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金嬷嬷不服地撇撇嘴,叨念一句“真是,屎壳郎也要翻身时。”
方春旎噗嗤一笑道,“嬷嬷说笑了。自古云阴晴不定,不知那片浮云后有雨,莫欺少年穷。想昔日沈师兄初来谢府时,落魄寒酸,府里的丫鬟都在取笑寄人篱下的这位食客。若是她们早些知道沈师兄有今儿扬眉吐气的日子,怕是一早的就抱定这棵大树了。可是个金饭钵钵。”
“嬷嬷,嬷嬷。”方春旎转头唤了几声,金嬷嬷目光呆滞,似没有在听方春旎的话。
目光散落在墙头,风拂过,几株青草在墙头灰瓦间飘摆不定,一只乌鸦呱呱的四下觅食。
“金嬷嬷,金嬷嬷,您老这是怎么了”
金嬷嬷这才恍神自嘲的一笑道,“府里何时又聚了这些乌鸦,又要去同喜鹊争巢了,真真的丧气”
四月十四是吕真人诞辰。神仙庙前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颇是热闹。民间俗称,凡有奇疾难愈者,只许去吕真人神像前虔心祈祷,即可得到吕仙人的神仙水,包治百病。因是谢府的五公子被猢狲抓伤了脸毁了容颜,府里忙借了这契机包下神仙庙的请来九十九名得道仙人诵经做道场,舍粥散财,仙人洒放仙露,场面壮观。
清晨,流熏姐妹其聚去老夫人房里请安,整装待发,丫鬟们笑语喧盈热闹做一团,穿梭不止。
因一早谢祖恒要早朝,子俊和沈孤桐要去翰林院供差,谢祖恒率了子骏和沈孤桐来给老人请安时,老夫人打量了大病初愈的孙儿谢子骏关切地问,“俊儿,你身子才好,去供职可还使得若是经不住车马劳顿,晌午就不必去神仙庙去伺候了。”
谢子骏只是规矩的躬身一揖道“劳老祖宗挂记,子骏如今身子大好了。”
谢子骏大病初愈后变得沉默寡言,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刻意的谨慎,虽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平平淡淡间透出近在咫尺的冷漠。便是流熏看他都觉得有几分奇怪,更透出些心酸。想多问几句,谢子骏便有意回避。倒是谢子骏身旁的沈孤桐,显得格外的义气风发,眉宇鹰扬,玉树临风。
“听说,十公主今儿也要来神仙会凑谢府的热闹。”封氏微微侧头问金嬷嬷。
金嬷嬷在身后为封氏打着扇,含糊的应一句,“似是听赵王妃提起这么一句,不知是真是假呢。”
沈孤桐眉心一跳,一抹惊喜同眼眸划过,又渐渐的掩饰,那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流熏的眼。
“赵王妃不是说今儿要先入宫去替太后和端贵妃娘娘张罗十公主的亲事,要待到晌午才能出宫吗”封氏悠悠地问。
“赵王妃遣人来递话,说是府里不必等她,莫错过了良辰吉时。待到赵王妃出了宫,就会赶去神仙会去讨神仙水,替小世子祈福,讨个无病无灾的吉利。”
封氏这才恍悟,点头道,“如此推算,那十公主若是出宫来神仙会凑这个热闹,也要待到晌午时分了。吩咐下人们好生准备,可不能怠慢了公主殿下。”
老夫人cha话问“怎么,馨丫头要定亲了是谁家有这福分”
无数好奇的目光望向封氏,封氏淡然一笑道,“媳妇不过是听赵王妃提了那么一句,似乎是十公主心有所属,皇上拗不过,太后也只得点头了,推算来,不似个门第高贵的,许是要这驸马入赘呢。这话说来长了,不过赵王妃说,若是此事定下来,怕也就是这一天半日的功夫,宫里就有旨要昭告天下了。”
