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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方春旎伸手捏了她的粉颊笑道“好一张利嘴,分明是你提起的话题。不是在我眼前显摆你那情郎哥哥,还是做什么”
忽然门外咯咯咯一阵笑声,丹姝的笑声远去,羞得流熏惊起跺脚骂道“这死妮子,偷懒来扒墙根,看我不罚她”
屋内旋即一片沉寂。
方春旎暗自祷告子俊表兄明日平安,睁眼时想起什么说,“才我见沈师兄从大舅母的园子出来,怎么这几日沈师兄来内宅走动频繁”
流熏心头一动,心想如今沈孤桐会试题名在哥哥和江表兄之上,此刻已经是声威大震,京城里无不在议论谢府这个貌胜潘安的才子郎。沈孤桐去封氏房里是为什么,她自然心知肚明。如今,她就要步步为营,让封氏腹背受敌,饱尝众叛亲离被自己信赖之人狠狠从后背刺上一刀去心头之苦。
“沈师兄,如今是志得意满。若殿试中了前三元,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听闻,大太太有意将展颜妹妹许配给沈师兄。”流熏徐徐道。
“颜妹妹可她不说同忠孝王世子”方春旎目光惊愕,动动唇,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倒不失一条上乘妙计,虽然忠孝王世子暴毙,谢展颜免去了日后的嫁去忠孝王府的蹂躏煎熬,可她一个失贞的残花败柳,如何能再嫁入名门望族但沈孤桐不同,他没有家世,却是日后前途无量。嫁给新科的进士,总是最好的归处。方春旎不由慨叹一声,“大舅母可谓用心良苦。”
“可是沈师兄今非昔比,未必能如愿吧”流熏颇有深意的一笑,眸光里透出几分慧黠。
还不带方春旎审视她的眸光从中明白什么,流熏欣喜道,“总算盼到明日金榜殿试龙门大开的日子,姐姐可想陪熏儿入宫去看看热闹”
“啐又疯了不是金榜殿试在金殿上,你便是入了内宫如何看到”方春旎嗔恼道,知道流熏顽皮。
流熏更是明眸一闪一笑说,“我自然没法子,但是十二殿下和十公主是有法子的。别忘记了,前番谢府的灭顶之灾,可不就是她们帮忙解围。”
一句话说动了方春旎的心,她起身四下看看无人回身问,“还没来得及问你呢,那日十二殿下如何替俊表兄和江表兄解了灭顶之灾的”
流熏悠悠的捧起一盏茶,那茶有些微凉,喝下去却格外畅快。
她捏着茶盏摆弄说“姐姐有所不知,爹爹同江舅父原本是皇上儿时的伴读,这些年名为君臣,也算是情同手足。十二殿下不过是点明了这一给我皇上重旧情,与其将此事闹去殿堂上无可收场,反不如私下了结此事。于是我便密告江舅父去宫里私下面君谢罪,恰那日爹爹在军机处当值”





望族闺秀 第二百六十八章 疯言疯语
“十公主先是去纠缠皇上评点几篇会试夺魁的文章,有意挑出江维宇表兄和家兄的文章,那文章都有意落了一段或几字之差不写完,美中不足,只为了给对方留余地,退避三舍。可是文章瑕不掩瑜,字字珠玑。皇上看罢赞不绝口,称赞比前几年的文章高过许多十公主更是守了四下不许外人靠近。通风报信让江舅父此刻去御书房长跪面圣请罪。皇上闻听哥哥同维宇表兄思换了名姓,易了号房考卷,也是龙颜大怒,爹爹恰也闻讯赶到请罪。皇上惜才,喜欢那文章,却又无法坐视不理如此荒唐不经之事,正在大骂江舅父和爹爹教子不严,可巧祖父也被十二殿下矫诏骗去御书房听十公主说,皇上当时闻听阁老大人这帝师到了,吓得一惊,忙藏了试卷递眼色吩咐江舅父和爹爹起身,不可声张此事。在祖父面前更是只字不提此事。此事就大事做小,小事化了。十公主还寻个法子搬来了太后做幌子,把要密告弹劾爹爹和江舅父的怡贵妃挡在了御书房外。第二日上朝前,封尚书赶去见驾密奏弹劾,还不等开口,皇上勃然大怒摔了茶碗骂,说一早有人无中生有的弹劾江尚书和谢中堂纵子舞弊,分明是因妒生恨在陷害,查无此事。或许是六爷党篡位之心不死,暗自动作。吓得封尚书不敢多言,眼睁睁的,看着礼部放了榜。”
