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倒是流熏扫一眼沈孤桐那读书人弹墨而蓄的长长的指甲感叹一句,“看,沈师兄的食指和小指的指甲都齐根折断了,误听是公主落水,就跳入寒流中救人了。”
沈孤桐望着自己的断甲,心头不由一阵狐疑。那指甲并非今日折断,而是屈辱的常春楼陪客那日,绪恒久那老畜生不知廉耻的玩弄他的身子时,一时兴起咬下他的指甲收藏当做信物
他不由看一眼流熏,莫不是这妮子知道什么如何字字句句似在刺他的柔弱处。但他仔细寻思,不可能
毓宁郡主叫嚷着“馨儿姐姐,咱们去采莲藕吧,jian民也好,臣子也罢,救姐姐是子臣只份。既然真相大白,姐姐也不用再为此事挂心了。”
兰馨望着沈孤桐一笑,扬起高傲圆润的下巴挑了眉梢道,“嗯,算你老实,本宫就不同你计较贪功欺君一事了。”说罢一笑转身,那长长的霓虹色帔帛从沈孤桐伏地叩首的眼前一寸寸的移走,沈孤桐恨不得上前一把握住那将消逝的帔帛大喊,“公主留步”但满心追悔,他的驸马梦就此完结。
流熏同兰馨公主离去时,有意嫣然含笑回首望一眼尘埃中的沈孤桐。前世里,虽然他只是帮凶,但她一定要让他饱尝那粉身碎骨被践踏到尘埃里的痛苦,那从高空跌落悬崖的绝望。爬得越高,他跌落得越惨。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三十七章 擢升
沈孤桐擢升军机章京,谢府里更是喜气洋洋。谢府门生,准女婿入了军机,那可是天大的喜事。道喜的人络绎不绝,沈孤桐更是掩饰不住心里的狂喜。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离开谢府,躲开封氏日日的冷眼辖制。依例,沈孤桐是要搬去军机处当值,因他是新人,十日里倒有七日当班,只三日才能得暇回谢府小住。
入了军机,离他登天就更近一步。虽然他心知封三畏安得什么心思力荐他入军机,不过是为封氏多添一羽翼,而且更打了谢府的旗号当障眼,无人觉察。
沈孤桐一边笑脸应酬往来贺喜的亲朋同僚,一面越发谨慎的敛住满心得意和狂喜,毕恭毕敬的向谢阁老及女眷们辞行。
他诚惶诚恐的来到封氏面前,封氏在午睡,窗外蝉声躁透,她侧个身子稳稳的睡着,那竹帘半垂,小丫鬟困顿的打扇。帘外金嬷嬷沉一张马脸眼皮也不抬冷冷道,“哥儿若是等不及,就去吧。夫人醒来,要去给老太太请安,随后要去赵王府赏花,晚间还要去忠顺侯府听堂会,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有功夫见哥儿一面呢。今儿俊哥儿来请安,夫人都没暇见他呢。”
沈孤桐心头一凛,封氏在故意拿捏他,你沈孤桐不是飞上高枝儿了吗那根线儿还握在我手中,我看你如何飞远沈孤桐满心的恨,将那恨意深深的埋去心底。
跪了不知多少时候,沈孤桐双膝发软,挪挪姿势,仿佛一双腿麻木得再也不属于他。他额头渗出密汗,眼见日头厝西,晚霞通红的洒在他面颊上,烤得有些焦烫。
忽然院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娘,娘,看看颜儿采的荷花”
谢展颜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奔来,白净的脸细长的眼满脸喜色,杏红纱衫,ru白色满绣蝴蝶的纱裙,脖颈上挂着金项圈垂个小金锁,哗楞楞作响,声音清越。
