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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闺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楚容
“听说是有冤枉。带了赃证都击鼓闹去刑部大堂了,说是要奇冤不雪,六月飞雪呢封大人岂能不急”
流熏忙拦住送客归来的小姑母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舅舅急匆匆的走了”
谢妉儿看看封氏走远摇头道,“才刑部才结了常春楼绪恒久纵火烧死一百零八条人命的案子。如今绪家儿子们遭了宫刑不服,去刑部喊冤。说是那绪大人是被人打昏扔去火里活活烧死嫁祸的,还推算是封舅爷为了救外甥女有意诬陷了徐恒久这老实人顶罪。”
“口说无凭,就是告御状也没有。”景珏皱了眉头说。
“那绪家的儿子不甘心,在火场里寻出了绪恒久的尸体,让仵作验尸。绪恒久手里,紧紧握住一个绿玉盒子,里面是两截指甲,许是那纵火的另有其人。”谢妉儿神秘道。流熏哦了一声,颇是吃惊的神色,景珏说,“那就要看绪恒久临死前,是翻的哪位小倌人的牌子”
“听说,一个叫什么欢奴的”
“沈公子当心”一声惊呼,众人回首看去,见沈孤桐正掸了衣衫起身,口中支吾道,“这地如此之滑”
流熏心头一笑,岂止是地,更有好戏在后面呢。
“沈师兄如何这么不留心,仔细跌伤了,就无法去军机处当差了。”流熏上前关切道,吩咐丹姝说,“还不快快扶沈公子回房歇息。许是吃多酒,再热些醒酒汤给沈公子醒酒。”
丹姝不服道,“小姐,沈公子才从朝里回来,都未落座,哪里饮酒”
恰是院内慕容思慧身边的小丫鬟绣菊跑出来,手里提张纸奔跑了问,“封舅爷可是走远了”
“慌手慌脚的做什么”谢妉儿叱责一句上前。
绣菊抖落着那张画儿焦急道“才那些给封舅爷报信的奴才们走的急,公文里掉落了这个。”
谢妉儿接过来一看道,“这是什么可不是个画儿这,不是画的同欢花吗”
沈孤桐身子一晃,紧紧的贴住了柱子,强自镇定道,“交给我,我去追上封舅爷。”
见沈孤桐离去,众人或是感慨,或是议论纷纷。都说这断子绝孙的大罪,若是绪家冤枉,那真凶更该拿去点天灯千刀万剐了。
方春旎远远地望着流熏,向她点点头,二人心照不宣,各自神会。





望族闺秀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计诱
方春旎转身向前行,流熏随后徐徐的跟,方春旎停在柳翠拂堤的岸边,流熏从身后跟至。
方春旎转身,指着满池的荷叶田田说,“才入夏,这碧荷就满池连天了。”
言语间,不动声色的将一个精致的青花缠枝莲花如意小瓶塞去她手中,拿扇子遮挡了轻声道,“仔细了,莫沾去手上,可就了不得了。”
流熏看四周无人,眸光四下巡视着,口中打趣,“莫不是砒霜”
“可比砒霜更毒。”方春旎沉声,也不看她,又叮嘱一声,“熏儿,你好自为之。”
望着方春旎远去的身影,流熏反有些自愧不如。旎姐姐平日行事谨慎周全,便是哥哥要孤注一掷的去河南那寸草不生盗匪横行之地去赈灾,抛家舍业弃了旎姐姐不顾,旎姐姐都能极力敛了悲痛,人前极力做出寻常的样子。她的事儿,旎姐姐绝不多问,似乎猜出她要去做什么。只是流熏心中思忖,如今是到了缥缈峰那绝崖边,何必再拉上旎姐姐来看她手刃仇敌血淋漓的惨景
