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只是如今,看他落寞神伤的模样,当时触景生情,或是明日金殿一战也对他至关重要。只是可惜这么个才华洋溢的少年,竟然甘心做了封氏的鹰犬,四处去害人。
沈孤桐把弄手中的箫,却吝啬的不肯递给她看,手中箫一转,cha去腰间纵身从山石上跃身而下,掸掸袍襟道“天色不早,师妹回房歇息吧。莫让人看到,瓜田李下,人多嘴杂。”
他关切地为流熏轻轻掸掸肩头的落花瓣,淡淡一笑,那笑容前世里曾那么令流熏为之着迷。只是如今面对,爱恨交融,便是恨意都变得那么苍白。
沈孤桐的声音沙哑苍凉“时光如白驹过隙,这么一场一场的,三场考毕,贡院出来,就不见了子俊的踪影,念七之期,金门挂榜后,报录的都报到府门,才知他也高中。如今府里热闹,贺喜之人如过江之鲫,谢府喜气盈门。我置身其中,总觉得虚幻一场,如梦一般。”沈孤桐感叹道,“吉人自有天相,子俊师弟一定平安无事的。”
流熏不知他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是何意心里生出些隐隐的不祥。莫不是封氏更有阴谋她总觉得不安心,难道封氏一族就眼睁睁的看了哥哥子俊去金榜夺魁但对方会如何下子,她更是不得而知。可是沈孤桐如今是封氏的爪牙,即便对她的逢场作戏般的痴情中还有几分真情眷恋,也绝不会因为她去得罪封氏。但她相信,封氏下一步棋如何落子,沈孤桐一定心知肚明。她心里七上八下,可惜珏哥哥这几日偏偏不在京城,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
见她迟疑不动,沈孤桐不由淡淡一笑问,“怎么,有话”
流熏心头飞速寻思,忽然做出几分惆怅叹息一声,抬头时眸光里透出几许无奈道“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莫说哥哥,便是流熏也不过是自幼失恃,在府里诸多的身不由己。”流熏秀眉深颦深情地望一眼沈孤桐说,“母亲近来一再告诫流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先时本一再说什么寒门出孝子,白衣出公卿。,祖父也对沈师兄你的才华颇为赏识,说是假以时日,定然是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流熏眸光里透出缱绻深情,“谁想自颜妹妹出了事儿后,母亲似格外赏识沈师兄,告诫流熏不许再同沈师兄走动。”
她垂下眸子,透出几分哀婉,更是赌气般说“先时沈大哥你在古庙仗义勇为从无赖手中救下流熏,那阵子流熏带沈大哥来谢府时,她们一个个都嗤之以鼻的,笑话流熏拾得一块街边石头当璞玉。如今沈大哥立了功名,她们反趋之若鹜的来巴结,唯恐了落后。反不许流熏靠近沈师兄了。真真的欺人太甚呢”流熏心有不服,沈孤桐却见她依旧是当年那任性骄纵的大小姐,不觉一笑,心头更是为之所动。封氏要他使劲浑身解数去勾引这位谢府大小姐做出离经叛道越雷池法理不容之事而身败名裂的嫁给他,但情势忽然急转而下,仿佛他的计策处处被掣肘,一败涂地。谢流熏同他更是若即若离。这些日子,他都对娶这位大小姐一事寒心,只盼望着能金榜夺魁,显亲扬名,再不被人低看了去,更能就此摆脱封氏的操纵。可眼前这令他心动的小女子又跳来他眼前,令他心头那团死灰微火蠢蠢欲动。