流熏道罢,脸上透出岑然自得的笑意,那笑得弯弯的眸子,满是灵慧,方春旎噗嗤一笑捏她面颊道,“你呀,真真令人爱恨不得,都要成精了”
闹过一阵,方春旎收敛了笑意说,“既然是精怪,不如先想想俊表兄的退路。母亲这几日去探过大舅父的口风,大舅父对俊表兄离家出走一时恨恨不平,说是逆子出了谢府容易,想回来难比登天母亲说,怕是一顿板子都是轻的,你可有良策”
看着方春旎担忧的神色,流熏也陷入沉思,哥哥离家出走无疑是当众给了父亲一记响亮的嘴巴,令父亲颜面扫地。如今哥哥若是高中,势必要回谢府。不然落个不忠不孝的名声如何立足可若回谢府,爹爹岂肯善罢甘休不知要如何当众折辱哥哥呢。想来就令人忧心忡忡。
“十公主,或许十公主有法子”流熏忽然眼前一亮,计上心头。
正要对方春旎细说,忽然外面一阵惊呼叫喊声。
丹姝冲进来惊得面色惨白喊,“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绿婵她,她疯了,拿个剪刀乱舞乱砍,四处乱奔了喊着要杀人”
“走,去看看”流熏匆匆起身,同方春旎疾步出了轩门来到廊下。
天井里,婆子丫鬟们远远围着披头散发的一人,那人手执一把剪刀,森森的刀刃敌视地对了众人环顾,战兢兢地嚷,“不是我,不是我,明珠你躲开,躲开呀莫来寻我寻仇,不是我要害你的”
绿婵疯狂般抓扯自己的头发,忽然跺脚痛哭,便哭边拿着剪刀bi了众人说,“你们都帮了明珠,你们都错怪了我。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明珠,不是我”
她边说边跑,夺路而逃,想前院老夫人的荣寿堂跑去。
“快,快拦住她,莫惊了老夫人”婆子们叫嚷了一路紧追,流熏和方春旎对视一眼疾步追赶而去。
荣寿堂前的庭院,公孙嬷嬷更是指挥了家院和婆子丫鬟们将绿婵团团围在中间,公孙嬷嬷循循善诱般步步向前好言好语道“丫头,你把剪刀放下,仔细伤了自己的脸,听话”
老夫人已经披了一件白羽氅踉跄地被丫鬟们扶到廊下看个究竟。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手中龙头拐杖戳地喝问。
“是大小姐房里的一个丫头惊疯了。”公孙嬷嬷答着。
流熏疾步赶上前说,“老祖宗,让熏儿来劝劝绿婵。才绿婵叫嚷着看到明珠的鬼魂来寻她索命,就吓成如此疯癫了。”
“索命”老夫人不解地看看庭院里抓扯自己头发疯狂叫嚷的绿婵,平日里文静清秀的小姑娘,若不是遇到鬼祟惊出失心疯,如何会如此这般骇人的模样
“不是我,不是我,明珠,明珠你不要,不要呀真的不是绿婵啊啊啊,咳咳咳咳”忽然,绿婵如被厉鬼卡住脖颈一般,垫起脚尖扬长脖颈,吐长了舌头,极力的用手去抓自己的脖颈,仿佛窒息般的极力挣扎着,“不,不,明珠,不是”
“莫不是绿婵这丫头害了明珠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惊问。
“明珠,明珠是你的魂魄回来了吗明珠,冤有头,债有主,若你果然有冤枉,也让绿婵如实招供了还你个清白再杀她不迟;若是绿婵有冤情,你也莫错怪了她,听听她如何解释”
流熏对了茫茫的夜色朗声道,声音飘散在夜空中,听得人人后背起了寒意。
