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扬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下官00
营寨之间的空地上,就看见一队队的朝廷官兵士卒涌出来,布设在其间。前面是鹿砦,然后就是长矛札刀,再后面就是层层叠叠的弓弩手。寨墙之上人头攒动,朝廷官兵弓弩手,可占士卒六成,除了依托两寨之间准备野战的,在寨墙之上,同样布满了强弓硬弩
营寨里头,忙乱成一团。架起大锅烧热滚水滚油,更多的箭矢石块送上去。准备堵住缺口的草袋木料又再度准备好。朝廷官兵不多的骑兵也从寨门后面出来集结,肃静成列,随时准备反突击一场。
顶在大军正面前线的都是京营精锐,虽然太平军动得突然,可战备工作仍然井井有条,不见慌乱
杨明所在的营寨,因为没有望楼,杨明只好赶到项忠的大营之处,随着项忠上了望楼。似乎为了证明他本事似的,项总督也邀请了杨明同去观阵。这个想头也容易明白,这场战役若是要打胜,项忠少不了还是要和杨明合作的。双方多一点交情是一点。毕竟现在整个剿贼大军当中,最愿意将剿贼坚持下去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从京营当中分化出来的人马
只有剿贼打胜,他们才有个好结果
杨明来了,唐四自然跟着,杨明,项忠还有贴身的亲军将佐,将这小小望楼挤得满当当的。胡一刀他们只能在底下跳脚,上面每个人身份贵重,胡百户只得硬留在了营寨当中,虽然是各自归队,但是每个人也闲不住。
望楼之上,项忠和杨明倒是配合默契。这些朝廷官兵一线营寨,多是项忠的部队。他只是凝神看着眼前这些旗号,只是大声下令,在现在这个营寨当中升起他的将旗。底下一帮人候着,随时准备听他号令传令下去。不过似乎朝廷官兵各个营寨应对得还让他满意,脸上也微微有一点自得之色。
朝廷官兵营寨,各处都开始回应杨明这里的旗号。杨明只是搓搓手“还算不坏我们也算站住脚了,寨坚濠深,岂是轻易碰得的李原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帅才,怎么今日突然贸贸而动”
项忠却只是凝神看着太平军营寨方向,那里营门也次第打开,一队队的太平军士卒开始涌出。在骑兵接引下进入双方营寨之间的旷野。
项忠哼了一声“不像扑营无攻具,无器械,填濠柴草都无有一根。只是朝外头出兵李原准备在我军面前大校全军还是怎的”
眼前局势,杨明基本算是看不明白,就是历史战例装了一肚子,第一次侧身其间,还是看得目迷五彩
朝廷官兵营寨这里已经是人头涌动,只看得见一层层的弓弩箭矢。羽箭如山一般的在寨墙底下堆着,无数杂役伴当正如蚂蚁一般在营寨前头忙活,堆土架石,号子声一阵阵的传来。
营寨里头,烧滚水,烧热油的烟气弥漫腾空。四下里准备依寨野战的朝廷官兵排列得整整齐齐,肃然无声,只看见在夏日阳光一排排闪动的兵刃寒光。置身其中,只让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仿佛天地之间,都被士卒和刀枪充满,视线之内,都是翻卷的各色旗号
而眼前太平军大军,气势更有过之。朝廷官兵营寨前的长濠将自己机动性限制死了。太平军骑兵,只是成疏散队形分布得到处都是,呼哨声一声连着一声。从营寨当中涌出来的第一排都是戴铁盔,披重甲的步卒,如钢铁城墙一般向前涌动。在他们后面,就是披皮甲的轻步兵,更有只着直缀,挎弓矢撒袋的射手。一层层不知道排了多远出去。
各个营寨出来以后先成小阵,接着再汇聚成大阵。迈步向前,就看见一排排望不到头的人浪在向前翻卷肃杀之气,只是扑面而来
这才是李原真正的精锐,足以和朝廷十数万兵马抗衡,在步卒方阵的两侧,却是大队大队的骑兵在汇聚。太平军骑兵数量,远过京营,这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北方与瓦刺鞑靼作战,近年来,朝廷鼓励百姓养马,每一家每一户每年都要定额向朝廷缴纳马匹作为国税。李原起兵之后,四处搜罗,竟然武装起了这样一支庞大的骑兵,朝廷的这项政策全便宜了他,这等规模的骑兵,甚至是项忠大营都所不能及的。
看着他们渐渐汇聚成一个让人觉得振怖的巨大骑阵。战马嘶鸣之声,似乎都盖过了号角声音,笼罩整个战场无数匹战马扬奋蹄,嘶鸣着,跳动着,让人一眼看去,就只能感觉到这巨大的骑阵当中,不知道蕴藏着多大的爆力度
虽然明知道太平军没有攻具器械,人命是填不开朝廷官兵防御体系完备的营寨的。可望楼之上,人人都是脸色苍白。
