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癞蛤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烽火戏诸侯
见到赵甲第,项如意明显拘谨了些,完完全全的不卑不亢,哪里那么容易做到。大道理之所以是永远是束之高阁的大道理,不正是因为言易行难?
赵甲第和他一同走阶梯,项如意嘴唇微动,似乎在默数台阶级数。
坐下后,穷困潦倒的项如意开门见山说道:“你说,什么事情要我做,只要别真卖命,都行。”
赵甲第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当然条件也没遗漏。
项如意盯着赵甲第,一脸古怪。
赵甲第以为事情黄了。
项如意突然笑道:“赵甲第,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自尊,再说,那也不是自尊,是自卑,这个我还是懂的。看得出来,你是真把我当朋,谢了,否则以你的身份,加这种事情的酬劳,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结果被你搞得像你在求我一样。退%%,两三年里能在五六家一线企业里正二八经打工,最后主动潇洒跳槽,不说薪水高低,这份履历就让很多人羡慕得要死了。既然你把我当朋,那我也提一点要求,就一点。”
赵甲第笑了笑,点头说道:“你说。”
项如意神情执着:“这事情完了以后,如果我做的还过得去,我想去你下边一家公司,从最基层做起,能爬多高,看我自己。”
赵甲第笑道:“一言为定。到时候你要后悔也可以,你别急着反驳,反正我先把话放在这里。”
项如意脸色舒缓,再不紧张。
多浪漫主义的一个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不再浪漫?
赵甲第递过去一根烟。
项如意突然涨红了脸,犹犹豫豫问道:“你能不能借我一辆车,我爸五十岁生日,我想回去看他一趟。我到现在为止也就考浙大让他高兴过,现在我混成这样,全村子都在笑话他。他也从不说我什么,只是担心我在杭州过得不好。”
这个年轻男人似乎一刹那红了眼睛。
赵甲第轻声问道:“建德老家?”
项如意点了点头。
赵甲第捶了这家伙肩膀一下,笑道:“这会儿你还跟我客气?我现在手头就两辆,一部宾利,一部奥迪6,要哪部?”
项如意腼腆道:“6就足够了。”
赵甲第打趣道:“到时候等你小子结婚,再用宾利好了。”
人生希望死灰复燃了一回的项如意百感交集,恍如做梦,怔怔出神。
等赵甲第把他送出门,项如意才彻底回过神,站在门口,项如意问道:“还是朋?”
“当然。”
“那能不能跟朋借二十三块钱打车回去?我这趟来这里是真的破釜沉舟了,都做好走回去的准备了。”
赵甲第从钱包掏出零钱,递出去二十五块。
分别之前,两人默契抬手击掌一次。
下一次击掌,却是身为集团e的项大
与大老板为市成功而击掌,那时候,已经连精算师都估算不出这位横空出世的商界骄子为集团赚了多少二十五个亿。
可谁知道明天是天晴还是阴雨?
起码现在赵甲第还在担心项如意会不会有心结。
回到二楼,重新露面的韩道德嘿嘿道:“他喜欢不喜欢这个我不知道,反正老韩喜欢做这事。”
赵甲第好奇道:“真的?”
韩道德一脸理所当然:“当然啊,我老大不小了,能多做点事情总是好的。”
赵甲第无奈道:“你也知道年纪不小了?”
