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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陈皮皮依然没有回头,喘息着说道:“如果我们还要去救他,那是枉费精神,而且这里是西陵神殿,他的死活不由人,只能由天。”
他现在雪山气海被锁,加上肥胖的原因,身体素质甚至还不如一般的普通人,扶着唐小棠走的有些快,所以喘的比较厉害。
唐小棠没有听懂他的解释,但知道陈皮皮和宁缺的关系,自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然后把陈皮皮背了起来。
她修是的魔宗功法,恢复能力极强,加上服了十一师叔王持炼制的秘药,虽然依然有些虚弱,但至少比陈皮皮的速度强了很多。
她知道此时的时间都是宁缺冒着极大风险争取到的,所以背着陈皮皮,低着头,毫不犹豫向前坪外冲去,速度极快。
和她娇小的身躯相比,陈皮皮的身体看着就像是一头入冬前的胖熊,从后面看上去,竟是完全看不到她,不免有些滑稽。
宁缺站在祭坛前,看着这幕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手里的铁弓却依然是那样的稳定,弦上的铁箭依然纹丝不动。
箭在弦上没有射出,箭前无人敢立。
宁缺的铁箭之前,是一条无人敢进的空白通道,这条通道对于敌人来说是最凶险的,对于自己人来说却是最安全的。
没有一名修行强者敢试图拦阻唐小棠和陈皮皮,即便是最虔诚的南海诸人都不敢,这便是元十三箭的威慑力。
但前坪外的西陵神殿骑兵并不这样想,他们见惯了战场上的生与死,虔诚热血护教,把自己的生死看的极轻,而且他们的人数很多,足足有两千精骑,即便元十三箭再厉害,又能射死几个人?
清风轻拂,远处山道上烟尘微起。
宁缺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喝道:“柳亦青!”
桃山前坪上没有人明白,在这种紧张时候,他为什么会忽然喊南晋剑阁的人,叶红鱼或者明白,但她这时候没有精神去想这些。
柳亦青和随侍的数名剑阁弟子,今日始终没有参与这场惊天之战,一方面是因为他虽然已经是知命境的大剑师,但和掌教大人或七念这种人物比较起来,依然远远不如,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剑圣柳白乃是西陵神殿客卿,南晋剑阁也一直把自己当作道门一属,虽然骄傲地不肯完全臣服于西陵神殿,却从未想过背叛。
南晋与唐国乃是世仇,剑阁与书院之间也没有恩情只有仇怨,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站在道门这边,然而……柳白的剑已经进了光明神殿。
所有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柳亦青沉声说道:“何事?”
宁缺说道:“和我书院一起走。”
剑阁弟子们不知该如何办,如果此时不走,稍后西陵神殿方面肯定要追究剑阁的罪责,可如果这时真的和书院中人一道走了,岂不是等于向全世界宣告,剑阁就此叛出道门,和唐人走到了一路?
他们望向柳亦青,此时剑圣正在光明神殿里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只能等着柳亦青做出这个最重要的决定。
此时情势紧张,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柳亦青闭着眼睛,感受着峰顶神殿里传来的那道若有若无的剑意,猛一跺脚,喝道:“走!”
剑阁弟子们脸上神情变幻不定,终究也是下定了决心。
众人对着峰顶的光明神殿跪下磕了三个头,便向桃山前坪外冲去,很快便与背着陈皮皮的唐小棠相会。
既然同一条道路离开,那便是同道。
西陵神殿的骑兵已经在山道上布好阵形。
剑阁弟子们手按剑柄,神情肃穆,有些弟子的眼睛已然微红。
“护住书院前辈。”
柳亦青被师弟扶着,手握剑柄,侧头听着前方传来的蹄声,想着正在身后光明神殿里战斗的兄长,悲壮喝道:“挡者皆死!”
…………西陵神殿骑兵虽然强大,但今日先被唐小棠所破,又接连目睹诸多不可思议之现状,鼓起余勇拦截,又哪里是带着必死决心的南晋诸弟子的对手,尤其是当柳亦青和唐小棠拼死出手后,更是迅速溃败。
山道上剑气纵横,然后渐渐敛去,只能听到追击的蹄声和骑兵们受伤后的痛哼声,前坪上的祈祷声没有停止,但却低沉了不少。
西陵神殿的人以及参加光明祭的宾客们,到此时还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书院和剑阁之间仇深似海,君陌的右臂被柳白斩断,柳亦青的眼睛便是被宁缺斩瞎的,为何宁缺只说了两句话,剑阁和书院联手起来?