人人都知道李原虽然起兵了,但是却赢不了煌煌大明帝国,已经是末日余辉。可在他们在一员统帅之下,还是有如许之威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大军
金戈铁马,鼓角争鸣
杨明极目四顾,只是目眩神驰。李原还是曾经刘通的部属,这算是刘通的老底子了,刘通刘通余脉已经若此,那现在正崛起于北方,势能席卷天下的瓦刺鞑靼重骑,又该如何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大明北方疲态的战事
锦衣扬明 第一百零一章 枭雄人杰
太平军阵仍然在翻滚向前,号角金鼓,声声凄厉。太平阵深处,突然爆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音,就看见左侧巨大骑阵突然分开,捧出了无数面翻卷的旗帜。旗号上面,纹饰高古,猛虎踞于旗面,呼啦啦的只是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捧旗骑士,都是身披重甲的长大汉子,头盔饰以羽毡,在他们后面,却是更多的捧着仪仗兵刃的骑士。当中簇拥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中年,金盔黑甲,军阵深处,每一顾盼,都激起呼声“李王李王”
此人不是李原,又是谁人
男儿威风,可臻于此。杨明站在望楼之上,双手紧紧抓着木头围栏,手指都已经白了。眼前这个人,不仅在可屠百万人,是为一代枭雄人杰
既然来到此时,男儿大丈夫,岂不当如是邪
步兵的方阵,已经在朝廷官兵长濠羽箭射程之外停了下来,朝廷官兵堆土架石的杂役已经缩回营寨,每处营门都紧紧闭锁。通过斜坡推到寨墙上的弩机传来一片上弦的声音。指挥弓弩手的朝廷官兵军官,抓着一面三角牙旗,只是紧张的伏在寨墙垛口,看着营寨望楼的旗号,只要旗号一变,三角牙旗挥落,那将就是万弩齐
但是太平军方阵,已经止步于朝廷官兵弓弩射程之外。和朝廷官兵交战那么久,朝廷弓弩之利,太平军深知。哨探骑兵早就站好位置,大队步兵卷起滚滚烟尘走到之后,纷纷停步。军阵当中,只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李王欢呼
太平军虽然不再前逼,可眼前这望不到头的大队军阵,仍然让朝廷官兵营寨每个迎着他们的人,呼吸为难
谁也不知道,李原突然摆出这么大阵仗,到底要干什么
簇拥着李原的骑队,滚滚而直出在太平军大阵之前,到了前头,这数百骑马,只是从东至西的来回奔走。李原踞坐马上,只是让每个人都看得见他的旗号。太平军阵中,欢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和着他们激起的烟尘滚滚直上云霄。天地当中,仿佛就听见李王两个字
李原猛的勒住了坐骑,转而面南,周围骑士也纷纷勒住战马。就听见跑了性子的战马一片嘶鸣跳跃的声音,渐渐才宁定下来。军阵当中号角声转为悠长之声,军阵内的欢呼也渐渐低沉下来,直至无声。
到了最后,只能听见晨风掠过旗角的声音。朝廷官兵长濠内外,数万将士遥遥相对,无数把弓矢弩机,已经全部张满,箭镞闪动着一层层的寒光。
李原看着朝廷官兵大营如临大敌之状,淡淡一笑,放声大呼“昨夜闯营之人为谁客人往来,岂有不拜会主人的道理今日某前来面客,但求尊客,切莫吝于一面”
他一开口,周围骑士就开始大声重复他的话,一圈圈的传出去,到了后来,就是几百人同声大呼“切莫吝于一面,切莫吝于一面”
望楼之上,项忠看了杨明一眼,低声道“天杀的的李原,这点锐气也不肯轻挫带着全军来讨回这个面子不必理他”
项忠脸色冷淡,抱臂冷笑“且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扑营若他昏了头,俺们弓弩倒是能大一场利市不如且去营中歇着,看他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杨明却缓缓摇头“李原,要撤军了”
项忠神色一凛,军中有不少是宿将,一下就能想明白。李原昨日挫动锐气,如果他要据守下去,也不算什么大事,总能找回场子。现在急切的带着大军来耀武扬威,正是兵书上示形的道理,压迫得朝廷官兵不敢有什么花花肠子,在他撤退的时候尾而追之。
昨夜杨明数千人人突营,要是让朝廷官兵有什么他太平军也不过如此的想法,今天就要赶紧找回这个场子动作如此急迫,却又不是扑营,只能说明,这李原真的有撤军的打算了
