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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如珏传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云外天都
“奴婢也会偶尔和她说说话,但谈论的全都是幸者库日常调配劳作之事,又比如说哪位宫婢手脚勤快,针织功夫好之类,嬷嬷如果说是这些小道消息,林嬷嬷的确和我说了不少。”卫珏低声道。
倏地,一声男子的低笑从矮榻边传来,传至卫珏的耳里,如金石相击,无端端竟让她一阵耳鸣,原本慎定如昔的心便是一慌。
太皇太后便道“皇帝,你也感觉这奴婢口齿着实伶俐得紧吧”
男子清朗的声音道“皇奶奶,您说得没错。”
这是卫珏首次听见他的声音,好听得如天上的奏乐,如轻轻敲着的云板,一声声直敲进人的心房。
声音再好听,他就是那站在云端的人,从天上俯视,从嘴唇里吐出来的只言半语,能断人生死,而她,便处于这生死边缘。
她心底一颤,紧接着便心底冷笑,知道这锦衣玉颜之下藏着的冰冷酷然,她不能犯错,一步都不能,因为她知道,犯错,便等于丢失性命。
“她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呢真是个倔强孩子,xg子倔强,嘴也倔强”太皇太后慢慢饮着茶,缓缓地笑了,“把她叫上来吧。”
“是。”
耳边纷踏的脚步声一声声远去,又一声声传了进来,有人站在了卫珏的身边,紧接着,跪在了锦垫上,女子的声音有些哆嗦,衣服索索地抖动。
“禀太皇太后,皇上,奴婢所说的全是真的,卫珏她藐视皇室,大逆不道,更是暗中传递选透消息,谋夺钱财,操纵选秀,暗中造假作册,伙同林嬷嬷等,把没有资格的宫女弄成秀女,混入选秀之中,奴婢没有说慌,这一切都是真的”
女子的声音传进卫珏耳里,让卫珏浑身瘫软,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全都完了,素玉,素玉竟也早就背叛了她,她千防万防,还是遭人背叛,果然,大难当头,各自飞,她一年来的筹谋盘算,在这两个至尊至贵人的眼底,竟全都是笑话。
卫珏只觉耳内嗡嗡作响,全身僵硬,几乎听不到头顶耳边传来的声音。
“你倒是说说,她还说了些什么”太皇太后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含着隐隐的雷霆之势。
“她还说,还说当今皇帝,不过是个儿皇帝”素玉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奴婢有劝阻她的,可她不听,她说皇帝连忠心的臣子都不能护住,又怎么能护得住自己的妃嫔还说日后皇宫里死的人会越来越多这些大逆不道之话,都是她说的,都是她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后宫如珏传 第五章 大逆不道
孝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听到这些话,仍不能忍住那直冲入脑的怒气,她啪地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这些,都是你说的”
俗话说得好,哀莫大于心死,恐惧到了头,反而无所谓起来,卫珏缓缓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来“太皇太后,这都是奴婢说的,但是,奴婢所说,不过陈述事实而已何来大逆不道,何来污蔑皇族”
殿里面瞬间沉默了下来,殿中有数十名宫女太监,竟全都屏息静气,不闻半分儿声息。
四周围的雕龙柱张牙舞爪,似要从龙柱上飞腾而下,将卫珏撕成碎片。
这沉滞的空气当中,孝庄忽地哈哈笑了出来,笑声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气,“好,你倒是说说,何谓陈述事实”
卫珏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心底仿佛有团火在燃烧,她想起了父亲在狱中的五年,腿被打断,骨头上长满了蛆虫,可他依旧每日坐朝乾清宫方向,深信皇帝不会抛弃他,会让他沉冤得雪,可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只等到全家抄没,身首异处的下场。
