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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仙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曾诸

    桑虞把三样匆匆收下,拉着钟离阜闪身而去。

    留下敖吟久久回不过神。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凌氏之祖
    正堂中,三人落座,钟离阜和桑虞坐于堂下,凌央站在父亲身边附耳简略解释了桑虞死而复生之事,凌肃芒听后只是颔了颔首,并不显意外。

    待仆人奉茶退去后,钟离阜将那本《万魔录》从袖中化出放于桌上,对堂上的凌肃芒道:“庄主可知此书”

    凌肃芒示意凌央去拿上来,被钟离阜抬手制止。

    只见钟离阜小施一法,将《万魔录》浮在了半空,接着道:“此书第八至十页记载了一些关于荒古石册之事。”

    凌肃芒神情自若:“道长不妨开门见山。”

    “众所周知,此书只记载关于魔物,魔族之事,但为何将拥有神预言能力的神器归入,着实匪夷所思,不过后页的记载已然解惑。”钟离阜意味深长看着凌肃芒:“庄主可要一同参阅”

    凌肃芒顿了一顿,而后偏头对身侧的凌央道:“你先下去。”

    凌央不明父亲为何让他回避,但这堂中气氛严肃让他不敢多问,只得行礼退了出去,经过桑虞身前时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凌肃芒端起茶杯小啜了一口,缓缓道来:“荒古魑兽本是魔兽,其可化四种形态,兽态可吞天地,石态可预未来,人态可祸众生,器态可斩万神。”

    原来那石册便是荒古魑兽,鱼夜容此前说要替她寻来,莫不是与她说笑寻来和有没有本事制服是两码事。桑虞想到这不禁哧鼻一哼:“好个城府心机。”

    “庄主似乎没有说到重点。”钟离阜收回《万魔录》,亦悠闲地喝了一口茶后才道:“那我便接着说了,第一任魔君之坐骑数斯被天界擒获,后与看守之将互生情愫,生下后人,此婴被天帝下令送入轮回道,后代子孙皆不可入仙籍,并奉天命看守被神兽之灵镇压的荒古魑兽,且若四方神兽之首麒麟认主,需与麒麟之主结合衍后,以表臣服之意。”

    凌肃芒嘴角上扬:“道长既都明了,可否说明来意”

    “重启预言。”

    钟离阜四字说出,让凌肃芒先是一怔,接着放声笑道:“道长说笑了,我凌家虽有魔族血脉,却没那么大本事。”

    见钟离阜神色严肃,凌肃芒尴尬的收了笑,又语重心长道:”重启荒古石册预言需取其兽态之血附于其石态之上,方可终止预示,而让魑兽化型需得降服四方神兽令其等解除对魑兽的禁制。即便道长有能力降服四方神兽,那禁阁中的魑兽你又如何能让它听令于你况且预言终止并不代表所预示之事了结,预言中所关乎的人和事仍旧会如期而至,这般大费周章实乃无意。”

    “也许对你我无意,但对她们而言,如若没有那一行字,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钟离阜看着桑虞:“事在人为,前方如何,我不想由石册决定,而是由我们自己决定。”

    凌肃芒惊道:“你们自己决定你们是……”

    桑虞亦看着钟离阜问道:“你难道想……”

    钟离阜握住她的手,浅笑:“尊位之仙可降万兽,所以降服四方神兽于我不难,至于荒古魑兽。”他想了想道:“师傅曾说魔物皆以实力为尊,只要我打得过它,它便会听我的。”

    “不行!”钟离阜的手猛被桑虞反握紧:“兽态可吞天地,器态可斩万神!如此危险,不可贸然!”

    钟离阜用另一只手刮了一下桑虞的鼻尖,语气宠溺:“我不做无把握之事,你这么担心我,怎的昨日还说要离开,小谎话精!”

