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谢妉儿面色一紧,透出几分难堪。自老夫人允了太后赐婚,要将方春旎许配给虎贲将军何穗安之子何猛男,这消息在府里已不胫而走,议论纷纷。眼看着平日在府里仗着老夫人的宠爱跋扈横行的谢妉儿失算落寞的样子,慕容思慧暗自得意。
老夫人打量了谢妉儿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也显出几分不快,恹恹地问“旎儿这孩子,怕是心病吧女孩子心思太大了,不好。”
封氏忙说“旎儿这孩子自幼身子弱,弱不禁风的纸糊美人儿,既然如今要嫁人了,是该好好调理一番才是。这治病呀,须得对症,才能下药。”说到此处,慕容思慧咯咯一笑说,“大嫂这是班门弄斧了。方家祖传的名医,还用大嫂嫂指点不成再说了,这旎儿要出嫁,是从江南方家出阁呢,还是从咱们谢府出阁呀”她兀自地说笑着,忽然掩口道,“呀,啐啐,我竟然忘记了,方家如今族里怕没什么人了。”
这话说得犀利,刺得谢妉儿这寄居在谢府寡居的女人面颊一阵青一阵白。若换在往日,她早就兜头将慕容思慧一顿臭骂,只是如今,她偷窥一眼母亲巍然不动的面色,眼圈一红,强忍了泪,竟然生生忍下一口气来。似乎看出母亲不再偏袒她母女,如今她真正是寄人篱下的要去仰人鼻息的可怜了。
细微的变化倒是没有逃过谢祖恒的眼,他温厚地问一声“小妹,旎儿是病了”
谢妉儿惨然一笑,强咽了泪水去喉头说“老祖宗心疼她,为她说了一门亲事,这丫头却不识好歹,闹着要伺候老祖宗一辈子,终身不嫁。可不是疯傻了妹妹一时气恼,训斥了她几句,怕她哭哭啼啼的扫了母亲的兴致,就不许她出来在屋里抄经书呢。”
“嫁人”谢祖恒好奇地望向母亲,又看看妹妹。
封氏解释说“是皇太后赐婚,要旎儿嫁给虎贲大将军何穗安的儿子何猛男。”
“何猛男”谢祖恒皱皱眉,一旁正捧了茶盏吹了漂浮的几片茶叶仪容闲然的四爷谢祖怀忽然手一颤,热茶漾去手背,慌得一旁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来伺候,为他去擦拭湿去的襟袖。
“何猛男可是哪个绰号夏侯惇的何穗安的大儿子那年里同赵王去平定贺兰山战事时,被箭射穿了眼,自己拔箭出眼将眼珠吞食的那猛士”
谢四爷这一提,谢祖恒也点头记起,他微蹙了眉头问“记得,皇上那年封了谢家这位长子为威勇少将军,可不到三个月,因他酒后乱了军纪飞马误踩了农田扰民,被何穗安亲自上表请罪,奏请皇上将何猛男这封号褫夺了。”
一番话听得众人无不心惊。流熏更是惊得后背一阵阵凉寒。一个是娇滴滴的纤纤弱质美人,春花般的人物,一个则是黑熊般的猛士。若是旎姐姐果然嫁给那何猛男,会是什么结局
“呀,这新姑爷还真是人如其名呢。自古英雄配美人,当属一段良缘佳话呢。”慕容思慧取笑般拿捏道,“越是这貌似粗鲁的汉子,越是惜香怜玉的温柔呢。”
话音才落,谢子俊倏然起身,面带怒色,他四下扫视一圈,强咽了怒气,推箸躬身告退“老祖宗,父亲母亲,子俊回房读书去了。”
也不等老夫人发话,他转身疾步离去。流熏见哥哥举止失态,怕父亲责怪,慌忙起身追去,替他掩饰道“这才是一刻千金呢,哥哥眼见就要春闱了。片刻不得闲的。”
流熏疾行几步追了哥哥出了厅堂。
“哥哥,”她喊住子俊,“眼下没有比哥哥科考更要紧的事儿,若是哥哥能下个月金榜题名,便可以面圣求皇上赐婚,救旎姐姐。”流熏说着,眸光里透出几分憧憬,虽然她心知希望渺茫。