她抬起头,定定地直视上边一坐一站的两位世间主宰,“奴婢哪有说错,选秀之日开始,便是各位顾命大臣从朝堂争斗到后宫的延续,这样的争斗,在朝堂之上,便已使许多官员卷进其中,几年之内,死的人成千上万,来到后宫,会更为激烈,皇上顾得了朝政,便顾不了后宫,皇上不是圣人,不能护住所有的臣子,自然,不能护得了所有后宫的妃嫔”卫珏越说,便越觉胸口那团火正熊熊地燃烧着,要把她全身都要烧着,她知道,说了这番话之后,她怕是要步父亲的后尘了,她谨慎了许多年,小心翼翼做人,做了许多年,终于还是要走这一步。
她的骨子里,其实流着的,是和父亲一样的血。
“这儿皇帝之称,也算不上污蔑皇族”皇帝的声音低沉平和,听不出喜怒。
卫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股火忽地熄灭“皇上是个至孝之人,是太后的好儿子,太皇太后的好孙子,在朝堂上又要平衡朝局儿皇帝,自是恭顺温和之意”
卫珏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但听到皇帝的声音之时开始,不知道怎么了,她心底求生之念顿起,辩解之中竟添了些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肯求。
“好利一张嘴”孝庄笑了起来,“依照你的说辞,你在贿赂选秀掌事之人,在册子上造假,也是情有可源”
求生之念一甘生起,便不可抑止地疯长了起来,卫珏低声道“太皇太后明鉴,奴婢在选秀之上并没有作假,依照娘娘在宫里颁布的选秀懿旨,从宫人中挑选几位容貌出挑,德行兼备之人参与选秀之列,懿旨上并没有说过,幸者库宫人不得入选,也没规定有缘罪奴不能参选,奴婢只是消息比平常宫人灵通一些,但这选秀,哪一位进宫之前不会四处打探,不会使银子疏通,奴婢所做,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
卫珏正说得顺畅,又听到了皇帝一声轻咳,便有宫人递了茶水在他手里,他揭开茶杯,饮了一口,茶杯与杯盖敲得叮地一声响,竟让卫珏一时失神起来。
“这么说来,你便没犯什么错了”孝庄道。
只要璃珠没有发病,就什么错处儿都抓不到,卫珏心底一片清凉,抬起头来,“奴婢犯了私下多嘴,妄论朝政之错,奴婢该死。”
“好一个清描淡写的妄论朝政之错”孝庄嘿嘿笑了起来,“哀家倒是从来没见过这等煮不乱砸不坏的铜豌豆。”
卫珏心底刚刚升起的希望又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想得清楚明白,便听见太皇太后道“苏末儿,你便给她讲讲,她送进储秀宫的那位璃珠,是怎么回事”
卫珏原本直直地坐在锦垫之上,听了这话,腰一下子塌陷下去。
苏嬷嬷平板的语音响起“说起来,皇上首次选秀,倒是开了历代皇帝先秀从未开过的先例,那名叫璃珠的秀女,半夜起身,被雨声惊醒,居然一路摸着,摸到了乾清宫来,站在乾清宫的门前念诗,边念边舞,还直唤着皇上小名儿,唤的那是深情不寿”
听到这里,孝庄的话语之中竟带了些笑意“这倒是的,那一个晚上,乾清宫倒象是搭了戏台子一般的热闹,那秀女穿白色衣服,半夜里看过去,倒真有些象白蛇传里的白娘子”
苏嬷嬷道“娘娘说得不错,乾清宫哪曾发生过这等奇事儿”
孝庄道“皇帝选秀,哀家原本就知道定有一些屑小之辈会从中谋夺利益,但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把这样的女子送至皇帝身边”
康熙垂了头去,看着卫珏垂着头趴伏在锦垫上,侧脸白得象玉一般,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眼眸,一点儿情绪都不见,他轻声问道“卫氏,你真是没把选秀之事当回事”
他的声音轻轻的,夹杂着雷霆万均般的怒意。
卫珏更深地垂头下去,“奴婢有罪。”
孝庄道“皇帝,让苏末儿说完再说,这听故事么,要听个有头有尾才好。”
苏嬷嬷语气虽然平静,但说起事来却条理清楚,声情并貌,所说种种,殿内诸人也是第一次听到,听她说时,殿里便有极细的喘息声响起,有人呲地一声笑了出来,又忙捂住了嘴。
卫珏循着那笑声看过去,便看清皇帝身边站着的那眉毛弯弯,模样可喜的小太监。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护卫的人是皇帝,那一日在假山后头藏着的,便不止是他了
皇帝早把她的一言一行看在眼底。