格外显老的韩道德下意识摸了摸鬓角,自嘲道:“可不是,都有白头发了。”
赵甲第撇过头,呢喃道:“是啊,都有白发了。”
即便是局内人,甚至包括赵三金,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子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金海风波那么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戏,都不曾让他改变初衷,咋就突然急停转身?他也从不曾对谁说起真正的原因。
父亲白发了。
老子是癞蛤蟆 第55章 两个男人两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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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改委那边个个对赵甲第身份心知肚明却不明言的气氛,终于被某人一举打破,其实赵甲第被揭底的初期,机关内部暗流涌动,都在猜测谁是这个国考状元进入这栋大楼的引路人,细心的已经通过孔处长步步推演到省府大管家李檀身上,继而留心起马上要退下来的省委黄书记,随后很快齐树根都被挖出来,体制内猜迷题的高手实在太多,藏不住谜底,尤其是当徐震徐省长亲临大楼,在机关食堂喊上赵甲第一起吃午饭,一时间波澜大惊,好嘛,这小子的一座座靠山都连绵成一条大山脉了,大多数旁观者心里都不平衡,可不平衡的同时又埋怨自己搭不上这条线,这类人多半从来都是如此,青涩年轻时骂一些高高在上的漂亮女人是狐狸精,可真当那个嘴中浪荡的女人走到眼前,眼巴巴希冀着她们能瞥一眼,没个正眼无所谓,斜眼也好,恨不得给她们跪下,到底是谁肮脏了谁不纯洁,天晓得。赵甲第已经能做到对所有侧目都忽略不计,做人说到底还是为自己活着,不可能做个尽善尽美的道德圣人。不过今天徐震半微服私访性质的下访,还是让赵甲第有点措手不及,印象中,徐震对自己没任何好感,背后的潜在利益应该也存在冲突,但北京行后,赵甲第隐约猜出徐震这一年多改弦易张得厉害,是在做准备,肯定会被一些人评价过犹不及,某种程度而言,赵甲第挺能理解徐震的所作所为,同是天涯沦落人?当然,自己目前的级数和能量跟徐震差远了。
徐震和赵甲第面对面坐,身边都没有外人,徐震只带了秘书,不像是视察工作,反而像是家中长辈探望晚辈一般平易近人。徐震拉着些家常,都是他问,赵甲第回答,内容就跟这顿饭菜一样,没任何玄机杀机,没什么值得咀嚼的深层意味,都很直白浅显,可徐震能坐在这里就已经很能让人浮想联翩。吃过饭,徐震“随便”借了个主任办公室跟赵甲第一起喝茶,这次连秘书都没在场,一个是李家的女婿,一个不出意外应该是未来的李家女婿,隔了一代人,再者赵甲第在体制内厮混才几天?用隔行如隔山来形容也不过分,所以赵甲第不太明白徐震这一围棋上的“无理手”图个什么,以他的段位,狮子搏兔才正常。
徐震是茶道老手,他挑的办公室“恰巧”就有一套上好茶具,最适合工夫茶不过,三山齐的两人老壶,景德镇出品的白瓷小杯,茶叶是最地道的龙井,徐震今天没什么架子,一道道工序慢悠悠走过去,最后亲自递给赵甲第一杯茶,率先开口笑道:“在这里还习惯吗?听齐市长说你在圈里口碑相当不错,那些官太太们争着抢着要你过去,虽说有场面上的应酬,但相信以她们的挑剔眼光,除去水分,也足以说明你做得很不错。万事开头难,比我当年好多了。”
赵甲第汗颜,低头喝茶。
徐震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不喜欢喝茶,天生性格不合,后来看人泡茶,回头试了一下,这才喜欢上,从此一发不可自拔,赵甲第,你看看这套茶具,壶杯洗盘垫瓶钵筷缸,更不要说冲茶的那些繁琐流程,一环接一环,都得小心翼翼伺候,这个活,能磨性子,就跟钓鱼的人未必喜欢吃鱼是一个道理,只是享受那个过程,我自认是如此,那你呢,赵甲第?”
赵甲第坦白道:“我可能更看重结果。”
徐震自嘲道:“岂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你这小子,察言观色的功夫实在是……”
赵甲第自己接上话头:“不入流。”
徐震呵呵笑道:“倒是有自知之明。不当官也好。要是换作别人,可能就会让我把这工夫茶的妙处说个七七八八,不露痕迹附和几句,唱捧几句,感情就近了。说来奇怪,我跟李英禾没什么交情,但很欣赏枝锦这丫头,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一半是因为她的性格讨喜,我刚好只有一个儿子。另一半则是她身上有种我曾经也有过的理想主义色彩,打个简单比方,就像小时候听说学物理可以造原子弹,造了原子弹就可以丢到美国去,所以努力读书,但很多人之后被生活打磨,就放弃了,这种放弃属于聪明人的适应生活,能自嘲几句,但不放弃的,才值得让我去欣赏,枝锦要跟你走到一起,差点跟家里人分道扬镳,李英禾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估计最多就是消极,老太爷是明确反对的,可她在广东那边就是咬着牙不肯低头,赵甲第,我知道你有不少女人,这个我不发表什么意见,但希望你能多想想枝锦的不容易,我是过来人,穷小子跟金枝玉叶谈婚论嫁,能够成功,一方面靠那个男人自己争气,能忍能拼,但更重要的还是需要女方敢不妥协,可以坚持,家里人不同意,坚持个七八年,来个八年抗战,再古板的老古董家长,也拗不过。话说回来,女人最美好的那段青春,全用在等待上,对她自己也太残忍了点,是不是?你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而我现在天不怕地不怕,这是公认的,但还真就怕家里那位首长,对我而言,天底下再大的首长,也没她说话管用。”
赵甲第会心一笑。
徐震感慨道:“能不当官别当官,当官容易当成官迷,一旦上瘾,就不太能坚守底线,掉进这个大染缸的,多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或者是一些父辈授意下胡乱闯进去玩票的,我上次坐在人民大会堂里头,就在那里想,这里几个是把自己当人民看的?”