一眼看到沈孤桐,谢展颜眸光里透出惊喜,“沈师兄你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沈孤桐痛苦的堆出一丝疲惫的笑,“孤桐来给师母辞行。”
“辞行师兄要去哪里”谢展颜透出几分失落。
“明儿要去军机当值,日后不能日日在师父师娘面前尽孝伺候了。”沈孤桐沙哑的声音缓缓道,反有些依依不舍。
谢展颜这才松泛一口气道,“原来是要同爹爹一样住在宫里呀。舅舅真是,什么差事不能保举,偏偏让师兄如此辛苦。升官了又如何再大还能大得过爹爹去”
金嬷嬷立在帘子旁哼了一声,嘀咕道“哥儿的心大,那可也未必呢。”
正说着话,屋内传来封氏一声长叹,“谁在外面喧哗呢”
“娘,是颜儿。”谢展颜说着一把拉起沈孤桐说,“娘醒了,你随我来呀。”
沈孤桐踉跄的被谢展颜拖去封氏面前,望着一对儿璧人肃立在床前,封氏起身慵懒的拢一把鬓发微微一笑道“颜儿,不要淘气,出去玩,我同你师兄嘱咐几句。”
谢展颜这才对沈孤桐嫣然一笑离去,不忘将手中那枝含苞欲放的荷花塞去沈孤桐怀里说,“cha去瓶里养两日,开花时清香满室的。”
望着谢展颜离去的身影,那竹帘悠悠的晃动,筛乱花影。
封氏接过金嬷嬷递来的一杯黄金桂,轻啜一口,瞟一眼地上端跪的沈孤桐道“颜儿她舅父说,择个良辰吉日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我禀明了老爷,老爷倒是不置可否,便是我谢府招赘女婿,可是祖宗三代没这先例。”
仿佛谢展颜下嫁他低了身份一般,沈孤桐忍气吞声不语。
“我也不求旁的,只要颜儿日日笑颜满面,愉悦成欢,我就安心了。若是我的颜儿稍有不快,或是透出一丝的闷闷不乐。我可是要寻那伺候不周的不是。”封氏冷淡道,话音阴狠几分。
金嬷嬷借机上前进言说,“瞧太太这话说的,还用叮嘱吗沈姑爷是什么出身这伺候人的功夫一定了得的。听闻江南飘香院的家法规矩可是了得,若是那客官稍有不快,那些小倌们可是要被龟公们修理得生不如死的。”金嬷嬷有意咬了后面“生不如死”几个字,更是拿捏的一笑,颇是轻慢。
沈孤桐只觉冷汗涔然而下,后脖颈一阵阵寒意透骨,那汗了后背。只得唯唯诺诺称是。
从封氏的房里退出,他片刻不留的逃奔回三省斋,准备立刻收拾行囊搬去军机小住。至于谢展颜,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梨雪馆,方春旎在烹茶,纤纤玉手捧了一盏紫砂茶杯递给流熏问,“熏儿,可有什么不妥的你哥哥终日郁郁不乐的,你如何也在发呆”
流熏似在自言自语,“按理说,火烧了常春楼,龟公冯四已死,那纸卖身契怕也付之一炬。沈孤桐为何还对封氏如此惧怕那些男娼死的死逃得逃,知道沈孤桐身份的几乎无人活命。便是有出来指证,也是查无实据。依着沈孤桐的伶牙俐齿,不难逃罪。他究竟还怕什么”
方春旎漉着茶叶,寻思片刻推测,“或是封舅爷许了他什么好处外祖父和大舅父为人刚直不群不党,就是俊表兄谋差事他们都横加阻拦。沈孤桐何等聪明之人,怕早已耐不住寂寞,要攀附封家这高枝向上爬吧说起此事,也难怪俊表兄心头不悦。听闻军机处开缺这名小章京时,无数人暗中活动,皇上却看着了俊表兄,在军机就点了俊表兄的名。谁想祖父古板,瞻前顾后的怕人说闲话,又一心要避嫌,就替俊表兄力辞了。反被封舅父借机保举了沈孤桐。外祖父才否了一个,不能再驳一个,就只得点头了。”
流熏惋惜道“祖父为人中正,可委屈了哥哥。”
