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母亲,芹儿虽然畏罪身亡,可那青岚还在呀,不妨寻来青岚对质,问明个究竟,也可以还旎姐姐和谢府一个清白呀。再者,若是就如此罢了,怕是封家二姐姐的名声都要被连累了,不明不白的。”
“熏儿,休得胡闹你一个黄毛丫头,就要学包青天断案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满是责怪的传来,丫鬟家丁们慌忙闪去两旁,众人簇拥着老夫人走来。
“老祖宗”流熏惊喜的迎上前问,“老祖宗,熏儿可是急死了,您怎么才回府呀”
老夫人对封氏吩咐“都下去吧。”又对流熏说,“熏儿,你随祖母来。”
老祖母面颊上那抹冰霜色令流熏心头一怵,“哦”了一声,紧随了老祖母去了荣寿堂。
暖阁,屋内只剩祖孙二人。
流熏鼻头一酸,看到宠爱自己的祖母,娇溺地喊一声“老祖宗,旎姐姐她被冤枉”
“熏儿,你这自作聪明的丫头那青岚,是你大姑母安排了去指证旎丫头的”老祖宗一句话,流熏如同一个闷雷炸响头顶,她难以置信,摇着头问“老祖宗,这大姑母不喜欢旎姐姐,可她不该如此害旎姐姐呀。世子妃姐姐之死,分明是有人投毒,这人绝不是旎姐姐”
老祖母满面风霜深深的镌刻在每一条皱纹里,那锐利的眸光凝视流熏说“你大姑母,她是在救那不知死活的旎丫头才让青岚出来替她顶罪,否则,你旎姐姐怕是早被擒去见官,谢府的颜面都要丢尽了”一番话气恼的出口,老夫人咳嗽不已。
流熏惊诧之余忙去为她摩胸捶背,急得解释“老祖宗,旎姐姐是冤枉的,难道老祖宗一手出的外孙女,自己都不信她吗”
难怪青岚冒冒失失的闯出来认罪,难怪她编排出那么些差强人意的话,原来是大姑母安排来为旎姐姐解围的。可若是如此,大姑母是在帮旎姐姐的,也相信旎姐姐被冤枉。
“信,就因为太信你,去,把旎儿喊来这里。”老祖宗摆摆手,面色惨淡,那失望的神情令流熏看得心酸。
流熏屈膝一福退下,吩咐人去梨雪馆请方春旎回来,自己却在门口徘徊。
待方春旎一脸愁容的转来,同流熏对视一眼,眉锁愁烟。
只那片刻,方春旎堆出几分雍容的笑,执住流熏的手宽慰道“看你,愁得什么老祖宗睿智英明,定能换我清白的。”
流熏心头一酸,紧紧握住了春旎的手转身入内。
“熏儿,你退下”老夫人冷冷道。
方春旎松开流熏的手,安抚地望她一眼,向一旁推推她,递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薄薄的泥金冰丝纱幔,上面满绣了白梅,昏黄的烛光映出老夫人帘幕后的身影若隐若现。
“老祖宗,旎儿给老祖宗请安。”春旎轻声道。
帘幕内冷冷的声音“你毒杀了世子妃”
方春旎轻敛裙裾徐徐跪地道“老祖宗,清者自清,旎儿不想解释什么。”
冷冷的苦笑,老夫人问“如此说,不是你”
方春旎惨然含泪,“老祖宗”
老夫人长长一声叹息,许久才无奈道“进来吧。”
方春旎这才长出一口气,徐徐起身,打开帘幕入内。
凄婉的眸光望着外祖母,方春旎泪光盈盈的眼眸里透出失望。
“世子妃过世前那日,你独自去了世子妃的寝殿”老夫人问,话音里透出几分严厉。
方春旎一惊抬头,解释道“那是熏儿约了旎儿去给世子妃嫂嫂请安,旎儿到晚了些,院内无人,恰巧世子妃嫂嫂口渴,喊人添茶。”她喃喃道。
“只你一人并无奴婢跟随”
“是,旎儿去得急,并无人跟随。”
老夫人苦笑两声问“世子妃,同你说些什么”
望族闺秀 第一百九十九章 鸳鸯乱