沈孤桐一惊,全神贯注的凝视封氏,细心听着她的没一个字,但越是想去听清,那话音却似越发的朦胧含混,只他清楚的听到,十公主选驸马的事儿这一两日就要有眉目了,他欢心满怀,却又要极力掩饰那心头的狂喜。
“俊儿,孤桐,不必去当差了吗”谢祖恒淡淡的言语责问,沈孤桐这才收回心神,一躬到地告辞,随在谢子骏身后退出殿堂。
翰林院,因下午要开假半日,人心浮动,更无心思办差。
三三两两的有同僚在玩笑,更有人凑去他身边戏称,“驸马爷,听说,十公主要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老兄日后是皇亲国戚,飞黄腾达了,可莫忘记兄弟们。”
沈孤桐忙羞恼的制止,却被众人不停地取笑,只见谢子骏在一旁仿佛闹市读书一般的恬静闲然,丝毫不理会他们的逗闹。但沈孤桐此刻已是心慌怒发,无风不起浪,事出有因,想是十公主选驸马的事儿十拿九稳了。前几日,他还为得罪了封氏而心里惴惴,如今他总算坦然。若有皇上一纸诏书,有公主对他的倾心,他是日后的驸马,那个破鞋谢展颜和她腹中的小孽种,还想强塞给他,如今他可是爱莫能助了。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一丝淡淡的得意。
下午的半日开假,沈孤桐早已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想去打马春游。几日来所行之处,都有街衢上妇孺指点他这年轻俊美的探花郎,仿佛他如今得尽天下的钟灵毓秀,倍受瞩目。仿佛雨过天晴洗涤了漫天雾霾,心头无比的爽朗。捱到晌午,出了翰林院,沈孤桐同子骏迫不及待的打马赶去神仙庙,心里记起了几日前兰馨十公主隔了纱帘偷窥他的那一眼,心头不由暗动。流熏这胸无城府的丫头都看出了十公主对他有意,今儿又见翰林院的主事对他格外另眼相待,似也得知皇上要选婿,看中了他这探花郎。心里不由甜滋滋的,快马扬鞭,双腿一夹马腹,白龙驹马蹄飞驰,甩下了身后的谢子骏不停地喊,“沈师兄,等等”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一十二章 现形2
迤逦时光昼永,气序清和。细柳逐燕,青杏满枝,樱桃、牡丹万花灿烂,棠棣飘香。青帘静院,晓幕高楼,一路打马行来,更引得游人对他二人的瞩目。
沈孤桐如今是志得意满,微抬了下颌扬鞭直奔神仙庙。
马停在庙门,迎面见几位翰林院的同僚过来,同他相揖寒暄了几句。再一转身,见朝中的孙阁老拄杖在观景,他忙撩衣急趋前去拜望。
孙阁老认得他这今科年少的探花郎,笑眯眯的寒暄几句问“尊师也来此处凑这佛会热闹”
沈孤桐忙躬身道,“业师此刻还未退朝,等会子就来。师母师妹们已先至了。”
又说了几句,沈孤桐才告退,嘴里低声嘟哝“烦人的老货”心里却如飞箭急于跃去十公主身边。他如今春风得意,他手里甩弄马鞭向前,带了一队锦衣玉带的随从向神仙庙去。过了大殿,忽听身后一个高声“欢奴欢奴”
那声音分外刺耳,他一怔,心一沉,却又不以为意加快脚步。
“欢奴,欢奴”如晴天霹雳响炸耳畔,沈孤桐一个寒战猛然回头,这一看不要紧,就见不远处的汉白玉石栏杆旁,侧身一白发银须的髡顶皓首的老者,一身泥金鹤氅,气态雍容面色红润的喊着,“欢奴,欢奴”似在召唤放飞天空的鸟儿。”
蓝天,朵云,几只白鸟飞翔盘旋。
沈孤桐一惊,急急向后一闪身子躲去轩门旁,心惊肉跳,老者身旁一俊美的后生抿了嘴,含了邪魅的笑,瞟向他藏身处一眼道,“干爹不必急,卖身契在咱们手里,大不了公诸于世,让世人看看他的真身,是什么货色”
沈孤桐就觉五雷轰顶,周身的筋骨被捏碎一般。他颤巍巍的魂飞魄散,一旁的奴才们问,“公子,咱们快去吧。大小姐她们在后堂花园陪着十公主斗花草玩闹呢,十公主已到庙里多时了。”
