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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秋雨本身,而是雨中那辆安静的黑色马车,看着那辆黑色马车,看着车上的宁缺,紫墨的脸色愈发苍白,觉得这辆黑色马车和车上的人,都并不属于这个真实的人间,而是来自幽冥的世界。
眼看着最强大最忠诚的下属,被一场秋雨重创,隆庆眼眸骤然寒冷,不想再去猜忖宁缺是否还能射出元十三箭,识海里念力骤然喷薄而出,调动寺庙四周的天地元气,转化成自己的气息,直接袭向着黑色马车。
带着寂灭意味,充满了毁灭能量的气息,仿佛拥有自己的颜色,那便是黑色,然而这道看似强大的气息,刚刚进入黑色马车周遭的秋雨中,便瞬间消失不见。
至少是在隆庆的精神世界里消失不见,失去了对那道气息的联系,让他的识海受到了剧烈的震动,不由脸色微白,身形微微摇晃起来。
秋雨里的无形切割力量,竟能把最纯粹的气息切割开来!
隆庆忽然想起传说中的某种符,那种修练至极处,甚至可以把空间切割开的神符,不由面色微变。
“井字符!”
隆庆看着宁缺,冰冷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又隐隐透着令人感到心悸的饥渴,就像是饿了十几日的乞丐,忽然在破庙里看见了一个白面馒头,他哪里会理会馒头上有没有血,有没有灰尘,他只想把这只馒头吃进肚子里。
“你居然学会了颜瑟师叔的井字符,看来这两年里,你的进步也不小。”
井字符是宁缺最强大的一道符,在他的手中施出来,威力甚至已经近乎于神符,然而动用井字符,对他的境界也是极沉重的负担,此时他的脸色竟似比隆庆还要更加苍白几分,勉强笑道:“这两年不知道你躲在哪里,也往是被关在黑狱,也许是遇着什么奇遇,但总之你离开这世界太久,所以有些落伍,不知道我现在的传说,我可以原谅你的孤陋寡闻。”
隆庆淡然说道:“然而战斗才刚刚开始,你便把自己最强大的底牌掀了出来,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做出如此不智的选择,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
“我本以为我们这些书院弟子已然是世间最自恋的人,却未曾想到今天又看到了你,不过你这个问题问的真的很白痴,以虎搏兔亦当用全力,既然是战斗,当然要从一开始便动用最强大的手段,这可是那些只知写字发呆的少女都懂的道理。”
宁缺这句话里的少女,自然指是的书痴莫山山,当初在荒原旅途中,他曾经教过她以虎搏兔的战斗态度。
被宁缺嘲讽为白痴,隆庆也不动怒,看着他平静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宁缺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再打下去,你先走便是,我没有意见。”
隆庆微笑说道:“你今天必须死。”
宁缺看着秋雨,说道:“你可以尝试过来杀死我。”
隆庆也望向这场秋雨,感受着雨中若隐若现的凌厉符意,笑容有些淡漠,有些讥诮,井字符确实强大恐怖,即便是他,也无法破解,然而符道最大的特点或者说弱点,便是无法永远地维持符力,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自然里的风雪雨露霜雪,终会逐渐淡化,直至最后归于寂灭。
隆庆右手负在身后,左手指着凄寒秋雨,微笑说道:“待雨停符消,青天重现,便是你的死期。”
宁缺沉默不语。
这令隆庆感到有些不满意,他认真地重复说道:“你今天逃不走了。”
宁缺说道:“从知道来的人是你开始,我便没有想过要逃。”
隆庆微微一怔,问道:“这是为何……你觉得我们之间终有宿命的一战?”
宁缺微嘲说道:“真不知道你在燕国皇宫里是看什么长大的,世间哪里来这么多的宿命?之所以我不逃,当然是因为用不着逃,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从来没有胜过我。”
“原来如此。”
隆庆有些情绪复杂地感慨一笑,笑容显得有些痛苦,有些感伤,说道:“难道现在你还可能是我的对手?”