    凌肃芒在堂上瞧得一愣一愣的,这俩人不但不回答他的问题,还自顾打情骂俏,他便咳了一声,打断:“两位可否自报家门,为凌某解惑”

    “庄主体内流着的数斯之血对魔物来说乃是致命毒药,石册所指关乎我二人生死。”钟离阜化出玲珑孔雀扇:“还望庄主不吝指血三滴入我这扇内。”

    凌肃芒又把堂下二人细细瞧了瞧,迟疑片刻后道:“我凌家世代看守魑兽,亦肩负守护凡界之责,一旦预言开启,便要以之为目标,若是好事,听之任之,若是坏事,定要尽全力阻之。前一次预言,我凌家虽无本事与魔抗衡,可若不是内人……”说到这凌肃芒神色哀伤嚅了嚅唇又道:“若不是内人以麒麟之主身份献祭天地召唤出上古群兽,天界那些残兵怎敌得过魔族的有备而来。”

    桑虞心一沉,凌肃芒此番话的意思很是明确,妖蝶乱世,必诛。

    然听钟离阜接话道:“是好是坏,不可取信笼统片面之词,本座乃阴山之神钟离阜,预言所指是因本座曾欠下一桩救命恩情,如今本座寻得恩人,亦想与之结为连理,奈何尚有牵绊,且事不宜迟。”

    对于钟离阜的身份,凌肃芒更讶异的是桑虞,他看向桑虞不可置信道:“你你是麒麟之主,怎可能又是上古妖蝶”

    桑虞处之泰然:“正如庄主所言,既然之前麒麟认我为主,那会不会我虽是预言之祸端,却不是预言中那该死之人。”

    此时忽然听到一声震天兽啸,只见凌肃芒猛地站起来,惊道:“石册有了新的预示!”

    “生非生,死非死,西州山,林中人。”

    更换后的预言,前言不搭后语,让凌肃芒顿失了方向,不过刚桑虞最后说的话确是让他疑惑不已,是啊,既是麒麟主又怎会是万恶之源,若真是矛头对错了人,那此前所做的筹备,集结的能人异士岂不是白忙一场,直至今日,各方都还在找此刻正在他庄里的‘妖蝶’,预言里除了所指到的上古蝶并无提及其它,他要如何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与交代。

    既然如此,那不如关了这预言,之后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且走一步算一步,再者如今麒麟主位无人,若真遇神魔大事,他凌家亦无力援手。

    禁阁前,凌肃芒对钟离阜伸出手道:“三滴足已,切莫伤了它性命。”说完轻轻一掐,指尖渗出血来,被钟离阜挥出孔雀扇吸附而入。

    “庄主请放心,魑兽虽恶,但荒古石册乃至宝,本座知轻重。”

    钟离阜说完又对身旁的桑虞柔声道:“已至午时,你去房里吃吃点心,小睡一觉,我便回来了。”

    桑虞不依:“我可以帮你。”

    钟离阜摇头:“你不善打斗,在我身侧会让我分心,我亦不想你受伤,我答应你,不用一个时辰我就会回来。”

    凌肃芒附声:“桑姑娘且随我回去等吧,若有情况,禁阁外的守卫会马上来报。”

    “不会有什么情况。”桑虞说完转身而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仇旧恨
    没有人知道禁阁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这过去的半个时辰对桑虞来说仿若过了一年之久。客苑突然进了一个婢女来,让她心里咯噔不停,那婢女走到廊下朝桑虞行礼后说:“门卫来报说庄外来了一女子说是姑娘的朋友,似乎有要事,看起来甚急切。”

    “朋友可有说名字”桑虞松了一口气,不是禁阁那边的事就好。

    “说是叫小五。”婢女回道。

    “确是我相识之人,劳烦你引人进来。”

    小五寻到这来作甚难道是嗜鬯醒了

    “奴婢这就去。”婢女又行礼退了出去。

    片刻后,小五被刚那婢女领着进了苑来,她一见到桑虞,眼泪便止不住了,连着整个人瘫软下去。

    桑虞见此状莫名万分,她蹲下抱住小五,忧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小五咬唇抽泣,缓缓抬头看着桑虞:“我去玄云宫寻你,红鹤说你跟仙尊来了清漠庄,我便寻来了这里。”