沈孤桐目光呆滞,低声道,“你们,先退下,去外面庙会逛逛耍去吧。我头疼,去后面寮房歇息片刻。”他牙关颤抖,俊美的面容扭曲,透出几分青冷。
脚步此刻重似千钧,他该不该迈步迎去
此刻他满心纠结,如何师父突然来了京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几乎用了十年的光景忘却,如何又将伤口撕扯开眼见庙堂外人来人往都诧异地望着这喊着“欢奴”名讳的老人,沈孤桐更是心惊胆战。若这老头儿或师兄们认出他,当庭抓了他大喊“欢奴”,庙里有谢家的老小,更有庙外无数同僚,让他日后如何做人师父的手段他是见过的,这些人做皮肉生意本不是人,是鬼,是厉鬼孤注一掷的亡命徒。可是,若他们动强此刻他的名声更重要。大不了多花些银子打发了他们,他笃定了心思迎出去。
“那,奴才留下伺候爷”小厮善儿乖巧地上前试探。沈孤桐摇摇头,摆摆手。
待人散去,沈孤桐眼见那白发老者边走边回头看,三步一回头,似引了放飞的鸟回笼,稳步向夹道去。
沈孤桐只得紧随了而去。那是他昔日在江南飘香院的师父龟公“皮肉冯四”。此人的狠毒他是领教过的,至今心有余悸。
道观花木幽深,更无人语。
沈孤桐见左右清幽无人,只冯四和他的徒儿们两名,就趁机疾步跟去,在身后道“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沈孤桐陪了笑脸躬身一揖到地。
“呦,探花郎居然来了,啧啧,莫不是我看花了眼3f”戏谑的笑声阴阴的,“果然咱们的祖师爷坟头长草,飘香院的男娼都高中头榜探花郎了这可都是师父教导有方。”一旁尖酸的声音奚落着,沈孤桐气焰消了一半,低头躬身道,“媚师兄。”
说话的男人生得妩媚,一头发披散身后,只用条牙白色的缎带打个结,飘垂着,一身宽大的米色袍襟,行步时风吹袂举婀娜娉婷。那丹凤眼微挑,一笑露出一口皓齿。
“媚奴,你错了”冯四说。
“呦,师父,媚奴哪里错了”那叫媚奴的男人尖声尖气拈个兰花指娇娆造作地问。
“我这师父不比他那师父,同是师父。我这师父只能教给他如何色笑承欢,靠皮相和腰下的活儿去伺候朝里那些达官显贵。他如今的师父,那可是当朝一品,能教他如何的读书中举当官儿,当大官儿”
沈孤桐一脸紧张,惊惶四望,欲阻止,却被冯四那阴冷的眸光刺得心头一颤,哑口无言,不寒而栗。
冯四阴阴的笑着打量沈孤桐,凑近他上下又看看,忽然惊道,“呀,果然是欢奴,我的欢奴吗”更是艳羡的打量他啧啧赞叹,“看看,看看,这身袍子,就是官服吧气派呀这摇身一变,就是与众不同。这出戏唱得,可真是好,太妙了”
冯四手中的羽扇轻轻抬起沈孤桐的下颌,凝视沈孤桐低垂的眸子惨白的脸颊说,“师父放飞的鸟儿,总算寻到了。得,你在京城玩也玩够了,差事办得七七八八的,师父也不同你计较了。还不速速脱了这身戏袍子,同师父乘舟回江南飘香院去吧。你师兄师弟们都盼你回去呢”
沈孤桐一惊,他自当这皮肉冯四是闻听他中举特地赶来横敲他一笔,谁想,冯四竟然要带他走。
沈孤桐窘迫地赔笑道“师父,如今徒儿做了官,这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不如,师父先回江南,待徒儿料理好这边的事儿,日后寻个机会回去好好去孝敬师父人说朝里有人好办事,徒儿走到哪里,还不是师父您的徒弟”
他口中如此说,眸光里极力掩藏杀机,他心思飞转,暗地里想到了好几个人,或许能借刀杀人,寻个杀手来干掉这些人渣,杀人灭口来个干净但他如今当务之急是稳住这些畜生。