谢子俊只剩苦笑,用拳头狠狠捶了廊柱摇头“我替他们可怜可笑,做官光宗耀祖这官当得憋屈,不做也罢。”
“哥哥不可胡来,若是哥哥做出什么不经之举,祖母定要迁怒旎姐姐的。”流熏急忙劝阻着。
“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不好了”
流熏一惊,循声望去,见丫鬟黄芪疾步跑来,一见流熏和子俊,一脸慌张的哭着“大小姐,大公子,可是见到我们太太旎姑娘她,她寻短见了。”
流熏头脑轰的一响,满头思绪似被炸飞得粉碎,旎姐姐寻短见了
还不等她恍过神,哥哥子俊已经大喊一声“旎妹”他健步如飞的撇下流熏飞奔而去,踩了满地雨后的积水,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流熏一惊,暗呼不妙,哥哥这书呆子,莫生出什么事端来铸成大错。
她叮嘱黄芪一声“别声张,我去看看。”旎姐姐此举不智,若是传扬出去,非但无法挽回同哥哥子俊的姻缘,怕是祖母反会迁怒她不识大体,一早草草嫁了她出谢府。
流熏紧步急追,黄芪小跑了碎步紧随了在她身后气喘吁吁的解释,“午睡后姑娘就推说身子恹恹的不肯起床,打发我们出去。起先还听到她在屋里哭一阵静一阵,又伏案写些什么东西。再过一阵子,没了声息。奴婢们忽听到咣当一声响,似是什么东西倒了。这隔了窗一看,旎姑娘吊在梁子上了,地上躺了把凳子”
望族闺秀 第二百〇三章 苦侣
流熏恨得牙根发痒,旎姐姐好糊涂。平日她从容淡定最是大气,如何如今如此不堪一击的寻短见难道能挽回大局吗
“亏得天意,姑娘用来悬梁的白绫子不结实,齐根的断了,也是神灵保佑,让姑娘得以活命,可是吓死奴婢们了。”黄芪揩着泪抽噎着,一副神魂不定的模样,像是被吓坏了。
流熏赶到梨雪馆,才进院就听到蕊寒小筑旎姐姐房里的哭声,间或哥哥子俊声嘶力竭的呵斥声“旎妹,你随我去,随我去见老祖宗,就是进宫去见太后我谢子俊也在所不辞大不了同你升天入地,免去这尘世烦恼。走呀你哭什么”
“俊哥,你放手你让我去吧春旎薄命,本不该奢望什么如此去了,也是质本洁来还洁去,总不至于委屈了自己。”嘤嘤的哭声,那声音凄婉悲凉哀绝。
谢子俊满眼赤红噙了泪,愤恨的垂了窗栏咆哮,“你不去,我自己去寻老祖宗和祖父禀明下情,什么金榜题名,我不稀罕。大不了子俊去闯宫,也不要你受委屈。”
冷笑,方春旎的笑声凄冷中透出几分骇人的阴冷,“那又能如何没有了何猛男,还会有李猛男,赵猛男总之我一孤女寄人篱下,怕这也是命数。表兄是谢家玉树,自然要娶个身世家门相配的女子。你我无缘,表兄就不必管春旎死活了。”说罢,她更是泣不成声。分明心里是爱他,二人海誓山盟的要今生相守,如何此刻棒打鸳鸯的世事无情难料。
一阵风,吹飞桌案上一张浅青色的薛涛笺,上面娟秀的小字啼血般墨迹浑浊,半阙词句“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霎时间牵扯起谢子俊无限愁绪,他握紧那芳笺跺脚转身闯出门去,方春旎在床上哭喊着“俊哥哥,不要去”
流熏迈步入内,一把将哥哥推去一旁。谢子俊低头走得急,也没顾得看路,被流熏猛然一把推得个踉跄,惊得看着她。
见是流熏张臂挡路,他恨恨道,“妹妹闪开,莫拦我。”