果然,绿婵忽然扑倒在地,如被人掼倒在地上一般,她费力的咳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爬去流熏和老夫人立着的台阶下磕头哭求,“老夫人,大小姐救绿婵呀。明珠她冤枉,她是被栽赃的,她腹中的孩子是四老爷的骨肉,那皮肉冯四,是大太太吩咐绿婵去引他来栽赃诬陷明珠的。是明珠她一心攀高枝背叛了大太太,大太太才气恼不过要绿婵去寻人打发了她。”绿婵周身战栗,惊恐的蜷缩做一团抱住自己的头失魂落魄的惊叫,“明珠,明珠,冤有头,债有主,你死得惨,一尸两命。可不是我要害你的,你去寻大太太讨个公道,莫来寻绿婵报仇呀。明珠,求求你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不过是主子跟前一条狗,吩咐什么,敢不从命吗”
绿婵哭哭啼啼的哭告,惊得满处爬了躲藏,惊弓之鸟一般,她缩在角落里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前方,嘴里叨念,“不是我,不是我,莫来掐我脖子,不是我呀”




望族闺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幽魂
众人惊得瞠目结舌,流熏望一眼老夫人,老夫人骂着,“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传大夫人来见我”
话音才落,大夫人封氏急匆匆的赶来,她惊愕地望着惊疯的绿婵,诧异地对老夫人见礼解释说,“老祖宗莫听一个丫头的疯言疯语,许是才媳妇为了警示下人,让丫鬟们去看那沉塘的猪笼,吓到她们了,胡言乱语的。”
封氏极力保持镇定,面颊上的肉都在抽动,她口中描画得云淡风轻,仿佛众人在庸人自扰一般,听信一个疯子的言语。但她余光不觉狠狠在流熏身上挖了一下,深知这妮子诡计多端,竟然在此算计了她去。
流熏眼睛里带了一丝冷冷的嘲讽,如梦初醒般惊道,“是呀,一个疯子的言语本不足信的。不过,旎姐姐,那ri你看医案还在说,这人在惊疯后,往往吐露的才是真言呀。”
封氏惊恐之余,不由周身一颤,然后故作镇定的一笑道,“人证物证确凿,这绿婵是你房里的丫头,怎么和四房的珠姨娘有所瓜葛呢再说,我想差遣她,也不得呀。”
金嬷嬷探个头过来看看提议说,“太太,听闻这失心疯也好治,只要给疯子嘴里灌马尿,然后剥光了吊去井上抽掉那附身个鬼祟就还魂了,昔日晚晴姑娘不就是用了这法子还魂的吗”
一句话吓得绿婵倒缩了几步,惊骇的目光望向封氏,又忽然望向流熏。
方春旎说,“晴妹妹梦游,那是鬼魅附身。如今看绿婵的情形,这鬼魅没有附身,反是在庭院里徘徊寻仇呢。就是打死了绿婵,明珠的魂儿还在府里深夜游荡不散,不知下一个是谁”
话音才落,忽然庭院四脚的照角灯忽然噗的一下齐齐的灭了,惊得众人尖声惊叫了四下奔跑撞去一处,乱作一团。
“有鬼,鬼呀”
“快来人”
“别掐我,别掐我,明珠我没对不住你呀”
叫喊声撞碰声乱作一团。
“莫慌,莫慌把烛火掌起来”老夫人镇定道。
满地狼藉,众人无不神色惊惶。
绿婵悲悲戚戚的跪地哭着,“明珠,明珠,我说得句句是真。你如今有鬼眼,你自己去看清呀,看看绿婵所说是否句句属实。哪里有半句诳语”
众人窃窃议论,绿婵的悲声未停,忽然扑啦啦的一声,一团黑雾扑棱棱的直扑去封氏的面颊,封氏惊呼一声一低头,身子一晃撞去金嬷嬷的身上。金嬷嬷却忽然惨叫一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飞过她眼前,扑棱翅膀掠了她的眼,疼得她痛哭失声倒地。
“是只夜枭吧3f”
“看不清,许是只老鸹。”
“什么夜枭老鸹,那是阴魂,珠姨娘的冤魂不散来寻仇了”
惊声四起,封氏坐在地上狼狈落魄的长喘了气。
老夫人大喝一声,“莫乱,镇定”