媚奴一笑说“呦,师弟在这京城还待上瘾了,扮戏的不能入戏太深呀。这生了一身下jian皮肉做兔子的,就是披上虎皮也成不了兽王。该是什么货色还是什么货色。”话音露骨,仿佛当众剥尽了沈孤桐的衣衫,让他无地自容。沈孤桐面色一阵赤烫一阵冷僵。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一十三章 现形3
沈孤桐如今忍无可忍,软的不行,这二人果然是来者不善,忽然他灵机一动,脸一沉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外面可都是谢府的人马,我一句喊说是八仙跳来诈钱财的,送你们见官,一顿贼刑就让你们不老实”
见沈孤桐发狠,冯四先是一怔,旋即噗嗤一笑,摇把扇子频频摇头哈哈大笑了,边笑边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鸟儿,难怪买你那主儿留了后手,不肯赎你的卖身契,只是租了你十年。就是怕你日后翅膀硬了,反扑瞎了恩主的眼”
卖身契沈孤桐一惊。
冯四从怀里抖出卖身契笑了凑去沈孤桐眼前逗他说,“欢奴,欢奴,沈欢奴,飘香院的卖身契,有你的手印。咱们可以见官去对峙,认识你的不止我一个。再者,买你那人,见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对你冷了心,吩咐我领你回去。就忌惮你会反咬一口,大理寺上下到刑部,怕我们都是不惧的。”
沈孤桐唯一的骨头如被抽掉,身子一晃瘫软贴去夹道高墙上。封氏,是她分明他记得当年封氏为他赎身,他才对封氏言听计从效犬马之力,去勾引大小姐流熏,去害谢子俊。如今,不过是因为他不肯去娶封氏那残花败柳的女儿谢展颜,封氏恼羞成怒要翻出他的旧底,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他惊骇之余只得自保,仿佛谢展颜都成了他唯一的靠山。他忙说,“师父,师父误会了,徒儿就去见师母,或许师母误会了。”
媚奴拦住他去路说,“欢奴你不必费事了你旧主子不满你的行径,不见你了。让师父领你回去。若你执拗,我们就按逃奴擒你回去,剥光了五花大绑出这庙会可好”
沈孤桐一慌,吓得噗通跪地求饶,“师父,师父徒儿错了,徒儿不过是玩笑”他眸光转动,心慌意乱。
“嗯,还是那么乖,师父也不过是同你玩笑呢。”冯四边说边向外去,走过庙堂后一处别院,藏经楼旁的一座小钟楼,四下挂了铃铛在风中乱响。
“师父”守在楼下的小厮美童齐来拜见,沈孤桐心在打颤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更有生的。
冯四径直登楼,沈孤桐小心翼翼的尾随,直到了楼上,推开敞轩,栏杆处,俯视楼下,外面的神仙会场面热闹非凡,后园里更有戏水追逐的谢家女眷和丫鬟们。人群中,沈孤桐一眼看到了拍手笑乐的十公主,身旁是笑得明媚的谢流熏,依旧是春风明眸动人,旁边是端庄优雅的方春旎和衣服鲜丽的谢展颜。沈孤桐锥心的痛,仿佛一切眼前的幸福就要握不住,从指缝间流失。
“金榜高中驸马爷做什么黄粱梦呢也不看看你可生出那做驸马的骨头,就要往上贴如今师父也要查查你功课了。来,当了你师兄师弟的面,将那昔日师父教你的春光舞再跳一遍。”冯四端坐在坐榻上,翘起一只脚,侧卧了,徒儿们过来伺候他脱去鹤氅,松了小衣,换上一件金丝纱袍,更换脚上的薄底靴子。