流熏小脸一沉,乌亮的眸子一转笑道“哥哥糊涂。还没有旎姐姐明白。没了何猛男,还有李猛男、赵猛男。横竖旎姐姐要嫁人,只是看能否嫁哥哥若我是哥哥,既然无法左右长辈和家门的主张,不如带了旎姐姐私奔呀学范蠡西施,图个今世姻缘圆满,也不必顾旁人。”
谢子俊一怔,打量妹妹,脚下停住步。若他果然闯去同祖父和祖母理论,祖父祖母对他虽然呵护疼爱,但是为女人舍去功名如此不管不顾家门声明的事儿,怕也不会依他。他粉身碎骨倒也罢了他担忧的回身望向哀痛欲绝的春旎,心碎如刀割。
“哥哥一时痛快了,莫说如此去同祖父祖母理论或是冒险闯宫,胜数万中有一。那事后,怕是祖父祖母迁怒于旎姐姐,那小姑母和严哥儿如何为生哥哥可想过后果吗”流熏越骂越怒,更是低声呵斥,“哥哥,难道忘记母亲的期冀了吗”
她兄妹大仇未报,哥哥却为儿女私情纠缠不清。
正是乱麻一团难解,进退两难。
忽听一阵犬吠声响在院内。
流熏一惊,揉了泪眼对哥哥低声吩咐,“有人来。”
黄芪警觉地闪身出去看究竟,外面早有丫鬟白术的声音,“十二殿下吉祥。这里是姑太太的梨雪馆,表小姐卧病不宜见客。”
“子俊,子俊,你在哪里”那懒洋洋无赖的声音,又是十二殿下景璨。
流熏的头顿时胀大,这才是乱中添乱。
景璨不顾阻拦径直迈步进了蕊寒小筑,流熏慌忙吩咐丫鬟落下帷帘,自己几步上前拦住了景璨。
“汪汪,汪汪汪”景璨手里牵着一条硕大的金毛犬,大摇大摆的进来。那狗脖颈上用亮红色的彩绸拴系一个硕大的金铃,打着蝴蝶结子,行起来哗楞楞的作响,发出招摇过市炫耀的响声。
景璨一眼看到流熏,脸色笑容立时如绽开桃花,他凑上来问“妹妹也正在这里呀,可是巧了,怎么郁郁不乐的,可是子俊欺负你了告诉本王,与你出气”
他挥挥拳头,得意的一笑。隔着流熏一眼看到屋里昏暗光线下暗自神伤的谢子俊。
“哈,子俊你果然在这里快快随本王去,父皇遣了宫里的公公来收本王的字,要亲自过目,本王四处寻你帮忙代笔写几个字做模子描画交差呢。”景璨摇头晃脑的说着向子俊靠近,忽然见他眼眸通红噙泪,这才敛住了笑问“呀,你怎么也红了眼又是谁欺负了你哦,本王想起来。这里是旎姑娘的闺房,那一定是旎姑娘欺负子俊你了”
他边说边拉过子俊的腕子夹去自己的腋下,不容分说就向外拉,口中振振有词道,“恶人自有恶人磨,若是旎姑娘欺负了你,你不必气。你没有听说吗贵府老夫人,你那老祖母亲自将旎姑娘荐给了太后,去嫁那个黑熊瞎子何猛男。那个何猛男,啧啧,一定能替子俊你报仇出气的。”
谢子俊被他突如其来的几句话说得面色惨白,帐帘内传来方春旎一阵剧烈的咳嗽,谢子俊慌得打帘子闯身入内,却被景璨一把扯了回来说,“你不信吗本王何时骗过人那何猛男在疆场上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床上可也是所向披靡。那年他立下奇功却瞎了眼,父皇赐他威武将军的封号,不到三个月就褫夺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景璨神秘地炫耀,流熏心头一沉,难道还有内情
她故作糊涂的上前问“你显摆什么不过是何少将军酒后马踩农田扰民了。”
“哈哈,哈哈哈哈。”景璨笑得捶胸跳脚前仰后合,“不是踩了田,是踩了人压死了八名御赐的美人。皇上钦赐的羊羔美酒和八名宫中美女去边关犒劳这何猛男。谁想那何猛男醉酒乱xg,一夜里将八名美女一个不剩的蹂躏折磨死了,啧啧,惨不忍睹。皇上因此龙颜大怒,骂他是禽兽”
望族闺秀 第二百〇四章 解难
“小姐,小姐”
景璨话音才落,帐内传来黄芪的惊呼声,谢子俊不顾一切地甩开景璨的束缚,疾步挑帘子闯入帷帐内。