那是因为他们想不明白,对书院和剑阁来说,一眼一臂都是寻常事,战斗既然是公平的,那么结局自然也是公平的,至于书院和剑阁联手……其实起于朝小树拜访剑阁,然后确定于柳白的剑飞上桃山的那一刻。
书院和剑阁弟子都已经离开,此时桃山前坪宁缺便只剩下了一个人,在众人眼中他应该会显得有些孤单,但却发现他似乎变得更加可怕。
因为他再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需要分心的事情,他可以肆意妄为,他可以开始做他想做的那些事情,于是他举起了铁箭。
天启后,他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人间的范畴,弓弦被拉至满月,甚至仿佛要断掉,箭簇一丝不颤,冷漠而恐怖地指向北方。
(未完待续)





将夜 第五十九章 昊天在怀,我观人间如沧海
修行界最着名也是最恐怖的兵器是什么?不是夫子的棍棒、轲浩然的剑、也不是讲经首座的铁杖、观主的意念,而是一把弓箭。
在后世人的眼中,元十三箭毫无疑问是一种里程碑似的武器,威力大的令人瞠目结舌,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只有书院和唐国才能打造出这种武器,也只有宁缺这种道符兼修的怪胎,才能用这种武器。
元十三箭无视空间,甚至隐隐然快要摆脱时间的束缚,铁箭由世间最坚韧的材质打造而成,那么全力释放时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宁缺尚在洞玄境时,便能一箭射废隆庆,知命境的他,在烂柯寺里射的诸强者抱头鼠窜,而今日在桃山他已进入天启境,一箭便射死了十余名西陵神殿的强者,还把掌教大人射的直如疯癫一般。
天启境的元十三箭,没有人能完全避开,除了悬空寺的讲经首座,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硬接,至少桃山前的这些人不行。
看着宁缺手里的铁弓,看着那根黝黑的铁箭,桃山前坪上的人们身心俱寒,有些人甚至觉得腿都有些发软,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这一箭瞄准的是自己,甚至真的射向自己,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人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面对这道恐怖铁箭的威胁,但事实上这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元十三箭的真正威力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它的悄无声息、无法防范,因为能够借符意破空而飞,根本没有什么射程的说法,所以并不需要在意距离,甚至离目标越远越好。
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这个世界不可能有完美的武器出现,元十三箭也有缺陷,或者说那个缺陷在于执弓的宁缺。
距离越远,元十三箭威力越大,但问题是,如果距离太远,超出人类视力的极限之后,他没有办法瞄准想要射的目标。
夏侯那般魁梧高大的身躯,在数千里之外也会变成最细微的小点,任何人类都无法用肉眼看到,便是夫子也不能。
当年在天弃山里,他能够隔着十余里地一箭射穿隆庆,不是靠眼睛瞄准,而是靠念力感知瞄准,隆庆的不幸便在于,他那时候刚刚看破木柴构成的樊笼,正要破境而知命,在宁缺的识海里亮的就像个太阳。
以宁缺现在的修为境界,如果想要瞄准极远处的目标,至少需要对方是知命巅峰,而且正在完全释放自己的境界,如果能在破境时刻,那是最好不过。
谁会在他挽弓的时候,刚好释放自己的全部境界?目标凭什么要配合他的瞄准?谁会在宁缺射箭的时候刚好破境?修行界不是每天都会有人破境,更何况是他射箭的那一刹那,不是谁都会像隆庆那般倒霉。
场间的诸位强者虽然不是很清楚元十三箭的秘密,但通过这些年诸方势力与宁缺战斗时的经验,也隐约推断出了一些原理,所以看着他挽弓如满月,身心俱寒、紧张万分之余,更想知道他想射谁。
他的铁箭将射向何方?