赵甲第一阵头皮发麻。
就知道今天这茶,喝起来不轻松。
徐震看了下时间,笑道:“等你跟枝锦结婚了,记得发喜帖,再忙也是要去的。”
赵甲第硬着头皮道:“好的,徐省长。”
徐震摇头笑了笑,起身道:“你这臭脾气,要不得。”
赵甲第整个下午都在琢磨徐震这回谈心居心何在,总觉得云遮雾绕,杭州这时候可不是山雨朦胧的季节啊。到了四点,赵甲第就不去无用揣测了,跟朱萍提了声就先离开办公室,刚主动联络过感情的朱萍要是不答应才奇了怪了,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官场学问颇为重视狐假虎威,徐大老虎才走没多久,谁敢在这时候跟赵甲第过不去。赵甲第回到世贸丽晶,安静呆了一小时后才赶往保俶路,如今这座小庙已经正式取名山水亲近,“亲”字做繁体写,是赵甲第的杰作。今天所有服务员都被遣散,当赵甲第坐下,山水亲近就只剩下他和韩道德,以及神出鬼没的面瘫男杨策。赵甲第本来没想到要请这杆虎枪保驾护航,但他既然要来,赵甲第得傻才会拒之门外。
六点,章东风准时到场。
赵甲第和章东风都是相互第一次碰头见面,气氛诡异。
赵甲第问道:“吃点还是喝点?”
章东风作态云淡风轻,不像是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仇家,眯眼道:“不用了,来之前填了下肚子。我们开门见山地说?”
章东风说到这里,看了眼窗外的湖山,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开门见山,闹中取静,好地方。”
赵甲第也不客气,道:“你说就是,我听听看。”
章东风盯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超乎想象的家伙,平淡道:“你爸是赵鑫,有很多红色资源,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赵甲第乐呵呵装傻道:“很多也都是才知道。”
章东风嘴角扯起一个冷笑,“那好,我的要求很简单,六年内让我晋升少将。”
赵甲第还是笑眯眯道:“六年?你到时候到三十五岁没有?这要传出去可不是好事。”
章东风胸有成竹道:“这不用你管,那个位置,我坐得稳。我查过,赵家不是没有这个能量,北京王家,或者再加上一个李家,都是军界扛鼎的角色,足够了。更别提赵鑫还有无数潜在的人脉。”
赵甲第突然岔开话题,问道:“就这些?”
章东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实在莫名其妙的一点,敢情自己提得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赵甲第继而默然,脸色阴沉。
章东风沉声道:“你只需要给我一个答复,能还是不能,能,一切好说,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裴洛神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她的家庭那边我不会有任何为难。不能,你别以为赵鑫真的能只手遮天!”
赵甲第轻轻道:“我实在不明白,这种事情应该是你跟我之间的恩怨,为什么非要扯这些?”
章东风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讥笑道:“赵甲第,你多大了?”
赵甲第没有理会嘲讽,平静问道:“你有枪吗?”
章东风脸色迅速冷下去,“没带,你带了?需要吗?”
赵甲第缓缓将那把格洛克摆在桌上,面无表情问了个似乎很多余的问题:“你没有枪?”
章东风什么样的枪没有摸过,一脸嗤之以鼻,对于这种威胁根本没有在意,他还真不信这个年轻人敢开枪,但下意识身体绷直,做出隐蔽的防御姿态。
赵甲第拿起枪,动作娴熟,轻淡静气道:“如果你玩单挑,我今天绝不喊帮手。至于你要玩阴的,矛头对我还是对赵三金,我想你都比不过陈红熊,就你?真心不够赵三金玩的。所以你的条件,我不答应。”
章东风愕然。
赵甲第拿起枪,枪口却是朝自己的大腿。
砰!
大腿上出现一个血洞。
赵甲第平静道:“这一枪,是我替我女人还你的。”
章东风目瞪口呆。
这个堂堂金海太子爷的年轻男人是个疯子?