“我说过我不知道这两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奇遇,但我不可能畏惧你,只要是你,我便相信自己肯定不会失败,更不会死亡。”
宁缺看着隆庆皇子,说道:“因为这是我的故事,在我的故事里,像你这种角色,永远只能用来陪衬我。”
车厢里。
桑桑正在往匣中剩着的铁箭上安装什么,听着宁缺的话,手指微微一僵,问道:“你真这么想的?”
雨水掩盖了宁缺轻微的语声。
“我不是小师叔,也不是二师兄,当然不可能这么想,而且我看这个世界上最像故事男主角的人,最后好像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不喜欢他,所以哪怕打不过他,也要把他恶心死。”
宁缺用余光瞥了桑桑一眼,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桑桑有些羞怒,解释道:“我现在又不喜欢他,而且那时候只是看着他生的好看,想多看两眼。”
宁缺冷声说道:“至少曾经喜欢过,哪怕喜欢的是脸,也是喜欢。”
秋雨凄寒,符意凌厉,血水渐淡,痛嚎渐低,红莲寺前的气氛依然紧张,甚至将要窒息,然而在这个时候,宁缺和桑桑居然还有心情,藏在黑色马车里窃窃私语,说着当年的旧帐。
隆庆沉默无语。
此时井字符降临在黑色马车旁的秋雨里,他和堕落骑士们无法靠近,然而宁缺却也无法趁机逃离。
再强大的符终有消失的那一刻。
隆庆明白,宁缺试图拖延时间,尽快的恢复,于是他略一思忖后,就在湿淋淋的石阶上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冥想,开始治疗体内的伤。
这是战斗里的片刻安宁。
这是秋雨暂歇。
(未完待续)





将夜 第四十章 以辩发难
堕落骑士们搀扶着退到不远处,开始包扎治伤休息,他们望向黑色马车的目光中畏怯渐去,警惕和仇恨的意味渐浓。
先前以雷霆之势自山道来,结果连黑色马车的边都没有触到,便被迫退避,还付出了一名同伴死亡,数人重伤的惨重代价,对于身为洞玄境的他们来说,这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秋雨仍在持续,红莲寺内霜叶零乱,马车湿漉。
宁缺已经坐回车中,盖好天窗,隔着车窗看着石阶上的隆庆,忽然心头一动,问道:“喂,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隆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淡然说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宁缺看了眼秋雨,说道:“故事如果太长,可能没有办法听完。”
只有在井字符意还存在的时候,才能够讲故事,能够听故事,一旦井字符意消失,讲故事听故事的人,便会回到原初的身份——不共戴天的仇敌。秋雨中的井字符,在这种时刻,不再那般恐怖,反而会场间带来了短暂的和平,或者说平衡。
“我戴着面具,你都能一眼认出我,对我的故事还如此感兴趣,那些年修行界里都在传说,你我是宿命的一生之敌,看来果然有道理……”
隆庆皇子面无表情说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允许你这个书院十三先生一个人在修行界里光彩夺目,所以我回来了。”
宁缺微讽说道:“不要以为晋入知命境,便能随便摆个派头,就把我震的五体投体,佩服不已,你知道的,我们那个地方不多,就是知命境多,像白菜一样,漫山遍野都是。”
隆庆平静说道:“我不是普通的知命,相信你应该已经感受到了。”
宁缺确实在隆庆的身上感知到了很诡异甚至有些恐怖的气息,比普通的知命境显得强大很多,但他只是笑了笑,说道:“不普通的大白菜,终究还是大白菜。”
然后他脸上的笑意渐敛,看着隆庆脸上的银色面具,皱眉问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隆庆开始讲述这些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却被他用最简单的语言勾勒的非常清楚,只需要听其中的几个关键词,便能感受到这个故事的离奇残酷甚至是悲壮。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变化,仿佛是在讲诉别人的故事。
事实上,他并不想对别人讲述这些,只不过宁缺对他来说有别样的意义,所以他想让宁缺在死前,知道自己曾经失去的以及重新获得的。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需要。
堕落骑士们大概知晓司座大人身上发生过什么,却不知道这些细节,听着秋雨里传来的声音,他们沉默而专注地听着,偶有动容。
“很不错的故事,就是有些老套。”
宁缺的点评很冷漠,甚至有些刻薄。
隆庆并不在意。
“我不相信宿命之敌的说法,当然我更不相信,你历经千辛万苦,重现人世,就会像大部分故事的结局那样,把曾经受过的羞辱全部找回来。”
宁缺说道:“因为你所受过最大的两次羞辱都来自于我,如果让你把这些事情全部找回来,我如何自处?”