“如此避嫌,怕是俊表兄永无升迁的机会。”方春旎感慨道,“若我是沈孤桐,怕也要寻思着另寻高枝而栖,总不能坐以待毙。”
流熏摇摇头,暗自寻思,沉吟道,“总是有什么地方不妥,怕没有如此简单。许是封氏更捏着沈孤桐的三寸。”
方春旎一怔,不由问,“你是说,没了卖身契,或还有什么把柄在封氏手里所以沈孤桐难为咱们所用,还依附了封氏”方春旎搁下茶壶问。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颇费了寻思。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三十八章 请命
转眼便是五月,榴光照眼。
老夫人同女眷们齐聚在淬云楼赏景乘凉,流熏同姐妹们聚在栏杆旁投食喂鱼,耳听了姑母赵王妃同老夫人对话。
“边关吃紧,偏偏今年是个饥馑之年。皇上这几日也夙兴夜寐不得安寝,昨夜下旨急诏赵王回京呢。怕是珏儿也要归来了。”
流熏心头一动,珏表兄终于要回京了。
“原本寻思将珏儿和熏儿的婚事早早的办了,可如今朝廷的情势,我才开口,就被赵王好一番排揎,说我不明事理,若是让皇上得知,不是送上去讨骂吗”赵王妃抑郁不快地抱怨。
方春旎谨慎地望一眼流熏,轻轻拉拉她的衣袖,似在宽慰,流熏释怀的一笑,似是漫不经心。
“旎儿,你姑爹那日还在夸你,说你为他调的那副白虎壮骨膏果然药到病除,膝盖的寒痛如今好了许多,宫里多少太医束手无策,换了多少方子都不得要领的。倒多亏你个小女子偏方治了他的大病。”
方春旎含了几分羞涩道“姑母谬赞了,春旎哪里懂许多,不过是翻看了些祖父留下的方子,依葫芦画瓢,一知半解罢了。这还诚惶诚恐生怕失手呢。蒙姑爹不弃。”
方春旎款款上前,一袭素雅的天青色衫子,莹薄飘逸,显出几分脱俗的仙气。乌黑的鸦鬓轻挽个髻在脑后,用一枝沉香木簪压了,留一绺乌发漫然散在左肩头,缠了几根红色的流苏,清雅中点缀一点娇艳,颇是别致。
“听说,你昨儿陪你表兄去江夫人坟前去上香了”赵王妃忽然问,春旎一惊,流熏也为之一凛,如今姑母忽然提起此事还当了封氏继母的面。
方春旎倒是镇定,款款道“昨儿俊表兄忽然想去进香,本是约了熏儿妹妹的,可谁想公主殿下来了府里,旎儿就带了仆妇小厮们陪了俊表兄去大慈悲禅寺给舅母灵位上香。”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去上香了”老夫人不解的问。方春旎摇摇头,忽然说,“听表兄讲,如今河南大旱,山东饥馑,皇上在朝廷招募巡察御史下地方去赈灾筹粮。俊表兄寻思着耗在翰林院也是空白了少年头,便上书请命要去做这赈灾的官员。期冀着或有些建树,为朝廷效力。”
流熏一听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问,“去河南山东地界去赈灾吗”
前世里的一幕幕骤现眼前,记得那年府里许多亲眷从灾地来千里投奔,就是外任的三叔父都借口养病回京,被祖父好一番申饬。但是那灾年凄惨,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竟然有外任的官员被饥荒红眼的百姓争食了肉,消息传来京城耸人听闻。哥哥一文弱书生,如何要顶这差事,可见是书生意气。
赵王妃神色大变黯然道,“俊哥儿不能去听赵王说,那些地方千村万落杳无人烟,官府运粮去的马匹都被剥了皮生吃了,骨头都不剩”