方春旎心头陡然一沉,那无意撞到的秘密,那惊天的秘密,能够让朝廷上下天翻地覆,她恨自己那日为什么不慎误闯误撞到这尴尬的秘密。只是如今,她可如何对外祖母讲若是实言,势必为谢府惹来大祸;若是缄口不谈,这秘密深藏的心底,却如火灼痛得她的心不得安宁。
春旎垂个眸,定定神道“世子妃嫂嫂,许是病入膏肓,看不清人,竟然拿旎儿误当做了熏儿妹妹,口口声声喊旎儿做熏妹妹”她偷眼窥了祖母,又垂下长长的睫绒嗫嚅着,“旎儿诚惶诚恐,本急于退下,谁想世子妃嫂嫂连呼口渴。旎儿就伺候世子妃喝了杯茶,先后也不过这一盏茶的功夫,也不曾说什么”
她再偷眼窥向祖母,见祖母那炯炯有神的明目里透出几分洞穿人心的锐利,慌得方春旎垂眸道“世子妃嫂嫂她她还说,世子爷是个英雄,要熏妹妹惜福,一心一意的替她好生服侍世子爷。”方春旎娓娓道过,怕老夫人不信,更是描画,“是了,旎儿从世子妃嫂嫂寝宫出来时,还撞见了大姨母”
老夫人打量她,那眸光幽深森冷,似在玩味她的话。这眸光刺得春旎心头一阵痛,仿佛觉得周身冰冷,心里那个天大的秘密几次要从齿间冲溢而出,却又吞回腹中。此刻她此知道恪守一个秘密有多么难
她不敢直面外祖母,这些年呵护宠爱她的亲人。
屋内一片沉寂,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静默了片刻,老夫人捶着发酸的腿忽然转了话题
“旎儿,外祖母记得,你的生辰将至了吧”
春旎忙道“劳老祖宗记挂了。”
“今年荷月,你就应年满十六了。是该出阁的年纪了。”老夫人叹息道,似在寻思什么。
“老祖宗,”方春旎一阵羞怯,显出几分慌然。
“可巧今儿我入宫,太后提起一门亲事。虎贲大将军何穗安的儿子何猛男这些年为国奔波,屡立奇功,年近而立还未娶妻,正求太后为他儿子觅一望族闺秀为妻。人物要贤惠温良,家世要清白,倒未必是显贵之家。依我看,这门亲事最妥当不过的,所以我就替你母亲应了太后,待过了你十六岁的寿日,就为你们完婚吧。也了却你娘一桩心思。”
方春旎立时惊愕,无疑是晴天霹雳的噩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措手不及。
“老祖宗”方春旎喃喃一声唤,难以置信,如被尖刀扎去心窝,老祖宗分明知道她喜欢子俊表兄,老祖宗曾戏言让她给俊哥哥做媳妇,府里谁不知她同俊表兄天造一对。如何老祖宗如今要草草嫁了她
晶莹的泪水一时间充盈了双眼,“老祖宗”方春旎惊得噗通跪地,她愕然地望着老夫人沙哑声音哀求“老祖宗,旎儿不嫁,旎儿情愿同母亲一样,伺候在老祖宗跟前尽孝。”
这难道是惩罚吗还是老祖宗得知了世子妃向她泄露了那惊天的秘密。
“傻妮子,女大当嫁,你也好,熏儿也罢,你们姐妹都是留不住的。”老祖宗慨叹,摆摆手说,“我自会同你母亲细说,你退下吧。”
“老祖宗,老祖宗,不要,旎儿不要嫁人。”方春旎哭哭啼啼道,再也无法持着那从容淡定的神态。她花容失色,一张粉颊惨白毫无血色,哀婉的明眸噙了一泓清泪,似是就要滚落。
老夫人平静道“莫说痴话。你的心思,外祖母是知道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俊表兄,也快迎娶封府的三小姐为妻了。”
“封府”方春旎愕然,如何是她难道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顿时,她泪如泉涌,心头忽然千愁百感涌来。分明,外祖母最是疼惜她,如何对她忽然如此绝情
她颤抖樱唇,却也知多说无益,她强忍了满心的泪,徐徐起身拜退。
才推出门,她转身飞奔,守在门口的流熏尚不等看清,她也跑出门去。