隆庆说道:“既然是死,死后之人哪里还用在意如何自处?”
宁缺说道:“我不会死。”
隆庆说道:“我是昊天选择的天谕之人,乃天命所归之人,我不会死,那么你就必须死。”
宁缺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寒冷,又想起二师兄曾经对柳亦青掷地有声问出的那句话,微笑说道:“你怎么证明?”
“昊天的意志无从证明,也不需要证明给凡人看到。”
隆庆的回答很无趣。
宁缺看着他,面露嘲弄。
隆庆说道:“我服过通天丸,这算不算是证明?”
“通天丸很稀奇吗?”宁缺问道。
隆庆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宁缺看着他笑了起来,说道:“几年前我就吃过。”
他的笑容很贱。
他的声音很冷。
“我还可以告诉你,陈皮皮手里有一大把通天丸,如果我们愿意,可以拿来当炒豆吃,那这又证明了什么?证明了我们是昊天的私生子?”
明明知道这句话肯定有不实之处,但隆庆依然忍不住面色微变。
他如今心境宁静时如水,冷酷时如冰,甚至已经快要接近无情无识的太上境界,然而被宁缺连番嘲讽打脸,心头的那抹躁意终是渐渐浓了起来。
宁缺继续说道:“你带着这群堕落骑士,双手沾满血腥,被西陵神殿追杀,居然说自己是天谕之人,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这只是精神自慰罢了。”
隆庆沉默片刻后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或许我不是什么天谕之人,而是冥王之子,所以此生才会承受如此多的折磨痛苦,却又每每能在最黑暗的时候看到希望,而最终可能会沉沦到无尽的深渊底部。”
听到这句话,宁缺心头微凛,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愈发讥讽起来:“殿下,你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居然不知道现在流传最广的那个传言。”
隆庆微微皱眉,问道:“什么传言?”
宁缺用手指着自己,说道:“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冥王的儿子。”
“传说中冥王有几万个子女,当然投射到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只有一个,那代表着灾难和毁灭,并不是什么光彩夺目的形象。”
宁缺看着他说道:“结果连这么一个名头,你都想和我争?殿下,你实在是太过好胜,太过骄傲,而且你的骄傲是虚假的骄傲,因为你依然在意世人的眼光,当年你连续败在我的手中,受尽羞辱和世人的冷眼,所以你此番重现人世,除了杀死我,更重要的是想重新获得世人的尊重。”
“如果得不到尊重,你甚至不惜让世人恐惧你,因为这些浓烈的情绪,是支撑你活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需要足够震撼的身世来历,很遗憾的是,就算你能杀死我,却无法在这方面超过我,因为我的老师是夫子,哪怕你被知守观观主收为弟子,你依然不如我,因为你的老师永远打不过我的老师。”
“为了修复自己的信心和严重受损的荣光,为了重新获得世人的敬畏目光,你近乎饥渴地让自己不断强大,并且不断催眠自己,想让自己相信,你真的是什么天谕之人,可惜道门的不容让你这方面的信心都开始动摇起来,于是你转而望向黑夜,恨不得让冥王与你的母亲上床。”
宁缺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已经疯了。”
隆庆说道:“将死之人,哪有资格评断我。”
宁缺说道:“我也许没有资格,夫子呢?”
隆庆沉默。
宁缺说道:“当年你我一道登山,参加书院二层楼的考试时,你在柴门勒石上看到的是什么字?”
隆庆微微眯眼,他当然记得石上写着的那四个字,但他不想记得。
宁缺说道:“君子不争,这就是夫子对你的提醒或者说警告,你总想与人争,岂有不输的道理,你总想与天争,天怎能容你?”
隆庆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如果天不能容你,你……争还是不争?”
宁缺说道:“该争的时候自然还是要争一下。”
隆庆说道:“那为何我便不能争?”
