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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宁缺轻描淡写地掩饰说道:“你早就入了知命,山山也入了,陈皮皮师兄多年前便入了,在你们面前,我根本没有什么骄傲的资格。”
叶红鱼说道:“我说过很多次,我们与普通的修道者是不一样的人,知命境对我们来说意义更加重大,因为境界对我们来说,都是战斗的手段。”
宁缺说道:“我总觉得你重复了无数次的这种说法,就是在告诉世界,我们两个就是一样的人,就像海底一模一样的两颗珍珠,天生一对?”
“本来便是如此,我刚入知命境便敢挑战前任裁决神座,虽然那时光明神座在他身上留下的伤还没能痊愈,而你未入知命时便能杀死夏侯,一朝入了知命,便是连番奇遇的隆庆依然不是你的对手。”
她傲然说道:“没有多少修道者像我们两个人一样,隆庆不是,书痴不是,陈皮皮更不是,即便他自幼便被称为道门不世出的天才。”
宁缺完全没有想到,叶红鱼竟是对自己言语间刻意的调笑完全无视,不由有些无言,又听着她提及陈皮皮,顿时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天才本来就分很多种,修道天才的天赋本来就应该体现在修道上,而不应该只是像你我一样体现在战斗或者杀人上,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像十二师兄这样如此天才却全不自知的人,说到道心之纯净无碍,他要比你和隆庆强上太多。”
他看着叶红鱼警告道:“师兄看上去似乎不擅长战斗,但那只是因为他不喜欢战斗,如果将来某天他真被逼着去战斗,你大概便会明白他的可怕。”
听到他关于陈皮皮的点评,叶红鱼微微蹙眉,想着童年时在观里那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那个无聊无趣就喜欢偷看女道士洗澡的家伙,那个在自己的小拳头下像娘们一样痛声尖叫根本不敢反抗的懦夫,怎样也想像不出他会多么可怕。
宁缺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成为裁决大神官的?我在长安只听说了一些传闻,说你把前任神座给杀了?”
叶红鱼用极为寻常的语气说道:“与光明神座的传承不同,裁决神座从来都不指定传承,没有确定的继任者,所以也就没有归座的过程,千万年来,那方墨玉神座都是在血腥的战斗中不停变换主人,想要成为裁决大神官没有别的任何途径,我把前任神座杀死,那便自然继承了他的位置。”
宁缺神情微凛,问道:“如果西陵桃山上有别的强者,想要成为裁决神座,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杀死你?”
叶红鱼淡然说道:“便是如此,只是看起来暂时似乎没有人敢来杀我。”
宁缺看着她说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很想杀你,也敢杀你。”
叶红鱼知道他说的是谁,说道:“他杀不了我。”
宁缺说道:“但你必须承认,他在裁决神殿这么多年,有那么多忠心耿耿的下属,肯定不会放弃坐上墨玉神座的机会。”
叶红鱼知道这场谈话进入了正题,静思片刻后说道:“隆庆就是一条狗,虽然他和罗克敌不同,不是掌教的狗,也不是我的狗,虽然他有很多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机缘造化,但他依然只是一条狗。”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说狗不会反抗自己的主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条疯狗可不认识自己的主人是谁,它会变得疯狂而危险。”
叶红鱼静静回视着他,说道:“看来昨天在红莲寺里,他给你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宁缺想着昨天那场凄寒的秋雨,染血的草叶,破庙里的烈火,空了的箭匣,黑色的桃花,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昨天的隆庆让我感到了恐惧。”
叶红鱼说道:“但你还是赢了他。”
宁缺说道:“但他没有死,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打赢他。”
叶红鱼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不要告诉我,西陵神殿不知道他现在拥有怎样恐怖,如果让他活下来,他会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大,一天比一天疯狂,而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想杀的两个人便是我和你,所以我们应该趁着他还不够强大的时候,杀死他。”
宁缺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请求你去杀死他。”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五十一章 神辇北行
叶红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宁缺看着她继续说道:“隆庆活着,对你们西陵神殿,对我们大唐都没有任何好处,而我现在没有办法去杀他,所以需要你亲自出手。”
叶红鱼忽然说道:“他既然背叛了神殿,那么便无法再在昊天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所以他肯定会离开中原,进入荒原。”
宁缺说道:“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荒原漠阔无垠,他带着那些堕落骑士往天弃山里一藏,谁能再把他找出来?”
