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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腻
宁缺笑了起来,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桑桑有些不解:“难道不是你拣到我的那天?”
“不是,是在你刚生下来的那天……”
宁缺说道:“那天在通议大夫府里的柴房里,我杀死管事和少爷后藏进井里,过了很久才敢爬起来。我很饿,到处找东西吃,然后……看见了你。”
“原来这样啊。”她神情有些惘然。
“……在红莲寺,我快要被隆庆杀死,靠在车边,你在车里头,我们之间隔着车厢,只有半步,我以为,那样下辈子我们生下来也只有半步,这样方便我能找到你,你看,我从来不怀疑下辈子能不能和你见面。”
宁缺说道:“因为上天注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桑桑说道:“这真是最老套也是最动人的情话。”
宁缺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因为只需要你愿意。”
天注定,便是她愿意。
“我愿意。”
桑桑微笑着说道,眼睛有些湿。
她忘了这是来到人间后,第几次想要流泪。
但好像每次都和这个男人有关。
宁缺问道:“还怕吗?”。
桑桑说道:“还是怕,但和你一起,就可以。”
……
……
她很虚弱,但她还是昊天,当她决定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间都感受到了她的意志,更准确地说,是宁缺把她的意志告诉了整个人间。
他们紧紧拥抱着,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夜晚。那时他们从开平市集回来,宁缺第一次看到关于修行的书籍——太上感应篇,然后沉沉睡去,像习惯的那样,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一片海。
那是宁缺的初识。
只要桑桑在怀,他便能感知整个世界。
同时,整个世界也感知到了他。
……
……
西陵神殿前的崖坪上,已然是血的海洋。
熊初墨死了,何明池死了。
宁缺要求必须死的人,都死了。
中年道人站在崖坪石屋前,身影有些孤单。
叶红鱼和程立雪,站在西陵神殿前,崖坪上黑压压跪着无数人。
书院与道门的战争,至少在俗世层面,已经分出了胜负。
然而就在前一刻,天地间异象纷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人们看到了东海垂落的云幕。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太阳,看到了长安城上那道恐怖的光柱,看到了如瀑布般淌落的光浆。
然后便是一片光明。
光明很刺眼,除了像叶红鱼这样的强者,再没有谁能够看清楚人间的一切。
即便是叶红鱼和中年道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桑桑的意志,随着清风来到场间。
中年道人懂了,知道她获得了新生,不由生出无限感慨。
守护人间无数万年,您辛苦了。
叶红鱼也明白了,蹙起细细的眉。说道:“一对白痴。”
莫山山站在她身旁。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那座小镇里,屠夫放下了手中的刀,君陌却还握着铁剑。
这便是两人最大的区别。
屠夫知道这场战争已经发展到自己都无法插手的地步。于是放手。
君陌却想着。如果小师弟和那丫头死了。却未胜观主,那便轮到自己战。
在荒原的天弃山脉里,黄裙飘舞。余帘不停北行,看都没看长安一眼。
……
……
没有人能命令整个人间,夫子也不能。
他只是代表人间与昊天沉默抗争了整整千年。
宁缺要做的事情,是感知、然后尝试引领整个人间的意志。
那是怎样的意志?
太阳正在熊熊燃烧,天空深处的神国逐渐清晰,天地间一片光明,这是从未有过的白昼,就连湛蓝的天空都快要变成纯白的颜色。
光明令人盲,很少有人还能睁开眼睛。
光明令人热,整个人间都被酷热笼罩,大泽蒸腾,南海生波,残雪尽融,那些被灼蔫的树林里,忽然响起蝉鸣,极北寒域里那片雪海,竟然有了解冻的迹象!
太热了。
热到不能大汗淋漓,热到不能呼吸。
长安城被来自神国的光柱不停攻击,但有惊神阵的庇护,相对城外的世界,还相对好些,至少人们可以睁开眼睛,可依然很热。
李渔和大唐少年天子在御书房里。她的衣裙已然被汗打湿,呼吸变得有些沉重,牵着弟弟的手,走到窗畔,将窗户推开。
春风亭朝宅里,朝老太爷和上官扬羽相对而坐,两个人都已经脱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绝不好看的身体,热的极为难受。
“受不了了。”
朝老太爷撑着拐杖站起来,把房间里所有窗子都推开,看着天上像瀑布样流淌的光浆,暴怒骂道:“我操你个祖奶奶的,要热死人啊?”