众人这才略略平静。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既然明珠冤枉,明儿就请方丈来做法,听听她的冤情。至于绿婵,”老夫人看一眼颤颤发抖蜷缩一团在地的绿婵,打发道,“就关去后园柴房吧。”
流熏忙抢前一步道,“老祖宗,绿婵是熏儿房里的丫鬟,恳请老祖宗交由熏儿发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绿婵惊疯也够可怜了。熏儿还是遣人唤来她的娘老子,打发她回家去吧。也是老祖宗的慈悲心肠呀。”
“如此也好,”老夫人叹息一声,“给几个钱,打发了吧。”
流熏忙替绿婵谢恩。
众人惊魂未定的散去,流熏就见封氏脸色极为难看的立在廊子下,一双阴冷的眸光如利刃般地紧紧勾住她,若不是左右有人,封氏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从老夫人的庭院转回到碧照阁,流熏满心的快意。
丹姝依照她的吩咐,派上了世子景珏留下的四名暗中保护她的护卫去护送绿婵离开京城,避免封氏的追杀。
白芍探头进来说,“姑娘,有飞鸽传书。”
流熏惊喜的从坐榻上一跃而起,却又觉得失仪,自嘲的一笑,极力掩饰了自己的喜色轻轻拢拢发说,“谁来的书信”
白芍偷眼瞟一眼一旁的方春旎道“是给旎姑娘的。”
流熏这才倍加失落,珏表兄今日可是什么都不曾捎给她,也不知他马过了热河营,如今人到了何方了
“我的”春旎惊道,从白芍手中接过一个小竹筒,里面掏出一封封好的书信。上面分明写着她的名字。她打开书信,不觉心头一阵惊跳,是俊表兄的书信。
她惊得紧紧握住书信不敢去看,流熏已猜出几分靠近前问,“是哥哥的”有些忿忿不平道,“这才是重色轻手足,人家为他牵肠挂肚,他竟然只字不留,巴巴的盼到明儿要殿试步瀛洲了,他却只想了姐姐。”
流熏一把抢过,但那纸上更无一字,是一张雪白的雪浪笺,方春旎已是珠泪盈眶。这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笔端千字,不及那一份情。哥哥平日看似书痴气呆讷,却有如此的心细处。
方春旎执着那纸白纸泪水纵横,她侧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喟叹,“但愿俊表兄明日马道功成,一慰平生青云之志。”
流熏却反添了惆怅,爹爹是首领百官的中堂,若明日哥哥果然金榜题名高中,同爹爹在庙堂上相对,父子间有这段龃龉,怕是多有尴尬。
流熏细细思想片刻说“我去爹爹那边看看,但愿明儿金殿上,爹爹不要为难哥哥。”
流熏别了方春旎,在方春旎不安而期待的眸光中向爹爹的书房而去。
这些日子爹爹在军机处当值守,不常回府,算来今儿爹爹定然该回府给祖母请安的。
流熏来到祖母房中,果然父亲和继母封氏已端坐在祖母的房内。
见流熏进来,老夫人招手说,“熏儿,你来得正好,你爹爹回府了。”
流熏笑盈盈的来给众人见礼,偷眼打量父亲的神色,见父亲气态温和,心绪颇佳。
封氏说“就不打扰母亲歇息了,天色不早了。”说着就敦促谢祖恒起身。
流熏心头一动,心知继母封氏如今对父亲寸步不离,怕也寻思着怕她和祖母从中为哥哥说和。若是放了她们如此去,不定今夜封氏如何在父亲耳边挑拨,吹进枕边风。




望族闺秀 第二百七十章 不眠之夜
流熏小脸一样,附和道“母亲说得是,该让老祖宗歇息了。老祖宗一见爹爹归来,喜得什么似的,都忘记时辰了。怕是老祖宗心里有事牵肠挂肚的,就是此刻去睡,也睡不实。”
谢祖恒一怔问,“母亲,可是有心事”