“但要离开中原进入荒原,如果不从你们唐国走,便必须通过燕国的土地,我不认为隆庆和他的下属能够做到。”
叶红鱼说道:“因为你忘记了燕国有一个人,和我们比起来,那个人才应该是隆庆最想杀的人,相对应那个人也最想隆庆去死?”
“你是说崇明太子?”
宁缺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西陵神殿早已做了安排,但他依然觉得不可靠,皱眉说道:“就算崇明太子能够掌控燕国的骑兵,但终究都是些普通人,我不认为他有能力把隆庆杀死。”
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就算不能杀死,至少能够拖住他一段时间。”
宁缺明白了一些什么,说道:“拖延自然是为了等人到。”
叶红鱼说道:“正是如此。”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亲自去。”
叶红鱼平静回视他,说道:“我亲自去。”
宁缺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再见。”
叶红鱼细眉微挑,说道:“似乎你很不想看见我出现在你面前。”
“如果是别的时候,我很愿意泡上一壶好茶,切上几盘牛肉,和神座大人您来一番促膝长谈,直至夜烛渐尽……但我现在真的很着急。”
“再好的茶也不能配牛肉,应该用烈酒来配,身为夫子的弟子,你居然会在食材搭配上犯这种错误,看来你真的很着急。”
宁缺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靴子,想着昨天这双靴子踩过的那些血水,说道:“昨天在红莲寺前,隆庆说过他有可能是冥王之子。”
听着这句话,叶红鱼笑了起来,笑容里隐藏着的意味却很复杂,她看着宁缺说道:“如今世间所有人都在猜测你就是冥王之子,只不过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无论是我们道门还是佛宗都没有出手,结果你却说隆庆才是?”
宁缺抬起头来,摊开双手微笑说道:“至少从这些年的故事来看,隆庆比我更像是冥王的儿子,因为他比我黑,也比我惨。”
叶红鱼说道:“这不能说明任何事情,要知道,之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你是冥王之子,是因为前任光明神座用他的眼睛,在长安城里发现了你。”
宁缺说道:“但是他看到的未必便是真实的,事实上当年西陵神殿最终还是否定了他的看法,观主亲自把他镇压入幽阁便是明证。”
叶红鱼静静看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光明神座只是看错,道门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观主为什么会重履人间国度,亲自出手镇压?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般简单。”
“世间绝大多数事情,想的简单便简单,想的复杂便复杂,当年观主之所以亲自出手镇压卫光明,或许只是因为那个老头执念过盛,依然想在长安城里掀起血雨腥风,杀死他臆想中的冥王之子,而观主心系天下及道门,哪里会任由他挑起道门与书院之间的又一场战争?”
宁缺平静说道:“我有想过这些事情,但你大概没有想过,就算卫光明是百年来西陵神殿最了不起的光明神座,但光明与黑暗始终是超越人间的领域,他凭什么能够看穿冥王这种层级存在的安排?”
“也许当年卫光明看到的真相,只不过是镜子里的真相,所以错把虚妄当成了真实,我只不过是冥王投在人间的一个假象,是镜子里的假人,而隆庆却并不在这个镜子里,他才是真实的那一面。”
道殿大门缓缓开启,熊熊燃烧的火把,被殿内涌出的空气拂动,石阶周遭的光线顿时变得有些闪烁不安。
血红色的裁决神袍在夜风里缓缓飘拂,叶红鱼神情漠然地走了出来,看着她的身影,包括红衣神官在内的所有人赶紧躬身行礼。
没有和道殿里的神官们有任何交谈,也没有去皇宫接受齐国皇帝的参拜,叶红鱼坐上神辇,带着五百名神殿护教骑士和数十名裁决司下属,就这样离开。
暮时神辇方至,入夜不久便要离去,她离开西陵神殿,降临这个人间之国的都城,似乎只是专程过来与宁缺见面,替桑桑治病。
一直保持着肃然沉默的裁决司下属们,此时终于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的震惊,疑惑望向道殿上方那个幽暗的窗口,心想居然能够让裁决神座召之则来挥之则走,看来书院和神座的关系竟是出乎意料的亲近啊。
魁梧如山的罗克敌在神辇后方沉默行走,他神情漠然看着神辇幔纱里那个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眼眸里的狂热贪婪神色一现即隐。
痴于修道,故名道痴,但你真是信徒们眼中那个一心修道不问世事,甚至不识人间烟火的道痴?他默然想着,居然会借书院的势,来让自己在神殿里的地位愈发稳固,这样的人又岂会真的不识人间烟火?