人间同此寒暑。
无论住在江畔还是海边,无论有没有风,都躲不过热浪来袭,整个世界变成一个铁屋,屋外有柴火不停燃烧,闷热到了极点。
意志,就是想法,就是想做什么。
现在,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想要一阵清风,想要推开窗子打开门,如果闷热的铁屋没有门窗,那么只能把它打破。
宁缺感知到了亿万人的想法,知道,那就是人间的意志。
亿万人的念力,无论来自天涯还是海角,向着长安城涌来,进入了惊神阵里。
宁缺根本承受不了这等数量级的念力。
桑桑从他手里接过了阵眼杵。
那道磅礴至极的、来自人间各处的念力,通过阵眼杵进入她的身体。
她是宁缺的本命物。
她有,便是宁缺有。
长安城南的书院,此时也是酷热难当。
崖洞前的读书人亦已衣衫湿透,但他却一无所觉,还在对着桌上的书山墨海发呆,还在想着观主先前说的那句话。
书生最终百无一用?
百无一用是书生?
读书人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失落。
他愤怒地伸出双手,将桌上的书推了下去。
那些书离开了桌面,却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飘浮在了空中。
崖洞里,无数册书也离开了书架,飘到了空中。
“原来,是这么回事。”
读书人明白了,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天真的笑容,终于释怀。
“去吧,让他知道,文字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无数书籍,离开书院崖洞,像鸟群般飞到长安城墙之前。
书院藏书浩瀚,有典籍珍本,也有两京杂记这样的通俗读物,数量难以计算,此时竟是在空中沿着长安城围了整整一圈!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是你说的吗?”。
宁缺看着观主,说道:“那我写个字给你看。”
话音未落,他举起手臂,手指虚握,握了一只无形的笔。
墨在哪里?
他要写那样大的一个字,需要多少的墨?
长安城墙外,飘在空中的那无数册书,忽然间融合在了一起。
书,不是纸。
书是字纸。
书上皆有字。
那些字是墨写的。
无数册书里,有无数墨字。
宁缺要用的,是无数前人留下来的墨。
……
……(未完待续……)





将夜 第六卷 忽然之间第一百二十九章 辟地 下
人类为什么能够成为万物之灵,?无论宁缺来的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对于这点有很多的解释。有人说是因为学会了用火,有人说是因为学会了使用工具,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唯重义者耳,这是小师叔和君陌的看法,而有更多的人认为,最重要的区别在于文字,因为只有文字才能传承文字本身就是有力量的。这就是读书人最终明白的道理,也是宁缺想要告诉观主的话。
宁缺握着那支并不存在的笔,在长安城外的墨香书海里蘸饱了墨,悬腕提肘,很随意地在空中写了两笔,显得有些潦草。
观主沉默不语,他知道宁缺要写的那个字,必然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大符,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他写的这般随意简单。
唰唰两下。
一撇一捺。
还是当年的那个字吗?
观主望向不再湛蓝、被光明照耀的苍白无比的天空,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宁缺写的那个字,没有落在天空里,而是落在大地上。
开天的目的是什么?是辟地。
他要辟地。
……
……
极西荒原的天坑外,数百万农奴,正在唐的带领下新建家园,这里虽然没有常年不冻的温泉,气候比坑底要严寒的多,却没有任何人有怨言。
因为他们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而不再永远都是那堵冰冷陡峭的崖壁。他们能够去到更远的地方,他们能够看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太阳。
今天的太阳有些怪异,特别明亮,光线很是刺眼,但雪也化的快了很多,或者明年这里就会变成肥沃的土壤,收成应该很好,只是种惯了青稞,要种那种麦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种好。人们这样想着。
但终究是开心的事情在地面看到的太阳果然和地底下不一样。这么近,那么热于是人们开心地歌唱起来,舞蹈起来。
从这里向东两千余里,便到了大唐北疆的渭城。城外的荒原在那场大战里被血水浸泡了很长时间。那座由金帐王庭骑兵人头堆成的高塔。早已腐坏不堪,今日被光明照耀,没有得到净化。反而蒸出了更多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格外刺鼻,而留在血原上那些足迹构成的符线,也变得越发清晰。
天坑与渭城之间有条线,那是一道笔画的开端。
这道笔画,继续向东南延伸,便到了西陵。
陈皮皮静静看着笼罩在光明里的长安城,微微一笑,解下头顶的神冕,带着新教的十三门徒和山下的数万新教信徒,缓缓坐了下来。
他们开始颂读经文。
那是新教教典的最后一卷经文,是宁缺写的,字句浅显易懂,讲述的意愿与渴望又是那样的直接,人们要走出幽暗的山谷,去到更广阔的世界。
这道笔画,最终落在烂柯寺。