卫珏额头冒出冷汗来,背心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她这才知道,她所有的托辞狡辩,看在上位者的眼里,是多么的可笑,简直可笑之极。




后宫如珏传 第六章 挣扎
早在来到这里之前,她已经被定了罪,她便是那网中之鱼,任凭怎么垂死挣扎,也挣扎不脱。
苏嬷嬷说完,孝庄道“卫氏,你还有何话可说”
卫珏彻底地死心,反倒平静了下来“奴婢无话可话,奴婢贪图钱财,被油蒙了心,四处钻营,犯下如此大错,请太皇太后责罚,请皇上处罚。”
孝庄缓缓地笑了,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儿,她脸色苍白,趴伏在地面之上,背却是僵直地挺着的,手指捏得发白,这真是个犟脾气的人儿,不过不要紧,再犟脾气的人,她都能把她好了,她慢吞吞地问“皇帝,您说呢”
康熙笑了笑“依孙儿看,她犯的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挑错了人进了储秀宫而已,再者,选秀乃是喜事,可不能还没开始,就将这宫里宫外染沾上些血腥味儿,这样罢,除去她掌事姑姑一值,还是发配原处当值罢。”
孝庄侧过头去,语气柔和“皇帝,这样的惩罚是不是太过轻了”
康熙垂了眼,恭敬地道“皇祖母,儿皇帝么,是当恭顺温和一些的。”
殿内连些微一点的呼吸声都没有了,卫珏只觉那声音一传进耳里,脚底便有股凉气从脚心升起,直扩到全身,雕金汇玉的屋梁仿佛要从上而下的压至,将她碾压得粉碎。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可没有半分的感情,只有冷入骨子内的凉意。
她却明白,他的处罚,实则让她生不如死,她在幸者库得罪了太多的人了,剥去她掌事姑姑的权柄,她在幸者库便可任人欺压,那些人,那些以往只敢在背地里辱骂她的,便如得了赦免之令,她回到那处,便如回到狼窝。
这等杀人不见血的方法,可以让她每日活在恐慌之中,每日在猜疑中度过,甚至看到别人的眼神,都会惊慌失措。
卫珏缓缓抬起头来,直起了身子,趴伏于锦垫,行了大礼“多谢皇上恩典,没要了奴婢的小命,奴婢领旨谢恩。”
孝庄挥了挥手,“下去吧。”
卫珏缓缓站起身来,脚底下虽然麻软不堪,却竭力地站稳了身子,放松了脸皮,后退几步,这才转身,朝殿外走去。
孝庄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后,眼底不由露了丝欣赏,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皇帝,这是个明白人,知道你没有要她的性命,也没有饶了她,她回到幸者库,会遇到什么,但一瞬间便已经定下了心神,要争斗下去她心底是慌的,走出去的时侯,却让人丝豪瞧不出来败绩,她回去,说不定倒真能厮杀出一番新的天地”
康熙眼底没有半分儿情绪“她不是叫朕儿皇帝么,便让她也尝尝,这做人孙子,儿子的滋味。”
孝庄叹了口气,眼底泛起些微的怜悯,伸手过去,拍了拍康熙的手背“皇帝,这倒是个说实话的人,这么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祖奶奶是怎么过来的,你都知道,我心底也明白,这看起来光鲜的表面,我们和着眼泪往肚子流,可这样的日子,我们还得过下去。”
康熙反握住她的手,从她干燥的掌心吸取温暖“孙儿都明白,祖奶奶。”
“这个女人么,不是厉害么内务府那边,也该治治了,那些个人,手伸得真长,还真把咱们这一家子当成了孤儿寡母了不成哀家倒是希望,她能搅起一池混水”
“祖奶奶,您说的是内务府大总管”
“他们把咱们皇家当成瞎子的眼睛,把皇家的东西当成他自家的东西,这一次,咱们便要一次清理干净”
康熙眼底一下子冒出冷冽光芒,脸上神情坚毅“您说得没错,他们的手,早已伸到朕的后宫来了,内务府和护卫统领连成一气,幸者库既归属内务府统管,这一次”
孝庄赞赏地点了点头“所以,这卫珏么,要好好儿地让她活着,她得罪的人太多,放她回去,等于放进了狼窝里,但此女手段不拘一格,只要他们撕咬了起来,我们便有了机会了。”
康熙脸沉若冰,抬起头来,殿内的灯光撒在他的侧脸之上,使他的脸铺上了一层柔光,更显得他俊眉修目,神情冰冷“祖奶奶,您说得没错。”
“这次选秀,有祖奶奶看着,替你选些好的出来,祖奶奶只想给你找些伴儿,伴着你,懂你的,和你成为一家人,让你过得没那么幸苦,祖奶奶老了,总得有个人陪着你。”
康熙心底有股暖流滑过,“皇祖母”
