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仙踪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曾诸
“大叔……”桑虞回以柔目。
钟离阜宠溺一笑:“不装失忆了”
桑虞抿嘴:“瞒不过,索性老实些。”
钟离阜虽然对桑虞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解,但只要她留下了,其他都不重要,什么都依她。
“若是还想睡,大叔在这陪你。”
桑虞摇摇头,双手撑着身子凑到钟离阜面前,指了指案上的稿纸问:“大叔喜欢我”
钟离阜只笑不语。
桑虞又问:“从何时开始的”
还是笑而不语。
桑虞又凑近了些,不放弃追问道:“像我喜欢大叔一样吗”
钟离阜不躲避,双眼直勾勾对视,缓缓道:“许是一样的喜欢吧。”
这是什么答案,桑虞不依:“那爱吗你爱不爱扣儿不是那种对阴山万物生灵的爱,而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爱恋,你想亲她,抱她,日日都想见她的那种感觉。”
钟离阜伸出手抚上桑虞的脸,而后挑起她的下巴,双唇贴近,唇尖刚碰到,桑虞却猛的躲开了。
虽说做回窦扣三日,可到底是与季大哥有了婚约,又怎可与他人行逾矩之事。
“我……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桑虞寻了个话题缓和气氛。
钟离阜施法把桌上的糕点移到了案上。
“大叔陪你一起吃。”
殿内此时的气氛暧昧压抑,桑虞起身道:“不如去蓝花楹树下吃吧,扣儿好久没听大叔抚琴了。”
钟离阜‘嗯’了一声,拉住桑虞,大袖一挥,将两人瞬间移到了太慧殿前。
眼前那常年飘落的蓝花,桑虞虽也看了好些年,可从未觉得看腻,不禁提起裙摆跑到树下,伸手接过下落的一两朵,轻声自语:“真想把你们移栽到谷里。”
钟离阜亦行至树下:“虞儿看这树周围的花草,他们都曾是修成人身,开了灵智的妖幻化而来,有些死于劫难,有些陨于心魔,有些困于情爱甘愿长眠,执念不灭,则花开不尽,落而为肥,天道轮回。”
“意思是这蓝花楹树下都是灵,若树离了这里,就枯萎了。”桑虞绕着树走了一圈:“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倒也没真想挖它走。”
悠悠琴声入耳,这是……
第一次见他时,他说:你飞上来不易,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冰泉之夜
第一百二十二章 桓奕回山
红鹤与桓奕并肩站在殿外,红鹤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唤一声时,紧闭的殿门被人拉开了。
两人见桑虞这时间从大殿走出,先是一惊,红鹤神经大条没多想,只是道:“从没见你那么早来心明殿学习。”
桓奕则是上下把桑虞打量个遍,瞄到了她腰间系错的衣带以及没有整理好的领子,这丫头他可不是第一天认识,再迷糊也不会如此衣衫不整,反倒像是心虚匆忙所致。
“你……”桓奕试探问道:“是窦丫头”
祈山匆匆一别,他本想马上回阴山一探究竟,奈何邬落英之死搅得祈山上下不得安宁,隋何作为护教暂代掌教之职,一面稳定人心,一面查凶,杂事繁多分身乏术。桓奕便暂留山中,一来不让居心叵测之人有机可趁,二来帮着打理邬落英后事,原打算等掌教之位尘埃落定再回阴山,却不想红鹤突然上山把他连夜给载了回来,说是仙尊有急事让他马上回玄云宫。
桑虞瞥了一眼桓奕,原本她是挺想念他的,但一听他口中唤的窦丫头,刚才那股无名火又烧起来。说出来的话也是冷漠无比:“老身乃幽谷蝶族之族首桑虞,窦扣乃老身于凡界历练时用的名字,如今凡躯已死,以后再无窦扣,莫再唤错。”
红鹤一听,满头雾水,那榆木脑袋正在捋这话的意思,又听桓奕道:“幽谷刚回山之时见……”
“桓奕。”声音从殿中传出:“你入殿来,我有话要问你。”
桓奕走过桑虞身边时,又瞧了她一眼,轻声提醒道:“小丫头,衣带系反了。”
桑虞不予理会,佯装镇定径直走出心明殿,红鹤则跟在其身后一路喊:“那个谁!你说清楚!刚那是什么意思……”
