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帝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妖妖
“多谢皇后娘娘不嫌弃嫔妾笨手笨脚,”李淑妃欢喜地笑了,一笑风情万种,“往后,还请皇后娘娘多多指点嫔妾”
“都是伺候皇上,妹妹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三个人言笑晏晏,却是各怀心事。
温苏心捡了淮地的一些风土人情来说,李淑妃也巧言妙语接着,太皇太后笑眯眯看着一双孙媳妇,三人说了一上午的话。
宫娥见皇后娘娘和李淑妃真是像亲姐妹一般和睦,具是称赞皇后贤惠大度,淑妃娘娘秉xg纯良可爱。
请安后,温苏心从容回了天璇宫。便有宫人迎出来,远远匍匐在地行礼。
温苏心正要提着裙裾迈过门槛,宫人道“娘娘,皇上来过了。”
“哦”温苏心顿住脚步,回首看了一眼宫人。
“皇上听说您去了玉衡宫,在宫里坐了会就走了。过了小半个时辰,程公公亲自来了,送了样物什过来,说请娘娘亲自打开。”
温苏心颇有深意地笑了,“那就拿来看看吧。”
温苏心迈步进殿,见案几上摆了一个硕大的锦盒,足有两尺长一尺宽。温苏心抬手打开了,看到里头的东西的时候,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锦盒里嵌放的是一个枕头,当然公冶烨胤煞有其事送来的枕头不是什么普通枕头,是一只西瓜碧玺枕头。
西瓜碧玺是碧玺中很罕见的一种,红心外绿,颜色艳丽,十分漂亮,可谓宝石中的瑰宝,谁见了都移不开目光。
这么一只枕头,算是无价之宝。如果硬是要算,倒是听说当年江南第一首富买得一只西瓜碧玺枕头花了八十万两银子。
公冶烨胤送来的这一只西瓜碧玺枕头,晶莹剔透,纯净至极,光泽色泽颜色都绝对是上上之品,雕工更是鬼斧神工,浑然天成,约莫还不是这个价格。
一个凤印,换来这百万两银子,可见凤印真是十分值钱的。
“收好”温苏心淡淡地道,然后便启步朝寝宫去了。
“是”宫人恭敬地答话,只是余光看到皇后娘娘没多看西瓜碧玺枕头一眼,便走了。
那女子背影娉婷,龙凤珠翠冠上两只口衔珠结的金凤垂下的珠结摇摇曳曳。她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轻轻滑过青玉石的地面,纤弱美丽的身影没入了珠帘后,她身后的披帛似烟霞般一阵轻扬,也渐渐消失在珠帘后。
长御女官银杏静静跟在皇后身后,仿佛是连体一般寂静的存在,是守护,也是陪伴。
宫人目送皇后娘娘远去的身形,径自喃喃道“哎,皇上赏娘娘这么好的东西,皇后娘娘为什么还不开心呢莫不是那样的美人,真是要烽火戏诸侯才能叫她展颜会心一笑吗”
从她来天璇宫伺候皇后娘娘开始,皇后娘娘宽待宫人,只是她绝美的脸上永远都是那样淡淡的笑,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叫她真的高兴,也没什么事情真的叫她难过。
皇帝频频驾临天璇宫,不见她真欢喜,被遣往静灵寺祈福、去淮地还愿,也不见她有什么不高兴,是旁人永远看不懂的荣辱不惊,和安之若素。
叹息完,宫人便收拾好西瓜碧玺枕头,拿去收藏好了。
凰帝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许你白首偕老
李淑妃的事,温苏心到底还是断断续续听说了,不过具体详情最后还是公冶翊哲来告诉她的。
人是太皇太后给公冶烨胤,豆蔻年华的少女比公冶烨胤大了一岁,公冶烨胤笑着欣然接受。这是李家的人,他既然要得到李家的支持,总是要表现点诚意出来的。
只是因为还在国丧期间,皇上纳妃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不曾昭告天下。但虽然不曾昭告天下,李淑妃这身份却是顶尊贵了。
初入宫闱,便已经贵为淑妃了,而且是手掌凤印的后妃。
温苏心一边喝着香茗,一边依着窗沿听着这些消息,浅笑不语。
“李家送了人进来,大约叶左相也会送人进来,想必是不会远了。”公冶翊哲托起茶盏浅抿一口,“往后,只怕要热闹了。”
“春天也快要到了,是要热闹些才好的。”温苏心望着窗外,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宫里的牡丹花也要开了,有这么多美人赏花,才不辜负这春华啊”