“熏妹”他唤一声,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流熏拥去怀里,动情道“你是知道我的一颗心的,这些年,只你,只为了你,我才”
这话,前世里他曾如此对她深情的倾诉千万遍,而她百听不厌,沉溺于那朦胧月色下淡淡的欢喜淡淡的甜蜜中难以自拔。可如今,她一颗心却格外宁静,似有阵阵绞痛隐隐袭来。悬崖上那刻骨铭心的恩仇,她重生一世所为何来恨不得顿时将眼前这负心郎手刃,千刀万剐才解心头只恨。但此刻,她只觉沈孤桐可怜,因为沈孤桐不过是那射向她索命的那只毒箭的锋镝,而真正暗中引弓拉箭射向她的,则是心怀鬼胎的封氏一族。
流熏含了几分小女子的惊羞,悄声说“沈师兄,可是母亲一意要将师兄许配给四妹妹展颜,”她轻轻推开沈孤桐,透出几分怅憾道,“沈师兄明日一定金榜夺魁,若能蟾宫折桂而归,或许,还能在爹爹面前有个通融。”
这分明是芳心暗许,沈孤桐一阵狂喜,又有几分难以置信地问“可是,师妹同赵王世子”
流熏眸光里透出些无奈,“那就要看祖父和爹爹的取舍。前儿祖母还叹气,说珏表兄哪里都好,只是身为将帅,为国戍边,刀剑无情。怕是终非是个好的终身依托。”
沈孤桐眸光里透出几分星芒的璨亮,他点点头,沉声道“熏妹,若没有熏妹你昔日的搭救之恩,师父的再生之德,怕是没有沈孤桐的今日。若是熏妹不弃,沈孤桐今生今世定当不离”
不离,不弃流熏心头惨笑,恨不能冷冷的笑出声来。不过,同是演戏,就看谁能将这出好戏唱出彩来了
望族闺秀 第二百七十二章 墨卷遗痕
车轮辘辘地行在净水泼街的官道上,晨风卷了寒气飘入车帘。
流熏倚了车窗轻轻用手指勾起软帘一角向外看,灰蒙蒙的天还未彻亮,偶尔鸡鸣声三两传来。店铺依次在拉开门板,能看到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腾在蒙蒙夜空,眼前湿漉漉的石板路远远的直通向雾气笼罩的皇城。
方春旎微阖了双眸在养神,听了流熏忽然问她“旎姐姐,可有什么药,能让女子服用后如害喜一般”
方春旎猛然睁眼,含了几分诧异地问“是谁要用”
流熏微微一笑,也不应答,只望着帘外那晨曦微露的天色叹一句“好凉的天”
“再忍忍,就快到皇城了。等会子到宫里,将馨儿妹妹殿中那八个宝象大铜炉燃起,洒上点栀子花末,那味道可是满殿清香。”车轿外传来十二皇子景璨的声音。
流熏噗嗤一笑说“前番还说要拿那八个宝象大暖炉烤地瓜吃,今儿殿下难得的这般风雅”
“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景璨摇头晃脑的在外酸酸地吟诵,反逗得方春旎捅捅流熏示意她不必再招惹他,更是忍俊不禁。
禁宫宫门才开启,见是十二皇子回宫,御林军倒也不做盘查,闪开路放了他们的车轿进去。
殿宇巍峨肃穆,玉泉山来的水车沿着宫门排开,流熏同春旎随了景璨皇子到了承泽门下了车辇,景璨带了二人七拐八绕就来到十公主兰馨的寝殿。
兰馨早已梳洗妥当,未施脂粉素面朝天,一见了流熏和哥哥景璨急忙迎来焦急地问,“如何这么晚呀大哥哥他们都早已去上朝了。”
景璨一笑说“你不是闹着要去见金殿选状元郎吗若去早了,是看不到的,白白的累了两条腿听那些老货们聒噪。去晚了,状元都披红挂彩的去打马游街了,就也看不到热闹了。你十二哥我能掐会算的,走走,咱们从后面过去,你们几个换上太监的装束,低头跟了同心同德他们后面,见机行事。可是要仔细了,若有闪失,可是要咔嚓”景璨横了手掌在自己脖颈上做了个砍头的动作一翻白眼,逗得流熏强忍了笑侧头,看他那模样颇是调皮。