沈孤桐没能追上匆匆离去的封三畏的脚步。本是春风得意的他骤然间失魂落魄般飘飘荡荡的漫无目的的向回走。分明绪恒久那死鬼被他踢去了火场中,那老匹夫定然烧个面目皆非,如何手中还紧握了个盒子装了那当初戏侮他时咬断的他的那截指甲,竟然还发现了他纹身的秘密。不该,不该如此
他魂不守舍般的行在游廊上,也不顾了身后善儿一再问,“爷,这是怎么了咱们这是去哪里”
迎面几名小丫鬟凑在廊下一树丁香花丛边翻花绳,那花团簇满枝头,沉甸甸的压弯腰般欲坠,也遮挡了丫鬟们的脸。只依约看到翠绿缨红的裙摆在花间摆动,间或叽叽喳喳的声音神秘道“果然有鬼魂托梦之说吗”
“怎么没有没听到吗真真的有鬼魂呢,那绪家的儿子们一口咬定他么老子冤魂不散,夜里来托梦。如今谢家子孙齐齐跪满刑部衙门外,将自己周身泼满了油,要在刑部衙门口,为他们屈死的父亲求个清白讨个说法。”
鬼魂托梦沈孤桐惊得一身冷汗后背衣衫,他牙关发抖,难不成封舅爷匆匆离去,就是听到这个事儿他心里暗惊,这绪恒久难道果然变成冤鬼来寻他复仇
“依我说,就把可疑的人个个拿来查看,不是那老鬼托梦说,那纵火杀人的元凶是个名唤欢奴的男娼,身上纹了同欢花刻有印记,这便容了。”
“啐难不成还要在四城设关卡,脱了裤子一一查验谁身上纹了那同欢花”
“啐啐啐,要死了不知羞”
小丫鬟们嬉笑打闹着,忽然一回头见沈孤桐立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们,似被她们放肆的言语惊到。丫鬟们惊呼失声,羞得一轰如鸟雀般霎时散开,跑得无影无踪。
只沈孤桐立在原地,额头已是密汗。始料未及,本以为一桩死无对证的案子,如今如何翻案重来
“沈师兄,”一声清越的呼唤令沈孤桐收回惊魂,定睛一看是流熏迎面而来,她恬静的笑着,白皙的小脸淡施脂粉,乌亮的眸子透出聪慧,一脸阳光明媚的笑容透出几分天真。她上前问,“沈师兄可是追上了舅父”
沈孤桐唇角微勾,摇摇头,将手中那张纸紧紧握成一团,不动声色的藏入宽阔的袖笼中,淡然道“正巧我要去给舅父送份公文,孤桐亲自去一趟刑部面呈舅父就是了。”
“沈师要去刑部衙门吗”流熏透出几分失望,嘀咕道,“本想求沈师兄替流熏去办一桩事儿呢。”
“师妹尽管吩咐,孤桐从命。”仿佛眼前仍是那个处处在自己面前撒娇的小女孩儿,日日追逐他身后喊着“桐哥哥,桐哥哥。”他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沈孤桐眼中的流熏似有些模糊,仿佛自己到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从自己身边无可挽留的消逝,但他曾经小心翼翼的轻掬她在手心里,不知何时她调皮的从自己的手间滑脱。
“哥哥一时意气用事触怒了爹爹。流熏想陪哥哥去飘渺峰别院居住些时日,免得哥哥在父亲眼前惹怒。只是那缥缈峰别院在郊外,虽然前些时候曾修葺一新,但府里近来多事之秋,人手紧张,流熏催促了几次管家,都没能派出人手去打扫庭院。师兄能否去别院查看一番,替流熏雇几名手脚麻利的婆子丫鬟去打扫庭院,不日流熏可以陪哥哥去小住”
沈孤桐草草的敷衍应着,他哪里有什么功夫去打扫庭院。望着流熏期盼的眸光,他又不忍拂了她的意。只不过瞬间他眼前一亮,他正在发愁没有一处稳妥隐蔽的宅院去让那庄大娘为他洗濯纹身,避开耳目。这可不是送来眼前的好事于是他一口应下,连声说“师妹尽管放心,孤桐一定照办。保管师妹称心如意。”
流熏似仍不放心,又喋喋不休的叮嘱了几句说,“求师兄勿让爹爹和母亲得知,否则哥哥连一处栖身所在都没有了。”
沈孤桐自然是允诺,无心同她纠缠,就借口告辞下去。