宁缺举着铁弓,静静看着北方。
他没有用眼睛看,而是用识海里的念力在看,他在用念力感知世界,世界的投影在他的意识里变成了一片海洋。
这片海洋便是整个人间。
海洋里有几个光点,极西处有个厚实明亮的光点,东北方向的那个光点更大更亮,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那处竟然有三个光点。
在他的四周也有光点,尤其是身后有片深不可测的光海。
宁缺现在是天启境,排除某些可能正在破境的修行者,这些能够被他感受到的光点都是真正的强者,越亮的光点说明那人的境界越高深!
他身后那片深不可测的光海,自然是她。
她是如此的明亮,竟把柳白的气息都完全掩没。
极西北处那个厚实明亮的光点,自然是悬空寺讲经首座。
东北方向那三个相距极近的光点,便是大师兄和酒徒、屠夫。
所有的至强者,都在他的眼中。
他这时候仿佛变成了天书日字卷的高端版本。
这很没有道理,因为他不是天书,他是人。
人间没有道理成为他意识里的这片海洋。
在很多年前,从渭城回长安的旅途上,宁缺修行的领路人吕清臣,曾经与他有过一番对话,在那番对话里,宁缺说自己在梦里冥想的时候,曾经感觉到了一片海,当时吕清臣认为那么梦便是梦,他没有修行的潜质。
因为初识的时候,能感知天地的范围,便是一名修行者的潜力大小,在有记载的历史里,初识感知最强的人是柳白。
柳白初识的时候,看到了一条壮阔的黄色大河。
宁缺怎么可能看到一片海?
但他这时候站在桃山之下,真的看到了一片海。
“我想我是海。”
宁缺对自己说道。
在能够修行后的这些年里,他曾经很多次回忆起与吕清臣老人的那番对话,直到今年他才明白,这都是因为桑桑的缘故。
他在梦中冥想时,都抱着桑桑。
昊天在怀,能够感觉到整个人间,又算什么?
今日他来到桃山,承受天启,昊天神力进入他的身躯,他与桑桑重新建立起了联系,便等于再次把她抱进怀中。
那么他凭什么感觉不到人间这片海?
难道他要射的,便是这片海里的那些光点?
悬空寺讲经首座,还是酒徒或者屠夫?
没有人知道。
…………桃山前的宁缺,感知到了整个人间。
而在此之前,整个人间便已经感知到了他。
因为那场盛大的天启。
宋燕交界处的小镇上,书画铺里酒香微溢,大师兄身前的案上,只放着一碗清水,但他的神情,却如饮美酒般喜悦。
因为他知道小师弟还活着。
酒徒的声音异常沙哑:“昊天的神力,怎么能进入凡人的身躯?”
大师兄说道:“我家小师弟,不能以常理论。”
酒徒的双眉忽然挑起,腰间系着的酒壶无风而动,甚至飘到了与地面平行的位置,他的衣袂骤然虚化,仿佛下一刻随时可能消失。
他不知道此时宁缺正在桃山前瞄准他,但他感觉到了危险。
大师兄说道:“你太快,所以你不会是他的目标。”
酒徒想着先前的对话,神情渐凛说道:“你刚才说过……屠夫很慢。”
(未完待续)




将夜 第六十章 君陌一步,南来一箭
案板上摆着四根猪蹄,猪蹄已经去了毛、过了水,白生生的看上去就像是刚从塘泥里拔出来的嫩藕。一把厚实的油刀在案板上滑过,土黄色的草纸像莲叶般展开,四根猪蹄落在纸中,然后卷起。
屠夫把包好的猪蹄递给等着的少年,没有说话。李光地从怀里掏出铜钱,放在肉铺外的桌子上,便转身向铺外走去。
忽然间,屠夫感觉到了些什么,抬头望去,目光穿过被烟薰黑的墙,望向南方西陵神国的方向,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
肉铺后面吊在铁钩上的半片大白猪忽然动了起来,屠夫手里的杀猪刀也颤抖起来,明明没有风,却有呼啸的风声响起。
屠夫握着刀,看着西陵神国的方向,明白了一些事情。
于是他用最快的速度提起厚实油腻的刀,两手握住,把自己的脸护的严严实实,无论风还是什么都不可能渗进去。
吊在铁钩上的半片大白猪还在轻轻晃动,猪腹腔里的血水被晃了出来,向地面滴落,发出啪啪的声音,就像是一口座钟。