宁缺理所当然说道:“你凭什么和我相提并论,你不要总想着和我争,你没有可能争的过我,越争输的越惨。”
隆庆笑了笑,平静而冷漠。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宁缺忽然推开天窗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自天而降的雨水,感受着雨中渐淡的符意,说道:“不要说这么多废话了。”
隆庆微微皱眉,心想究竟是谁在说废话?
车厢里,桑桑把经过改制的小铁圆筒,套在了匣中剩下的五根铁箭上,默默想着,少爷果然是世界上最会讲废话的人。
隆庆抬手,指向秋雨深处,说道:“你的井字符还在。”
宁缺左手握住铁弓,说道:“白痴,既然是我的井字符,怎么可能对我起作用。”
隆庆微笑说道:“那你为何一直未动?”
宁缺说道:“因为我需要休息,不然真的拉不动弓了。”
隆庆问道:“休息好了?”
宁缺说道:“神清气足意满,浑身都是劲儿。”
隆庆说道:“休息不用说话,有井字符在,拖延时间也不用说话,你先前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而且似乎发自真心。”
“那些话当然是发自真心。”
宁缺伸手接过桑桑递过来的铁箭,看着隆庆说道:“我将要杀死你,而我真心希望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段时光,也过的非常不爽。”
隆庆面色微寒。
宁缺弯弓搭箭,不再有任何废话,一箭向他射了过去。
隆庆对他的无耻冷血的战斗风格极为了解,谈话之时看似平静,实际上一直在默然准备着下一场战斗的到来。
看似毫无预兆的一箭,早已被他料到。
他做了充分的准备,甚至比先前未受伤时接宁缺铁箭时,更加从容,只见他道袖轻拂,破庙之前天地元气大乱,隐有桃花复现。
黑色的桃花,看似轻描淡写地接下了这一箭。
隆庆的身影融入秋雨之中,如魅般便要掠过那一箭。
接下来,便是一位知命境强者的恐怖反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根刺在黑色桃花上的铁箭,爆了。
(未完待续)




将夜 第四十一章 火烧红莲寺
铁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雨中黑色的桃花被炸开片片绽裂飘落,小铁圆柱上的鳞片,发出凄厉的呼啸声,射向隆庆的身体。
隆庆愤怒地尖啸,一身修为尽数逼出身体,秋雨中,无数天地元气被召来,化作无数透明的盾牌,层层叠叠护在自己身前。
无形的天地元气盾,毕竟不是真的金属盾牌,隆庆也不是修行武道的巅峰强者,嗤嗤啸鸣的金属片,虽然被这些天地元气盾削弱了很多威力,但依然把他身上的黑色道衣割成丝缕,鲜血从那些细微的伤口里溢了出来。
更为恐怖的是爆炸本身所产生的火焰与灼热气浪,在那一瞬间,红莲寺前的雨丝被照耀的明亮无比,然后迅速被烧灼成白雾,发出吱吱的声音。
隆庆在爆炸开始的那瞬间,便改变了如魅身形的方向,足尖轻点湿漉的地面,借着天地气息的自然流淌,以及气浪的推动力,向后方飘去,从寺门飘到了破落的正殿里,身体狠狠地撞上泥塑的罗汉像。
烟尘弥漫,罗汉像断成数截,一口鲜血从他唇间喷了出来,眼神里的情绪异常复杂,因为他无法理解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
先前和宁缺谈论那些天谕和冥王的事情,其实也是他拖延时间的手段,然而他明明看着那些黑色的雨水落在了宁缺的身上,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宁缺依然神色如常,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最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书院二层楼研制出元十三箭这样的武器,可以帮助宁缺越境硬抗知命,已然是难以想像的事情,结果现在书院居然还能在元十三箭上加上那个会爆炸的小东西,书院这是准备逆天吗!