谢子俊吩咐黄芪扶起春旎,自己用指甲掐去方春旎樱唇上的人中穴,过不多时,方春旎发自肺腑内的一声长吁,那声音催人涕下。
“小姐,小姐”
“旎妹,旎妹”
“俊俊哥哥”方春旎微开了杏眼,凄绝地望着谢子俊,只哀哀的一声唤,不顾一切的扑去谢子俊怀里,一对儿苦命鸳鸯抱去一处痛哭失声。
看得尾随而入的流熏也黯然涕下,她静静地从帐内退出,拦住探头探脑向内张望的景璨的视线,低声叱责“殿下无礼,女孩儿家的闺房寝帐,可是殿下随意闯入的”
“呔大胆无礼分明你如今该尊本王一声王兄,竟然还敢对本王指手画脚的。”景璨气恼道,狠狠甩了袖子转身。他一手撑腰,一颠一跳的出了方春旎的寝帐,又回头觑了一眼身后挡道的流熏嘀咕一句,“真是没用,只会寻死觅活的。”他兀自骂着,眸光四下搜寻。一会儿子仰头望望梁上那孤荡荡飘旋的半截白绫,一会儿又看看地上那被方春旎上吊时踩倒的梅花木杌,更是叹气连连。他拉长声音敦促着“子俊,子俊,别耽搁啦,父皇等了本王的字呢。快随本王去呀。”口中这么念叨,眼睛却在四处找寻什么。
梁上那半截断去了白绫在风里飞舞,如暗夜里的鬼魅张牙舞爪。地上歪倒一个梅花檀木杌忽然,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在流熏眼前一闪,她眸光一亮,定睛看,不远处春旎姐姐悬梁未遂的地上有一枚如箭镝般精钢打制的箭簇,那利刃尖端锋利淬着寒光,就落在歪倒的木杌旁,那飘旋的白绫下的乌砖地上。这是什么
她好奇的正要躬身上前几步去拾起,冷不防景璨忽然大喊着冲来,“子俊,哎呀,你急死本王人还没死,如何的哭丧了”他大步流星的从流熏身边掠过,抢去他前面向寝帐冲去。只是他的靴子踩过那锋芒夺目的暗器后,乌砖地上空空如也,竟然那枚精钢箭簇般的暗器不见了。没有丝毫的声响和纰漏,流熏惊得目不转睛地凝视他走过的那块地,几乎怀疑自己的眼,难道她不曾见到什么箭簇,难道是她看花了眼
顿然间,流熏恍然大悟。她倏然仰头望去,梁子上高悬的齐齐被截断的白绫,那绫子分明是江宁织造府供奉来宫里的寒江雪绫,旎姐姐最是喜爱,老祖宗格外开恩在她生辰那日赐了她一匹,她宝贝得什么似的一直不忍拿去裁衣,流熏还取笑她,莫不是要等了出嫁那日备做娘家送女儿新婚之夜验喜的白绫呢
这江宁织造府的寒江雪绫是上品,做工极为考究。这密织的绫子,如何会被旎姐姐轻盈的身躯缀断而且断口整齐。分明有人相救。她猛然记起了山崖那夜飞马救她的蒙面人,手中那袖箭飞过无痕,箭箭夺命的精准。难道是他难怪,他忽然闯来旎姐姐的房里装疯卖傻一番,不动声色的拿走了留下的“赃证”。难道,旎姐姐悬梁自尽是被他所救眼前这十二皇子是人是鬼,他愈发的分辨不清。
一旁的旎姐姐的悲声更切,哥哥子俊更是顿足捶胸一意要去寻祖父祖母争个是非分明。
景璨却牵着那条汪汪狂吠的金毛犬,大摇大摆的踱着方步出了屋外。
流熏心头一凛,心想若此人果然来路不凡,大有身手还深藏不露,既然他能暗中就自己救旎姐姐,那或许他更有法子手眼通天,救了旎姐姐和哥哥眼前的一场大劫。
她疾步追出殿外,正欲开口喊着大摇大摆欲去的景璨,忽然十二皇子景璨猛然回身,发现她随在身后一惊,向后跳了一步,指了她埋怨“你,你如何和鬼影似的跟随本王呀”
他紧紧手中的狗绳,煞有戒备一般。
流熏莞尔一笑“流熏有一事不明,请教殿下指点。”
“指点还是有事相求呀”景璨得意的挑了眉头笑望她,“若是指点就不必了,本王人送绰号糊涂王没什么可以指点妹妹你的。若是有事相求吗本王有三不帮”