别了谢流熏,沈孤桐心下思量,如今千头万绪,唯一的罪证就是他身上那洗刷不去的印记,若是那印记除去,只要他矢口否认,更有谁知道他沈孤桐就是昔日那下jian的男娼欢奴他握紧拳头,吩咐善儿“走,去飘渺峰别院看看。”
“爷,咱们不去刑部衙门了吗”善儿不解地问。
沈孤桐也不多说,转身而去。
主仆二人打马出了朝日门,一路向北而行,两旁是齐腰高的高粱田,穗子在风中舞浪,一望无边。沈孤桐勒马擦汗,手搭了额头四下望去,远远见路边一个瓜棚,便纵身下马吩咐善儿,“来,咱们去前面开个瓜解乏。”
善儿眼前一亮,利索的应了声疾步奔去瓜摊。




望族闺秀 第三百四十五章 周旋
瓜农的瓜是泡在一口深井里,听说要冰瓜,农家一口应了麻利的去井里提瓜,擦了条凳板桌请沈孤桐主仆坐下,将那瓜放在桌上用柴刀斩开,切做几牙,那瓜瓤诱人的粉红,沙瓤,吃一口汁水十足,凉润甘甜解暑。
善儿渴极,囫囵的吞了几块,如猪八戒吞果子一般,半个瓜下肚,酣畅淋漓的喘息时抹抹嘴才发现自己失态,眉眼凑去一处自嘲的一笑讪讪的望一眼一旁斯斯文文吃瓜的沈孤桐。沈孤桐却和蔼道,“快吃,趁凉。”
善儿仿佛觉得有几分亲热问,“爷,也好这一口”
沈孤桐一笑摇头,“爷也是苦出身,你又不是不知。我小时候,哪里吃得起瓜,就是这瓜皮翠衣拾些回去吃,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了。”顿了顿又说,“爷是乞丐出身,怕再没有jian过于此的。”
瓜执在手里,沈孤桐若有所思,看一眼善儿道“你可是比爷我幸运许多。”
“奴才哪里能同爷比,爷如今是万人仰慕的探花郎,又是小军机,少年得志,日后的中堂大人,府里的奴才都羡慕奴才命好,跟对了主子,日后少不得富贵荣华呢。”善儿耸耸肩,憨厚的一笑。
沈孤桐打量他,认真的问,“善儿,爷对你如何”
“爷对奴才那是恩重如山”善儿挺了腰毫不犹豫地说。
沈孤桐点头赞许的一笑说,“爷是从苦海里游上岸的,自然不会再苦你,只要你忠心耿耿的跟了爷”
他打量善儿,忽然问,“善儿,你可想脱奴籍日后谋个官职”
善儿闻听一惊,难以置信,嬉笑道,“爷就别拿奴才打趣了。”
“那又有何难没见谢府的二管家谢安,封府的管家,都是老爷们给抬了籍的。”
善儿一惊,手中的瓜皮一推,慌忙跪下说,“那奴才先谢过爷了。若能脱了奴籍,奴才感恩戴德,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爷的大恩。”
“起来吧”沈孤桐摆摆手,扫他一眼,把弄了瓜也不吃,寻味片刻问,“我倒是记起来了,你可是定下了媳妇这些日子大夫人在打发府里年长的丫鬟们配人呢。”
善儿摇摇头,面色红赤,垂个手也没坐,有些腼腆道“奴才的爹娘去的早家里伯父伯母体弱多病,无暇顾及奴才的婚事呢。不过”
沈孤桐一笑,心领神会地问,“可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善儿含羞的点点头。
“是府里的”
“哪个院里的”
“叫什么名字”
一路问来,善儿只一味的点头,忽然他抬头羞怯的一笑说,“是大太太房里的听雪,奴才的姨表妹,爷是见过的。”
“听雪”沈孤桐面色一沉,渐渐透出几分玩味的笑,这善儿怕也是封氏安cha在他身边的耳报神,那听雪怕就是牵着善儿的鱼线。沈孤桐眉头一皱问,“听雪吗就是那个圆圆的脸儿,白白净净,眼角有颗美人痣的姑娘”
善儿连连点头,沈孤桐诧异道,“不对呀,你可是对大夫人提及此事昨儿还听大夫人说,老夫人有意将听雪许配给后院打更的更夫古十儿。待入了秋就给他们完婚。”