赵甲第额头渗出冷汗,但身体纹丝不动,脸色毫无变化,冷笑道:“你可以滚了。下一枪,我就不确定是朝谁开了。”
章东风木然起身,走向房门。
身后传来一句话:“这里两个男人,就两把枪,可惜都是我的。”
老子是癞蛤蟆 第56章 两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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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甲第算是二进宫了,医院是刘欣亲手安排的,否则这种枪伤一般地方哪敢处理,说不定还没治疗就被火急火燎报警。 去医院路上刘欣没多说,只是问谁开的枪,赵甲第没回答,倒不是装冷淡,是疼得牙根都麻木了。刘欣苦笑说这下子我上次被你拿枪顶脑门的心结是彻底解开了。进医疗室前赵甲第跟刘欣说别跟任何人提起这个,刘欣问跟我姐都不说,赵甲第点点头。接下来大半个月赵甲第就在医院泡着,反正省发改委那一块没人跟他计较,那些人的认知大概是这小伙子请假正常,在体制内低眉顺眼温良恭俭才不正常。这期间韩道德就住在套房隔壁房间,刘欣常来,带点水果什么的,再就是小果儿每天下课后背着个书包来这里做作业,赵甲第还能帮她预习一些课本内容,再就是一个还没上初中的小丫头片子会缠着他聊人生理想青春婚姻之类的,赵甲第就想不通一个孩子怎么就能说出人生不如意七**能与人言最多不过一二三。刘欣几次偶然碰到小萝莉,貌似很喜欢,打心眼喜欢,嘴上说有了个姐,正缺个妹妹,这纨绔死活要认陈庆之做妹妹,结果小妮子白眼都懒得给,纯粹把刘大公子当空气。
出院回家休养那天,蔡言芝出面负责接送,夜幕中,搀扶赵甲第的时候主动说道:“如果早十几年,就不见你了。”
赵甲第笑道:“长大真好。”
蔡言芝骂道:“瘸了是最好。”
赵甲第苦着脸道:“别乌鸦嘴行不行。”
蔡言芝把赵甲第送到房间,坐在一旁安静看《钩沉》的珍贵原稿,直到赵甲第睡去。她轻轻来到书房,看到小果儿还在温习功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孩子生性散淡,从来都不愿意在读书上用心,蔡言芝也不苛求,让孩子学钢琴古筝绘画,并不是希冀着陈庆之能够长大以后多技傍身,蔡言芝只是想女孩小时候就需要熬出一点娴雅气质的胚子,这种事情,亡羊补牢是来不及的。坐在小果儿身边,蔡言芝温和道不用这么用功,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讲就行了。小果儿啪一下放下书,一脸如释重负的可爱模样,笑眯眯道他也是这么说的。蔡言芝摸着她的脑袋,笑道你是做样子给我看的?小果儿老气横秋一板一眼道可不是假装,他说态度很重要啊。蔡言芝不反驳不赞赏,笑道你倒是跟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小萝莉嘿嘿了两声。蔡言芝看到窗台上有两盆兰花,小果儿忙不迭站起身,看见盆里土壤有些干燥,下意识就想要去厨房弄个杯子弄些水,但马上止步,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脑门,跟蔡姨解释道这是他带我去山上挖来的野兰花,还不让我浇水,说一个月不浇都没事,只要下雨天搬出去就行了,姨,真的是这样吗,兰花不会死吗?他说有些花只需要无根水,靠天养才能养活,不靠人。蔡言芝笑道对,这两盆兰花需要无根水,你如果精心呵护反而不好。小萝莉追问道这无根水是什么呀?我问他,他也不告诉我,让我去自己看《红楼梦》,可那本书我根本看不懂啊。蔡言芝站在窗前,弯腰望着兰花,笑道无根水就是天上下来的水,雨水露水雪水,都是无根的水。小萝莉愤愤道他就是不肯告诉我,小气鬼!蔡言芝柔声道他是为你好,住在一起,你记得别总是跟他闹脾气。小萝莉点头轻轻说知道的。蔡言芝有些无奈道我得走了,要去趟南京。小果儿郁闷道不多呆几天吗?杭州的妖精可多了,他又花心,总把持不住。蔡言芝哑然失笑道这话你是跟王半斤学的吧?小萝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临行前,小果儿偷偷从书房抽屉翻出一本笔记簿,悄悄道:“这是他的日记本。姨,要不要看?”