“旎姐姐。”流熏惊呼一声,正要向外追去,老夫人忽然在房里大喊一声“熏儿,你进来”
流熏讪讪地垂手来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长长一声叹息道“赵王府里发生的事儿,不许再提。”
“可是,旎姐姐是冤枉的您同旎姐姐说了什么她怎么哭着跑出去了”流熏不安地问。旎姐姐平日举止端庄,从来不会如此失态。
老夫人也不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你旎姐姐就要嫁人了,太后赐了婚,过几日懿旨一下,就要为你旎姐姐cao办婚事了。”
流熏一惊问“赐婚怎么如此急呀可哥哥还未去赴试呢不是爹爹说,功名不就,不许哥哥成亲吗”
但渐渐的,她从老夫人那黯然神伤的眼神中看出几分不祥,她试探地问“老祖宗是说,旎姐姐她,嫁的人,不是哥哥”
老夫人只是无奈的望着她无语,流熏惊得起身扯住祖母宽大的襟袖央告“老祖宗,旎姐姐同哥哥本就是一对儿鸳鸯,府里谁不知晓老祖宗不是也有意让哥哥娶旎姐姐的吗如何这会子变卦了”
“这都是她的命”老夫人一声叹息吩咐“下去吧。你也去劝劝旎儿,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她父亲早逝,自然谢府为她做主。这女婿是个英雄,不过就是为国戍边鏖战沙场时被射瞎了一只眼,人物还是颇任侠好shuang的。”
“怎么,还是个瞎眼的女婿”流熏更是惊急,不知老祖宗为何忽然改弦易辙,还给旎姐姐草草觅了这么个夫婿
“老祖宗,熏儿不依,熏儿不依的。怎么如此草草嫁了旎姐姐呀”
老夫人不为所动,许久才说“我倦了,你退下吧。”
出了荣寿堂,流熏满心落寞,正在怏怏不乐,低个头边走边愁的寻思对策,忽然迎面一物打在她额头,噗通掉落在她脚下。流熏一惊,定神一看,竟然是一朵硕大的朱槿花。花瓣轻盈,打在头上却分外的疼。
就听迎面哈哈哈哈一阵笑声,流熏心头一阵厌恶,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望族闺秀 第二百章 无赖
眼前一人摇摇晃晃的闪来她跟前,侧歪个头,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那副假痴不癫的模样令此刻心绪烦乱的她满是嫌恶。可惜了老天爷竟然恩赐了他如此一张精妙绝伦的俊俏面容。
“媳妇你是来寻本王的吗”十二皇子景璨凑近她,亲昵的样子,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那双黑亮如宝石闪熠的眸子含了几分故作的天真。
流熏无心同他纠缠,径直向前也不看他,肩头挤开挡在眼前的他冷言冷语“好狗不挡道”
“小王是人,非犬也,自然要挡道。”他叉腰歪脖,明眸忽闪,一副天真得无赖的神情,见流熏气恼的模样,竟然故作糊涂的屈膝半蹲了身以便仰头观察她的神色,看着她强忍了的泪眼啧啧叹息问“呀,姑娘这眼可真是拙了,人犬不辩,啧啧不如,瑞儿回宫去取些上好的蛇胆明目散给你用。”
流熏心头鬼火顿起,一把推开他骂“谢府里没有蛇胆,倒是有癞皮狗四处乱跑狂吠。”
