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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疯狂的笑声里,他从酒壶里抽出一柄剑,猛地向桑桑刺了过去,无论是踏步还是平肘的动作,都显得格外夸张,如同舞蹈一般。
桑桑挥手,一道清光如水帘般落在身前,构筑起自己的世界。
酒徒怪叫一声,以无量境召集无量天地气息,灌注于剑锋之上。
噗哧一声脆响。
桑桑的世界破了。
酒徒的壶中剑,破清光而入,刺进她的小腹。
噗哧一声。
房间里死寂一片。
天地间死寂一片。
桑桑低头,望向自己的小腹,看着那把锋利的剑,看着那里缓缓渗出的血水,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意外,有些不解。
以前没有人能打破她的世界,即便无敌于人间的剑圣柳白,也只能把剑刺进她的世界,让剑锋来到她的身前一尺,便变成了岁月化成的灰。
但现在,酒徒如此疯疯癫癫的一剑,便轻易地破开了她的世界
她的眉蹙的更紧了些,因为不悦,也因为痛楚。
痛楚的感觉,她曾经有过,却从未像此时这般真切。
就像前一段时间里曾经感受过的那般,生命的真切,原来真的来自于痛苦。
酒徒也怔住了。
他想到过她无法挡住自己的剑,然而当自己手里的剑,真的刺进她的身体,带出那道血水之后,他依然有些无法相信这幅画面。
我战胜了昊天?
我刺伤了昊天?
……
……
轰的一声巨响,密室墙上被撞出一个大洞。
宁缺出现在桑桑身前,右手握住酒徒的剑。
他转身望向脸色苍白的桑桑,**微颤,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桑桑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这都怪你。”
是的,她变得越来越弱,她变得越来越像人类,她能够受伤,她受了伤,都是因为他不在她身边,都是因为他让她变成了一个人。
……
……
(第一章,好累啊,这都怪你们……)(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将夜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天生一对 上
都怪你。
都是你的错,不是月亮惹的祸。
你什么,你什么,你什么,你才什么。
这是青年男女间常见的对话,但很少会出现在宁缺和桑桑之间,无论是曾经的少年与女童,名义上的主仆,还是后来的夫妻时段。
桑桑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幽怨,更不是撒娇,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件客观事实,然而宁缺却觉得她在幽怨,她在撒娇,于是他整颗心都微微颤动起来,怜惜的无以复加,因她而痛的厉害。
他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鲜血从剑刃与掌心之间不停淌落,发出嘀嗒的声音,就像那个世界里的钟,催着他做些什么来安慰她。
他望向酒徒,神情平静,似不觉痛,眼神里有极为坚定的杀意。
酒徒先是偷袭,刺了大师兄一剑,然后刺了桑桑一剑,他最敬或爱的两个人,都重伤在他的剑下,桑桑不知还能不能撑得住。
自夏侯死后,宁缺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杀死一个人。
酒徒却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眼神,疯狂地笑着,眉眼都扭曲了起来:“你看到没有?她……她真的不行了。”
眉眼扭曲的同时,他手里的剑也在扭曲,宁缺的掌心被割破出一大道口子,鲜血淌流的更加迅猛,如洪水一般。
那把酒壶里不知藏着多少把剑,每把剑都是酒徒的本命,以烈酒淬炼无数年,锋利至极,以至于连他的身体强度也里产妇胎血是最污秽的说法,这些神官和执事们以为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新教想要亵渎道门供奉的昊天!
“妖孽!”
一名最虔诚的老年神官,愤怒地冲到桑桑身前,指着她的脸骂道:“我要把你烧死!你这个不要脸的**!”