一但李原逃到蛮荒无人之地,那时候,剿灭他就是千难万难了。
想到此处,项忠忍不住佩服的看了杨明一眼,这小后生,心思动得恁快
其实杨明只不过是沾了穿越客的光,知道李原在历史上就是在这个时候撤退罢了,而且李原也只能撤退,他和朝廷耗不起,一但上升到了物资后勤的比拼,太平军就输了。
知道他这个时候撤退又能如何
自己一步步,都是摸索着朝前撞,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单单看这眼前局面就知道了,双方两军实力差不太多,要是士气相当,怎么也不会就这样任凭对手大军压到寨濠之前,只是打定一个死守的主意。对手出营,这边也出营野战一场,胜则逼之,败则退守,这才是正理
除了少数的几支兵马,朝廷官兵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反贼已经是不堪一战,只是勉强维持战线,自己要将历史上这场战事翻盘,当真是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灰心,摇摇头,也没什么搭理李原的心思。
李原等了一会儿,看朝廷官兵营寨鸦雀无声,只是微微冷笑。他挥手一摆,军阵当中,已经分出一条路来,数骑士驰出,两人一组,用长矛戳着昨夜锦衣卫骑士带血的尸体,高高举在空中,每具尸,都是血肉模糊
李原大声冷笑“此等皆是忠义敢战之辈,某岂能让他们抛尸异乡既然一心忠于朝廷,某就还他们回朝廷昨夜尊客,还请笑纳”
他身边骑士轰然而应,将李原的话大声转述,直传到望楼上杨明耳中每个人在营寨当中,虽然看不到这场面,可是这些话也听得清清楚楚。
下面的唐四猛的惨叫一声竟然气得吐了一口鲜血,鲁青峰也是怒发冲冠,抽出腰间佩刀就要上寨墙,这都是往昔和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啊,死了难道还要受到此般侮辱,在他身侧,一群锦衣卫同僚拼命的拉住他,鲁青峰力大,带得不少士卒跌跌撞撞只是被他拖着走
在望楼之下的胡一刀他们,立刻奔过去将鲁青峰拦住,一个人都过不去,鲁青峰只是冲着望楼上杨明大声而呼“杨大人,弟兄们遭此大辱,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杨明在望楼上冷着一张脸扬手,让旗号不动,任那几十太平军骑士奔到长濠之前,将那些常胜军士卒甩落濠中。
李原同样在那头冷着脸,大声而道“非某心狠,无有大将气度,此等勇士,本当厚葬然则你我双方不死不休,斯时斯地,再没什么气度好讲只是让汝等知道,犯我李原者,都是这种下场如若不够,还有先前战死襄阳的数万朝廷官兵将士尸身在”
杨明看看下面惨痛至极的每个人神情,再看看身边项忠铁青的脸色,猛的张口大呼“李原,谢过你的好意昨夜冲营而过,未及拜访,委实憾甚尔等已经是苟延残喘,非人力所续汝此番离去,还望善惜此身,来日战阵之中,我们再会”
项忠一听此言,大声道“给杨钦差传话”
他身边亲将,扯起嗓子就大声复述杨明话语,一层层的传出去,到了最后,营寨当中,人人都张口大呼。
“来日战阵之中,我们再会”
李原抬头,和望楼上杨明目光遥遥而对,他也微微有些讶异,昨夜冲营而过的,竟然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白脸
他哈哈仰天一笑“尊客安好却不知尊客与我李原有何际会大军之前,某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只看汝等敢不敢跟来就算荆楚之地有什么跳梁,自然某会打扫干净,以待贵客只怕你朝廷官兵再度与我纠缠之际,某家就和尊客,不是在这大军之地遥遥相对了望转告狗皇帝一声,请在京师,候某李原吧既然战端已开,江南京师风物甚佳,某家也想见识见识,天下皇帝轮番坐,多某家一个,也没什么打紧”
杨明心中一沉,李原若是真的撤退了,与官兵游斗,那么战火一但蔓延到江南,直隶省,后果就堪忧了,但是这个时候,却只有嘴硬到底,怎么也不能让李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再挫这里锐气
“哼不知你李原又有几分把握能胜我大明堂堂威武之师,皇上圣明,将士一心,国土金瓯无缺,襄阳小挫,不值一提我倒是替你担心得很,你的项上人头,难保不会成为杨某人晋升的手段”