景璨本是半屈个膝躬个身子同她逗笑,冷不防被她一推,倒仰个马趴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翻爬起身,他掸掸袍襟反不急恼,更是嬉皮笑脸的一溜小跑的追逐了她在身后,如她的一条小尾巴般涎个脸邀功般问“不好玩,不好玩,知恩不报非君子,本王煞费苦心为你觅得那丫头唱了这出连环套大戏,去救你那好姐妹。如今你如了愿,反是将本王这恩人一脚踢过墙去了。”他嘟着嘴,满脸委屈,跳着脚用手掸着屁股上的土,一颠一跳的模样颇是滑稽。忽然他呲牙咧嘴的“啊”的一声惨叫,捂住身后的手灼痛一般,面容扭曲惨痛的模样。看似是得意忘形更忘记了身上的棒伤未愈,扯拉了伤口作痛。流熏不觉一笑,她这一笑,景璨反是忍了痛,倒吸寒气的口却愕然呆呆望着她,渐渐生出笑容问“媳妇,你,你终于笑了”
寻思他适才的话,流熏心头一动,难道那芹儿那丫头诡秘闯来,竟然是景璨有意安排来的。可是景璨如何安排了芹儿来,这场戏这十二皇子如何得知,又唱得什么角儿她自当是自己的妙计安天下,算定这在赵王府暗下黑手害死世子妃的定然是封氏一族的人,所以她才想到兵不厌诈,故意谎称青岚招出什么秘密赃证放在谢府里,好引来了陷害旎姐姐的人来自投罗网。
可祖母却告诉她说,青岚不过是大姑母赵王妃为替春旎脱罪而有意安排来顶缸替罪的,真凶是谁如今怕还没能查出。若青岚不是真凶,就更不该有芹儿的中计出现。如今才知道芹儿是景璨寻来推上台去凑热闹的,那眼前的一切就已顺理成章。但芹儿被捉时,她分明从封氏继母和慕容思慧的面容上看出些异样。
流熏暗自沉吟,景璨得意地炫耀“还是本王聪明吧这就叫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王就猜媳妇你聪明,定然能明白本王的用意。既然寻不到证据证明你们自己的青白,那只能颇对手一身污水,大家都黑就看不出谁是白的。反正芹儿毙命,死人的话死无对证的,还不是你说她说过什么,她就是说过什么,这才是死无对证”他负个手摇个头,得意洋洋的模样。流熏看着他又气又笑,心里那烦躁也顿时消散了些,别看他装疯卖傻的糊涂,这釜底抽薪的主意还真是高明呢。
“我帮了你,你如何谢我”景璨认真地问,凑贴去她身边,仿佛一张细嫩的粉颊都要贴去她雪肤花貌的颊边,慌得流熏侧头躲避他,含糊道“臣女糊涂,本未曾记得求殿下为臣女做了什么,何来一个谢字便是殿下有意无意的帮了流熏什么,也不过是愿打愿挨,流熏道个谢字足矣。”
景璨一听,俊脸一沉,本就白皙的面颊更显几分纸白,额头青筋都暴露了,他一把握住流熏的手透出几分懊恼问“你,你分明装糊涂。
他竟然一把擒了流熏的手腕握得生疼,她惨呼一声挣脱他的束缚。景璨气恼道“我便知道我如何对你好,你都是狼心狗肺的珏二哥都是有家室的人,你却巴巴地要去嫁他”
流熏一怔,面颊微赤更是一阵寒凉,原来十二皇子也听说了她同景珏的婚事,才来纠缠。那话音里满是妒意,酸风习习。
“殿下自重”流熏扯出被她握紧在燥热的手掌中的手腕,见他心有不甘,故作癫狂痴傻的模样,掩饰不住一双明澈的眸光底深埋的一抹忧郁,流熏心一动。她忽然气定神闲地望着那只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寻思道“殿下这功夫果然了得,想必殿下飞檐走壁的本领也有的吧”
当她再仔细打量景璨,景璨眸光里透出一抹错愕,仿佛被揭穿什么秘密,他扭头转身,早已抛下她不理,哼哼个小调摇弄着腰间玉佩,踱个方步一步三摇的去了。行了两步他忽然回头,认真地对她说“不好玩,不好玩。”
但那一刹那,流熏心里一个谜团顿时浮现,难道果然是他
次日,府里家人小聚。
封氏一笑道“看老爷这话说得,谁不盼望自己家光耀门楣。如今老太爷被皇上钦点为殿试考官,可是千载难得的机会对俊儿呢。我兄长还说,如今朝野都在议论,这文章写得好,不如会投胎,母舅是会试主考,祖父是殿试主考,”