桑桑闭着眼睛在休息,听着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望向那些围着自己、神色可怖的人类,微怔片刻后,才知道这些人骂的是自己。
她沉默,不语。
道殿她很熟,在神国时曾经看过很多座道殿,甚至神国里那座冷清的神殿,她也是照着人间道殿的样式修建的,只不过更华美纯净。
道官她很熟,她受过无数代神官道人的供奉,她曾经以为人类都是自己最虔诚的信徒,所以她设计神将的时候,也是按人类的形象设计。
现在,她浑身是血躺在道殿里,被道人们用污言秽语辱骂。
是啊,她已经不再是昊天了。
一声狮哮,响彻道殿。
青狮摇摆间,身形骤然变大,变成一头雄壮威武的青色巨狮,冷冷地盯着那些道人,等着主人的命令。
那些神官道人哪里见过这等画面,骇的连连倒地,腿软的根本无法站起。
桑桑重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青狮明白了,没有去管那些向殿外爬走的道人。
……
……
(第三章会晚些。)(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将夜 第六卷忽然之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生一对 下
青狮环顾四周,发现道殿最深处,有个空着的神座。
只有最重要的道殿,才会有主殿,才会有一方神座--那方神座永远空着,因为那属于昊天--那是昊天的位置。
它走到桑桑身旁,小心翼翼咬着她的衣裳,把她轻轻地送到神座上,然后撕下几幅幔纱,盖在她的身上,帮她保暖。
哪怕再虔诚的信徒,看到此时浑身浴血、直待产子的桑桑,都不会认为她会是昊天,但青狮坚持认为她就是昊天,她是唯一的真佛。
对于自己的坚持与忠诚,青狮很满意,想到先前大黑马弃主人而去,更是怒其不忠、哀其无能,想着事后若有机会,得偷偷咬它一口。
桑桑疲惫无力地躺在神座里,腹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脸色越来越苍白,脸颊上汗珠越来越多,便是连举起手的力气也没有。
青狮看着她的模样,很是紧张,不安地围着神座转着圈,尾巴不时拂过墙壁,将壁画上那些庄严神圣的天女神将像,都扫成了碎片。
道殿外忽然再次响起喧哗声,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逃跑的神官执事纠集了人前来做什么,青狮警惕地盯着殿门,如果还有人来打扰主人生孩子,那么它也顾不得等什么命令,直接便要把那些家伙咬死。
得得得得,蹄声清脆响起!
大黑马奔入殿内,马背上坐着位有些肥胖的中年大婶,那大婶脸色比桑桑还要苍白,双手紧紧地抓着鞍前,似乎随时会昏死过去。
中年大婶是一名稳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会被一匹马绑架,没想过会看到一头有半座道殿高的青狮,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在道殿里帮人生孩子,更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生孩子的女人腹上会插着一把剑,浑身都流满了血,看着像魔鬼一样。
事后回想起来,得亏这一生她接生过无数次,见过无数血腥、畸形难看的画面,不然肯定会昏过去,当然,她宁肯自己昏的更早一些。
……
……
桑桑躺在神座上,服了一剂药粉后,精神稍好了些,睁着眼睛,看着在纱幔外忙碌的那名中年妇人,虚弱说道:“什么时候能生出来?”
此时已是暮时,距离阵痛开始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那名稳婆在桑桑身旁喊口号已经喊到喉咙嘶哑,但还是没有生出来。
桑桑浑身汗水,身下垫着的帷幕也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搭在苍白的脸颊上,看着很是可怜,好在眼神还没有涣散的趋势。
中年妇人走到神座前,看着她腹上那柄血剑,声音颤抖着说道:“第一次都这样,您呆会儿再用些力气,也许就出来了?”
桑桑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确定,微微蹙眉,有些不悦,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力量正在急速地消失,只好闭上眼睛,继续养神,准备下一次用力。
中年妇人当然很想离开,尤其是判断出这女子很难顺产,极有可能难产之后,半个时辰之前,她就曾经试着偷溜过一次,只是看着那头雄武而巨大的青狮,一口咬掉了三名神殿骑士的上半身后,她很老实地走了回来。
……
……
依然还是没有生出来。
中年妇人看着脸色苍白的桑桑,忽然生出些同情,凑到她身旁说道:“得用些法子了,万一真的难产,那可是一尸两命。”
桑桑看着她,无力说道:“什么法子?”