殿内,钟离阜坐于案前,先是定睛瞧了瞧桓奕,接着道:“幽谷之事,你暂不要说予她听。”
桓奕其实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的时候于空中见天界神将天兵聚集在谷口,此等阵仗,不容忽视,眼下又听仙尊如是说,那便是与幽谷蝶族有关了。
“是。”桓奕不多言。
“另外。”钟离阜似有不悦:“你为何将那桂雾酿成酒,还埋在树下。”
桓奕一惊:“仙尊饮了”
不会吧,他可从未见仙尊饮酒。
“虞儿饮了。”
桓奕噗通跪地,匍匐着身子道:“那酒是我胡乱酿制的,起先不知桂雾毒性,只当是寻常妖果,见沐良好酒,便酿了一些打算赠予他,也是后来恰巧在书上得知此果原来……,于是想着把那些酒扔出去,但又怕给不知情的妖兽拾了去,便将它全部埋在了地下当树肥。”慌忙解释一通后,他抬起头看着钟离阜又问:“那她……没事了”
那不就是……
与仙尊
桓奕面上一阵青白,不敢往下想。
“应是无碍了。”钟离阜说得轻描淡写:“这么说来你倒是无心之过,所考虑也在理,那酒已让我化为草间之露,此事我便不追究了。”又转了话题问道:“我听说祈山近日颇不安宁。”
桓奕回道:“掌教横死,凶手尚未归案,山中一片杂乱。”
“我既已带你回来,望你能置身事外安心修行,凡事皆有定数,善也好,恶也罢,终归不是你能改变的,修行不易,切勿逆天而行。”
桓奕又是一拜,恭敬道:“桓奕谨记。”
钟离阜忽而想到什么:“对了,你近日若无事,代我去寻一寻嗜鬯,我命他守池,他却无故离去,不知所踪。”
桓奕不解:“嗜鬯成日里虽行止懒散,可您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此举有异。”
“我知他品行心性,故忧心他的安危。”
“那事不宜迟,我这便去寻。”桓奕行了一礼后退去,刚走几步,又回过头看着钟离阜道:“我来此百年,终是见仙尊有了些变化。”
“何意”
“情爱乃修行大忌,只要是来寻求指点的小妖,您都会提点这句。”桓奕浅笑:“如今身在其中,仙尊是否有不一样的感悟”
钟离阜漠然:“此乃我劫,既无可避,不妨顺其自然。”
桓奕敛去笑意,面上严肃却不失恭敬:“仙尊若只把她当成劫,桓奕斗胆请仙尊不要误人终身。”
“你逾越了。”钟离阜说完隐身而去。
——
跟在桑虞身后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红鹤,终是让桑虞忍无可忍,一转身施法把他绑在了某颗树上,还封了他的声音。
红鹤这下相信眼前的女子不是当初的窦扣了,施法迅捷,灵力醇厚可不是那小丫头能及的。
“你要是听不明白我的话,就自己去问小五,法术几个时辰自解,但你若是再来烦我,可就不是绑在树上了。”桑虞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脸欲哭无泪的红鹤使劲挣扎。
谁来救救他谁来管管这个凶悍的女子
虽说只剩两天,为了不让那几个丫头担心,桑虞还是写了灵鸳打算告知自己身在玄云宫之事,岂料钟离阜设了结界,灵鸳压根飞不出去。
桑虞捋了捋钟离阜一连串的怪异行径,先是让红鹤放假消息骗她来玄云宫,接着让她留宫三日,还大费周章的设了结界阻她出宫,也阻她与外界联系。
这不像他的作风,到底为什么
难道那树下之酒也是他安排的
桑虞摇头自语:“他断不会做如此不入流之事。”嘴上虽如是说,心里却少不去那一份怀疑。
对了!桓奕,那酒既然是他埋的,钟离阜知不知情一问便知,至少桑虞相信桓奕不会骗她。
桑虞回寝居后院的温泉洗了个澡,见头顶那不拘花期的粉梅依旧开满枝头,飘落在她身前的几朵顺着水纹溜到了她的锁骨上,她心一悦,飞身而起化了一身同色留仙裙,开襟露臂,艳中带雅,又随手将那锁骨上的一朵取下嵌入眉心,更添妩媚。
她穿过回廊正要寻去桓奕,见钟离阜迎面而来。昨夜之事让桑虞心里羞愧得紧,此时再见钟离阜竟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便侧了身去假装在廊间看风景。
这一身桑虞认为再平常不过的穿着装扮,却钟离阜紧了眉,加快了步子来到她身边,二话不说直接脱下外衫披在她身上。
“宫里毕竟还有其他男子,以后衣着不要如此随性。”
桑虞心里怀疑钟离阜,所以赌气掀下他的外衫推还给他:“迂腐!”