她撺掇十公主去金殿上看今科殿试选状元、榜眼、探花郎,她心知兰馨公主好奇好动,也只有如此,她才能亲眼见到金殿上那暗藏杀机的一幕。
三人换上小太监的服饰,凉帽遮掩了半个脸,一身皂色的袍子如乌鸦一般,穿在身上更显有些宽大,大红绦子系着小蛮腰,几人相视不觉各自发笑。
景璨沉个脸训斥道“不许笑不想要脑袋了等会子哥哥我上金殿去站班,你们就在金殿外候着,不许乱跑。若是有个闪失,父皇要打我屁股,我可饶不了你们几个”
说罢,景璨哼哼几声,大摇大摆地向前去。
忽然,兰馨公主跳脚过去拉住他的衣袖嚷着,“十二哥,十二哥,等等我。不过求你带我去前面耍耍,就这么多不乐意。你要的会试的会元公的墨卷,我纠缠太子哥哥许久才为你拿到的。”
景璨眉头一挑,惊喜的问“拿到了在哪里”
兰馨公主摸去怀里牢sao着,“都是江舅父别扭,横竖的不肯给,太子哥哥颇费了番口舌才替我讨来,我可是骗了太子哥哥说,是我要拿这会元公的试卷当模子练字,太子哥哥才将信将疑的答应了我。喏,会元的墨卷。”
兰馨公主将一卷纸从竹筒里打开,抖落开炫耀的递给景璨说,“该如何谢我”
景璨才要伸手去抢,兰馨公主忽然一收手背去身后说,“条件谈不拢,我才不给你。”
“死妮子,你讹诈我”景璨哈哈手心,笑了去搔兰馨的腋窝,就去抢那份墨卷。兄妹二人缠闹去一处,兰馨公主的小太监帽子也掉了,争闹间手中的墨卷扔给流熏说,“姐姐接着”
流熏伸手一抓,那墨卷展开,露出一笔隽雅飘逸的行楷,行云流水般颇得王右军的风骨。听闻今科的会元姓角,是位不知名的江南寒士,今科突然一鸣惊人,让京城学子为之一震。只是这位角会元颇为孤傲,高中后竟然也不去拜见大主考,更无同科考生见过他的模样,看这一笔字看来倒颇令人佩服。流熏只道哥哥的字无人能及,如今看这角会元的字果然不在哥哥其右。
这会试分朱卷和墨卷,考生的考卷底稿是墨字称为墨卷,而考卷弥封收上后,专门有礼部的官员负责用朱墨誊抄后隐去名姓交由考官阅卷,称为朱卷,也是为了防止考生和考官联手作弊。如今十二皇子偏偏要看那会元底稿的墨卷是为了什么流熏正在好奇,十二皇子已推开兰馨公主,径直奔向她。流熏忙收起卷子,躲闪了向后退,目光恋恋不舍的在那墨卷上最后扫过一眼,不过这一眼,她不觉一惊,眸光立时被那飘逸拖上的一捺吸引,眼前顿然一阵白光刺眼般,看不清墨迹,她再定睛凝视看,果然,那一笔恰恰是同昔日绝崖救他一命的蒙面人在地上划的那几个字的那一笔独特飘逸的捺如出一辙,是他不会错。待她再要凝神细看,冷不防十二皇子景璨已一把夺过那墨卷嘀咕着“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子殿试,让你们看个够。听说今科的前十名都是少年才子,我朝自开国以来,头一遭有如此多少年才俊入围。父皇高兴得了得,还吩咐下去,要太子哥哥为状元郎亲自牵马,送出宫门,披红挂彩打马游街夸官”
十二皇子挑起大拇指,小跑几步挥舞了袍袖说“快随本王去吧,若晚了耽误了时辰,父皇一定要骂了。便是父皇不骂,谢阁老那嘴脸,我也怕”
流熏满心还在寻思那墨卷上的一捺,怀疑的眸光望着眼前大摇大摆一步三跳向前的十二皇子景璨,疯疯傻傻的样子,难不成那蒙面人就是他可这也真是云泥之别,如何会是他
若他果然允文允武才华横溢,为什么偏偏要装痴做傻百思不得其解,流熏放缓脚步,却被兰馨转身来拉住手腕向前拖着嚷着“快些呀,姐姐快些”
十二皇子大摇大摆着口中大声吟诵,“玉殿传金榜2c君恩赐状头3b英雄三百辈2c随我步瀛洲。”