“什么”善儿大惊失色,沈孤桐认真道,“是呀,我还奇怪呢,那古十儿生得极丑又是一把年纪,如何前世修来福气,能娶了听雪这俏丽的丫头。”
善儿慌得扑跪在地叩头,“爷,求爷替奴才求求太太,太太曾许诺将听雪许配给奴才的呀。”
沈孤桐哦了一声,透出几分吃惊,为难道,“看你,这么大的事儿,如何事先不向我支会一声,如今怕是老夫人开了口,难了”
善儿失魂落魄般一味的磕头哭求,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沈孤桐劝慰道,“起来吧,回府去,我好好去求太太,定帮你把听雪留住。我眼前只你一个可靠的,如何也要帮你。”
善儿这才千恩万谢的伺候了沈孤桐起身上马。
一路赶去缥缈峰宅院,善儿极为卖力,鞍前马后的照应沈孤桐。
沈孤桐且行且游,主仆二人不久就来到了修缮一新的缥缈峰别院,果然美轮美奂,如宫殿一般。主仆二人感叹着一路入内,只一个看院子的聋子老伯佝偻个腰身引他们入内向前去。
朱漆柱子还透了淡淡的猪血腥气。善儿说,“回头奴才吩咐人拿些炭灰来除异味。”
沈孤桐摆摆袖子说“不急。”
进了山顶一处小院,飘渺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中,黄松木匾额上镌着“悬空斋”三字,那字飘逸仿佛是他的字迹,可他不曾写过沈孤桐好奇的感叹一声,眉头微蹙,犯尽寻思,眼前的地方似曾相识,又不曾来过,难道是梦境里曾出现
他转身望着善儿忽然说,“善儿,有件事儿,要你去办。”
“爷尽管吩咐。”善儿不假思索的应着。
沈孤桐揉着拳为难道,“我提到的那位同僚的亲眷要洗纹身的,其实不是什么同僚他是我的孪生兄弟,自幼失散,才寻回来。”沈孤桐感叹一声,看着面色惊愕似摸不清头绪的善儿解释说,“他命苦,自幼被卖了,我如今可是千辛万苦寻到了他,他羞于见人。”
“啊,那可是,恭喜爷贺喜爷了。”善儿欣喜道。
“有什么可喜的我娘当年穷困潦倒,将他卖了换些奶水养活我,我这兄弟就被误卖去了烟花iu巷腌臜地”沈孤桐咬牙道,“你要替爷严守这个秘密否则,我那个兄弟定然无法做人了。”
善儿忙点头指天发誓,“若奴才敢透露半句,让奴才舌根生疮,烂心不得好死。”
“这事儿若做成了,爷一准让那听雪嫁给你,成全你们两个的婚事。”沈孤桐爽利道,善儿千恩万谢。
“去请那位庄大娘来,蒙了眼,不必让她看清来时的路,事成后再悄悄送她回去。多给些银子都使得。就是要顾全我那兄弟的名声。”
“是,奴才去照办,不会透露给旁人的。”




望族闺秀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复仇1
碧照阁,流熏坐在花架下的秋千架上轻轻荡着,悠然自得,手里竹根节的小杯里艳艳的漾着葡萄露,酸甜冰凉,花影筛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斑驳飘摇,她那醉人的笑靥添了一丝阴翳。
丹姝一一回禀“沈公子已经从缥缈峰回来了。善儿一早就去高升客栈去寻庄大娘。沈公子才回府就被封舅爷请了过去。”
流熏只是笑。
“世子爷派人来请小姐和方姑娘过王府去赏洛阳牡丹名品。说江南早菱花开了,采了第一茬菱角送来府里给太太小姐们尝鲜。”
流熏点头道,“才午睡醒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出了什么事儿”
“是四小姐,打伤了丫鬟听雪的脸,险些毁了容颜。”丹姝抱怨道。
“哦为了什么”流熏问。