“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疑心老爷徇私枉法吗”老夫人呵斥一句,封氏闭口垂头说,“媳妇一听,也没给哥哥好脸色,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可是,人言可畏呀。”
流熏心头咯噔一沉,就见祖父的面色渐渐阴沉,祖父为人执拗古板,是个道学先生,读书人的名声看得比性命还重,定然不能许这种的谣言肆意纵横。若是要扫清谣言,只有两条路,一是不让哥哥去赴考,避嫌;二是他辞去考官之职,但是圣命难违为,因私废公也不是人臣所该做的。如此掂量内外轻重,流熏心头更是一寒,即便哥哥考了状元也是胜之不武,更会被人蜚短流长。这些人真真的用心歹毒险恶
望族闺秀 第二百〇一章 左右为难
殿试是朝廷四年一度开科取士的大事。普天下的举子谁不指望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显亲耀祖
学子们逢了大比之年,在通过县试、府试、乡试后,才能从一童生开始夺得举人的身份,参加京城春季的会试,又称春闱。而三月春闱帮上有名的,才能获得殊荣参加次月的金殿殿试,由皇上亲自出题考试。由皇上亲自选出前三甲,一甲头名就是状元。殿试完毕,皇上于金殿举行规模壮观的传胪大典,授予官职。
如今流熏的舅父是礼部尚书,更是会试的主考,但殿试主考若非皇帝特殊指定,都是由皇上亲自选拔贤士。数十年内,只有两次因圣上南巡,才将殿试主考一事托付给了帝师谢阁老,此外,只有两年前的那场恩科是由流熏的舅父江昊天担任了殿试主考。为此,原本要赴试的表兄江维宇因避嫌而退出了上一次的会试,颇令人遗憾。
便是那次,也是因祖父年迈卧病,经不住颠簸cao劳,皇上就许了谢阁老举荐一人取代他担任这举足重轻的角色。百官都在猜测多半这殿试主考的殊荣会交给谢府如今的顶梁柱中堂谢祖恒,饱学大儒。可谁想谢阁老竟然向皇上举荐了礼部尚书江昊天,这个他昔日的得意门生接替了殿试主考一职,朝野上下一时轰动。而随后的这场开科取士,江昊天果然不负众望,做得有声有色,滴水不漏,颇有业师之风,皇上倒也首肯。
但今年的科考是逢了大年大考,更是重要。偏偏是因江昊天的儿子江维宇今科赴试,江昊天避嫌首辞了会试主考一职,皇上不许,就派了封三畏为辅,也是为了让江昊天避嫌,堵住天下考生之口。可偏偏今科殿试,皇上听了封三畏的谏议,举荐谢阁老为殿试出题主考,来为龙体欠安,为国cao劳心力憔悴的皇上分忧。
起初流熏还只以为封三畏不过是为了一力讨好谢府才挺身出来举荐老师谢阁老,谁想这封三畏果然诡计多端,暗中在为封氏算计继子谢子俊。阻挠谢子俊夺魁。流熏心头暗恼,更有几分焦急,祖父对哥哥这长孙期冀颇深,这次的会试极为看中。若是让哥哥今科避嫌,下次再考可就是四年,四年内多少世事风云难料,况且祖父已是风烛残年,还希望能扶了孙儿如仕途扶上一程。可是秉公而论,皇恩浩荡封他为今科殿试主考这无比光耀的职务,他岂能因一己之私推辞
谢廷尧徐徐起身,眸光低敛沉吟,捋个银须,眸光扫向一旁不语的儿子谢祖恒和神色中有几分诧异担忧的众人,更看了一眼在一旁空提个牙箸发呆,若有所思的孙儿谢子俊,许久才说一句“老夫有些倦,下去歇息了。”推开碗盘就要拂袖而去。
祖父的眼神中,分明透着几分不甘。
秋彤忙上前搀扶老太爷,眸光中不无担忧地望一眼流熏。流熏心头更是不甘,或许一觉醒来,祖父就要去金殿义正词严地禀明皇上,将他的孙儿谢子俊从今科应试的举子中除名。更有她的娘舅江昊天,千辛万苦保全了表哥江维宇去赴会试,如今更要为这亲外甥避嫌。若是因公而断,只有为了保全忠义清白的名声,毁了两位才华横溢的少年的将来。