沈孤桐忙过去,跪地伺候脱靴。冯四也不推辞,悠然打量他屈从的模样,脚撤出,忽然一转,那脚趾在沈孤桐面颊上轻轻抚弄了调戏“这脸蛋生得,难怪皇帝老子看中你,不知是不是也好这一口呢”
一阵附和的谄笑,媚奴笑得眉眼都要绽开春花了,沈孤桐心头无比侮辱,只得强忍了继续伺候师父更衣。
“去吧,跳来看看。”冯四一抖袍袖将沈孤桐拂去一旁。
笛子曲儿吹起,清亮的音流去云端,仿佛每一分空气里都透出那娇媚的音律,沈孤桐臊红了面颊,轻轻的起身。小师弟吹曲儿,媚奴师兄揪扯他推去了轩门外的栏杆旁,惊得沈孤桐要奔回房里,却被媚奴堵住在外面。手中细韧的藤条在他眼前示威的摇摇,慌得沈孤桐噙了泪,不得不就范。
他踏起那节拍,徐徐的,缓缓的,扯住腰间丝绦,仿佛那手重似千钧。只他延误的瞬间,猛然手背如被蝎子蛰痛,他一抖,冷不防媚奴手中的藤条抽去他手背。
沈孤桐无奈,咬牙脱了袍子,露出内单,那曲子越来越急,媚奴的鞭子在他身上抽打着催促他“快,快,快”
他身子盘旋起舞,含羞带愤却要强扮笑脸,将身上的衣衫渐渐脱去甩在一旁。
媚奴却步步紧bi道“上柱子,继续呀”
仿佛回到了飘香院那灯火明亮袖带飘舞纸醉金迷的楼台,他曳着红绸翻舞而下,衫子抛去空中,如花瓣一瓣瓣落下,展露出他婀娜娇娆的身姿,下面垂涎三尺的面颊,呼喝叫彩声不断。他,欢奴,江南飘香院的名娼,若说男se里,有几个能敌过他的媚眼,那时师父如何的宠他,就是媚奴师兄都要让他几分,忍气吞声。
如今,媚奴手中的鞭梢有意戏弄的撩拨他的身下,边抽边戏弄地骂“还不快,快,这边,伸腿,跳呀”
沈孤桐极力掩饰自己的面颊,更担惊受怕身后庭院里的眼。
“怎么,江南飘香院里的功夫都忘记了”媚奴啧啧叹息。
“媚奴,你是师兄,若他忘记了,你就在此教他,跳到他记起来为止。”
“不,不”沈孤桐大乱,迟早会惊动楼下的女眷,寻了这乐曲声而来,一睹他的丑态。他慌乱中他向下看,似乎远处花园里的女眷在猎奇的仰头看楼台上的他。
慌得他噗通的跌扑落在楼板上,哭了爬过去师父的跟前磕头“师父,师父,求师父饶了欢奴,欢奴跟师父走,欢奴不敢了”
“哎,荒了,这点功夫果然的荒了。”冯四啜有小酒一口喷去沈孤桐脸上说,“可惜了,可惜了。来,来,来,待师父慢慢的来你。”
那酒顺了沈孤桐俊俏的面颊和了屈辱的泪一道留下,他赤露着身子伏地哭泣不起。
媚奴敛衣半蹲半跪在他身旁妖邪地笑“师弟呀,你错就错在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戏子,错就错在了忘恩负义。”
“飘香院里,对待忘恩负义之人,如何惩治呀”冯四皮笑肉不笑,沈孤桐吓得砰砰磕头求告,“师父人,饶了欢奴吧,欢奴但凭师父差遣。”
“嗯,那让为师如何信你的话呢”冯四阴笑了问。
忽然,楼下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越,“熏姐姐,分明听到那笛声是从这楼里传来的呀怎么不见人影。”
“公主莫急,许是不远,咱们上楼去寻寻看。”
是兰馨公主和谢流熏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一十四章 生不如死
沈孤桐仅存的一口气仿佛被顿然抽空,惊愕得无处遁逃的他慌得转身爬去冯四脚下,卑微的他一把抱住冯四的腿低声哭求摇头,“师父,师父,不要”
冯四哼哼的一阵狞笑,对楼下朗声道,“楼下来得可是公主殿下,草民冯四率清音小班的弟子叩拜”
沈孤桐绝望的如被当头一棒打昏,赤身的他恨不得有条地缝遁身而逃。他惶恐地摇头,耳听了那脚步声步步临近。
“楼上果然有人,是请来为平安醮唱戏的戏班子吧”谢流熏的声音。