不等老夫人开口,流熏脱口而出,“哥哥明日殿试夺魁呀。爹爹难道就能安枕无忧这么看好哥哥吗哥哥一身荣辱是小,此事可事关谢府声誉呢。堂堂谢府长孙,谢府的门面。”流熏认真道,依偎在老夫人身边娇溺的晃了老夫人的胳膊问,“老祖宗,熏儿说得可是这个理儿”
“是,是呀”老夫人慨叹一声问谢祖恒,“可是有俊哥儿的消息这孩子,明儿金殿上,不知会不会胆怯,他祖父前日还叨念起他。可真是”
谢祖恒面色一沉,冷冷道,“如此孽障,母亲自当谢府没这畜生”
流熏一见父亲依旧余怒未消,忙摇手说,“爹爹即便此刻同哥哥断了父子恩情,可天下人都知道明日赴考的谢子俊是谢府的长孙。听闻,后宫都传开了,还有人在打赌下注,赌是谢阁老府的公子夺状元,还是江尚书府的公子蟾宫折桂呢”
“熏儿,休得胡言”封氏立起眉头制止,“朝廷之事,岂是你一个闺阁女子妄议的”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呀,朝廷开科取士可是大事,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呢,女儿岂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流熏嘀咕着,翘起小嘴。
老夫人拍哄着孙女对儿子说,“祖恒呀,俊哥儿离家出走是他的不是,可是谢府门庭声誉为重,切勿让外人看了笑话去走到哪里,他都是你儿子。”
听了老夫人开口求情,谢祖恒强压下一口怒气。封氏愁眉深颦的劝着,“老爷,老祖宗所言极是。就算俊哥儿离家出走也罢,当面顶撞老爷也罢,目无家门父母也罢,但他好歹是谢氏的骨肉,怎么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听我哥哥说,这些日子朝廷里也对此事议论纷纷,都在窃笑老爷一家不安,如何去首领百官安天下呢依妾身说,此事不宜张扬。”
封氏以退为进,一句句话狠狠戳在谢祖恒心头。儿子悖逆,当众宣战般离家出走,令他这首领百官的中堂在袍泽面前颜面尽失。如今这逆子更要在金殿上堂而皇之的招摇过市,可不是要在皇上面前出尽他的丑
看着谢祖恒面色阴沉,老夫人宽解道“俊哥儿年少,平日里xg子孤傲,却是极为敏细的。待此事风波过后,寻回府来再好好管教开导不迟。”老夫人的话音迟疑,对孙儿满心的心疼,但却心知挡不住儿子对孙儿的一番箠楚了。
流熏仔细打量封氏的表情,悲天悯人通情达理的雍容后掩饰不住一丝隐隐的阴笑,似她更有毒计在后期待她兄妹。
流熏眸光微动,露出几分笑容说“哥哥对爹爹一向敬畏的。这回离家出走也是破釜沉舟要光耀门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待哥哥回府来,爹爹一定不要轻饶他。”
谢祖恒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起身告退。
流熏才回房,黑暗中方春旎就迎来一把握住流熏的手急切地追问,“熏儿,如何了大舅父如何讲”
流熏叹气说“好说歹说,老祖宗都开口替哥哥求情了,爹爹才勉强不言语了。倒是东边那位主子撺掇着爹爹动家法,好生整治哥哥。怕是哥哥即便是金殿上夺魁归来,这进家门可免不了一番折辱,怕是屁股就要打烂了。”说罢不觉噗嗤一笑。
流熏半真半假拿捏的言语,恼得方春旎甩开她的手嗔道“亏你还笑得出,他平日多疼你这妹子的。”
“怕是更疼的另有其人吧”流熏羞臊着春旎,轻声说,“只能见机行事了。我早料到那位主儿会出些阴损的招数,今夜更少不得在爹爹枕边吹风挑唆。明儿咱们进宫去,我去搬救兵。爹爹的颜面自然要为他寻回几分,有个下台的法子。但哥哥,咱们也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呀。”