……
……
整个大陆秋风渐肃,地处北陲的燕国都城成京,更是寒若凛冬已临,枯黄的落叶在静寂的长街上被风吹拂着满地乱滚,伴着簌脆的声音碎成粉末。
从晨时起,燕国都城的绝大多数街道都已经戒严,除了手持兵器的军队之外,街上根本看不到任何人,即便如此,那些军卒依然显得格外警惕,背着街道而站,盯着眼前所有能活动的物体,包括那些落叶也不例外。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长街中缓慢移动的那座巨大的神辇,那座神辇刚刚由南城门入京,过燕国皇宫而不入,便又向北城门而去。
那座神辇华丽巨大,仿佛就像是移动的道殿,再加上前后数百骑护教骑兵以及数十名裁决司的强者,按道理来说,应该行走的非常缓慢,事实上,它此时行走的也确实缓慢,然而神奇的是,前些天这座神辇还在南方的齐国都城,此时便出现在了最北方的燕国都城,这本身就已经近乎神迹。
神辇四周的幔纱非常轻薄,哪怕像冬日湖畔雾中的寒柳般,垂落了无数层,依然无法完全隔绝光线与寒风的渗入。
神辇内有些寒冷,呵气便成热雾,叶红鱼却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血红色神袍,轻轻踩在绒毯里的双足赤裸着,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崇明太子紧了紧身上的裘袍,尽量让自己的坐姿更加端正恭敬,拼命不去看美丽少女的赤裸玉足,因为他很清楚这位少女虽然美丽,但在穿上这身血红色神袍之后,她的美丽便已经属于昊天,不是自己这些凡人所能亲近。
叶红鱼看着远远坐在数丈外的文弱男子,寒声说道:“你很令我失望。”
崇明太子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神座大人,虽然我也很想杀死我那个弟弟,但他毕竟也是父皇的儿子,在燕国里有很多忠诚的下属,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已经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燕国国力孱弱,实在是没有办法拦住他。”
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再弱小的国度,也不是一个修行者所能抵御,我在信中便说过,你拦不住他也要拖住他一段时间。”
“令神座失望,实在是崇明的不是。”
崇明太子看着城门外的北方原野,脸上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喃喃说道:“这一次他去了那边,便再也没有人能拦住他了。”
叶红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隆庆皇子和他的堕落骑士,成功地突破了西陵神殿的数道防线,在进入燕国疆土后,更仿佛融进了这片土地,悄无声息地便穿越了成京,进入了荒原。
在很多人看来,西陵神殿对这名叛教者的追杀,只能到此为止,因为即便是千年之前,那位光明大神官叛教,道门也没有尝试过进入荒原追杀。
因为那片看似荒芜,实则富饶的土地,并不属于中原人所有。
昊天神辉,还没有完全覆盖那里。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裁决大神官的神辇,并没有在成京城折转南下,而是继续向着荒原里进发。
肃杀秋风在荒原上愈发强劲,某一时刻,竟是把神辇四周的重重幔纱全部吹了起来,此时才有神官震惊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了裁决神座的曼妙身影。
在燕国边塞西北方的原野上,有片不怎么险崛的山峦,山里有温泉,山畔有碧蓝如海的一片细湖,湖形若美人的腰。
秋风在山崖间轻吹,叶红鱼身上的血红神袍猎猎作响,勾勒出极为迷人的腰线,就像是崖下那细细的蓝湖,能让世间无数人心甘情愿溺毙在其间。
看着远处幽蓝湖畔的那几个火堆,她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正如同登上裁决神座一样,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水到渠成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既然答应宁缺会亲自杀死那条疯狗,那便一定会做到,无论要追到天涯还是海角,无论是在中原还是荒原。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五十二章 神袍挥展