一阵沉默,众人不敢出声,静观其变。
忽然,噗嗤一笑,流熏掩口低头强忍了笑声,老祖宗沉个脸责备一声“熏儿”埋怨她失态,竟然此刻众人正在为谢府长孙前程和老太爷的官途发愁,她这个长孙女竟然还能笑出声来。
流熏扬起一张笑容灿烂的小脸丝毫不觉得四周阴云密布般感叹“祖母不觉得可笑吗若是封家舅父日后次次好意的去举荐祖父去做什么这个试那个试的主考,那谢府的哥哥弟弟们日后就不必去入仕途了,读书不能报孝朝廷也是枉然。看来还是小五、小六高瞻远瞩,日日淘气不读书才是正经,谢府子弟有着祖父和爹爹叔父们的避嫌,他们自然不该去步哥哥的后尘白读这些年的书。”
小五小六在一旁埋头猛吃,小六乌亮的眸子滴溜溜的一转,似从长姐嬉笑的话语了听出几分对他们的赞许,抹把嘴一笑仰头说“肃表兄说,谢府是望族大家,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是几世不做官都饿不死的。不用读书辛苦”
一句话封氏又惊又气,面色纸白,狠狠拧了小六的大腿一把,疼得小六惨声大叫,“娘,为什么拧我”
流熏更是一笑说“肃表兄言之有理呢。读书不读书,如今肃表兄同哥哥是殊途同归呢。”
“熏儿,胡言乱语”封氏嗔恼道,低声训斥,“童言无忌,你弟弟们年幼无知胡乱讲,你如今可是望族闺秀,哪里能如此口不择言”
一番争执透出奚落,老太爷拂袖起身,面含了几分怒色。
众人神色惊诧,生知是老太爷不快。老夫人狠狠地扫了封氏一眼,怨怪她不该在饭桌上提着令人丧气的事儿。封氏原本在人前都是一副温恭淑良的模样,素有贤德的名声。如今或是被流熏所bi,有事也不再敛其锋芒。
她故作糊涂地问老夫人“婆婆,可是媳妇说错了话只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公公避嫌的事儿,媳妇不得不提呀。”
老夫人只是长长一声慨叹,并不说话。一旁的谢祖恒打量低头望着碗碟发呆不动牙箸的儿子谢子俊,今日子俊显得魂不守舍,目光呆滞,似是在思忖什么。
“俊儿,”谢祖恒喊了一声,谢子俊只顾发呆,似没有听到。
“俊儿”谢祖恒扬高些声音,做出怒色。
谢妉儿忙在一旁碰碰侄儿的臂肘,提醒一句“俊儿,你爹爹同你说话呢。”
子俊一怔,恍过神看一眼父亲愠怒的目光,却没有了昔日的惧意,他淡淡道“父亲有何吩咐”
望族闺秀 第二百〇二章 委曲求全
谢妉儿生怕子俊吃亏,抢了替他敷衍着“俊儿你莫怕。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贤,古圣人尚且如此。你能有今日,你祖父和父亲这些年在你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栽培你这谢氏玉树,如今岂能坐视不理能否去科举,可不只是关乎你一人的荣辱,这可是事关谢氏子孙家门的日后将来。”
一句话倒是狠狠点戳了谢祖恒,他面容上明显犯了难色。
封氏沉吟不语捧起一盏香茗轻啜一口,倒是一旁的慕容思慧轻轻扶了扶鬓角的一朵木槿花,嫣然一笑问,“呀,怎么不见旎儿出来用膳这几日似都没曾见旎儿这丫头出来,可不是病了”慕容思慧故作糊涂地问,言语里满是关切。一句话就把面露得意之色的小姑谢妉儿bi去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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