流熏心头暗恼,他反是拿捏起来了。无奈眼前情势急,她只得忍气吞声地问“愿闻其详。”
“无利可图的不帮,力所不能及的不帮,帮了别人惹祸上身的不帮”景璨毫不犹豫道。
流熏又气又笑,点头说,“那好,就依殿下的一条,若是殿下能帮了流熏解了眼下难题,流熏必当重谢至于流熏所请之事,若是殿下都不能帮,怕是旁人更是力所不能及。”
“哦那说来听听吧。”景璨懒洋洋地牵扯着狗绳说。
流熏试探问“家父算来同殿下也是有师生之谊,祖父蒙皇恩眷顾选为今科殿试主考,偏巧哥哥要去夺魁。若是哥哥侥幸中了状元,可不是招天下读书人猜忌皇上也会不快”
景璨不以为然的一笑摇头“这也算是难题父皇这个人,你越要什么,他偏偏不给,你若推辞,他反偏要给你。你看,我先来谢府那几日哭了喊了要闹着回宫,他就是不许。这几日我在谢府玩耍得悠哉乐哉,丝毫不给宫里送信上折子请安。父皇等不到的音信,以为我乐不思蜀了,巴巴的遣了牛公公今儿来谢府看望我,还带来了好多吃的用的。这不,这条金毛狗,就是父皇新赏的。你们呀,还不如,就让阁老等子俊兄真的金榜高中,再去替子俊兄辞官,到时候皇上自有明断。”
知父莫如子,果然十二皇子这招数剑走偏锋的高明。流熏打量他,他眸光里灵光一现拊掌说“还有,让那些不服的嚼舌根儿的同子俊去殿上当堂比试呀谁怕了谁不行,还有个什么服气不服气的”
望族闺秀 第二百〇五章 以身相许
流熏一听茅塞顿开,景璨这话说得自有他的一番道理,还不如让祖父待生米煮成熟饭再去请辞,皇上惜才,一定当场试过哥哥的才华,哥哥文采卓然,更有一笔好字,这种人才怕是人见人爱的。
“多谢殿下指点,改日定当重谢。”流熏眸光里透出欣喜。
景璨却摆手说“这都不算是举手之劳,动动唇舌,要你的酬劳反显得本王不厚道,罢了罢了。”
流熏见他倒也慷慨,心想这人果然有些不按常理出招,倒是很有些歪才。她趁机追问,“小女还有一事儿相求殿下,不知可否赐教”
景璨伸臂一把拦住她道“还有呀你可快些说,我的阿黄等不及内急要去方便,没见她羞答答的忍不住了,可别憋出病来。”
才给他些好脸色,他竟然得寸进尺了,流熏气恼,无奈眼下旎姐姐和哥哥的鸳鸯劫难迫在眉睫的要去分解,她只得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讪讪地问“就只一件还请殿下慈悲为怀”她仔细凝视景璨的眼眸,那双清亮澄澈的眸底里,分明隐隐的掩藏一丝慧黠,似在偷偷笑她。
“好吧,你就说来听听”景璨拉扯住金毛犬口中安抚,“看你急的,一点没有大家犬秀的矜持,日后哪只公犬肯娶你”
若换做平日,流熏早就急恼上去啐他,只是如今也顾不得他满口胡言放肆,急切地将太后赐婚要何穗安的儿子何猛男娶表姐方春旎的事儿道出,言语间眉头紧锁。
“还请殿下赐招,如何才能令太后收回成命免去旎姐姐和哥哥的一场大劫”
景璨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听她娓娓道来其中原委,只听了一半就伸手拦住她说,“你不必说了,此事本王爱莫能助。你要知道,这何穗安是父皇钟爱的一员猛将,何猛男又是为国奋战瞎了一只眼。更何况,这桩婚事虽然是太后所赐,但这可是我小婶婶,你那大姑母赵王妃所提,若是要本王去出面拦阻,可不是螳臂当车”景璨一颗头摇得如货郎鼓,不容分说就要撤离。