中年妇人脸上流露出一种骄傲的光泽,说道:“您就放心吧,我那法子,不知救活了多少大胖小子,绝对没有问题。”
她从大黑马鞍上解下自己的工具箱,取出了一个圆头的钳子,掀起桑桑身上盖着的帷布,便准备往她的双腿间看。
桑桑漠然道:“不准看。”
中年妇人微怔,苦笑着说道:“我说大妹子,从开始到现在你都不让我看……这不看怎么帮你生?都是女人,你都要当妈了,还害什么臊啊?”
桑桑看着她,平静而不容置疑说道:“不准看。”
中年妇人看着手里的助产钳,叹气说道:“要说这法子可是从长安城传过来的,可是就算再好用,也得看着用啊。”
“不用那个。”
桑桑的视线从她手里的铁钳移到自己腹部那柄剑上。
看着那把剑,她微微皱眉,沉默了很长时间,**微微起伏,将身体里残余的所有力量尽数积蓄至最后那刻,然后伸手握住剑柄。
剑是酒徒是壶中剑,被最烈的酒洗过,除了她自己的血,干净无尘。
她握住剑柄,向下拉动。
嗤啦一声,剑锋破开血肉,血水蔓延,如河流逾过大堤。
中年妇人两眼翻白,便要昏过去。
桑桑脸色苍白,声音断续微弱,却异常坚定:“不准昏!”
……
……
道殿里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不怎么悦耳,有些吵闹。
对于桑桑来说,是这样的,对于大黑马和青狮来说,也是这样的,她的注意力,这时候主要在自己的腹部伤口,大黑马和青狮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至于那位中年稳婆,从鲜血淋漓的伤口里取出婴儿,并且以极其强悍的意志进行了简单清洗后,终于难以承受生命之疯狂,昏厥了过去。
桑桑想要修复腹部的伤口,却发现残余的力量太微弱,无法做到,于是她先用针缝合,然后用手掌里最后的那点如萤火般的清光抹过,整个过程里,她昏过去数次,醒来便继续,痛到极致,却依然面无表情。
恐怖的伤口缝合完毕,最后那点清光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血水被擦干净后,甚至只能看到针线的痕迹,而看不到创口的模样。
桑桑很疲惫,有些满意,觉得自己表现的很不错。
当然,是做为人类的表现很不错。
忽然间,她想到了很多年前一件特别小的事情。
那时候从渭城去长安城之前,她觉得自己的女红不好,至少和长安城里的那些小娘子们没法比,宁缺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她想,以后他不能这样说了。
想了些小事和旧事,分散了一下心神,缓解了痛苦与疲惫,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向身旁一望,便蹙起了眉。
她看似有些厌烦或者不悦,其实是有些惘然。
就在她的身边,很近的地方,躺着两个婴儿。
两个婴儿闭着眼睛,很干净,粉雕玉琢都不能形容。
问题在于,怎么会是两个?
她是无所不知的昊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怀了双胞胎?
宁缺在雪域木屋里问过她,是男是女,她说不知道,那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很抵触自己怀孕这个事实,所以从来没有去感知过。
生孩子,这件事情已经让她足够惘然,一下生了两个,更是如此。。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慌乱。
她望向神座下方,发现那名中年稳婆早已经昏了过去,或者说睡死了过去,居然这种时候还在打鼾,心可真够大的。
她提起两个婴儿的腿,看了看,确认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甚至显得有些粗鲁。
青狮低头,不好意思去看,大黑马很无奈地轻轻踏了踏前蹄,用嘴撕下一片帷布,放到神座上,盖在两名婴儿的身上。
那年胖大婶生孩子后,确实把婴儿包的很紧,可能是刚生下来会怕冷?