公冶翊哲也笑了,“可惜,花有美人赏,皇上却只怕还不懂赏美人啊”
温苏心回眸看他一眼,挑一挑眉,秋波盼顾间灿若春华,婉风流转,“莫不是你要代替皇上逐个好好赏一赏”
公冶翊哲扑哧一声笑了下,“这是吃醋了”
“诚然是这样的。”温苏心佯装怒意瞟他一眼,又悠悠低头,望着青花缠枝细瓷茶盏里飘着的嫩绿茶叶,“我素来都不是大度的人。”
公冶翊哲见她宜嗔宜喜的可喜模样,心中忽然有些柔软,“苏心,待得我君临天下,许你江山与共,许你白首到老。”
温苏心身躯微微一震,抬眸看他。烛光明灭之间,她的眸光熠熠生辉,有盈盈光泽流动,她温柔的慎重的轻轻的道“那这样说好了。”
“说好了。”公冶翊哲伸手和温苏心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体温互暖。
这是第一次,他如此明确地许她一个未来。
承诺这东西,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它至少能让你确定在那一刻你们是属于彼此的。承诺不是为了将来,而是证明现在。
而转眼,又是一年新春。比之去年,这一个新年要叫人轻松许些,也更多喜庆的气息。新年之后,上元节也就到了。
今年上元节那一日,宫里却是例外,不知道公冶烨胤怎么忽然来了兴致,要在宫中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花灯会。
只是如今李淑妃掌着凤印,要忙碌的人也是她。
温苏心倒是难得清闲,便带了银杏行走在宫苑里。七弯八拐的走着,过园穿廊,一路沉默,只两人行止间衣裳摩擦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路上时而遇到几个宫娥内侍,都端端正正地向他们行礼,个个低眉敛目,一眼都没抬头看他们,十分规矩乖巧。
即使初春还是十分冷峭,但处处都是新春的气息。
墙角那发芽的生机勃勃的藤蔓,干秃秃的树干也像是要醒了一般格外有精神,有些树枝上已经有了米粒般的嫩芽。迎面而来的风,虽然还带着冷意,却已经不再刺骨了。
温苏心这么走着,就到了御花园,看到有两个宫娥在侍弄花草。她们没看到温苏心,在兴奋地说着什么。
“晚上有花灯会,可热闹了进宫这么几年了,都没机会看到花灯会呢,好是怀念如今在宫里竟然能见到,真是太好了”
“听说是摄政王的意思。”
“是啊,摄政王打了胜仗回来,皇上问摄政王要什么赏赐,摄政王说上元节想要一场花灯会,一起猜谜赏花,热闹热闹。”
那两宫娥叽叽喳喳说得兴起,许久后其中一个抬头,才看到皇后娘娘正站在廊下。她出神地望着横斜交错的树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抬头的宫娥立时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同伴,另一个宫娥抬头也看到了温苏心。见温苏心径自出神,没留意她们,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两个人提着裙裾蹑手蹑脚地溜了。
温苏心立在那许久未语,连宫娥走远了都没发现。
“娘娘”银杏出声提醒道。
“嗯”温苏心回眸看向银杏,看银杏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怎么了”
银杏眼睛眨了眨,“您笑什么”
温苏心一怔,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在笑的,然后她嘴角的笑意益发深了三分,款款迈步,“没什么,只是在想宫里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今晚的花灯会想必会很有意思。”
“这几日宫里人人都在传,说摄政王想要在宫里举办一场花灯会,又胡闹了,如今国丧未过,本是不合宜的。不过摄政王向来胡闹,大家也习惯了。”银杏摇着头无奈地道。
“是吗”温苏心浅浅淡淡应了一声。
上元节宫宴是十分热闹的,自从先帝驾崩以来,最热闹的一次了。
太皇太后和帝后一道出席,李淑妃也来了,更是汇聚了皇亲国戚,内外命妇。整个宫里张灯结彩,照得亮如白昼,高朋满座,鼓乐齐鸣,好不热闹。
温苏心坐在公冶烨胤身侧,李淑妃坐在太皇太后身侧,温苏心下手方就是公冶翊哲。