仿佛中了状元扬眉吐气的是他一般。
望族闺秀 第二百七十三章 蟾宫折桂
四月初三是殿试的良辰吉日,天子登了金銮宝殿,午门大奏天钧朝乐,三百名贡生在午门排开,依次觐见朝圣君。
谢子俊同沈孤桐并列立在队伍前列,不时偷眼看看巍峨雄伟的金殿,晨曦初透时那殿庑琉璃瓦泛出的刺眼的光芒,仿佛登了仙境一般。
江维宇左右看看,悠然自得,丝毫没有半分拘束,边笑边说“这就是皇城吗也不尽如想象中的玉宇琼楼。”
沈孤桐谨慎地低声道“江兄,慎言”
话音才落,一名胖太监手里挥舞着麈尾脸上赘肉颤颤悠悠的一路匆匆跑来,看了排列整齐就要入金殿面圣应试的贡生们问“哪一位是谢中堂的公子谢子俊”
谢子俊一怔,四下看看,诧异地拱手直了身子恭敬道“学生正是。”
“快,公子速速随老奴来。”胖太监也不说明什么,豆眼一转,面色焦急,一把拉住谢子俊的手腕就向外拖,口中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也听不清,他有浓重的吴中口音,一旁的同科们只依稀听清只言片语“谢中堂”“军机处”“中风晕厥”
江维宇一怔,疾步随了去问“子俊,我随你去”
胖太监跺脚一把推开他道“莫随来”
然后嘀咕着就拉谢子俊走。
“哪个宫的,不知道这里是候着觐见的今科贡士吗”管事太监上来阻拦,那胖太监却二话不说,从腰上摘下一枚金牌晃了晃,惊得管事太监立时拱手退下。
那枚金牌是皇上贴身侍卫的金牌,进出宫廷畅行无阻。胖太监耀武扬威地催促谢子俊,“快,快,晚了来不及了”
谢子俊似听出父亲出了事儿,立时面色惨白,他对相继随来的江维宇和沈孤桐说“二位兄长先行一步,不能耽搁了二位的殿试。待会儿小弟迟些去,向皇上禀明下情就是。”
谢子俊急匆匆的随了胖太监绕过大殿,从夹道一路向前,再绕过两重宫院,来到一处所在。殿宇清幽,鸟鸣枝头,花香扑鼻,偶尔宫娥盈盈笑语传来。
谢子俊迷惑地问“敢问公公,家父人在何处”
胖太监四下看看吩咐一声“候着”说罢大摇大摆地进了迎面一座殿堂,就再没有出来。
谢子俊在外面等候,心内焦急,原本是以为父亲忧劳成疾突发疾病,急了传他去一见。待行到此处,谢子俊忽然有些不安,心头噗噗直跳,担忧或许父亲还在恼他,有意阻止他金殿夺魁,去当众令他这中堂出丑,让他这逆子离家出走一事传为百官的笑谈。只是,金榜夺魁是他寒窗苦读多年的夙愿,父亲何必如此决绝
眼见着日头升高,想是殿试已经开始。谢子俊徘徊在殿宇外,急出一头冷汗。
他咬咬薄唇,定定心神,喊了几声“公公,公公”更无人应答,那带他来此的公公不知人去了何处。
只此刻,他高悬的一颗心噗通的跌落脏腑深处,莫不是此事有诈
谢子俊左右看看无人,壮起胆向那殿宇走去,不过行了几步,忽然心头一震。他看到了殿前花树旁的秋千架结着彩绸在风中飘荡,更看到殿前挂的鸟笼,那摆设,分明如女子闺房。若他没有猜错,此处当为后宫
后宫随意行走的男子只能有皇上一人,若是私闯后宫的男子,那定然是杀无赦。谢子俊立时吓出一头冷汗,却听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问话“司鸾,去看看,是哪位公公在外面喊叫”
谢子俊顿时吓得魂魄出窍,心里暗呼不妙,转身欲逃,身后却被人一把按住了肩头。
他惊得险些呼出口,却看到了十二皇子憨憨的笑脸,更听到一声低声惊呼,“俊表兄”
“旎妹,”谢子俊惊得循声望去,眼前的小太监可不是春旎和流熏怎么会是她二人