时间缓慢地流逝,什么都没有发生,屠夫蹲在墙角,佝偻着身子,双手举着厚实的铁刀遮着脸,像极了躲在壳里的乌龟。
肉铺外,李光地和张念祖向书画铺走去,如果凑的近些,便能听到其中一人正在喃喃念着什么,像是在背什么东西。
张念祖有些紧张问道:“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不要说话。”李光地脸上的神情很紧张,盯着他说道:“也不要想着拿纸和笔记,用脑子记住便好。”
张念祖紧紧地闭上了嘴,再也不说这个问题。李光地在心里默默回忆先前看到的那幕画面,隐约猜到屠夫的弱点应该便是在脸上。
被黄草纸包住的四根猪蹄,被两个少年提在手中,不停摆荡,看上去其实和那些被屠夫斩断的人类胳膊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千里之外的桃山前坪。
宁缺的铁箭已经没有瞄准宋燕交界处的那座小镇,而是指向了西北方向。
那座小镇里有酒徒和屠夫,这两个人是书院最忌惮的对手,也是长安城最大的威胁,他确实很想试试能不能杀死对方。
但这两个人毕竟是经历过永夜的大修行者,能够成功躲避昊天数万年时间,可以想见境界何其高深,隐匿的手段何其强大。
知命境的修行者,对于命途前方可能出现的转折,都会产生某种近乎直觉的感应,更何况是像酒徒和屠夫这样层次的人。
当宁缺举起铁弓瞄准小镇时,酒徒和屠夫第一时间便感知到了,并且做出了自己的应对,酒徒准备走,屠夫举起了自己的屠刀。
观主变成废人之后,酒徒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人,他便大师兄还要快,他有无距境界,亦有无量手段,除非被人困住,很难被杀死。
屠夫则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无论力量还是身体的强度,除了悬空寺讲经首座,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余帘都不行。
酒徒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屠夫举起了屠刀,宁缺的元十三箭,便无法做到必杀,既然不能必杀,那便不能射。
不是因为他现在的铁箭数量太少,太珍贵——对书院来说,如果能收割酒徒屠夫二人的性命,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宁缺不射的原因很简单,既然不能射死,便不要射,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却要冒极大风险的事情,他向来很少做。
所谓风险,自然是射不死对方,却激怒对方。
对此他难免会觉得有些遗憾,却也不是太甚,因为书院想尝试,却从来没有失去过冷静,有愿望但不是野望。
而且书院对酒徒和屠夫早有安排。
宁缺手中的铁箭,此时瞄准了西北方向,那里应该是清河郡。
铁箭缓移之时,桃山前坪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到此时,依然没有人知道他要射谁。
宁缺其实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在他的感知里,清河郡那处,只是人间这片沧海里极不起眼的区域,里面没有任何明亮的光点。
忽然间,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个光点。
于是他松弦。
…………君陌和木柚站在富春江畔,看着江对面的那些华美庭园,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他问道:“看明白了吗?”