碧蓝如海,其形似腰,实际上只不过是北方的一片狭长瘦湖,当年宁缺曾经在这里停留过,莫山山和墨池苑的少女们在这里暂歇过,这里曾经发生过很多有趣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叶红鱼曾经在云雾中的吊篮里听说过。
很遗憾的是,当她来到这片蓝湖时,所以面对的不是温泉帷幕后那个黑发如瀑微湿的少女书痴,也不是那些长安城与大河国的吃食,而是远处湖畔石堆间的几处篝火,以及火畔的数十人。
在红莲寺遭到宁缺反噬,隆庆陷入半昏半疯的精神状态中,幸亏被忠诚的部属带着逃走,而在他醒来或者说清醒之后,根本来不及感慨或是低落,便带着这些部属,毫不动摇地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千里旅途中,隆庆凭借着在神殿多年的积威,再次成功地突破了裁决司设下的重重防线,并且收拢了很多最忠诚的下属,赐予这些人珍贵的坐地丸,从而让死伤惨重的堕落骑士队伍,再次变得强大起来。
自两年前传出隆庆死讯后,燕皇只余一子,朝局再无争端,燕国的朝堂和军方,早已被崇明太子牢牢控制,所以神殿方面本以为,当隆庆带着堕落骑士们进入燕国时,必然会遭到自己兄长最致命的重击。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不知道隆庆使了什么手段,又或是得到燕国某位大人物的暗中帮助,他和他的下属们竟是轻而易举地横穿整个燕境,直至出塞也没有遇到强力的狙击,让他们终于抵达了荒原。
坐在火堆旁,隆庆皇子脸色苍白,不时拿起手巾捂嘴,掩不住咳嗽,也无法让雪白的手巾不被咳出的鲜血染红。
在红莲寺秋雨中与宁缺一场大战,他身受重伤,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痊愈,他看着身前碧蓝如海的湖水,看着那些被寒冽秋风堆着在湖面上行走的薄薄冰块,想着两年前从此间进入荒原,从而自己的一生都被改变,不由沉默无语。
便在这时,碧绿胜蓝的秋湖深处,忽然掠过几道清晰的白色涟漪,水波前方的数道黑影明显是鱼儿留下的,只是要激起这样大的水花,那鱼得有多大?
隆庆看着手中染血的雪白手巾,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把手巾收回袖中,然后缓缓起身,望向湖对岸那个穿着墨红神袍的少女。
那件神袍很薄,上面染着的红色却很浓,浓的像血一样,落在那名少女美丽的身躯上,就像红色的天鹅绒一般顺滑,甚至有了肃穆庄严的感觉。
隆庆对这件血般的神袍很熟悉,过往这些年,他无数次在墨玉神座上,看到裁决神座穿着这件血袍,他也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件似乎染着亿万人陈年血迹的神袍如果穿在自己身上,那会是怎样的感觉。
可惜的是,这件血色的神袍新的主人并不是他。
隆庆对裁决神袍的新主人也很熟悉。很多年前,他在天谕院崭露头角,正要灿烂夺目之时,有一个穿着青色道衣的小女孩,带着倔强骄傲冷漠的神情,在神官恭敬的牵引下,来到了天谕院学生们的面前。
从那天开始,叶红鱼和隆庆皇子这两个名字便经常被人拿来做比较,一个是道痴,一个是西陵神子,同时离开天谕院,同时进入裁决司,然而令他感到无尽羞辱的是,他从来没有赢过她,从来没有走在过她的前面。
在天谕院的时候,他的成绩排在第一,那是因为她经常不参加考试。当他进入洞玄境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知命境的门槛,他是神殿裁决司的二司座,她则是裁决司的大司座,两年前在荒原上,他眼看着要先她一步踏入知命境,却惨遭变故,而紧随其后,他才有些落寞苦涩地知道,原来她早就随时可以进入知命境。
隆庆很清楚,自己与叶红鱼此生必有一战,非如此,不能让自己的道心真正通明,正如同宁缺对于他修道旅程的意义一样。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战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
……
……
叶红鱼向秋湖上走来,赤裸双足轻轻踏在湖水上,飘然而行,血色神袍被湖风吹的不时卷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浑身浴血的仙子,魅惑与圣洁相杂,别样美丽。
如果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她每一次落足时,便有一片薄薄的冰块飘到她的脚下,那些薄冰仿佛能够感知到她的心意,又或者说她对这片秋湖上的所有事物的运行规律都掌握的极为彻底,这比踏湖而行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司座大人!”