蔡言芝本来不感兴趣,想了想,接过手,笑道:“借阅几天。不过我拿走了你怎么办,小心被严刑拷问。”
陈庆之大将风度地小手一挥,“没事的,他最多跟我冷战几个小时,我会给他煮绿豆汤喝的,他喝了以后就不会生气啦。”
蔡言芝微笑道:“你还是向着姨的。”
小萝莉恋恋不舍拉着蔡姨,哼哼道:“那当然。我才不会投敌叛国。”
蔡言芝忍俊不禁,没有让小萝莉送出门,独自下楼后见到蹲守的杨策,点了点头,上车后直奔南京。小萝莉在书房看了看兰花,再蹑手蹑脚去主卧看了眼熟睡的赵甲第,重重叹息,认命道:“还是现在就去煮绿豆汤吧。”
在一个加油站停车的间隙,蔡言芝拿起日记簿,大致翻了十几页,大多都是工科技术男在体制内的感悟心得,犬儒色彩较浓,逃不过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八字方针,但中间有一篇却让她怔怔出神:5月6日,雨。如果你是一个好人,那你也要知道世上总有没你好的坏人,你得保护好自己。不能把所有人都想象得太美好。付出没有回报,好心被误解,都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如果你是一个坏人,那你也要相信世上总有一种东西叫良心,要相信报应。如果你是一个男人,就要知道女人的善良,珍惜她们的青春。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就要懂得男人的不易,理解他们的奔波。如果你是一个孩子,期待着精彩人生,请不要急着长大。如果你是一个老人,见多了风霜险恶,请不要把慈悲麻木。如果你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富人,请尊重人生。如果你是一个即将绝望的穷人,请继续希望。
蔡言芝突然释然了,合上日记簿,自言自语道:“裴裴就是个不愿意长不大的孩子,会喜欢你,应该是觉得找到了同类。”
赵甲第在家里整整休养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出去见人,在上海老校长家里少不了一顿臭骂,在这里,赵甲第当然不会是为了张无足轻重的公共管理硕士证书,正式准备给赵三金接班以后,就更不痛不痒,蒋世根一直有意无意扩宽这个闭关弟子的眼界视野,政经都是如此,再者有点类似当年周瘸子,给赵甲第把关,不至于让一个工科生初入官场便矫枉过正,沾染到过多功利市侩。这段赵甲第缺席的空白期,老校长似乎已经做好角色转换,体制内那块适度减轻了分量,更多转移到他和赵甲第都是长项的金融领域,为《证券市场周刊》举办的远见杯做一些针对性准备,历届折桂选手大多都是浸淫财经数十年的知名人士,想要连续三年第一,难度可想而知。
吃饭后书房会有一段难得的休闲时光,因为赵甲第的出现,老太太允许爱人可以抽一两根烟,基本上一老一小会下两盘象棋,聊天内容也百无禁忌,老校长蒋世根已经内部敲定成为一二年即下一届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的专家委员,可谓是书生辅政的顶点,上个星期刚去了一趟中南海给有两位常委在内的高层讲课,内容是转轨经济,蒋世根是这个领域的执牛耳者,原本老校长以为即便尽量深入浅出,那些大佬也只当是过过场,不会有人真把他上课前要求所有人不带手机不许请假的规矩当回事,不曾想二十位“大龄学生”无一例外都做到了,只有中途一人被秘书紧急请示,还没等老校长批准,就很诚恳地当场道歉,老校长不至于古板到不近人情,趁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课堂氛围极好。
下棋的时候,棋盘上丢盔卸甲的老校长耍赖威胁说道:“你小子可别太过分啊,还想不想以后让我做你公司的**董事了?”
赵甲第无动于衷道:“老校长,你老用这些伎俩试图来挽回颜面,哪一次得逞过?”
老校长对着兵败如山倒的棋局长吁短叹,“陈靖那小子就比你会做人,次次放水都有讲究,你多跟他学学。”
赵甲第不客气跳了一只马:“将军。”
老校长败局已定,却不认输,“别急,容我想想,说不定就一举扭转乾坤。”
赵甲第落井下石道:“老校长您的信心总是大过实力。别琢磨了,赶紧来下一盘。”
这个耿直的小王八蛋!
老校长狠狠瞪了一眼,依然不急不缓,悠哉游哉喝了口茶,最近半年几大罐子茶叶都是这闭关弟子送来的,相当不错。
老校长突然轻轻笑道:“还记得你上次演讲时举手发言的学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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