瓦山里满山满谷的石头,忽然间尽数亮了起来。
这道横贯大陆东西的笔画,就是宁缺写的那一撇。
……
……
还有道笔画,沿着宁缺和桑桑生活了很多年的岷山,穿过残缺的贺兰城,直抵遥远的极北寒域,收于那座雪峰里。
断崖上,余帘抱着李慢慢,向长安城看了一眼。
这道横贯大陆南北的笔画,就是宁缺写的那一捺。
……
……
两道笔画,交会于长安城。
长安城里的人们,都已经走到街巷上,就像那年一样,他们拿着菜刀与木棍,举着砚台与镇纸,沉默地看着光明刺眼的天穹。
除了遥远的西荒和有惊神阵庇护的长安城,其余地方的人们根本睁不开眼睛,南方某个村庄里,杨二喜闭着眼睛对着天空射着箭,卧秽语不停骂着贼老天,南晋剑阁旧地,一名戴着孝的剑阁年轻弟子,闭着眼睛对天空沉默地刺出一剑。
新教已然盛行于人间,随着陈皮皮的声音从桃山峰顶传到下方,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世界,无数人静静地颂读着、祈祷着。
长安城外,观主沉默不语。
他对宁缺说过,他深深地热爱着这个世界,为此他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真的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时,那种感觉并不是太好。
……
……
极西荒原深处,忽然响起一阵恐怖的声响,农奴们怔怔地看着天坑底部出现的那道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道深渊迅速地向东南方向蔓延。
深渊是大地的裂缝。
地面正在开裂。
那道裂缝瞬间来到渭城,将那满是罪恶与血腥的原野吞噬。
那道裂缝直抵烂柯寺,最终入海。
同样的裂缝,出现在岷山,直抵雪海寒域。
就像有人拿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写字。
这是宁缺在写字,他在写符。
这是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
这道大符只有简单的两笔。
这是一个最简单、也最不简单的字。
“人”。
……
……
观主看着遥远的西荒,看着遥远的北域,看着宁缺简单两笔,便把整个世界切出两道裂缝,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望向宁缺说道:“当年你在长安城里写出这个字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的笔画错了……今天你错的更离谱,连方位都没有摆正。”
很多年前,颜瑟大师与卫光明在长安城北的无名山上同归于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很远的画面,那便是今日宁缺写出的这道大符。
他看到的那道大符只有简单的两笔,起于荒原北方,一笔落于西,一笔落于东,于长安城相会,正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人字。
今天宁缺写的这个人字,却是起于荒原西方,一笔落于东南,一笔落于北。依然于长安城相会。但这个人字却是歪的。
“你要以人间之力战我,首先,就应该明白人字的意思,如果让君陌来写。他绝对会把这字写的格外端正。人不正。何以立于天地之间?”
观主看着宁缺平静说道。
宁缺摇头说道:“你错了。”
观主微微皱眉,说道:“我哪里错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资格教我如何写字。”
宁缺看着他平静说道:“我师颜瑟当年想看到的,不见得是正确的。二师兄就算能写出来,那也不是人的真义。”
“何解?”
“人不正,何以立于天地间?你错了,天若下暴雨,人躲进崖洞里,天若降雷火,人藏进芦苇荡中,人为什么一定要顶天立地?不,人字一撇一捺,怎么写,怎么摆都是人,怎么倒都倒不下来,这才是人。”
宁缺看着他说道:“你连人都没弄明白,又怎么能赢呢?”
……
……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这样的一群人。
他们看到山,便想知道山那边是什么,看到海,便想知道海那边是什么,看到天,便想知道天上有什么,这些是他们想要的。
这些人的意愿汇集到长安城,帮助宁缺写出了这个人字符,告诉天空与大地,他们除了想要活下去,还想获得更多。
人,或者卑劣、或者无耻、或者残忍、或者血腥,甚至比动物更卑劣无耻残忍血腥,但人,也可能美好、可能崇高……
不!
就算什么理由都没有,什么美德都没有,只要他们是人,他们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高处,那么他们便有资格吃肉!去更远的地方!经历更多的事情!了解更多的真理,体会更多的经验,然后继续向前!
因为他们是人!所以他们是人!所以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那个字!也是最有力量的那个字!书院总说因为所以,这便是最大的因为所以!
……
……
“你说的有道理。”
观主看着宁缺平静说道:“但是,这依然不够。”
大地上的两道裂缝,正在不断加深,无数崖石崩落入深渊之中,裂缝三端向着更远的地方而去,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给切开。
更神奇的是,裂缝里那道无形的恐怖力量不停向着深处去,就像是一道线紧紧地捆住书卷一般,竟让地面弯曲了起来!
这道人字符正在开天辟地!
观主却说这依然不够!