送走方春旎,流熏吩咐丹姝带路,在后园里望月徘徊。
“小姐,还没有世子爷的音讯吗丹姝去打探过,听说,赵王爷今儿快马赶去了热河营,许是世子爷急着应酬赵王爷,无暇给小姐递信了吧”丹姝试探道,流熏不觉回头,原来姑爹赵王去了热河营,莫不是遇到什么紧急军务要处理这反令她心情顿然舒畅了许多,那点柔肠百结的牵肠挂肚便纾解了许多。
忽然,一阵箫声乘风腾起,那箫声飘散在夜色茫茫中,更显得飘渺喑噎。流熏心头一动,沈孤桐。
此刻,他吹箫是一舒心头郁闷还是一如往日的召唤她
流熏吩咐丹姝“你先回去,我独自走走散心,就回去。”
丹姝颇有些迟疑,见流熏笃定的目光,只得将手中的绣球琉璃宫灯交给流熏,自己屈膝告退。
流熏掌着那绣球琉璃宫灯,踩着碎石小径寻了箫声一路向前。
竹影扶疏,花树参差,夜风习习。
朦胧的月色中,水榭画舫旁果然是依约见一人影,斜靠美人靠在虔心吹箫,那箫声悲咽凄凉,似是满腹惆怅。
流熏缓步过去,那箫声戛然而止。
“熏妹,你还没有睡”沈孤桐一袭青衫,长发披散,赤个足,颇有几分落魄的模样,但那双炯炯的眸光淬亮深寒,明眸皓齿果然一幅美男慵然落拓的姿态,颇是迷人。
他起身一揖,似躲闪不及窘迫道“让熏妹见笑了。明儿金殿殿试,想来心里百感交集,七上八下的,睡不着,不知不觉就游荡这里。还寻思着后园无人,不会打扰长辈们休息”
他挺住话音,深情地望一眼流熏,眸光里满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怅憾。只流熏深知封氏逼迫沈孤桐娶谢展颜的事儿,怕他正为此事烦恼。若是夺魁,势必要娶个残花败柳做那活王八;若是落弟,怕是逃过这桩孽缘,却也是封氏棋局中一枚无用的棋子,被无情抛弃,更无处落足存身了。沈孤桐愁怀难遣,看着眼前的美人却如隔云端一般,更是心里不舍。
流熏一笑,露出一口皓齿,明眸灿烂地说“沈师兄快去歇息吧。明儿一早熏儿也入宫去凑个热闹。”
“入宫去”沈孤桐不解地望着她。
“是呀,听闻,皇上和端贵妃娘娘在为爱女十公主物色驸马爷呢。宫里都在传闻,要从新科三鼎甲里去选。可巧今科的少年才子多,十公主邀了我明日去乔装凑去金殿上偷窥呢。沈师兄,可一定要百尺竿头更进一层,夺魁回来呀”流熏一副天真的模样心无芥蒂地道出内情,沈孤桐反是心头微微一动。难道果然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望族闺秀 第二百七十一章 芳心暗许
“沈师兄,这枝箫,可真是别致。”流熏留意到沈孤桐手中那枝箫,不觉记起前世里。
沈孤桐濯濯青衫,月下吹箫,动人心弦,手中那枝洞箫幽绿,是他最爱的一枝翠竹箫,日久天长,反如碧玉的颜色,凝着月色清辉。记得前世里,沈孤桐曾说过,他喜欢箫,但最心爱珍藏的这枝箫,是他生母生前留下的。沈孤桐来京城,一直在费劲心力去虔心苦读,金榜题名,随后就在疯狂的寻找生父的踪迹。沈孤桐从不爱透露他的身世,流熏只从只言片语间推断,沈孤桐的母亲似门第不高,父亲该是京城非富即贵的人家,或是露水姻缘生下了他兄妹,随后男人毫无担当的撇下他母子三人而去。沈孤桐的母亲和妹妹该是落魄饥寒交迫而终,而他成为了孤儿沦为乞丐。但前世里,沈孤桐从不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偶尔她问起,沈孤桐都是喑哑了声音说“前尘往事,如扒开伤疤钻心疼痛,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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