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妖妖
公冶翊哲朗声笑了,“若是皇上赐婚是给儿臣个能令儿臣心动的美人,儿臣自然是愿意娶的。”
嘉宁帝无奈地笑了,却是透出宠溺来,“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成家就娶个美人吗你王府不需要人给你打理啊”
“那不是有管家吗怕什么啊”
“那生孩子教养孩子也有管家吗”嘉宁帝气得胡子一抖一抖。
公冶翊哲仍旧是笑着,“教养孩子有先生啊但找个美人才能生个好看的孩子啊儿臣长得这么好,如果不遗传给儿臣的孩子,那多可惜啊找个丑八怪,会明显拉低长相水平的”
嘉宁帝懒得理他了,转首看温苏心,“你看你四皇叔疯成什么样子,还没你沉稳”
温苏心掩唇一笑,“四皇叔不拘小节,不知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不是都说,人生最是快乐难求吗四皇叔一生都过得快意,又有什么不好呢”
“连你也帮他说话”嘉宁帝笑了。
两个人陪着嘉宁帝说了一会话,倒是把嘉宁帝逗得眉开眼笑。走的时候,两个人一道出了开阳宫,温苏心走在公冶翊哲身后,本能地同他微微拉开距离。
望着眼前男子的笔挺的背影,温苏心冷静下来后,回顾昨夜,是冲动,也是报复。
但最深刻的,却是对公冶翊哲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这个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这个总是轻易看穿她的脆弱的男子,也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但,她却竟然对他感到伤心,难过,以及失望。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背叛的感觉。
可所谓盟友就是利益的捆绑,纵容背叛,原本也该是感到愤怒,而不是伤心。她终于知晓,她对他并不只是将他当做盟友。在她心里,或然将他当做了在这宫里最后的救赎。
人,总是渴望被人真心以待。即使背负着这样深仇大恨的她,也不例外,可终究,这皇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她唯一相信过的男人,也是不例外的。
就在温苏心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公冶翊哲却忽然停住脚步,骤然转了个身,
温苏心急急刹住脚步,并且立时后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
公冶翊哲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是往后就不同本王说话了也就再也不见本王了”
“摄政王真爱说笑,”温苏心颜容平静,连唇边淡淡的笑也是完美无瑕的,“无缘无故的,本宫为什么就跟王爷绝交呢”
“可本王以为昨夜”公冶翊哲挑了挑眉,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
温苏心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地道“没,权当给狗咬了一口,我不介意的”说着温苏心摊摊手,无所谓地道“反正也没少块肉。”
公冶翊哲这个人,你是不能同他认真计较的,凡是与他认真计较,必然要被他气得半死的。
每每跟他杠上后,温苏心都要扶着自己的心口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才能心平气和地继续活下去。不能灭了他,你就只好无视他。
“既然皇后娘娘这样大度,那”他往温苏心身边迈了一大步,低低地笑道“那不若晚上娘娘和本王再”
“滚”温苏心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再冷冷瞟他一眼,“诚然被狗咬一口可以不计较,但不代表愿意再被狗咬一口。”
然后温苏心袖子一拂,便要扬长而去,如果不是听见后面公冶翊哲的话。
“原本,本王还怕你心里不高兴,特地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的,这么看来,是不用了吧”他最后一个字故意拖长尾音,似乎是很遗憾的样子。
温苏心转过身子,她描画得优美的细眉凝了凝,描金的宽袖就悬在身前,少女白皙的手浅浅探出,“那你现在到底是要说呢,还是不说呢”
公冶翊哲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动作,“在这说话不合适吧,还是换个地方吧。前儿本王跟父皇说了,要送他一只芙蓉鸟的。可本王要出宫去玩两天,只怕没空去开阳宫了,不若皇后跟本王去取来,帮本王转交给父皇吧。”