只满座衣冠艳丽,云鬓峨峨,佳人如玉。
如斯美人如云,但所有的光芒却都是一个女子的,她端坐凤座上,盛颜仙姿,双鬓鸦雏色,朱唇微微上扬带笑,力压群芳。
皇后是大殷第一美人这件事,没人可以怀疑。
能在这宫宴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
但见席上,公冶烨胤频频同皇后说话。皇后大多时候低头笑着,反倒皇帝又是亲自夹菜又是亲自递茶,笑得十分高兴,显然龙颜大悦。
自从皇后去了淮地之后,群臣便不曾见皇帝这般笑过。那个每日早朝上高坐于龙椅上的少年皇帝语声总是冰冷的,每每朝议提到淮地总是会有刹那的寂静。
皇后独得圣宠这件事,显然毋庸置疑。
而李淑妃一直侍奉着太皇太后,端茶倒水十分乖巧,时时逗得太皇太后展颜欢笑,可见也十分得太皇太后的心。
凰帝赋 第一百八十章 换她一笑值得
酒过三巡,公冶烨胤便下旨让大家径自去玩耍,他自己也是携了温苏心一道去猜谜去了。公冶烨胤猜了几个灯谜,都是一猜即中,温苏心也跟着猜了几个,得了不少彩头。
所有人都看到帝后和睦,皇帝细细护着皇后。
这么瞧过去,虽然皇帝因为年纪小还略有些稚气,但却已经是一个英武的少年。皇后娘娘这样的绝色美人往他身边一站,但真是一对璧人,一点也不违和。
只是不多时,太皇太后便派了人来请公冶烨胤。
太皇太后有请,公冶烨胤也不好拒绝,便柔声嘱咐道“你先逛逛,朕去去就来。”
“好。”
公冶烨胤被请走了,温苏心便一人行走在花灯密布的石径上,但见宫灯悬于林木,样式齐全,应有尽有,八角、六方、双鱼、葫芦
烟火冉冉升到高空中爆开,绚丽而斑斓,像一场花开的盛事。宫城里悬遍了宫灯,火树银花不夜天,灿烂辉煌,蔚为壮观。
温苏心转眸间,在那样的光辉里,看到了公冶翊哲站在灯下笑,手里提着一盏垂苏六方琉璃灯。
他一笑,整个皇宫的灯光都暗了下去,唯有他的笑璀璨了时空。
他抬脚向温苏心走来,眉目如画,袍袖飘举。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边的人全都退走了。摇曳的灯火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四目相对。绚烂的灯火融融落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公冶翊哲提着的花灯下的流苏迎风轻轻晃动,他笑容温柔,映着融融灯光有寻常不曾见过的柔软感,“我说了,每年的上元节,我都会陪你看花灯猜灯谜的,不曾骗你吧”
“此次你一举攻下淮地,为皇上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也暴露了自己,这么大的牺牲,却只换这一场花灯会,是不是太可惜了”温苏心巧笑倩兮。
“换你一笑,值。”公冶翊哲语声坚定。
温苏心不得不替公冶翊哲感到担忧,做出颇有感悟的模样来,“你此次为救我亲自去了淮地,展示了你卓越的军事才能,必然为皇上忌讳。这样大的牺牲,就只换这样一场花灯会,怨不得连林太尉都要担心,就怕我是红颜祸水,误了你的大事。”
公冶翊将花灯递给温苏心,轻描淡写地道“这是迟早的事,你的性命却是最重要的。”
温苏心接过他的花灯,低头一笑,瞧着花灯,纱绢上绘了鸳鸯戏水,边上是金色云纹,栩栩如生。四周嵌了翠玉,垂下盈盈流苏,看着十分精致。
公冶翊哲笑道“喜欢吗”
“喜欢啊不过若是将这办花灯会的花费,折合成现银给我多好啊”温苏心一边把玩着花灯,一边回他的话,“这得多少银子啊”
“你这丫头”公冶翊哲拿扇子轻轻敲了下温苏心的头,“成日掉进银钱堆里,谁亏待了你一样”
温苏心抬眸怡然一笑,“那不是这些年不是掌管东宫,就是掌管后宫,处处都是大开支,习惯性就是算一算银钱,就怕不够用啊”
忽而听到一阵脚步声,公冶翊哲看一眼温苏心,“我先走了。”
“嗯。”
那边公冶翊哲才走,便看到一个男子从那边林子里转了出来。
一城辉煌里,满宫灯火中,他清冷出尘,皎洁胜月,风仪赛南岭上的雪,像是九霄仙君纡尊降贵落凡尘。
奥君公子慕淇君,总是无时无刻不叫人惊艳,用任何美好的词形容他都是不过分的。
好长一段时间没见,温苏心有些发愣,有多长的时间,她不曾再想起他来了
慕淇君静静站立在灯火下,站成一道绝世美好的风景,“你平安归来,淇便放心了。”
“多谢侯爷关心。”温苏心静静地道,语气疏离而客套。
感觉到温苏心明显的疏离,慕淇君凝眸看着温苏心,他好看的眉毛轻轻聚拢,叫人看了就心里难过。片刻后,慕淇君一声轻叹,“你在怪淇在这件事上袖手旁观。”