耳边传来女子的莺声燕语,还伴随了丫鬟们的叮嘱,“公主,请仔细脚下。”
兰馨公主绣鞋上的小金铃叮当作响,沈孤桐错愕得如见一利箭扑面射来却无处藏身,他惊恐的目光四下求助,见师兄媚奴有意闪避开让他暴露于大庭广众下,环个臂打量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掩口窃笑不止。
只在瞬间,沈孤桐突然觑到师父身后一张香案,香案上低垂着帷帘,仿佛是茫茫沧海中寻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沈孤桐不顾一切的扑去,嗖的一声迅疾似老鼠,躲进了香案下。他周身颤抖,隔了那帘幕的缝隙只看到师父冯四的袍襟一摆一摆的上前。
“草民冯四率徒儿们叩见十公主殿下,给孝敏郡主殿下请安。”冯四率了左右跪拜做一片。
隔了帷帘缝隙,沈孤桐清楚的看到来人。
兰馨公主一身大红织金妆花纱的春衫,大红金枝玉叶百花拖泥裙,衬托一张如玉般玲珑剔透略带婴儿肥的小脸,一双如新月的笑眼如含了一汪清澈的泉水,幽亮地望着四下颇是好奇。一旁的流熏粉颊在日色下莹透,冰肌玉骨,一双眸子顾盼神飞,她一身白银条纱衫,蜜合色纱挑线镂金湘水裙,身后更随了衣服光鲜的小丫鬟和婆子们,都好奇的四下环顾了看。
丹姝开口问,“你们是请来唱平安戏的小班”
平日里,神仙庙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都热闹非常。
“正是草民的等。”冯四赔笑道。
“你们戏班看来眼生呀”流熏问,打量着脂粉香腻的众人。
冯四更是谦恭道“郡主千岁有所不知,草民的戏班是从江南来的,这些孩子呀,嗓子好,扮相俊,才被封府举荐给谢阁老府来唱着三日的平安戏。”
“原来如此呀。这些戏子果然生得细皮嫩肉的,可比女孩子还俊美呢。”兰馨公主感叹着,满眼新奇的打量众人。那明丽的眸光扫向供案时,慌得沈孤桐不寒而栗,身子在供案下瑟瑟发抖。就听兰馨公主“咦”了一声,踱步晃了绣鞋上的小金铃步步莲花的向他而来。
沈孤桐惊得屏住呼吸,一颗心噗噗的几乎冲出胸臆,就在兰馨公主的绣鞋隔了那厚厚的帷帘近在眼前,那淡淡的体香飘来鼻间时,沈孤桐惊得整个人就要崩溃。
“呀,这供案”
兰馨公主好奇的一声问,沈孤桐头脑嗡的一声,身子瘫软,就在那瞬间,忽听方春旎的声音,“公主顽皮了那城隍爷的圣像是不得动的。”
红色的裙摆渐渐移去,沈孤桐这才长舒一口气,几近崩溃的边缘。
忽听方春旎一声惊呼,“呀,这丝绦,怎么如此眼熟可不是熏儿你打的络子”
“这供案旁的衣物怎么像是沈先生的袍子”丹姝的惊噫声中,无数目光投去那供案,沈孤桐紧闭了双眸,蜷缩了身子,仿佛周身的皮被一点点残忍的揭去,惨不忍睹的暴露风中,那疼痛却无法提防,措手不及的就随时让他痛不欲生。此刻,他不再时那昔日打马过街万人瞩目风光八面的探花郎,而是卑微的老鼠躲在不可见人的角落里。
媚奴娇柔的声音说,“这袍子是管家寻来借给草民们扮戏用的。”
众人这才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
噔噔的一阵脚步声,二管家谢安奔来,急得一头汗说“大小姐,果然你们在这里,老夫人已登了东阁,请大小姐伺候公主殿下速速过去,就等了开戏呢。”
“神前拈了是什么戏一定要唱一本南柯梦才好”流熏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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