丹姝道,“四小姐午睡醒了梳头,听闻沈公子出府去了郊外就心情不快,恰听了听雪和丫鬟们在门外嬉笑,骂四小姐养的猫儿没脸,跑出去几日,竟然大了肚子回来,四小姐就恼了,硬说是听雪有意在夹枪带棒挖苦她,嘲笑她失身给忠孝王府小世子的事儿,故意寻她的难堪晦气,听雪不过分辩了两句,四小姐就抓起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砸去她头上,血就流出来,四小姐还不依不饶的拿梳子去划伤听雪的面颊,还扬言要将听雪卖掉。”
流熏摇头,丹姝道,“四小姐这xg子,谁敢去伺候她,太拿奴婢不当人了。金嬷嬷还骂听雪嘴贱,触怒了四小姐,反是派听雪的不是。太过骄横无理了”
“太太怎么讲”流熏问。
“太太自然是叹气,说是四小姐如今人大了,心也不在府里了,不如早日让他同沈孤桐公子完婚,也收收心。可惜如今大小姐未嫁,更有大公子的婚事未定了,怎么也轮不到四小姐完婚呀。”
流熏玩味着这话,面颊上透出些悠悠的笑意说,“也不尽然,若是她要抢先,也是使得的。”
她望一眼丹姝问,“沈公子从飘渺峰回来,可是说了些什么”
丹姝想想道,“才沈公子来过,奴婢依小姐吩咐的说,小姐身子乏睡了,说飘渺峰的事儿就由沈公子一手cao办了。沈公子只说,那缥缈峰新漆的雕梁画栋,气味刺鼻,怕是没有个十日的光景很难住人,劝小姐莫急,他这些日子多派些人手去打理。”
流熏一笑掐下一朵儿花凑去鼻间嗅嗅说,“他喜欢住多久,尽管去住。本是属于他的,就还给他。”
丹姝不解地问,“小姐,属于谁的是缥缈峰吗”
缥缈峰。
天上飘着蒙蒙细雨,压抑得人心欲哭无泪。
流熏独自座在缥缈峰悬空斋阁楼上,透过一块半空的板,静静的欣赏脚下快意恩仇的一幕。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方绸帕,用力的撕扯,深抿了唇,不时去揉弄空空的小腹。
前世,曾经她富贵满堂的谢府,曾经她腹中的孩子,曾经她心心念念厮守的夫君,都在此地被这狗男女撕得粉碎,践踏在脚下。前世里她和孩子的粉身碎骨,今世要让他烂心烂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来偿还。
沈孤桐乌纱蒙面平静的躺在竹案上,腰间横cha一扇挖孔围屏,那屏风的洞恰是卡在他腰身上,将他身子一半隔去阳光明媚的书斋内,另一半隔去帘幕厚厚烛光高照的另一天地。
他赤了身,身下的竹案冰凉,面上蒙的乌沙厚,令他有些难以喘息。善儿只知躺在案上洗纹身的人是主人沈孤桐寻回的孪生兄弟,胆小怕羞,所以也不许沈孤桐在一旁观看,便是他善儿,也只得伺候庄大娘在屏风的外面,不能看清此人的容颜。
沈孤桐平躺了一阵子,门吱扭的打开,进来一位青花衫子的妇人,垂个头,捧了一个托盘,小心翼翼的进来说“大爷,奴婢奉命来伺候大爷。”
那声音好熟悉。沈孤桐略略仰头,但身子被绑缚在竹案上不得动弹,他面颊骤然一赤,想呼喝一声“滚出去”但又不敢出声露了马脚,可毕竟让个女子看他如此狼狈,他无地藏面。
“都妥了吗”庄大娘笑盈盈的进来,吩咐那妇人说,“晴儿,去,将药粉瓶子打开,取一捅冰水来,用冰将这药粉研磨搅拌开。
“晴儿遵命。”
这声音,她也叫晴儿沈孤桐周身一抖,眼见惊直,黑蒙蒙的天地中,看到一个娇柔的背影转身一晃,吓得他一身冷汗,谢晚晴她,她不是死了吗沈孤桐周身发抖,偏偏身下那活儿被一双冷冰冰的手一把握住。
“乖,让婆子好好看看。”
沈孤桐惊得要大叫,却呜呜了两声极力忍住。顿时面红耳赤,耳根都在发烫。