十二皇子景璨推一把一旁的小太监敦促说“馨儿,快去”
“叶皇姨,是馨儿在外面,馨儿才见一只松鼠蹿来皇姨宫里,就喊太监们帮忙抓呢。”兰馨公主蹦蹦跳跳的进了殿去,十二皇子递谢子俊一个眼色,抓了他转身撒腿就跑,几个人气喘吁吁的从夹道向回跑,忽然一队御林军呼啦啦围上来大喊“什么人”
景璨将谢子俊挡去身后,挺了胸膛上前大声训斥“何人大胆敢挡本殿下的去路本殿下奉旨带表兄去拜谒太后娘娘。滚开”
景璨大摇大摆的拉扯着谢子俊的衣袖向前去,御林军面面相觑,嘀咕几声也不敢阻拦他们。
流熏拉低了凉帽的帽檐,后背冷汗内单,心惊肉跳,真是好悬。若非是兰馨公主执意的闹了要去午门看那些候着应试的新科考生们,她也不会看到胖太监引走哥哥的一幕。她焦虑的一把握住了十二皇子景璨的手,乞求的目光望向他,此刻,不知为何,她眼中的景璨就是那位几次救她的蒙面侠客,虽然眼前的景璨依旧浪荡不羁的模样,但他冷嘲热讽的眼神中,流熏知道景璨答应了她的所求。
一路冲回大殿。景璨携着谢子俊的手直奔金殿。流熏的心反是狂跳,此刻她反比哥哥更是紧张。哥哥赴试来迟,可还能赶及这眼前苦读十载盼来的一线天光
“等等,还少了一位考生”十二殿下景璨一声高呼,引得门口的太监们惊讶地望着他。牛公公一溜小跑的跑来拦住景璨道“哎呦,十二爷,快去一边玩去。这里是什么所在殿试,百官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才先皇后的灵位显灵了,从贡士们中将谢子俊表弟引了去奉贤殿的灵位前拜谒。适才午门外新科贡士们和御林军都看得真真的。那胖太监白发白眉的,刚忽然一道白光,不见了人影了。可不是仙人托梦”景璨说得煞有介事,径直奔去金殿觐见皇上。
殿上考生们依次入座潜心提笔做策论,牛公公示意景璨轻声,引了景璨直奔御前。
听了景璨的眉飞色舞的讲述,谢阁老眉头微皱,道一句“鬼神之说,无稽之谈。”
景璨侧头笑望了他问“那阁老以为,是何人大胆敢在众目睽睽下引了谢子俊入后宫亦或是子俊胆大包天,放着殿试不去,独自去私闯后宫”
谢阁老脸色一沉,分明此中另有文章。
望族闺秀 第二百七十四章 假太监
皇上却捧着茶盏悠然地品了茶,垂了眸笑了几声道“有趣,有趣先皇后是谢子俊的亲姨母,或许是地下得知子俊出息了要为娘家光耀门楣,忍不住来见见这个外甥。无妨,无妨是良骏还是驽马,放出去兜两圈就知道。来人,送谢子俊去保和殿入座,答卷。”
皇上捋了胡须看着那名册,忽然问一句,“那位会元,角浑水,怎么不见来参试”
礼部尚书江昊天拱手上前道“派人去打探,客栈的小二说,这位会元角浑水自出了贡院就退了房不知去处,放榜那日,报喜的空跑一趟都没拿到赏钱。角会元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啊哈哈,该不是文曲星下凡来搅混水逗咱们玩玩吧”十二皇子景璨拍手跳脚叫好。一副愚鲁顽皮的模样。
流熏陪来赶来的兰馨公主偷偷的躲在殿角屏风向内观望,十二皇子cha科打诨的话她听得真切,又气又笑。什么角会元,文曲星,分明是十二皇子景璨在搅混水但若果然是景璨所为,那此人的才华定不在兄长谢子俊之下。流熏满心的好奇,不由多看了景璨几眼。他明眸皓齿,生得俊美无比,粉雕玉琢一般。流熏心里含混,不知这景璨是何打算
策论二题颁下后,考生们尽显才情。谢阁老高居正位督考。
兰馨公主探头探脑的看了满殿的考生,低头用心的提笔挥洒,有的神气凝重,有的愁眉紧颦,看来看去,也觉得无趣。兰馨公主扯扯流熏的衣袖说“好无趣,咱们走吧。”