他那样的笑不辨真假,你永远无法从这个男人的表情上看出丝毫真实的情愫的。
不过横竖她都失身了,除了死,已经没有更可怕的事了。至少现在,公冶翊哲还不会想要她死,所以温苏心便率先启步,往天枢殿走去。
到了天枢殿花苑,两人静静站在花苑的花廊下。一园子的树木不少黄叶飘零,随秋风飞扬,再幽幽落地,使得花苑显得有些阴沉。不过开了许些颜色鲜艳的花朵,倒是显得很清雅。
公冶翊哲一边逗弄着芙蓉鸟,一边道“冥狱之所以被朝廷这么重视,是因为冥狱一直听命于前朝皇室,甚至前朝的公主不止一位下嫁给冥狱的狱主。所以认真算起来,冥狱的一些人,也流着前朝皇室的血。”
温苏心看那只金丝雀是只黄绿色的,自然是又换了新的。公冶翊哲身边的美人也好,宠物也好,从未有长久的。
“怪不得你们皇家对冥狱这么重视,”温苏心不无嘲讽地道,“从他们的立场来看,你们就是乱臣贼子,这天下落在你们手中,才是被贼人所得。”
凰帝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许诺后宫凤权
“不要连你自己也骂进去,”公冶翊哲轻笑了一声,丝毫不介意温苏心的嘲讽,“如今,你可是大殷的皇后,冥狱第一个要找皇上算账,第二个就是你了。”
温苏心云淡风轻地笑了下,“王爷放心,厉害如冥狱,知晓谁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谁是无关紧要的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若是能跟你们公冶家同归于尽,于我未必是坏的结局。”
公冶翊哲放下手里的木挑,眄视着她,“不过你可以有另外一个选择。”
“哦”
公冶翊哲视线落在郁郁葱葱的草木上,“冥狱最让大殷忌讳的到也不是前朝余孽这个身份,更重要的是冥狱富可敌国,以及那样庞大的顶尖高手的聚集。”
杀二品以上高官和侯爵,对冥狱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要钱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样加在一起,才是让殷高祖都坐立不安的原因。
漫说是前朝余孽,便是一个江湖流派,强悍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为朝廷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吗”温苏心冷冷地问道。
“是,”公冶翊哲微微笑着,“最近,皇上就在查冥狱的事情。或然你可以留意,从他那探知些什么。还有,温徽寒,温家到底跟冥狱有没有关系,大抵知道真相的只有温徽寒这一个人了。”
温苏心看着一阵秋风卷起漫天黄叶飞舞,像漫天的黄蝶飞舞,又唯美又落寂。她眸光里映着那些落叶的影子,也显得十分落寂和凄美,“你希望我接近温徽寒”
公冶翊哲望着少女一双明眸如水,那眸里却有旁人看不透的幽然,“你对温徽寒容忍至今,不也是因为他是这世上最清楚温家真相的人吗在温家真相没有揭开前,温徽寒就不能死。”
“那王爷呢,王爷不也要让太上皇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温苏心微微侧眸看向了公冶翊哲,“太上皇,只怕没有太多的时候等待了。”
公冶翊哲一双幽深的眸落在她发髻上,然后伸手便要抚向她发髻。
温苏心立时头一偏避开了,同时不动声色警觉地后退一步。
公冶翊哲的手就悬停在空中,然后笑了,“温苏心,我说过我有点喜欢你,我说的是真的。”
“这句话,摄政王又对多少人说过呢”温苏心浅浅淡淡的笑看不出任何情愫,“她们信,但我不会信。”
“我本想着,总有一天,深情如你,也会忘了慕淇君,而我这样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也总会喜欢上你的,”公冶翊哲的手缓缓垂在自己身侧,“我想,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归宿,你如此,我也是如此。所以,我们凑成一对,不也挺好吗”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诚实,一双墨黑的眼眸就那么直视着你,唇角带一点点真诚的笑。连他说的话,也是字字发自肺腑的。
温苏心笑靥如花,“王爷说这些话,未免太晚了。你伤害了一个人,然后说愿白首偕老,这样的意义在哪呢”
“很早之前,我们就约定过,真心相待,我自问,这一点上我并没有说谎。”公冶翊哲轻淡的笑若天际的浮云,“也许你把这一切叫做伤害,我却觉得,这是更加增进我们的关系。迟早会发生的事,提前发生,未必都是坏事。”
“王爷这张嘴一向能化腐朽为神奇,”温苏心眉眼间一点柔软,连语气也是软了下来,“不过既然王爷说了我们的约定,那么,我亦是真心说一句,我不信。”