“难道在这件事上我应该感谢侯爷吗这么想,未免觉得可笑,”温苏心拢了拢袖子,好不叫夜风有机可趁,“我去淮地的时候,公子可曾为我向皇上求过情明知大战在即,公子可曾考虑过,为在淮地做人质的我而去设法免却这一场战乱”
“不曾。”
“所以,侯爷你放弃了我,如此干脆。我不怪侯爷,因为侯爷没有义务为我做什么,因为侯爷是为大夏大局着想。但,侯爷若是想要我心里半点想法也没有,却是不可能的。”
风吹得树枝摇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也吹得她衣袂飞扬,珠络碰撞,清冷冷的人儿站在风里,像是一朵乍然盛开的白牡丹。
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在心里漾开,这个同她有过婚约的男子啊,这个她如此深深仰慕着的公子啊,他放弃了她。
“淇从未放弃小姐,是小姐放弃了淇。”慕淇君一双清润的眼眸,忽然漾起了一丝很淡很淡的哀伤,“从来,小姐都在一步一步放弃淇,而现在”
他眸光落在温苏心身上,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却全都是落寂,“小姐也不再喜欢淇了,小姐是彻底放弃了淇”
温苏心凉凉一笑,比初春的晚风还要凉。
“苏苏,你已经喜欢上公冶翊哲了,不是吗”慕淇君温柔的声音若柳絮。
那“苏苏”两个字让温苏心的心直直往下坠,充满了绝望。那绝望就像是落下悬崖,很想活命,却没有人救你。
“我没有喜欢他,假的,我对公冶翊哲的一切都是假的”温苏心本能地反驳,胸膛因为激动而一起一伏。
她喜欢的人是公子,一直都是,她怎么能容许她喜欢的人误会她喜欢的是别人呢即使他不喜欢她,但她喜欢的人是公子,只有公子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难道不感动吗”
“感动归感动,不是喜欢”
“那么,你为什么”
“我温家满门的血仇,总是要公冶家血债血偿的我不过是为了要让公冶翊哲和公冶烨胤反目为仇而已”
忽而传来一根枯树枝断裂的声音,惊得温苏心和慕淇君齐齐回头,就看到高大的梧桐树下站了两个人。
温苏心手一抖,手里的宫灯便脱手,“嘭”的一声宫灯委地,琉璃碎了一地。蜡烛洒开像,像点点离人的眼泪。
凰帝赋 第一百八十一章 辜负与被辜负
前头那人一身团龙袍迎风飞扬,执着一把牡丹扇,含着笑透着暖,一笑,天地失色。
后头远一些,站了温徽寒,冷峻的男子一脸冰冷,比冬日瓦楞下的冰凌还要冷漠。
温苏心一刹那觉得心一颤,有什么在碎了的声音清脆地响起,震耳欲聋。脑海里嗡嗡作响,
“你当着我的面,当着慕淇君的面,再说一次,你喜欢谁你为了什么接近我”公冶翊哲一字一字道,只是始终含笑。
温苏心袖子里的手握成拳头,“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你知道的”
“那么,你跟我在一起这么久,可有一刻待我是真心的”
“不曾”温苏心微微扬起下巴,带了高傲,带了冰冷,像一只高贵的天鹅一般,“我只是为了让你和公冶烨胤反目成仇,我不过是要看公冶皇家骨肉相残,血流成河”
公冶翊哲连声长笑,笑里依旧情意绵长,依旧是痴缠悱恻,“好一个温苏心啊好一个离间计啊”
那样的笑,如刀剑刺在温苏心心里,让她觉得心如刀割。
温苏心也笑,只是只有她自己在知道嘴角僵硬得像是已经凝固了,“王爷也没失去什么,我也是王爷的棋子,所有王爷希望我做的事,我都在好好做着。”
“曾有人告诉我,东风恶,欢情薄,我信,可遇到了你,我又不信了,如今,我又信了,”公冶翊哲字字含情,字字带笑,“苏心,一个人给出一颗真心有多难,可你说,为什么多情总被无情负”
“既然有前车之鉴,王爷还是重蹈覆辙,只能说王爷愚蠢,不是吗”温苏心挑笑看着他。
公冶翊哲缓缓点头,眉眼间都是温柔,“确然如此。”
温苏心别开了脸。
公冶翊哲拿扇子在自己掌心拍了两下,一声嗤笑,然后抬步走了。
万家灯火一下子熄灭了,整个世界的喧哗也一下子就散去了,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温苏心自己一个人了,寂静如毁灭。
良久,温苏心才偏头看温徽寒。
看着眼前冰魂雪魄的男子,他刀削般英俊的脸轮廓弧度绝好,目光永远都是凉凉的,风采绝世,颠倒众生。