只方春旎在殿外隔了门缝痴痴地望着低头奋笔疾书的谢子俊,目光里满是牵念。
这殿试是一日之期,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随后将弥封后名字缝合隐去的试卷交由读卷官轮流传阅,谢阁老会率领八位读卷官在卷子上读阅后各加“○”、“”、“5c”、“1”、“x”五种记号,以得“○”最多者为佳,再将其中遴选出的试卷中,得○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御览,钦定御批勾画出一甲第一、二、三名为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策论颇考才学,如此看下去就要到日暮,流熏拉拉春旎,示意她可以撤去。料想哥哥如今身入金殿,如今又已是打草惊蛇,皇上也知道谢子俊忽然在殿试前失踪的秘密,这些人应该有所收敛。
流熏志得意满的随了大摇大摆的景璨向后宫去给端贵妃娘娘请安,只才行了几步,忽然间前面来了一队人,为首一人一身明黄色储君冠袍带履,颀长身材,玉宇风清,白净的面颊乏了些血色,眸光里满是幽怨,这不是太子景瓍吗流熏心头一震,低声对方春旎道“不好,是太子。”
不过眸光扫过时,更看到太子身旁一人,笑容可掬,玉润珠圆的面颊,透出几分儒雅之气,恰是昔日同她在宫内争锋斗法的那位六皇子景琛,怎么是他
小太监们远远的跪地请安,流熏和方春旎也低头下跪,只兰馨一见来人,笑了张开双臂迎过去欢喜地嚷“太子哥哥,六哥哥,你们也来看热闹呀”
“馨儿,怎么这身打扮你,跑来看殿试”六皇子温润如玉的面颊透出随和的笑容,他气态安闲,略弯了身对兰馨说,“与其来看殿试,不如看三日后的金殿传鲈大典,三元打马游街夸官,那才热闹有趣”
“打马游街有什么意思再威风,能威风过珏二哥班师回朝那次,白马银甲进德胜门,百姓都要把街衢挤爆了,那声势,可无人能比的。”兰馨公主不屑道。
流熏屏息垂头也不敢出声,此刻忽听他们提起景珏,不觉心头一动,也不知这两日珏表兄如何了
六皇子呵呵一笑哄逗兰馨道“你呀,顽皮,莫不是真要偷窥小女婿,从三鼎甲中选一个出来”
兰馨公主羞恼得跺脚捶打他抱怨“六哥哥也坏,拿人寻笑”
六皇子安抚着兰馨,不觉问一句太子,“大哥,听闻十八叔急匆匆赶去了热河营,对珏二弟痛加笞责。”
“哦不是听闻边境不宁,珏二弟去戍边安调去,如何才到热河营就出了这事儿”太子也诧异地问,似对此事毫无听闻。
十二皇子景璨却一惊一诈的叫道“说什么珏二哥又被十八叔打屁股了啧啧,这珏二哥该不是铁打的皮肉,钢筋铁骨也挡不住十八叔这么修理呀,难怪都说是百炼钢,如此炼出来的,咯咯咯”
景璨说罢煞有深意地望一眼流熏,流熏愕在原地,头脑仿佛一空。
六皇子叨念着,“不过听母妃叨念几句,说昨夜赵王妃入宫去太后那里哭诉,好像是为了个什么女人,珏二弟因她竟然调用了戍军,好像同春闱会试的事儿有什么牵连。似为了这个个女人,珏二弟还屡屡误事,还有个什么红衣大炮的图纸没有办妥十八叔大发雷霆。拘着在京里皇上和太后对珏二弟疼惜呵护有加,十八叔苦于无法下手,这就一路追着珏二弟赶去了热河营,调虎落平原,好一顿清算只苦了珏二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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