公冶翊哲目光闪烁不定,须臾后,“信与不信,不必太早下定论。不过你既然不肯谅解,我便送你一份大礼做赔礼吧,你就会知道,你要的,我总是会给你的。”
说着,他快速地伸手抚上了她的发髻,却是拿下了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在她发髻上的落叶。
温苏心看着这个噙着笑的男子,那笑比外头的阳光还要刺眼。她无法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是不是无情的人,会快乐很多呢
“我要独揽这后宫的权利,王爷若是给我,我便信你。”温苏心巧笑倩兮,也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过往了。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都笑得灿然,谁也看不到谁心底深处的秘密。
这日之后,果然有几天都没再见到公冶翊哲。
魏公公觉得开阳宫里,便寂静了很多。从前,一向都是公冶翊哲来的最多。不过现在,倒是温苏心来的最多了,常常陪着嘉宁帝说说话。
太皇太后因为要管束后宫,大多数时间都无法陪着嘉宁帝。而嘉宁帝的子女们,除了太子和公冶翊哲,旁的对嘉宁帝十分敬畏,一向都亲近不起来。
于是温苏心便尽着孙媳妇的责任,一天基本上有半天时间倒是在开阳宫的。还有小半天时间自然是去天璇宫请安,以及处理一些宁鸾宫的事情。
对于她居于宁鸾宫没有丝毫不快,对于凤印在太皇太后手里,不交给她,也一个字也没提。每日只做了清淡的膳食送去开阳宫,同嘉宁帝说说笑笑。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看似无权无势、有名无实的皇后,但连嘉宁帝身边的魏公公都对她十分尊敬,那态度不亚于对太皇太后。
所以,擅长见风使舵的人,没人敢怠慢这位皇后。
而在这年年底,嘉宁帝越发不行了。人们隐隐已经预感到大约是不会好了,已经做好了准备。
而温苏心也在等待,等待着公冶翊哲曾经说过的,要嘉宁帝知道他原本应该知道的一切,等待他许诺给她的。
但,温苏心还没等来公冶翊哲的行动,却等来了太皇太后的行动。
那是冬至的那一天,按礼制三年祭天一次,这一年就轮到祭天了,这一天大殷的皇帝要去南郊圜丘祭天。所以御驾早早出宫,去了圜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圜丘回京的道路一座小山忽然颓塌了,要清理出能供御驾通过的道路至少需要一天一夜。加上祭天,这没有两天是回不来了。
温苏心当时正在开阳宫里陪嘉宁帝下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
凰帝赋 第一百三十章 当年往事重提
温苏心抬头看嘉宁帝,他正略一抬眸,不知道是阴沉的天色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只觉得那一双锐利的眸子里有什么慢慢凝结成冰,映出一片阴冷来。
“皇爷爷”温苏心低声唤了一句。
不待嘉宁帝说话,便听得殿外一阵哗啦啦齐整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听声响,人数可不是一百两百人的样子。
嘉宁帝将手里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难得今日有兴致下棋,看来是下不成了,真是可惜了。”
随机,嘉宁帝对魏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魏公公便看向温苏心,示意她跟他走。魏公公带着温苏心行至侧间一道珠帘后,珠帘后有个十二扇的玉屏风,温苏心便站在那后面。
魏公公刚刚重新站回到嘉宁帝身边,随即,太皇太后婉婉迈步进了殿。门口,是面冷的侍卫一溜地站开。
“你这是在做什么”嘉宁帝锋利如剑的双眉微微拧在一起。
太皇太后迈着雅然的步伐朝嘉宁帝走来,径自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才慢悠悠地道“这是太上皇您bi臣妾这么做的,不应当怨臣妾的。”
嘉宁帝用没有半点波动的语气轻轻回了一个字,“哦”
“太上皇以为臣妾不知道吗”太皇太后轻笑了声,“您竟然叫皇上要善待那个jian人的儿子您非要封他做什么摄政王,您这是暗地里在为他留一条后路是吗说什么是为了皇上的江山,您真当臣妾是傻子吗”
“时至今日,你还不满足吗”嘉宁帝的声音轻得像是飘落的柳絮,如同落在那些陈年往事上的尘埃。
对一个帝王来说,这已经算是很放低软的声音了。