隆庆扶着残破的罗汉像,艰难地站起身来,怨毒地望向寺外那辆若隐若现的黑色马车,发出一声极为寒厉地啸叫。
然而下一刻,他的啸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第二枝铁箭到了。
于是又有一场爆炸。
紧接着是第三枝箭,第四枝箭。
爆炸不断发生,破庙内墙倾梁毁,罗汉像化作粉末,火苗点燃黄色的脏幔,又点燃倾倒的木梁,顿时火势冲天而起。
整座红莲寺,都燃烧了起来,顿时照亮了秋雨中有些幽暗的世界。
燃烧的寺庙中,忽然响起一声如野兽般的痛苦嘶吼,吼声里充满了愤怒、暴戾、怨毒、杀戮之类的负面情绪,令人直欲捂耳。
火星溅飞,然后被秋雨浇熄。
隆庆走了出来,身上处处焦黑,看上极为狼狈,那些伤口里流出来的血,被灼热的气浪蒸腾而干,泛着腥臭的恶味。
他脸上的银面具不知去了何处,露出原来被遮住的半张脸。
那半张脸红肿溃烂,有若艳桃。
不是旧伤,是新痛。
隆庆有本命黑色桃花护体,在最危险的关头,迸发出霸道的气息,把真实的火焰隔绝在身体外,但却无法隔绝热量与温度的传递。
银是最易导热的金属之一。
所以他银色面具下的那半张脸被烧灼的最为严重。
这不是他现在身上最重的伤。
但却是看着最恐怖的伤。
数年前在荒原雪崖被宁缺一箭射废,其后如行尸,如走肉,做过乞丐,演过二流言情剧,受尽人间白眼与折磨,隆庆英俊的容颜依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多了几道伤疤,未但不损其美,反而更添魅力。
如今他终于重获强大的力量,却没有想到,刚刚重新踏足人世间不久,便遭遇到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的面容终于毁了。
……
……
让元十三箭变成能爆炸的元十三箭,这是书院后山的弟子们异想天开的想法,刚由六师兄研制成功不久,宁缺此行带的不多。
所以他决定把这五根箭留到最合适的时机才用,而且最开始的时候,他本以为凭借七根铁箭,就算无法杀死隆庆,至少也能让对方重伤不起,然而他没有想到,此时箭匣已空,弦上只余一根铁箭,隆庆依然没有死。
更令宁缺感到心寒的是——他本以为容颜被毁的隆庆,此时应该痛怒欲狂,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然而当隆庆走出燃烧的红莲寺后,眼眸里的情绪依然是那般冷漠,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脸上艳若桃花的恐怖灼伤。
这个人果然不是普通的知命强者,从实力上看已经快要接近被唐伤后的夏侯,而从心志上来论,甚至显得更为恐怖!
看着在雨中如煤般浑身冒着青烟、神情却像冰一般冷的隆庆,宁缺觉得嘴唇有些苦涩,心想难道你丫真是冥王那丫的儿子?
隐隐约约间,宁缺看到了冥王的影子,不确定是不是在隆庆身上看到的,但他可以很确定,那抹阴影,已经降临在燃烧的寺庙里。
那代表着死亡。
以及绝望。
但宁缺是一个在确定自己死亡之前,永远不会绝望的人。
他看着隆庆说道:“你的故事很悲壮,你现在的形象也很悲壮,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注定会败给我,然后不停地败给我,就算你今天能侥幸地活下来,以后依然还是会败给我,因为这是昊天注定的事情,所以你的故事越悲壮,你今天留下的形象越悲壮,将来在修行界的传说中,便越可笑。”
“没有信心,或者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你总是喜欢说这么多废话。”
隆庆的神情很平静,声音也很平静,说道:“但正如你所说,悲壮和任何手段,在此时此刻,都没有任何意义,你今天会死。”
秋雨不停冲洗,井字符符意渐淡,最终消失无踪。
堕落骑士们在外围沉默等待了很长时间,待井字符消失,不用任何命令,有人骑着未受伤的骏马,有人沉默前行,向黑色马车攻了过来。
这些堕落骑士,都曾经是西陵神殿骑兵里的强者,即便是那些曾经的扈从,在服用坐地丹之后,也拥有了洞玄境界的修为。
那五位骑兵统领,都达到了洞玄上境,每个人都能与宁缺战上数回合,至于最强大的紫墨统领,更是已经站在洞玄巅峰的领域上,真实境界与宁缺差相仿佛,也是只差一步便要入知命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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