桑桑困难地撑起身体坐好,用帷布将两名婴儿包了起来,只是包的很乱,不像是包孩子,更像是包东西,比如脂粉匣子什么。
她一手一个把孩子抱在怀里,姿式难免显得有些别扭。
便在这时,男婴忽然张开嘴,大声地哭了起来,仿佛受到感染,被她用右手抱着的女婴也随之哭了起来,就像最开始那样,此起彼伏。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悦,有些烦躁。
“不准哭。”
她看着怀里的两个婴儿,面无表情说道。
她现在没有什么神力,言谈形容间,依然神威如海,庄严无比。
但刚刚初生的婴儿,哪里能感觉到什么威严?
初生的牛犊都不会怕虎,昊天刚生出来的孩子,自然无所畏惧。
道殿里响彻婴儿的啼哭声。
桑桑有些烦,有些慌。
她忽然闭上眼睛,细眉紧紧地皱起,皱的很紧很紧,很用力很用力,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记起很久以前的某些回忆。
最终,她成功地记了起来。
那时候,河北道终于下了雨,她还是个婴儿,在宁缺的臂弯里静静地躺着,那时候,他的手臂也还很细,但躺在里面很舒服。
回忆着当年宁缺抱自己的样子,她的双臂渐渐不再那么僵硬,变得柔和了很多,微微弯起,两名婴儿明显也觉得舒服了很多,哭声渐低。
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她记得那时候,宁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米糊,用嘴一口一口喂给自己吃。
婴儿是要吃米糊的,没有米糊,那么就要吃奶,或者反过来说也行。
她睁开眼睛,解开染着血的衣裳,开始给孩子喂奶。
大黑马和青狮,早已避开,静静地守在殿门处。
……
……
(今天的汇报,有四件事情,比往常多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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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碗面
看着怀中拼命吮着奶的两个孩子,桑桑的脸上没有流露出故事里常会提到的什么母性的光泽,便是连情绪都没有太多,但她的眼神有些微惘,因为这个画面证明她真的越来越像人类,无论是喂奶这件事情,还是有奶可喂。
两个孩子吃饱后重新入睡。她把孩子搁到旁边,扶着神座的扶手,缓慢站起身来,走到道殿外,望向碧蓝的天空某个方向,从怀里取出那块算盘,手指看似无意地拨弄着,沉默了很长时间。
酒徒正在人间寻找她,宁缺正在向这边赶过来,她沉默的原因不是不安,而是情绪有些不悦,她的不悦来自从神到人的过程里的点滴变化——这种过程她经历过,但痛楚和弱小却未曾体会过,真切而令人愤怒,尤其是想到酒徒这只狗居然逼得自己四处逃亡,那种羞辱令她难以忍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生产的缘故,这种羞辱感变得异常浓烈,那种想要守护自己领地和尊严的渴望异常强烈,她很快做了个决定。
走回道殿,她神情漠然看着在神座下昏睡的那名中年稳婆,如以往以及习以为常的那种姿态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说道:“我赐你永生。”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没有清光没有茶,也没有那些看不到、却真实存在的命运轨迹的改变,因为她已经不再是无所不能的昊天。
沉默片刻,她说道:“如果我能永生,便赐你永生。”
说完这句话,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脸有些发热,心想难道变成人类后这么容易生病,想做些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忽然看见了那把铁钳。
那把被中年稳婆称为助产钳的铁钳在她的眼里,做工自然谈不上精致,但前端弯成的那个圆形里却有真正的智慧或者说新奇的想法。