方春旎眸光里噙泪哽咽道“春旎劝了一路,表兄心意已决。”她惨然望一眼流熏道,“表兄说,如今在翰林院尸位素餐,不如放个外任,倒能施展手脚有番建树。”
“哥哥在哪里我去看看。”流熏急恼的就要向三省斋而去,老夫人喊住她说,“你莫急,待他老子回来,自然会教训他少不更事,空喊报国。他想去,怕是皇上还不敢把如此重任交去他一个毛孩子的手里呢”
流熏心头暗恨,哥哥哪里是要报国,分明是受了这点子挫折就一蹶不振,日后可还能成大事封氏一族在朝廷内外势力庞大,在谢府更是盘根错节,为母亲报仇,可都要靠哥哥日后。如今哥哥不争气,她可如何是好
眼见前面就是三省斋,流熏转过竹林正要向前,忽然一片红云飘来眼前,挡住去路。
“媳妇你这是来寻本王吗”
十二皇子一看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流熏心头就生厌,只是再打量此人,仿佛那嬉皮笑脸不过是一具面具,她含了笑打量这跳梁小丑的般的荒唐皇子,见他挥舞着的袍袖忽然收住,抱臂在胸前侧头笑望流熏。
“十二殿下如何在这里”方春旎问。
“你们,你们都来了都是来寻我”十二皇子景璨瞪大璨亮的明眸,忽然又搔搔后脑摇头说,“只是本王无暇同你们玩耍。子骏闯了大祸,被阁老传去罚跪中庭呢。我同孤桐去说情。”
他说罢摆着宽大的袍袖就向前跳去。
流熏惊得上前问,“哥哥犯了什么事儿”
十二皇子一摆袍袖道“妇人,说了你们也不懂。”
“可是为请旨放外任的事儿”方春旎紧张地问。
流熏心头暗恼哥哥太过心急,少了些深谋远虑,如此草率行事,太过荒唐。
“百官对这要命的差事都避之唯恐不及,子骏挺身请缨,父皇对这番好意便是拒绝都不能了。”十二皇子奚落道,忽然神秘的一笑道,“不过,若是阁老大人发怒,把子骏打断腿,自然子骏也就去不成了,断了腿,保全一条命,可也是使得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更是慌了神。
方春旎急得问,“外祖父今儿没去上朝,哥哥的折子今儿一早才递上,外祖父又是如何得知的”
十二皇子感慨一声,叹息连连,手里折扇敲打手心摇头道,“亏得沈孤桐机警,深明大义,若是他不告发,怕是此事一发不可收拾。”
沈孤桐流熏恨得牙根发痒,看来这渔网的线要快些收紧了。
沈孤桐回到书斋坐卧不安,直到书童善儿跑来悄声回禀“爷,门外有人给爷捎信,说是爷江南的一位故友求见爷。”
沈孤桐心头一动,他哪里有什么江南故友。不过打开那请柬,吓出一身冷汗。
那烫金大红请柬上,落了一方阳文小篆的印,上面分明是飘香的字样,请柬一脚,墨笔勾画了一朵娇艳的同欢花,惊得沈孤桐一把合上请柬,许久才倒吸一口冷气,再打开来定睛看,请柬上竟然什么字都没有。
“人在哪里”沈孤桐急得问。
“丢下这请柬,就跑了,也不说话。”
望族闺秀 第三百三十九章 把柄
沈孤桐心头渐渐的发寒,仿佛刹那间冷不防被一脚踢进了古墓,那种蚀骨的森寒令他五脏庙都在发抖。他果然没有死,那孤魂野鬼般的媚奴,他到底躲藏去了哪里沈孤桐牙关紧咬,愣愣无语,眸光呆滞。
“爷,可是有什么心事”善儿试探地凑上前问。心想少爷如今八面风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众人众星捧月一般的供奉着,还有什么能令他这小军机犯难的
“爷,不是封大人吩咐,爷但凡有些什么麻烦事儿,尽管向封大人开口,封大人就是爷的靠山。”如今善儿也随了鸡犬升天,口气轻狂了许多。