他伏下了身子,趴在孝庄的膝盖上,就象小时侯一样,八岁之时,头一次坐上龙椅,回朝之后,他就这样趴在她的膝盖上,把慌乱的心平静下来,这么一来,下一次就能再次鼓起了勇气坐上去了。
孝庄看着他的侧脸,心底泛起股酸意,他八岁登基,她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早早地便把磨灭童稚,身上只剩下了责任,在旁人眼里,他是至尊至贵的皇帝,但她知道,那个位置,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便是一张布满针刺的毡子,这皇宫,是她的战场,何尝不是他的
这个战场,可没有老幼之分,更不会有人同情怜悯。
“可没曾想,倒是什么人都冒了出来了,祖奶奶期望,你能找到你心仪的,能替你管着这后宫,别让那些人的手伸那么长”
孝庄说着说着,便有些困倦了,眼睛微微闭了起来,殿里的灯光透过雕空背椅打在她的头上,将她的翡翠福寿簪映得绿莹莹的,衬出她花白的头发,脖颈处的层层皱纹,刺得康熙的眼一阵阵发热,他抬起头来,把那股热意直bi进腹里,眼睛渐渐清明锐利,他伸手取了背椅上挂着的寿字锦被,给她盖在身上,慢慢走出了寿清宫。
卫珏再回到幸者库时,是被两名嬷嬷押着回来的,她垂头跪在院子里,在幸者库奴婢们的目光注视之下,听着内务府大总管李德贵宣布“皇恩浩荡,你们掌事姑姑卫氏,因结党私营,私自操纵选秀,被皇上查觉,免了掌事之职,皇上仁慈,并未处罚于她,只发放她回幸者库为奴,可记住了,她不再是你们的掌事姑姑,不过是幸者库罪奴而已,和你们一样的人”




后宫如珏传 第七章 恨意
四周围围着瞧热闹的宫女发出嗡嗡的议论之声,有人低声窃笑,有人则拿冷漠的目光盯着。
李德贵道“还有一件事儿,要跟大家说得清楚,从此之后,月歌便是你们新的掌事姑姑了,以后有什么人事调动安排,你们便要听她的。”
卫珏心底一惊,却没有抬起头来,反倒把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她早已想到的情形,只是无论谁做了掌事姑姑,都没有月歌对她的恨那么的浓烈。
月歌用来贿赂她,花在选秀上的银钱已被扣了下来,她人财两空,再加上两人之前的恩怨,卫珏相信,月歌会把所有的失望全报复在她身上。
月歌从队列之人走了出来,脸色不惊不喜,语调同情,“卫姑姑,啊,不,现在不能称姑姑了,要叫您一声卫珏姑娘,这可怎么是好,您原是高高在上的姑姑,用不着亲自动手做事,只指派别人就好了,您瞧瞧您这双小手,葱白粉嫩的,连怎么扫帚都忘了吧恰好秋天来了,幸者库树木极多,落叶怎么扫都扫不完,从今日起,你便从事这除草之工吧”她回头朝李德贵行了半礼,“李公公,奴婢这么安排,您可满意”
李德贵点了点头,垂了头,整理衣袖,“您是掌事姑姑,这些小事,便不用向上禀报了。”
月歌点了点头,两道目光扫在卫珏脸上,如秋风刮过。
可她没有看见卫珏半分的惊慌颓然,只见她恭恭敬敬地行礼,“多谢月姑姑提点,奴婢定会将地面清扫得一尘不染。”
她抬起头来,直视月歌,眼底一片冰凉,竟让月歌有一瞬的失措,一个幸者库的罪奴,刚刚才在皇上那儿领了罪回来,有什么持仗,连一点害怕之色都没有
月歌恨恨地想。
可在那一片冰凉的目光之下,她竟是不能再出声留难卫珏,满腹的阴损点子被封在了脑里,眼睁睁地看着她拾起倒地的扫帚,慢吞吞地沿青石板路头而去。
不要紧,咱们慢慢来。
月歌怔了半晌,满腹的怒气没处发,朝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道“都围着干什么不用干活了么”
宫婢们这才四散而去。
扫到半夜,卫珏都没能把地上的树叶扫完,这里扫了,那里又冒出一些来,往往她一转背,便有人将树叶重撒在了道路上,卫珏闷不出声,不紧也不慢地清扫,仿佛没有看见有人捣鬼。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四周围屋宇都被黑暗笼罩,卫珏这才停了下来,拄着扫帚休息,她才刚刚站定,便有人从黑暗处冲了出来,“卫氏,你干什么这地上还有这么多落叶没扫,就想休息么”
来的人有两位,一个沉默,一个不停地斥责,不停斥责的那位,容颜俏丽,嘴唇却薄,下额极尖,一幅伶牙利齿的尖酸刻薄的模样,这是翠蝶,以往跟着卫珏,也曾充作她的喉舌。
另一位却是梅竹,只是望着她,表情似怜悯,又似鄙夷。
卫珏一声不出,只把地上无端端冒出来的落叶又重扫起。
翠蝶见她不出声,却是冷冷一笑,慢悠悠地走到那堆扫好的落叶面前,拿脚一踢,那堆落叶就四散开来,她笑道“卫氏,您瞧瞧,地上又有叶子了,还不快清扫干净”