婆子分开沈孤桐的腿,仔细查看那印记,还吩咐丫头说,“晴儿,你来,将这药吐沫上。”沈孤桐只觉在众目睽睽下羞得要钻进地缝去。眼前出现了当年要离开江南飘香院时,师父皮肉冯四手里晃着银针在他面前狞笑了说,“是你新主子的主意,你莫恨师父,你若是忠心于她,这东西就是生在肌肤上的美人痣,不妨事,若是你背叛了她,那就是烂如骨头的疮。要你的命”
沈孤桐一个瑟缩,惊叫道,“不,不要”但那声音卡在喉头难以吼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就是如此。
锋利的刀子凉凉的搁在他小腹上,刮来刮去,庄大娘说,“爷这纹身纹得极深,怕是要多洗几次费些功夫,况且如何纹在这种险要的地方,不多见。”
说罢就涂抹了药汁用个花布覆满,凑来沈孤桐面前推开那丫鬟。沈孤桐心头毕竟有那股期冀,心跳突突,心里害怕,却不敢问出声。
庄大娘见他周身发抖,就笑了信心满满道“若是婆子再无计可施,怕是这刺青就永远洗刷不去了。”
沈孤桐忍住屈辱,仿佛冯四皮笑肉不笑的阴损挖苦着揉弄他,媚奴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你如今去赴任的可是个肥缺,要去seyou人家阁老府大小姐做媳妇了,日后也是飘香院的一段佳话呢。今儿可要让师兄好好伺候你一次。”
那纹身极痛,他声嘶力竭的哭嚷着,如条在岸上离水的鱼,长大口挣扎着身子,但被束缚了不能挪动,只剩身子在难忍的疼痛中打挺。
婆子的手来回在他那耻辱上摆弄,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的光景,婆子一头冷汗叹气道,“怎么这劳什子如此顽固,怕是用的伊利的青瓷粉纹的,洗不去。”
沈孤桐惊得想开口,又不敢出声,婆子忽然噤声不动,头恨不得埋去沈孤桐身下,举个烛台在他那纹身处仔细翻看,指甲尖尖的划得肌肤生痛。
“爷,你这纹身的地方太过艰难,这是断子绝孙纹,若是要洗尽,不留痕迹,怕是”忽然,那婆子惊叫一声,“你,你是江南飘香院的人”




望族闺秀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复仇2
沈孤桐闻听立时毛骨悚然,激灵灵一个寒战,仿佛措手不及被踢去了千年寒窟里,那刺骨的冰寒令他无出可藏。他周身皮肉紧绷,舌头打结般,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庄婆子慌得声音战栗,兀自嘟念,“罪过罪过,天煞的,这不是害我吗不可不可,婆子行规说得清楚,那些贩奴的,jian籍的,尤其是飘香院这种大营生的,这种绝户的活儿断断不能做的”说罢就要收拾针囊包裹离去,还不停口的埋怨善儿,“你这小哥儿,我一再问你,这客官可是十不纳之列,你还一口咬定说是清白人家。”
庄大娘如避瘟疫般急得要走。
善儿一时听得糊涂,追着她出了门口,就堵着她劝阻说,“哎,你把话说清楚什么飘香院你可是收了咱们爷的定银,怎么能说走就走”
庄大娘连声抱怨着,“银子如数奉还,这是行规,你们这位爷是逃奴,你看看他身上纹的那江南第一男娼馆飘香院的印记。若婆子没猜错,他是飘香院卖皮肉为生的小倌,换句俗话,就是人家ji院的男娼。还装什么正经人家的爷你没见吗,这同欢花的图案旁,有个飘香院的印记,挫骨扬灰都错不了的。八成这位小倌的小字是唤作同欢或欢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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