杨明依旧没有停下来,底下将士纷纷传话,“我大明雄师,不能会猎于来日战阵,上至项总督,及至不才如杨某,就如此箭”
“就如此箭”
“就如此箭”
浑厚的声音在旷野之中回荡不休,久久不能平息
朝廷官兵营寨,这个时候人人都仰望着望楼上的杨明,看到他猛的将箭折断,顿时爆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杨明最后一番话,句句诛心,直刺到李原心中杨明夸口大言,他从来没当一回事,双方此次战事的胜负在这里摆着。他李原带大军直抵朝廷营寨之前,而朝廷却不敢出营半步,这就是明证。耀武扬威于朝廷官兵之前,他的目的,就全部达到,杨明越是强撑着大言,在此局面下,就越是自取其辱。
但是这个钦差大人,竟然三言两语之间就鼓起了三军的哀兵之勇,若是此刻明营真的出寨决战,恐怕自己就算胜少败多了,战阵之中凭借的就是一口气,若是官兵人人悍不畏死,太平军绝无胜算,这正是他心中埋得最深的一根刺
他脸色铁青,想要反驳,却无话可说。最后只是猛的一挥手“某在来日战场恭候尊客”
斯时斯地,李原再没有了继续折辱朝廷威风的心情,冷着脸将马一拎,就朝阵后退去,太平军阵中鼓角呜咽,却是传出的退军的号令。
大队人马,仍肃然而退,军容不比刚才稍减半分。可那耀武扬威之意,却再不见了。
锦衣扬明 第一百零二章 将不知兵
使他在阳光下就像一具闪闪发光的金甲神人。铜色的鳞片状的护腮和护颈把他的脸也挡了起来,只能看到一只鹰钩鼻子和一双锐利威严的眼睛。
直到他从杨明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杨明都没看到而对面朝廷官兵营寨,只是欢呼呼哨,更有人站到寨墙木栅上头,朝这边比手划脚。比起刚才太平军大队压迫,人人脸色苍白,鸦雀无声的样子,真是天差地远
项忠只是搂着杨明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杨老弟,真是有一手走,回大军,好好吃一顿”
杨明昨夜奇袭项忠大营,身上倒有些轻伤,只是被这粗豪汉子搂得骨头都在咯吱作响,挣扎着左右看看,就和唐四目光碰上。这种场合,再没有唐四这个小小千户将说话的余地。他一直沉默的侍立。此时看着杨明,唐四微微一笑,将眼神投向了北面无限远处。
男儿事业,正在那方
太平军营寨当中,大将小王洪并没有随李原出阵,他只是在自己营中望楼之上,紧紧裹着披风,看着眼前一切。脸上神色一直不动,直到杨明说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脸上肌肉才微微一跳。
看着李原传令退军,王洪才淡淡一笑“这钦差,有意思”
他也举目而北“这李原,就真的没救了却要怎样,才是出路”
旗幡招展,行伍络绎,黑色的军服、黑色的军旗,如同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滚滚向北,杀向太平军。士兵们身着战袄、头戴皮盔,至少二分之一的士兵配备着牛皮铠甲,整个队伍混编有枪矛手、刀盾手、弓弩手,各种长短军械的配备相当可观,攻防战力不容小觑。
山坡上,玉璇和奴儿站在前面,手搭凉篷,眺望着远方,日日守候。
奴儿眺望着络绎不绝的人群,面前都是楚地逃难的人,咬一咬薄薄的下唇,忽然对玉璇道“玉璇,我想随粮草军而去,说不定有机会就近照顾杨大人。”
郭玉璇“这怎么行”惊讶地看一眼奴儿“奴儿,你不曾在军旅中待过,不知军纪的森严,你不在军籍,是根本混不进去的。以郎君现在的军职,是有资格自配护卫的。但是大军十余万人呢,到了楚地一旦打起仗来,你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奴儿忧心忡忡地道“这我知道,只是能看一眼他,我更放心一些。如果有机会,也未必不能到他身边,多一个自己人总能多一分照应。你如今有了孩子,要照顾好自己,分身不得,让我去吧。”
玉璇想了想,用力摇了摇头。
她和奴儿经历不同,如今的身份也不同。让她很难答应奴儿的要求。
她的父亲是世袭锦衣卫出身,曾长期在军伍中生活,虽说只是在内地,不曾打过仗,可是军伍中的规矩、纪律她是清楚的,在她看来,奴儿的想法荒明之极。而且。杨明走时把整个家都交给了她,如果她答应奴儿寻杨明而去,万一奴儿有个三长两短,她如何向杨明交待。
一句话说完,玉璇就是大大的不允,奴儿扭不过她,最终只得扶着郭玉璇道,“这儿风大,咱们回吧,若是动了胎气,对孩子可不好。”