    “我答应了钟离阜,三日后才能回谷。”桑虞擦去小五的眼泪,追问道:“快说,怎么了”

    嘴唇被咬出血,小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幽谷没了,你的族人没了。”

    “呃”桑虞愣是没反应过来:“没了是何意”

    小五紧紧握住桑虞的手:“你离谷翌日,天界派兵屠杀所有蝶族,不止幽谷的蝶族,连其它在外修行的,无一放过。幸得蓝姨相救,我和朦胧得以逃出来,可是荼青和潇潇”

    “屠杀所有蝶族”桑虞摇晃而起,怔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小五,你莫不是同我说笑”

    小五更是泣不成声。

    缓缓的,桑虞的方向:“仅凭一则笼统之言便杀我全族,这就是你们天界所谓的公正,所谓的苍生大义。”

    “虞儿!”钟离阜一身血渍进了苑,面上欣喜,边走边道:“石册已经关闭,此后再无关于你我之言。”然他瞧见跪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小五后,止步在原地:“虞儿,我”

    桑虞面上惨白,朝钟离阜走去:“你知道天界要杀我族。”

    沉默。

    “你留我在玄云宫是不想我回去送死。”x

    沉默。

    “你让我成为抛弃全族,苟且偷生的罪人,可知”

    “我只能护你一人,无力护你全族。”钟离阜痛心道。

    “我身为族首,在族人危难之际却和你在殿中翻云覆雨。”桑虞仰天厉声大笑:“此番罪恶和羞辱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她看着钟离阜凄然万分道:“你修习十万年余,不明爱恨情仇,不懂失亲之痛,不知家国之重,不顾仁义忠孝,你这不叫护我,你这叫毁我。”

    “虞儿”钟离阜已然慌乱,他不知该如何安抚桑虞,也不知如何反驳她的话,不过她怪他也好,恨他也罢,他只要她安然无恙。

    火红的蝶翼猛的从桑虞身后迸发而出,只听她声如二月寒风:“不想我退居三界,却还是没能逃避厄运,既然如此,那我便重回三界,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一算。”

    “虞儿你先冷静。”钟离阜想靠近她:“如今预言已经关闭,今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桑虞却抬手化出长剑,逼退钟离阜:“凡世数载,伴你身侧的是窦扣,你心里爱的人又怎会是我,荒唐一世,大梦初醒,我对你再无留恋,你是天界之尊,亦我族之敌,此后陌路不相见。”

    声音随着一抹赤烟散去。

    小五站起来擦了擦脸,对钟离阜道:“小五虽修于阴山,却不齿天界此番作为,这种仙位不飞升也罢。”说完亦消失而去。

    钟离阜站在原地闭上眼,脑中回想数日前天帝曾在偏殿召集四主。

    “天界四方神山,若有一方坍塌陨落,天门则失去守护结界,这些年陆续出现已经消失的魔兽踪迹,预示着练灭世魔功之人大有成效,若那时其召集魔兽强攻而来,先不论胜负,生灵涂炭无可避免,魔兽肆虐,凡界必然灾疫不断,既然预言指引,唯有防范于未然。”

    钟离阜当时闭口不言,他若告诉天帝预言的缘由,告诉天帝那预言中的神山便是阴山,无疑是将桑虞推了出去。

    当日回宫后便让红鹤传一封纸鸢给小五,未思虑其他。

    弃苍生为救一人,弃一人为救苍生,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但未到最后,岂能妄下定论,既然一切是因他而起,这罪孽本不该桑虞承担,但