“神座!”
穿着黑色盔甲的堕落骑士们,看着湖面上的血袍少女,震惊地纷纷站起,伴着战马阵阵惊恐的嘶鸣,很多人竟是恐惧地忘了准备战斗。
隆庆沉默看着叶红鱼轻踩湖冰而来,静思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体内的念力磅礴而出,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桃花。
面对着这样恐怖的对手,他清楚任何战斗手段或技巧以至于意志上的较量,都没有任何意义,只能以自己最强大的本领与对方硬拼。
黑色的本命桃花有五瓣,其中一瓣被宁缺的元十三箭射至枯萎,还有两瓣则是在破庙前的自暴中凋落碾碎成粉,如今看上去不免有些怪异,凄惨中透着股令人恶心的丑陋意味,就像是海船上死了半年的腐鱼。
感受到隆庆皇子本命桃花里蕴藏的死寂黑暗意味,堕落骑士们顿时精神一振,摆脱了对叶红鱼的天然惊恐,只听得嗤嗤破空之声大作,数十柄道剑振鞘而出,带着凄厉的嗡鸣,向着湖面上的少女袭去!
在隆庆皇子召出黑色本命桃花的那一瞬,叶红鱼脸上的神情微变,因为她感知到了那道死寂的气息,联想到知守观里的惨案,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至于那数十柄看似威力强大的道剑,则根本不在她的眼中,她甚至没有投予任何的注意力,双手微展神袍,圣洁的昊天神辉顿时在湖上散播开来。
堕落骑士们在坐地丸的帮助下,绝大多数都拥有了洞玄境的修为,尤其是那几名侥幸活下来的骑兵统领,境界更是高深,他们如今的本命道剑,跟随着隆庆皇子的气息,抹着向冥王牺牲后所换来的幽冥黑色,威力十分惊人,可以直接破开铁甲重骑的正面骑,普通的修行者根本无法抵抗。
然后西陵神术正好是这些幽冥道剑的克星。
当这些黑色道剑看似无可抵御地飞到湖面上,飞进叶红鱼身周十余丈的昊天神辉里后,就像是鬼魅遇到了烈日,剑身顿时剧烈地颤抖起来,冒着阵阵青烟,发出类似哀鸣的凄惨叫声,哪里还有先前的威势。
有的黑色道剑见机不对,试图飞离昊天神辉控制的范围,但剑身上冒着的阵阵青烟,就像是无数条无形的绳索,紧紧地缚住它们,无论它们怎样拼命地东突西刺,依然无法飞出这片圣洁的光辉,看上去就像灯罩里的飞蛾。
血红色的神袍在玉臂上如瀑布般垂落,叶红鱼就以这种平静的姿态,轻踏湖水缓慢而不可阻止地向着碧湖对岸行去。
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昊天神辉,就像是一个极大的光罩,随着她一道在湖面上移动,而那些黑色的道剑,也被她带动着一道移动。
这幅画面很诡异,很震撼。
赤裸的玉足,踏上湖岸,在冰冷的沙砾地里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圣洁的昊天神辉,渐渐敛没于叶红鱼的身体。
那数十柄黑色的幽冥道剑,如蒙大赦,便欲飞走。
叶红鱼极为随意地抬起右手,伸向空中,握住其中一柄幽冥道剑。
在她的手握住这把幽冥道剑的瞬间,黑色的剑身似失火般冒出无穷青烟,而伴着这些青烟,道剑竟是渐渐回复了光明的白色。
其余的数十柄幽冥道剑,有的成功地飞回了堕落骑士的身旁,更多的则是凄惨无比地摔落在寒冷的湖水中,溅起无数浪花,惊了无数湖鱼。
叶红鱼随意夺剑,出剑的动作看上去似乎也很随意。
她一剑刺向那朵黑色的本命桃花。
唯因随意,所以根本不知剑意所指何方,那又如何躲避?
面对着融合了轲浩然剑决和柳白剑意的这一剑,隆庆根本闪避不开,他也根本没有想过闪避,脸色苍白却坚定地迎了上去。
剑尖轻点黑色桃花依旧完好的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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