温苏心静静在一旁看着帝后的对话,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帝后恩爱,竟然只是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满足”太皇太后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伏在案几上,蓦然发出连声大笑,“哈哈哈满足”
突然,太皇太后袖子一拂,就将原本搁在案几上的一个茶盏扫罗在地,咣当一声碎了,殿内就散开一股子茶味的清香。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盯着嘉宁帝,她发髻上那一对鎏金掐丝凤凰步摇垂下拇指大的明珠便曳曳而动,熠熠生辉,“您到现在还想着那个jian人您竟然跟臣妾提满足这两个字”
嘉宁帝眸子微眯,泛出一股幽冷的雪光,“你身为太皇太后,说话最好注意点,那是婉太皇太妃”
“一个被人玷污了女人,称什么太皇太妃有什么资格入皇陵”太皇太后抬眸冷冷地看着嘉宁帝,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您心里明明知道的您知道的”
温苏心一惊,袖子里的手就微微握紧了。
“李婧蓉”嘉宁帝霍然拔高了语调呼着太皇太后的全名,隐忍的怒意酝酿在天子的眉梢,“不要以为朕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垂眸看着自己染着凤仙花汁液的长长蔻丹指甲,漫不经心地道“知道,您当然知道否则,这些年,您怎么会拼尽一切护着那个jian人的儿子,叫臣妾无从下手呢可如今,您都快要死了,还不放心他,想要让臣妾的孙子来给他一个善终,这不公平”
她抬起眸子再看向嘉宁帝,双眸里一片凄然,抬手食指倏然指向嘉宁帝,“这些年,你一直在报复我我灭了云家,你就不动声色地让我们李家也开始没落下去我给太子最好的,你就加倍给那个jian人的儿子最好的”
太皇太后手转个方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嗓音颤抖,“如果不是我生了一个好儿子,如果不是那个jian人生了一个纨绔,太上皇,你摸着良心说,你是不是就废了太子想要立那个jian人的儿子”
“你生了一个好儿子”嘉宁帝语声凉薄,锐利的眸子微光波动,“你是养了一个好儿子,你应该感谢他”
“那个jian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着她”太皇太后厉声道,“她是被凌辱糟蹋至死的这样一个肮脏的人,你们为什么一个个十几年了,还把她放在心里当宝”
嘉宁帝怒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咣当一声跳了一跳,“李婧蓉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有脸拿出来说”
“我干的好事”太皇太后冷笑了一下,“那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年云家跟我们李家可是指腹为婚的,当初你还是太子,同我哥哥感情一向都好。我哥哥如此信任你,叫你也见了云家那个jian人,结果呢,你不择手段硬是霸占了人家的清白之身,硬是娶进了东宫。”
“李婧蓉”
太皇太后咯咯笑了,像是将将会悟过来,做出惊讶的样子来,“是啊我想起来了,要说玷污,那jian人可不是只被玷污了一次,第一个玷污她的人就是你啊我怎么忘了呢”
嘉宁帝握着棋子的手不停地抖动,本就苍白的容色越发惨白了。
“你就那样宠着她,不惜废了太子妃,想要让她母仪天下”太皇太后凄厉的声音在殿内阴森森地回响,“可是啊,那个jian人忘不了我哥哥啊我不过是设局让他们见了个面而已,你一怒之下,却寻个罪名把我哥哥给杀了”
“当年果然是你”
太皇太后大声笑了,“是我全是我你口口声声说爱她相信她,可是呢,你还不是怀疑她不贞,然后冷落了,然后才让我做了这皇后的啊事实上呢,事实那个jian人最会装模作样,连手都没给我哥哥碰一下,我哥哥却为此付出了性命作为代价”
嘉宁帝身子一颤,随即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眼眸里陡然现出一片悲怆之色。
魏公公担忧看着他,低声急呼“太上皇”
嘉宁帝挥了挥手示意他还好,目光却又落在太皇太后身上,“婉婉的第一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手”
凰帝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冶翊哲救驾
太皇太后略略挑一挑细长的眉,“是臣妾,您那么护着她,可还是防不住臣妾,终究是让臣妾得手了。九个月的孩子,还是个皇子,那本该是皇长子的啊,却最终因为被太后视为不祥,连个名分也没得到。”
温苏心站在屏风后听着,才惊觉太皇太后是何等心狠手辣。