    但竟想不到天帝所说的防范于未然竟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人。

    钟离阜似乎又想到什么,猛地飞天而去。

    南华宫。

    “仙翁前日从蓬莱回来说是吃了颗仙果坏了肚子,便去了药宫至今未归。”仙童沏了茶后,退至一旁对突然造访的钟离阜毕恭毕敬道。

    见钟离阜饮下一口后锁眉不语,仙童又试探问了一句:“仙翁一时半会也不知何时回来,需要弟子给您整理偏殿住下吗”

    钟离阜放下杯子:“无妨,本座在此等候即可,你去忙你的吧。”

    仙童正要退下,却被钟离阜叫住:“之前那只小鲤鱼呢,怎的不见人”

    “他在洛河的亲人生了变故,告假回去了。”

    钟离阜颔首,又问:“你跟随你家仙翁有多少时日了”

    那仙童挠头想了想,答道:“两千年有余。”

    钟离阜略略意外:“两千余年,为何还是孩童模样”

    仙童憨实一笑:“仙尊有所不知,弟子是天蚕蛾一族,未结蛹羽化前都是这般模样,我族结蛹亦靠修为机缘,弟子愚钝,久修不遇,所以才一直止步于此。”

    “既已随侍许久,你对你家仙翁应知之甚多。”

    “仙尊是想问什么吗”

    “南华他”

    “勾言,我让你修的院子可修好了”

    二人闻声看出殿去,名唤勾言的仙童见自家主子恰巧回来了,匆匆迎出去,将南华手中的药包接过问道:“仙翁可好些了”

    南华叹气:“药宫刚换了掌事仙君,下头的人也跟着换了一批毛手毛脚的,连放药的盒子都能搞错,差点没把我治死,这不刚给我换了药就回来了。”

    “师傅今后莫要再乱食,我这就去煎药。”勾言朝殿内的钟离阜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南华优哉游哉走入殿又优哉游哉走到桌前,自顾倒了杯茶水,一口饮下,而后才落座道:“钟离仙尊想知道什么,但问无妨。”

    “仙翁到底掺了一脚,如今想置身事外,恐怕说不过去。”钟离阜神色淡然。

    南华捋了捋胡子笑了:“仙尊言重,只不过仙尊都无力之事,老朽又有何能耐”

    “想必仙翁对上古时期千翼蝶族之事知晓一二。”

    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南华便娓娓道来:“我亦是天蚕蛾一族,祖上曾受恩于千翼蝶族,命世代守护之。千翼蝶全族被屠之时,我父将尚在茧中的桑虞救出藏于族内众茧之中瞒天过海,后被父亲封入万里冰层之下,多年后各方止战,三界定主,众人渐渐忘了千翼蝶族,父亲却死劫已至,离世前命我将她从冰层下取出,助她破茧修身。为求自保,桑虞退居三界外,永不争权夺势,与苍龙一族约定井水不犯河水,她偶来我这南华宫做客,遇着天帝也是互礼而已。”x

    “传言千翼蝶族虽不善战但易蛊惑人心,挑起事端再坐收渔翁之利,是被众族联合绞杀。”

    南华又是一笑:“不过就是找个借口,再找人一起分担杀孽之罪,这都过去几十万年了,如今的神族,天界以苍龙为主,火凤为辅,九尾狐隐于长洲多年未出,鲛龙执掌四海,其他的神族至今都死得差不多了。上古时期,为夺权争域,各神族之间明争暗斗,千翼蝶首领无心权势拒绝各方拉拢,至此得罪一众,既然不归顺也不合作,为避免日后成为绊脚石,苍龙首当其冲联合火凤趁千翼蝶日出灵力最弱之时攻入,见人就杀,一个不留,我父恰巧去族内会友,得以救出桑虞。”

    “上古族群数十万,能入神族的屈指可数,仙尊以为靠的是什么若无非比寻常的能力又如何能脱引而出,晋升为神。”南华叹道:“不是不善而是不战罢了。天帝仅凭一言便再次屠族,新仇加旧恨,换做是你,你当如何”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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