沈孤桐兀自摇摇头,眼下的事他绝不能透露给封三畏得知,更不能借助刑部来替他擒拿媚奴,饮鸩止渴。否则封三畏就会拿到他那比卖身契更可怕的无法销毁的证据,他那藏在根底里的秘密把柄,怕是除去了媚奴,再无旁人知晓。他近来在设法借刀杀人,让封三畏除去冯四的余党,自然有这知道他底细最多的师兄媚奴。火场清理死尸,及至他替封三畏这些时日去辨认擒获回来绞死的那些曾经“误闯密道偷听机密”的男娼们的尸体,他一一盘点算来,应该所有知道他沈孤桐身份的人都被灭口,只逃过了媚奴师兄一人。这媚奴果然是狐狸精转世,太过狡猾,他逃去了哪里应该不会离开京城。
如今左思右想,只得静观其变。
碧照阁,丹姝打了帘子进来,轻声附耳在流熏跟前耳语。
“什么请柬”流熏诧异的问。
“听来旺说,是个烫金的请柬,沈公子展开一看就神色大变的,人恍恍惚惚的丢了魂儿似的。宫里也不去了。”丹姝认真道。
“那请柬是何人送来的上面写了些什么”流熏追问。
“送请柬的人跑掉了,谁也没曾看到。请柬说来奇怪,只有一方印,画了一朵花儿。更无旁的字。来旺说,从来没见过这种请柬呢。”
流熏犯了寻思,思忖片刻道,“你去看看后院贺五家的可是得暇了托她去打探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吃过晌午饭,后院浆洗衣服的粗使的婆子贺五家的捧了洗尽晾透的衣衫来到碧照阁,丹姝接过衣衫,那衫子上还有日晒后那淡淡的特有的米浆气,颇是好闻。
“难为五妈妈你手脚麻利。大小姐吩咐说有一件衫子被石榴汁染了,也不只能否洗净,你过来看看吧。若是拿不准,就不必费事儿去试,一早送去宫里请人去帮忙。”
丹姝说着引了贺五家的来到流熏的房里,隔了帘禀告一句,“大小姐,五妈妈来了。”
流熏应了一声“请她进来吧。”
大小姐如此的以礼相待,贺五家的反有些局促不安了,丹姝为她打个帘子进去,她进屋就给榻上端坐的流熏和方春旎躬身福了福道“大小姐吩咐奴婢的哥哥去打探的事儿,有了回音了。”
“怎么说”流熏摇个扇子问。
“奴婢的哥哥说,那些被牙花子卖去江南烟花iu巷的小倌儿,都是要在卖身契按指印画押的,那卖身契就是孙大圣头上套的紧箍咒,逃不掉的。”
“若是这主人家弄丢了卖身契,或是被毁,那岂不是人财两空”流熏问。
“也不尽然,横竖有中人作保的。怕也赖不掉。倒是奴婢的哥哥说起,那些烟花iu巷为提防那些娼妇私逃,更有人在这些姐儿哥儿的身上烫下记号,慈悲些的便是纹些花样。一辈子的印记,如衙门们刺配充军的贼配军,逃不掉了。”贺五家的一一道来,她娘家哥哥是做皮肉营生的,为此她在府里低人一头,幸好她人高马大手脚麻利,才一直在后园浆洗衣服不出来见人。
流熏只是急于勘破沈孤桐和封氏结盟的秘密才忽然记起了这贺五家的。前世里,她曾对此人有恩,这婆子平日对她也极为恭顺。只是听了贺五家的一番话,流熏不由犯了寻思,印记身上一生一世的印记
忽然,她面颊一赤。
前世里,沈孤桐倒是曾在鸳鸯帐里戏言要同她永结白首,邀她一道在手臂上刺青一对儿鸳鸯。她怕痛,沈孤桐央告几次她都不肯。但沈孤桐为表忠心,竟然自己在手臂上刺了一只鸳鸯,栩栩如生。看得她颇是感动。仿佛沈孤桐对纹身刺青情有独钟,记得,巫山云雨夜,高烛长燃,她曾在沈孤桐的身上看到一处奇怪的纹身,那是一方印,旁边纹了一朵赤红的同欢花,那时她还醋海兴波的不依不饶的追问沈孤桐,是谁同他永结同心,竟然在那种羞人的地方纹了表记。沈孤桐当时神色不快,拂袖而去。事后才告诉她,那不过是他被生父抛弃,生母怕他兄妹丢失,才忍痛如此绣上的