也才明白了为何公冶翊哲如此恨她,是她让致使婉太皇太妃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使公冶翊哲失去了哥哥,也是她让太上皇误会了婉太皇太妃而致婉太皇太妃失宠,甚至是她设计让婉太皇太妃被人凌辱致死
还有云家满门,这样的深仇大恨,哪一件是一个正常人所能容忍得了的呢
所以,公冶翊哲要一件一件从太皇太后身上讨回来。
所以,公冶翊哲对公冶烨胤的皇后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终究,公冶翊哲,也不过是可怜的人。
温苏心手紧紧按在自己衣襟上,闭了闭眼目,不知道是该同情公冶翊哲,还是该同情自己。
“还有一件事,太上皇你一定不知道,”太皇太后忍了一生,终于可以畅所欲言,笑容可掬地道“当年去行宫避暑,您最心爱的婉妃迷路被贼人所获,贼人见色起意,一起凌辱了她,她死时的样子,您最心爱的儿子可是全都看见了的”
“咳咳咳”嘉宁帝手捂着干涸的嘴唇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额头暴出青筋,同时渗出一颗颗比黄豆还大的冷汗来。
魏公公紧张地替他顺气,着急地喊道“太上皇太上皇”
嘉宁帝手一垂下,掌心一片血红,那红渗透过指间落在了明黄色的袖子上。
魏公公一惊,嘉宁帝厉然看了他一眼,随即将手缩进了袖子里。魏公公旋即便垂下了眼眸,只继续慢慢帮嘉宁帝顺气。
“是你故意让翊哲看到的,是吗”嘉宁帝有气无力地问道。
太皇太后笑得高兴,“这样多好啊,这么精彩的戏剧,怎么能不请您和您心爱的婉妃生的儿子看看呢”
嘉宁帝嘴边慢慢浮起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你竟然下得了这样的手”
“臣妾是心狠手辣,但比起您来,臣妾实在还是太善良了。”太皇太后浑然不在意,只笑意深浓地看着嘉宁帝,“怎么不择手段夺得自己在意的东西,臣妾都是跟你学的”
“这么多年了,你抚养太子很尽心,朕本不欲再计较,”嘉宁帝声音飘渺得像是虚空传来一样,“可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太皇太后笑着连连罢手,“不不不你不是不跟我计较,你现在是没法子计较,我等这一天等了这么多年啊终究是让我等到了”
“是吗”嘉宁帝冷冷地反问。
太皇太后的笑就倏然凝住了,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我就不信你还能怎样我确认过,你所有的兵权全都交出去了。皇上去了南郊祭天,一时半会可回不来。至于外臣,他们只会在一个时辰后收到消息太上皇驾崩了。”
“哦”
“你我夫妻一场,我本想让你看一眼你最爱的儿子,可他不知道在哪花天酒地,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也别怪臣妾不给这个情面了。”
只是,忽然外头响起激烈的打斗声,一个将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着急地道“太皇太后不好了摄政王带了人杀了进来”
太皇太后猛地站了起来,怒然道“你说什么他怎么能调得动人他怎么知道”
“母后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不问问儿臣呢”门外一个悠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得公冶翊哲的声音,太皇太后凤眸一眯,现出恨意来。
公冶翊哲摇着扇子,从从容容地走了进来。
外头已经血流成河,他却未沾上一丝血丝,一双靴子底面依旧雪白,就那样玉树临风地立在一地阳光斑斓里,“儿臣来告诉母后吧,儿臣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父皇一早就交代了儿臣要留意。所以,宫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来通知儿臣。”
他缓步走了进来,“至于儿臣调动的这些人,既不是禁卫军,也不是左右卫的人,而是儿臣自己的王府护卫。母后大抵忘记了,儿臣现在是摄政王,能拥有的护卫多达一万人。这件事大家都忘了,但儿臣恰巧想了起来,所以就在刚刚儿臣就去把人要过来了。”
太皇太后掌着凤印,内宫之事素来都是她说了算。这些时日里,便是宫中禁宿卫也是直接听命于她的。
公冶翊哲故意不提王府护卫的事,却在得知太皇太后行动的前夕,去把一万护卫要了过来。而太皇太后显然不曾料到,竟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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