“规则与世界一体两面,你想要打破规则,便要打破这个世界,而且你确实正在打破这个世界,问题在于,我会给你时间吗?”
一片光明间,观主神情庄严异常。
整个世界都沐浴在光明里。
太阳正在燃烧。
神国正在具象化。
无数光线从天空落下,蝉鸣早衰,大泽上的热雾越来越多。
有人瞎了眼睛,有人昏死不醒。
大地上的那两道裂痕,被光明照耀,深渊里散出青烟。
这是光明的世界。
只有光明。
每根光线都有威压。
无数光线,便有无数威压。
恐怖的神威,从天穹直落。
宁缺写出这道前所未有的大符,正在……不,人间正在改变着人间。
苍穹不让人间改变。
两道最极致的力量,相遇在一起。
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栗起来。
长安城无形的光罩,更是摇摇欲坠。
“你想毁灭这个世界吗?”宁缺问道。
观主平静说道:“你可以停止。”
宁缺想了想,说道:“不,我不受威胁。”
观主沉默片刻,说道:“你一定会。”
宁缺说道:“老师曾经说过我,我只爱一人,不爱世人。”
观主平静说道:“不,那是以前,现在的你如果不爱,怎么写的出那个字?”
宁缺沉默。
桑桑变得越来越虚弱,快要握不住手里的阵眼杵。
那道金色的残影,快要离开她的身体,只剩下丝丝牵绊。
观主手里的天字卷在等待着她的归去。
他望向满天流淌的光浆,感受着其间的恐怖。
太阳越来越刺眼,即便是他,也快无法直视。
谁能改变这一切?
谁能让满世界的光明瞬间消失?
他又一次想起当年在烂柯寺的那局棋。当时棋盘里的规则,化作无数圣洁的光点,满世界追杀桑桑,和现在的画面何其相似?
当时他撑开了大黑伞,帮助他和桑桑避过了那场劫难。
大黑伞是黑夜的一片,现在的世界只剩下光明的白昼,谁来遮住这些光线?
……
……
临康城里一片闷热,陋巷旧街上,哭声一片。
一名容颜清丽的少女,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感受着死亡的来临,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看着上面那些字句,渐渐平静。
她叫欢子。
她是叶苏当年在这里收的女学生。
她是新教的信徒。
叶苏死后,她回到了临康城,暗中传道,同时默默怀念老师。
她开始颂读纸上的字句。
那是叶苏临死前说的一段话。
“当永夜来临,太阳的光辉将被尽数遮掩,天空与天地陷入黑暗之中,人们将为之欢欣鼓舞,因为那才是真实地活着。”
……
……
宁缺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戴上。
那是副眼镜,镜片是黑水镜做的。
他望向天空里那轮明亮的太阳。
有了墨镜,他终于可以把那里看清楚了。
他想看看,佛陀在明字卷上写的预言会不会成真的。
叶苏最后的预言会不会成真。
充斥世界的光线,忽然间,似乎少了些。
然后,又少了些。
无限光明,就此不再。
无数人抬头望向渐渐阴暗的天空。
人类本能里畏惧夜晚,但当只剩下光明的时候,他们很期待夜的到来。
于是夜便来了。
忽然之间,天昏地暗。
夜晚,就这样降临人间。
世界一片安静。
……
……
桑桑在他怀里转过身,看着夜空,有些惘然。
即便是她,也想象不到这样的变化。
“这是……永夜吗?”
“不。”
宁缺把墨镜架到她的鼻梁上,笑着说道:“这是日食。”
“你看,挡住太阳的是月亮。”
“那年在船上,我对老师说过。”
“日食就是这么回事。”
“老师终于想明白了该做些什么。”
“他早就该想明白,早就该出现了。”
“不过……还是很帅啊。”
……
……
(还有最后一章……我写的果然还是很帅啊,但下章肯定要晚些,因为确实累的不行,饿的不行了,我得先弄些吃的,然后洗澡静个心。)




将夜 第六卷 忽然之间第一百三十章 结尾
“当永夜来临,太阳的光辉将被尽数遮掩,天空与天地陷入黑暗之中,人们将为之欢欣鼓舞,因为那才是真实地活着。”
叶苏成圣之前,说过这样一段类似于预言的话。
而在无数年之前,佛陀观七卷天书,然后在明字卷上写下一段批注,在他的笔记里也有类似的记载,是这样说的。
“永夜之末法时代,方有月现,自然复生。如此方不寂灭,世界另有出道。既然如此,静侯长夜到来便是,何苦强行逆天行事。莫非这天也在等着夜的到来?还是说它在恐惧夜的到来?它恐惧的是夜本身,还是随夜而至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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