慌得流熏赶上去一把拦住他去路恳请,“殿下,流熏知道殿下为难,可是若殿下都无能为力,更没有人能帮哥哥和旎姐姐了。还请殿下垂怜。殿下足智多谋,深藏不露”她灵慧的眸子打量景璨,颇有几分逼迫,你若不从,我必揭穿你的底细。景璨周身一颤,向后跳了一步,夸张的“啊”了一声问,“深藏不露还是妹妹你高深莫测吧。还爱去管闲事。若你不甘心,但可去求赵王妃改弦易张的罢了这份心思。”
原来此事是大姑母的主张,流熏心头暗自埋怨。大姑母对旎姐姐颇有成见,世子妃暴病而亡的事,偏偏旎姐姐又身陷其中有口难辩。如今姨甥误会颇深,大姑母竟然唆使太后赐婚旎姐姐和那何黑熊瞎子,借此来出气。大姑母在气头上,劝也无益。若是如此,怕是祖母首肯此事,也是无奈间为了息事宁人。
景璨摇头叹气哼了小曲儿漫然的离去,流熏心头好不焦虑失望,只是她看到景璨那飘摇而去的背影的瞬间,眼前竟然又出现了那在山谷里救他的侠影,戴月轩丑事为她解围的灵异事件,更有旎姐姐悬梁获救地上的那枚在他脚下消失的暗器不知为何,心底里一个念头,眼前人定然能帮她救出旎姐姐。
“殿下留步”流熏疾步奔去喊住他。
“又有什么事儿”景璨懒懒的答,回过身上下打量她。一袭淡妃色的衫子,鹅黄的轻罗裙沾了露水有些沉垂,额头上几绺青丝被雾水打湿,一双明亮聪慧的眸子哀哀乞怜的望着他。平日里这丫头诡计多端的促狭,害得自己没有少吃苦头。
景璨歪个头打量她,有意揉揉自己伤痛未愈的屁股,哎呦一声惨叫说“妹子就饶了个哥哥吧,便是有法子,哥哥如今也不敢随意支招了。屁股上旧伤未愈,总不想引火烧身,被父皇擒住马脚再打一顿。不好不好”他认真地摇着头,却尽是拿捏,分明他的话音里是有法子的。
“殿下若能替流熏的姐姐哥哥解围,流熏自当重谢”情急中,她不知如何才能说服景璨为她所用,软硬兼施,她如今拿眼前这浪子可是束手无策了。
景璨无奈叹气,一只脚点地沉吟片刻,慨叹一声,“哎,难得妹妹开口求本王一次,若是见死不救,还真是”
“殿下慈悲为怀,定然能帮流熏的。”流熏见他话音有缓,露出几分惊喜。
“法子吗,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胜数几成,况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是”
“请殿下赐教”流熏迫不及待的催问。
“若是本王道出来,你可许本王什么好处酬劳”他眼儿一挑,手一摊,无利不起早的样子。
流熏被他纠缠无奈,只得问“好,小女自然会践言,若是事成之后,殿下想要什么自管开口。”
景璨捏了下巴侧头挑眼望天,歪个身子叉个步,寻思半晌忽然笑嘻嘻地对流熏招手,示意她凑过来。流熏靠近他,看他那狡黠的眸子一转,心知他一定有法子的。
温热的鼻息凑去她耳根,幽幽的声音道,“那要看妹妹你心意诚不诚了”颇有些诡异的眸光审视流熏,露出几分怀笑说,“本王,要你辞去赵王府的婚事,不要嫁珏二哥,嫁给本王就是。”
“你”一句话话音未落,见流熏面色大变,扭身掉头就走。
景璨慌忙张开双手摇摆着蹿身紧随她告饶“莫急,莫急,哥哥不过说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情我愿的事儿,自当本王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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