郭玉璇听到此处,面容之上显现出一丝母爱的慈悲,“也好”
杨明此时正率领着他的队伍随同大队人马前进,李原撤兵了,撤退的目的地是太平军的老巢房县,而明军一见太平军撤退,立即起兵跟了上去,死死咬住他们。
杨明这支人马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精兵和自己的三千锦衣卫组成的,但是大明卫所官兵战斗力普遍低下,说是精兵,也不过是锉子里拔大个而已。
“卫所制”渐趋崩坏,朝廷如今已经渐渐开始施行募兵制。有的新上任到一地的将军甚至宁愿在当地招募旷工壮丁也不愿用卫所官兵,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这样的精锐部队,作为先锋。
而杨明所在的这一支部队组成的卫军居多,作为预备队,是后路军,当然还是由行军总督项忠统领。
杨明这一路人马虽是有各地卫所军抽调上来的士卒和锦衣卫汇编而成,但是整个部属架构也是齐全的,千户、曹尉、参军,一应俱有。一路下来,杨明和几名部属都已相互熟悉了,这时正一边赶路,一边信口谈笑。
胡百户笑道“小小太平军,竟劳动这许多名将、如此庞大的一支军队,朝廷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杀鸡也用牛刀”
郑龙劝道“胡百户不可大意,听说那太平军兵卒骁勇善战,襄阳城曾经被他们一攻即克,再加上咱们的军队有多少能真正使上力气的哎,总之太平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胡百户不以为然地道“郑兄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太平军人攻无不克,那是因为守军无能。我朝守军,除了宣府军善战,其他各方边军根本不堪一击。他们平时维持一下边地治安、抓抓走私的边民还成,打仗他们差得远啦”
胡百户身边的士兵深以为然,马上附和起来。
明朝的边军系统采取的是世袭军户制,第一代都是能征善战的军士,定居该地,建立军户,朝廷免除他们的税赋徭役,但是作为代价,他们每户必须世代出丁,进补上代边军的缺额。
这样的军队,几代之后就退化了,像宣府地区年年打仗,边军的战斗力还非常可观,而内地地区自建国以来很少发生大的战事,很多边军士兵自打接过父辈传下来的兵器,就压根没打过仗。
再加上世袭的将领吃空饷,兵员不足,有些人家父辈疼惜儿孙,迟迟不肯交班,以至兵员老化,各种问题不断,所以根本谈不上多大的战斗力。因此,现在朝廷的各个军队系统中,是京营瞧不起募军,募军瞧不起边军,边军瞧不起内军。
杨明听了部下们的议论,说道“太平军人甲胄不全、兵器残破,固然不假。可是他们悍勇好斗。如今聚而成军,战力不可小觑。须知骄兵必败,小心为上”
杨明是一团主将,身居钦差之位,必要的时候还能上战场,可堪一战,众将官不好反驳他的意见,于是纷纷称是。
百户胡一刀笑道“末将听说,杨大人曾经于宁波抗倭,大败倭寇,如此精通军事。我等有幸在杨大人御下,此翻剿贼,必可建功立业”
杨明自家事自己知,哪敢以精通兵法的百战之将自居,连忙摆手,谦逊地道“那都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倭寇凶悍不假,可是我们人数众多,占了人和,我们偷袭时间得当,占了天时,又在大明境内作战,占了地利,这才小挫倭寇啊。”
“如今上面有各位久经战阵的大将军统领全军、调兵遣将,咱们这支预备之兵,份内之事只是在项大帅的统领之下。明号令、严军纪,奋勇杀敌便是。说到建功立业,以我朝廷兵威之盛,你我袍泽同心协力,却也不难”
众将都很乐观,齐齐应声。
这时,鲁青峰忽然把手一指,欣然道“快看项大帅来了”
杨明等人回头望去。就见帅旗飘飘。上书斗大一个“项”字,仿佛突兀的洪流当中。骤然涌进一股新水,于行进的军队当中,劈开浪涛滚滚而来。行进中的官兵纷纷闪向驿路两旁给他们让开了道路。
杨明见状,忙也拨马闪到路旁,与麾下众将一起策马肃立,恭送项大帅的人马过去。
这才是一支真正的精兵,军旗猎猎如火,足有八百名铁甲骑士,骑在雄健无比的高头大马上,甲胄鲜明,鞍鞯整齐,佩刀挂盾,高执红缨长漆枪,银亮的钢枪尖刃,寒光闪烁,十分威武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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