她有些好奇谁这是谁设计的便在这时,她看到了铁钳上那个眼熟的标识——是的,那个标识她很眼熟,因为那是书院院办工坊出产的标识,她之所以会这么熟,是因为她当年在书院后山做过很多顿饭,那些菜刀上都有这个标识。
……
……
桑桑用了极大耐心重新整理包裹孩子的布帛,从外形上看终于可以勉强称之为襁褓,但从两个孩子微蹙的细眉尖来看,并不怎么舒服。
只要能保暖就好。她不想再为这种小事费心神把两个孩子系在大黑马马鞍的两侧,自己骑到青狮背上,便向都城外围走去。
暮色浓郁的像是火,因为战争而有些凋蔽的街巷里偶尔还有行人,看着那头巨大的青狮和青狮上的桑桑,人们惊恐地叫喊着逃散。
经过某片广场的时候,桑桑让青狮暂时停下。广场上面有数千民众,正在朝着一座小院跪拜祈祷不停,那座小院有一堆白色的灰。
这是新教的信徒,从各地赶来参拜他们的圣地,追思他们的圣人。
如今新教势力渐渐增强,宋齐梁陈诸国风雨飘摇,道门维持极难,随时可能被抛弃,根本不敢像当年那般,对这些新教信徒喊打喊杀。
桑桑知道叶苏就是在那座小院里被烧死的,那些堆着的木灰里,或者便有他的骨灰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她变弱的趋势再也无法挽回。
望着那座小院和小院前黑压压的新教信徒,她沉默了会儿,没有太过愤怒,对已死者的愤怒,没有意义,只是心境难免有些轻微的波荡,腹部的伤患受到影响,迸裂开来些许,她低头看着渗出青衣的血水,微微皱眉,然后想起,这些天自己皱眉的次数,比过去无数年加在一起还要多。
“走吧。”她轻声说道。
青狮缓缓向城外行去,大黑马带着两个孩子,跟在一旁,那些跪在广场里的新教信徒,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行人,大概是因为专注,也是一种虔诚。
她骑在青狮上,看着已非昨日的人间,神思渐渐发散,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慈爱,却有某种神性,有光从青衣里缓缓溢出。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小时候,她听宁缺说过什么菩萨,似乎也是坐在青狮上巡游世间,这青狮本就是她在棋盘里从哪位菩萨手里夺过来的,此时坐在它背上,倒真像是尊菩萨,听宁缺说,那菩萨很是坚毅慈爱,是个好菩萨,因为他爱所有世人,无论世人爱不爱他——她微微挑眉,驱散这种感觉,心想自己怎么能变成比佛陀那个秃驴还要更弱的存在?
出了宋国都城,青狮和大黑马停下脚步,同时望向她,用眼神示意,接下来应该怎样走,怎样才能避开正往这边追过来的酒徒?
桑桑西北望,望向某颗星辰,她记得自己命名那颗星叫天狼。
“就去那里。”
天空西北方向有天狼星,人间西北方向有座小镇。
她现在是宁缺说过的唐僧,只有神格,却没有剩下什么神力,在观主和酒徒这种人的眼中,是最大的诱huo,那种级别的大修行者,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杀死她,长安城又太远,归程很不安全,所以她要去那座小镇。
她忽然想到,宁缺说过的那个叫唐僧的家伙,后来好像也变成了佛,那个家伙很唠叨,但也很执拗,只是不明白在西行的时候,为什么总喜欢逃?
她不想逃了。
昊天的尊严,不允许她再继续逃亡。
她要去那座小镇,把酒徒杀死。
……
……
小镇在宋燕交境处,现在很是荒芜冷清,唐国新组建的东北边军,已经攻入燕国腹地,据说已经围困成京城长达十日时间,逃难的队伍早已越过小镇,向更南的地方涌去,只留下了一片狼籍废墟。
镇上唯一的那家肉铺关了,唯一的那家书画铺却还开着,铺子里的老板一直在等人,虽然那个人可能不会再回来,他准备做的事情可能永远没有机会去做,但在最后确认之前,老板决定一直等下去——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等的那个爱喝酒的人还没有回来,却来了一个想不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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