梅竹袖手一旁,只拿冷冷的目光朝她望着。
卫珏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扫帚,直盯盯地盯着两人,向前走了两步,两人吓了一跳,只觉她的目光在月光之下清冷莫名,不由后退一步,翠蝶声音拔高“卫氏,你干什么,想作反么你别忘了,你不再是掌事姑姑,是幸者库最低等的奴婢这可是你惯常的手段,你不是喜欢罚人扫地么姑姑说了,要让你将所有惩罚全受一遍,还有倒夜香,挑水,刷马桶等等,等着你呢”
她满脸的得意嚣张。
梅竹也道“是啊,卫氏,你看看你,月姑姑尚且念着旧情,要你做的,全都是咱们日常之事,虽有些幸苦,但你已不是掌事姑姑,幸苦一些,不是应当的吗“
卫珏忽尔一笑,垂下了头,慢吞吞地整理着衣服袖口,慢悠悠地道“梅竹姑娘,去告诉你的表姐,我有事请教。”
梅竹一愕,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来,心道她怎么会知道她与月歌的关系她心底疑惑不定,抬眼朝卫珏望去,却见月光底下,她的眼眸之中,竟能照得清自己的影子,她心底一跳,冷声道“月姑姑忙着呢,哪有时间来看你”
翠蝶转过头去,望定梅竹“梅竹,月姑姑是你的表姐你可是有缘入罪的罪奴,月姑姑是世袭包衣,你们俩”
她眼睛珠子直转。
这原本就是个秘密,月歌不想给人知道,世袭包衣还有可能备列后妃,但如果与罪奴扯上关系,那便半分机会都没有了。
梅竹与月歌原就是远房亲戚,没有人知道这层关系,翠蝶知道了这个消息,哪有不四周围乱传的,如果梅竹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当场拿针缝了翠蝶的嘴。
此时,卫珏又慢吞吞叹了一口气,道“翠蝶,和这扫落叶相比,我嘴里边有趣儿的事多着呢,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我给你说道说道”
翠蝶眼珠子转得更加厉害了,她是知道的,这卫珏虽出身幸者库,但往来各宫之间,最为擅长的,便是贩卖消息,她的心里,的确是藏了不少事儿,这些事,能换来大把的银子。
宫里头和外边一样,银子,能办许多事儿。
卫珏把翠蝶的表情看在眼底,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翠蝶,你既不愿意知道,那便算了,我还是去清扫落叶吧。”
翠蝶一把拉住卫珏的手,脸上挂了丝笑意,“姑姑”
“我已经不是姑姑了”
“卫氏你扫了这么久,也累了,活儿是干不完的”
梅竹急了,一把拦住了翠蝶,“你干什么不听姑姑的吩咐了么姑姑叫她清扫落叶,可不是要你和她闲聊的。”




后宫如珏传 第八章 挑拨
翠蝶有些迟疑。
卫珏伸出手去,对着月光端详自己的手指,仿佛那手指长得极好看一般,慢悠悠地道“翠蝶,你来这里的时日比梅竹长吧,以往是我的副手,跟着我,也捞了不少好处,可眼看着,梅竹后来居上,你想不想知道原因”
卫珏的话不含一丝火星儿,但话里话外全是挑拨,梅竹急道“翠蝶,你别听她的”
翠蝶此时已然火冲脑顶,哪里还听得进梅竹的话,怒气冲冲地道“梅竹,咱们都是替月姑姑办事,没分什么你大我小的,怎么,我稍微做点主,都不成了么”
梅竹哪里想到,原本进行得好好儿的事她们领了月歌的命令,想方设法让卫珏多受点儿苦,三言两语的,翠蝶已然反了,反倒和自己别起了苗头来
她看到翠蝶满脸讨好笑容拉着卫珏,心叫不妙,这卫珏说不定真抓了姑姑什么把柄,要通过翠蝶的嘴往外传她一跺脚,拔脚就往月姑姑住处跑去。
卫珏斜着眼看着梅竹往远处跑,轻声道“我一开始便说了,要你去叫你家表姐,你就是不去,可临到头了,可不还是去了”
她微微地笑了,笑容在月光下一片清冷,如盛开的昙花,有蛊惑人心的力量,看得翠蝶一怔,恍了恍神,拉住了卫珏的袖口“姑姑,不,卫姑娘,您倒是说说,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的”
卫珏拂开翠蝶的手,又是一笑,抬起头来望她“翠蝶,咱们在这幸者库,都是无依无靠之人,所依仗的,不过是消息灵通这四个字,你也知道,凭借这四个字,你跟着我也吃喝了不少好的,我做不成掌事姑姑了,往后的日子,这消息灵通也办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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