋怨,两家也就不常走动。
但毕竟是自己的娘舅,流熏来到江府,早有江夫人身边的嬷嬷丫鬟们一路迎来,更有大表兄江维宇亲自迎来。江维宇身材颀长清瘦,一副文人清雅的模样,有几分落拓不羁的闲散,一脸阳光明媚,笑容可掬。同江表兄处,令人觉得如坐春风,舒适亲近,毫不拘束。流熏对这位表兄颇有好感。
江维宇一见流熏咧嘴先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皓齿,亲近地问“熏妹妹如今出息了,还没得暇给妹妹贺喜呢。昨儿听爹爹回府来说起宫里妹妹勇救公主的佳话。”
流熏嗔怪的一笑说“表哥总不忘取笑人家。”
她眸光一转望了表兄一笑问“听说表兄也是今科去赴考,可是胸有成竹了”
江维宇骄傲的一扬头张臂做个弯弓射雕的姿势慨然说“那是自然,你回府去转告子俊,让他但可放马过来呵呵。”
流熏面色一沉,似是心思满腹,江维宇疾步向前说,“哥哥不过是说笑之词,表妹莫做真了。”
流熏黯然地望着他叹气说“哥哥今年也不知是如何的,时运不济,处处受阻。能不能平平安安去赴春闱,天知道。”
江维宇似听出话音不祥,忙关切的问“出了什么事儿”
还不等流熏细说,四表姐江淑惠也笑盈盈的迎出来,小小的脸儿,细长的眼笑眯眯的,拉住她手嘘寒问暖的一路说着,直送她去见舅母。舅父一早上朝去了,舅母在房里,见到流熏边拉到身边坐,神色中还不免有几分黯然说“舅母如何看你瘦了许多,这孩子,近来身子可好”
流熏摸摸自己的面颊,淡然一笑说“有祖母祖父照拂,熏儿还好。”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她一笑反问“舅父舅母近日身子可还安泰”
“好好,”舅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又感激地低声说,“毕竟是娘舅亲,亏得那ri你一句话点醒你舅父,”舅母说着眸光扫了四周,丫鬟婆子们躬身退下。
只剩她同舅母还有表兄江维宇在一旁。
舅母低声说“还真是凶险,你舅父说,虽然他举的不是正主,可昨儿,皇上连口夸赞他能保举三皇子,说明他为官清正,不计前嫌的耿直。三皇子因催礼部官员在户部的欠款得罪百官,同你舅父本有过节,但如今你舅父保举的他”
流熏一笑说“那也是舅父果然的耿直,流熏不过是在祖父房里听到那么几句,就赶紧的告知了舅母,熏儿还担心舅父的xg子,不肯去举荐这人呢。谁想舅父果然是个心胸豁达光风霁月的,难怪皇上夸赞舅父果然是个耿直不染尘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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