霎时间,她恍然大悟。不由心里一阵冷笑,再看一眼方春旎笑道,“旎姐姐,如今可要依仗姐姐的妙手回春的医术来大展身手了。”
流熏来到画案前,拈起一枝七紫三羊,在砚台里蘸墨tian笔,提毫冥思苦想。她仔细追忆前世的印象,那印在她心爱的男人身上的印记,渐渐的,她在松花笺上描画出个图案,和那“飘香”二字,递给丹姝说,“你拿去问来旺,那请柬上看到的,可是这花样和印记”
沈孤桐熬到了日落时分,封三畏派人来传他过府一叙。沈孤桐提了几分小心。密道里听来的惊天秘密,他却要佯装不知。但是只要一想到那封印了飘香院印记的请柬,他心头就如横了一根细韧的绣花针,扎得心头一触一触的痛,渐渐的痛遍全身。
出门时,轿子备在了仪门,沈孤桐更换了齐整的官服,从容的在小厮们的簇拥下从游廊向前院去。行至垂花门,门口簇拥了几个小丫鬟,叽叽喳喳的扎做一堆儿好奇的观赏惊叫着什么,就连来人都不曾看到,也不闪道避让。
望族闺秀 第三百四十章 纹身
沈孤桐眉头微蹙,猛听了一个细亮的声音嚷,“哎呀,这臂花纹得可真精致,活脱脱从肌肤里生出来的一般。”
一个说,“那是,可是江南庄星记的手艺,我哥哥花银子托人才cha空纹上的,那位庄大娘可是远近闻名给大户人家小姐纹那额头的点梅妆的,栩栩如生的,不知多少人家争相请她去呢。”
“这媚妆可真是妙绝,小女婿一看一准的心动。”
“这有什么,更有大户人家的小姐将这花儿纹去后背,还有呀,竟然有人千金去求江府榜眼少爷江维宇的花鸟画,重金求这位庄大娘纹去背上胸上,那更是妩媚。”
“啐,浑说了不是怕是青楼女子才纹这东西在那种地方,羞死人了”
“好虽然好,若是夫家不喜欢可如何是好”
善儿正要向前开道,沈孤桐扬手示意善儿莫动,又听一名小丫鬟说,“若是不喜欢,洗去了就是。庄大娘有祖传的方子,那洗纹身颜色的料都是从伊利冰川取的冰水,火焰山下取的料石,岭南的蜥蜴血调配的,一准的洗得一丝不染的。”
沈孤桐听得愣愣的,犯了寻思。小厮们见他立着不动,反有些进退不得,都窃窃打量他的神色。
忽然,一丫鬟惊叫一声,“呀,沈公子”丫鬟们这才发现了行到眼前的沈孤桐。
哗啦一声,丫鬟们如雀儿散去两旁,垂了手低个头做错事儿一般微微屈膝齐声敬道“沈先生万福。”
沈孤桐唇角一勾,透出几分温和的笑,踱步上前,悠然问,“才哪位姐姐新染了臂花”声音柔柔的,丫鬟们低头窃笑,先是的敬畏也少了几分。
一名翠衫柳芽黄褙子的小丫鬟怯生生的上前应声,“奴婢四儿,沈公子恕罪”
沈孤桐打量她微微一笑问“提起江南,我倒是思乡了。你是哪个房里的”
“回沈公子的话,奴婢是伺候老夫人的。”四儿声音里有些颤颤的,诚惶诚恐。
“是老祖宗房里的奴婢。”沈孤桐寻思着嘟念一句,仔细打量她几眼,也不说话,拂袖阔步而去。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来喊“沈公子留步,沈公子留步”
沈孤桐驻足回身,见是流熏房里的丫鬟丹姝,丹姝提个裙襟,跑得额头满是密汗,气喘吁吁地求告,“咱们大小姐求沈公子移步去好歹劝劝大公子,大公子执意要去河南赈灾,老太爷一怒之下要打断他的腿,亏得大小姐费力劝阻才从老太爷的板子下救下他,如今被老太爷关押在书斋里不许外出不许吃饭,谁劝也劝不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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