说完要走,不想手臂却被钟离阜拉住,将她猛拽入怀。
“你哪都不许去。”
他不许她以如此妩媚之姿出现在别的男子面前。
桑虞挣脱无果,干脆由他抱着。
又听钟离阜道:“换身衣裳,我们去青漠庄。”
桑虞抬头:“去青漠庄做甚”
钟离阜顺了顺她的额前发,眼带柔情亦又无奈:“近日顿悟,虽身居尊位,仍锢于天地,惑于常情,虽身居尊位,亦与这芸芸众生一般无二,突感渺小无力,我能做的唯有护你。”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信或不信我”
桑虞顿了顿:“我信你会护我。”但是我不信你没事瞒着我,她又在心里嘀咕。
钟离阜在她额头轻啄一下:“上次去凡间听到一说书先生说故事,讲的是一个唤作阿浓的女子与比她年长二十岁的叔辈互生情意,两人不顾双方家人反对,经历重重困难后,结婚生子的故事。堂下有人就笑说真是老牛吃嫩草,现在想来,我此举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呢”
且不看他俩仙龄,就说窦扣十二岁时便唤他做大叔,时至如今俩人却有了肌肤之亲,要说老牛吃嫩草,还真像那么回事。
桑虞不禁笑了:“那我可委屈了。”
“既是如此,那你我需得结婚生子,才能把这句话做圆满。”
竟不想这铁树开了花后,说起情话来不输戏本。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同入庄
钟离阜特意避过幽谷上空,绕了远路行云,桑虞虽不解却不在意,只当他不熟路。
一柱香后,二人落于青漠庄湖边,钟离阜化了一身素色深衣,看着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黛绡襦裙的桑虞,他用指尖掠过她的眉心,消去了桑虞额间的花钿,问道:“我之前在谷中见你,你那时的妆容要比如今素雅,怎的突然换了喜好”
桑虞耸肩:“时而素雅,时而艳丽,没有什么喜不喜好,只看今日何物入我眼。”
“仙道久长,虞儿倒是活得随性惬意。”
“你还没说来清漠庄所为何事。”
“预言并非不可破,事在人为,我不愿坐以待毙,相信虞儿也一样。”
“可是找到了破解之法”
钟离阜握住她的双肩:“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我会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此番深情却让桑虞难掩失落:“你对窦扣真是极喜欢的。”
钟离阜却笑了:“你这是吃自己的醋”他拥她入怀,又道:“不要胡思乱想,桑虞是你,窦扣亦是你,我喜欢之人只有你一个。”
桑虞咬唇不语,那个与钟离阜朝夕相处的人是窦扣不是桑虞,窦扣是她但也不是她,钟离阜若只因同一张脸就皆可接受,那说明钟离阜喜欢的是这张脸而不是这个人,她与窦扣性格迥异,如今钟离阜却对她表露情意,丝毫不念及曾经的窦扣,难道她桑虞相中的至始至终都是如此肤浅之人吗
她已然做不回窦扣,无需用属于别人的爱温暖自己,自欺欺人。
罢了,尚且剩两日,毕竟是她曾经用命护下来的人,那便护到底,等一切得以解决,等她俩的命运不再纠缠在那石册上,是该寻个世外福地举族迁徙了。
再花个万余年忘了他。
“你在想什么”钟离阜见她走神,又柔声问道。
桑虞浅笑:“在想你的解决之法是什么。”
钟离阜用宽袖挡了挡阳光:“烈日当空,我们先进庄讨杯水喝。”
守卫见有人穿过曲桥而来,其中一人上前,打量了一阵钟离阜和桑虞的衣着后问道:“公子与姑娘来此有何事”
钟离阜指了指桑虞,向那守卫道:“这位姑娘是你家少主的师叔,祈山近日门中生乱,特来传述。”
那守卫问:“那公子又是何人”
桑虞接过话:“这位道长此前凌庄主曾见过,是你家少主师傅之友,你速速去传话,莫误了要事。”
那守卫赶忙让至一旁,恭敬道:“既是贵客,那二位请先随我入庄。”
在凌央这,窦扣是已死之人,待会见着人免不了一番解释,不过倒也费不了多少口舌。
二人被守卫领至偏厅,随后见凌央匆匆而来。在看到桑虞后,他先是站在门口愣了一愣,而后缓缓朝桑虞走来,神情激动,声音发颤:“小豆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
见凌央越靠越近,钟离阜上前一步拦在了两人中间:“少主若想叙旧,尚有时间,眼下可否先安排两间客房,长途跋涉,口干身乏。”
桑虞甚感无奈,钟离阜竟是这般不懂为客之道。她不顾钟离阜神色不悦,越过他上前一步,朝凌央笑得温和:“这人常年居于深山不懂礼数,你莫怪,凌央,我知道你有话问我,我会一五一十都告诉你,此次前来需得打扰几日,不知方便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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