木柚从绣布里抽出那根绣花针,说道:“有些麻烦,但不难。”
君陌说道:“那便走吧。”
木柚听着江对面传来的颂祭声,细眉微蹙,说道:“小师弟的计划里,没有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君陌说道:“他低估了诸阀,王景略做不到这件事情。”
在书院原本的计划中,宁缺赴西陵,大师兄去小镇,在青峡前受伤极重的二师兄,应该坐镇长安,确保后方的安危。
此时他却出现在清河郡,书院便等于是空虚无人。
…………此时王景略正在富春江畔的崔园里,今日清河郡诸姓的大人物们相聚,正是因为西陵神殿召开光明祭,他们虽然因为郡内局势紧张的缘故,很多人不能去桃山祭拜,于是选择在崔园里进行相关的仪式。
他通过崔华生才进入崔园,看着流溪畔那些神情虔诚的诸阀大人物,眉头皱的有些厉害,因为直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看出来究竟谁才是自己的目标。
清河郡便是诸姓,诸姓的统治靠的是历史与族规,但真正能让清河郡胆敢背叛长安的原因,则是富春江畔的两大知命。
没有多少人知道清河郡诸姓的两大知命高手是谁,王景略也不知道,即便他知道,也很难完成宁缺交给他的任务。
便在这时,有风自南而来,风中没有大泽的湿意,庭园里为数不多的修行者们,感觉到了一种神圣庄严的感觉。
溪畔的秋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显得格外圣洁。
雨廊下有一名老者,那是宋阀旁系不知名的某人,此人已然垂垂老矣,一直半低着头打瞌睡,此时却霍然睁开双眼。
神符动桃山,天启惊人间,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桃山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他们感觉到天地元气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这种感知的精确程度,依赖于修行者自身的境界,像酒徒屠夫这种境界的大修行者,自然能感知的更为清楚,像王景略这样的洞玄巅峰,却只能猜到大概。
猜到大概,对他来说就足够了,在他和宁缺的约定当中,只要感知到这件事情,那么便是发动的时刻。
王景略一直注视着场间的所有动静,看着这幕画面,心里咯登一声,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只是稍后怎样才能逼对方释出全部境界?
他号称知命以下无敌,但正如陈皮皮当年所言,终究也只是知命以下无敌,一名知命境强者在面对他的时候,完全不必释放全部的境界。
便在这时,一名头戴笠帽持杖的男子和一名穿着红衣的女子,出现在富春江畔崔园里的溪畔,竟没有人看清楚他们是如何出现的。
崔园里响起急促的示警声,四处响起刀鞘碰撞之声,庭园池塘间,隐隐有一道极古老的阵意缓缓释出。
宋阀老者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溪畔的这对男女。
…………君陌没有看这名宋阀老者,虽然他清楚对方就是小师弟寻找的知命之一,但不是他要找的人,他要找的那个人更加强大。
汝阳崔氏乃是清河郡七姓之首,崔园便是他们的产业,族长崔湜自然是地位最高的那个人,然而今天在崔园里,他始终只能站着。
因为崔老太爷坐着,他这个做儿子的便只能站着。
崔老太爷当年在长安城里曾经做过大学士,还做过一任宰相,荣休时被赐太师,所以他坐的是太师椅,喝的是学士茶。
看着溪畔那对男女,崔老太爷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的脸上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有些惘然,有些害怕,又有些嘲讽。
看到那个男子空荡荡的袖管,他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崔老太爷没有想到,书院竟然真的会不顾与西陵神殿之间的和约,派人来了清河郡,更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这个人。
极短暂的时间,他便从惘然的情绪里醒了过来,想起来他最敬畏害怕的夫子已然登天,书院早已不是当初的书院。
“如果是从前,我想来是没有勇气与二先生战的。”
崔老太爷看着溪畔的君陌,神情渐趋宁静,说道:“但你现在断了一臂,重伤未愈,如何是我的对手?”
随着这句话,崔园里阵意大作,不愧是传承悠久的千世之家,富春江畔的阵法果然厉害,天地气息肃杀而至。
君陌知道此人对局势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是以前,他单人执铁剑,便要将园中的敌人尽数杀死,而现在,他甚至不见得是此人的对手。
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
木柚拈起绣花针,刺中在溪里的一朵秋莲上。
她的动作很自然,就像是无意中做的那般。
崔老太爷却是神情骤变。
富春江畔恐怖的阵法,迎风而解!
清河郡诸姓确实拥有极厚重的历史,甚至比书院出现的时间还要长,然而不是时间长便一定强大,不然乌龟早就已经统治这个世界。
木柚是新娘,是爱嗑瓜子、爱闲唠、爱打牌的七师姐,她也是世间最天才的阵师,先前在富春江畔观阵半日,早已把此阵看破。
君陌静静看着崔老太爷。
崔老太爷看着他漠然说道:“当年做宰相的时候,去过书院很多次,也见过还是小孩子时的你,没想到今日却要杀你。”
清河郡在长安城里依然有很多眼线,老太爷很确定君陌重伤未愈,更关键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不仅是知命境,而且是位知命巅峰的强者!虽然富春江畔的大阵被那名书院女子随手破去,老太爷依然有信心把君陌斩于溪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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