再回头看一眼慕淇君,风吹得他袍裾轻动,似那摇曳的花。灯火明丽里,他还是那个谦谦君子,温其如玉,依旧风华绝代。
可这些人却让温苏心觉得心冷,一下子冷到骨子里,“这是你二人联手的若说只是巧合,我不信。”
两人都没有开口,便只有灯火摇曳,再无别的动静。满宫绚丽,似乎都是在嘲讽温苏心的狼狈。
“温大人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温苏心挑眉看着温徽寒,“若是想要我性命,去告诉皇上我是温苏心就好,又何必来这么一出呢”
“我要做什么事,未必需要向娘娘解释。”温徽寒冷冷地负手。
温苏心眉间掠过一丝清傲的神色,低低笑着,“是啊,温大人是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的,温大人只是看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按捺不住了,也要来凑一凑热闹了而已。”
她陡然转首,看着慕淇君,一双清澈的眼眸全是霜般的凉薄,“那么侯爷您在这出戏,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慕淇君没有答话,只是他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悲悯,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参透世间所有奥秘,看着红尘中无谓地挣扎的人们。
那样的目光,叫温苏心立时本能地提步后退,一步一步后退,“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果然,奥君公子是无所不能的”
然后她凄然一笑,霍然转身,甩袖而去。
剩下那两人,大殷双绝慕淇君和温徽寒对看彼此一眼,有敌意,有威胁,合着灯火合着夜风,幽幽缠缠,像是无法熄灭的萤火。
温苏心快步走着,越走越快,疾走使得她腰际的环佩摇晃,身后的披帛直直飞扬。等她稳定心神,定目一看,却看到自己走到一处水榭,前头已经无路可去。
唯有一湖水波粼粼,闪着银色的光芒。
湖里吹来的风,吹得温苏心裙裾剧烈地翻飞,发出猎猎的声响。看着满宫灯火摇曳,她却无处可去。
这皇宫不是她的家,这天下已经没有她的家了,温家早就不在了,剩她孤身一人在世受苦。
所有人都在算计她,她也算计着所有人。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已经辜负,而她唯一真心对待的人,也已经辜负了她。
温苏心觉得心如刀绞,痛得无法呼吸,脑海里一直都是公冶翊哲离去时的样子,眼眶一热,就几欲泪下。
迎着冷风吹了一会,温苏心才冷静了下来,也才看到不远处的岸边有微弱的灯火。
顺着那光芒仔细看去,沈离风立在岸边,手里提了一盏双鱼花灯,他静静地看着温苏心。那样清寂的眼,却像是看到温苏心心底所有的悲伤了。
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寂静,却丝毫没有尴尬。
因为,在这样的时刻独自在宫里寂静的湖边的人,都是有一段伤心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有些话就可以不必问。
许久后,沈离风静静地道“微臣送娘娘回宫吧。”
温苏心点点头,她还真不知道这是哪儿。
于是沈离风在前,温苏心在后,两人静静地走着。他提着花灯的手带着近乎透明白皙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竹如玉,好看到极致,只是薄削清瘦,有病态的美。
“娘娘派人送来的医书,和来帮忙的人,微臣很感激。”沈离风声音清淡,只是那清淡里似乎又带了寥寂。
“本宫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沈大人客气了。”温苏心回答道,“等沈大人著书成功,便可造福万民,对大殷来说是大功一件。”
是了,这就是沈离风想要做的事情。
编撰一本医书,一本空前绝后的医书,囊括所有药草药xg、气味、附方、画像等等,纠正其他医书里偶有的错误,惠及苍生。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