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问江湖
师横波叹息一声:“秦大小姐好福气。”
丫鬟一怔,“小姐……怎么忽然提到秦大小姐?”
“有感而发罢了。秦大小姐已经与清平先生定亲,据说这位清平先生颇为专情,并无沾花惹草之举,如此年纪,如此身份,可谓是能够托付一生的良人了。”师横波收回视线,低声道:“再者说了,谁不羡慕秦大小姐?若是……天下有变,这位秦大小姐要么做公主,要么做皇后,便是女皇……也不是奢望。”
丫鬟只听到了前半句话,却没有听到后半句话,不由笑道:“难道小姐也对这位清平先生动心了?”
师横波摇了摇头,“不去痴心妄想。有人说这位清平先生对于天下有着极大的执念,这样的人,需要的是门当户对的正妻和岳家,而不是我们这样的女子。”
丫鬟叹道:“什么叫‘我们这样的女子’?小姐又何必如此,若论相貌才华,小姐未必就比秦大小姐差了。”
“你呀,还是太小了。”师横波忍不住笑起来,“是不是公主,与你的相貌、才华、礼数没有半分关系,与你的父兄子侄有关系,只有他们做了皇帝,你才能是公主,或是公主,或是长公主、大长公主,至于女子自己做皇帝,也算不得公主。所以,人与人之间生来便是不同的,无法改变。”
丫鬟听得似懂非懂,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提起公主不公主的,这帝京城里也有几位公主,可是除了玄真大长公主之外,也就那么回事,哪有自家小姐这般受欢迎,于是说道:“怎么没看到秦大小姐?”
师横波道:“秦大小姐应该还在辽东吧,也许那位辽王殿下打算把家业交给女儿也说不定。”
“哎?辽王殿下?”丫鬟满脸疑惑,“什么时候又多出一位辽王……”
话说道一
半,小丫鬟终于反应过来,“小姐说的是辽东的那个秦家之主。”
师横波点了点头,“‘辽王’这个称呼,最先是出自金帐人之口,后来流传开口,很多人也都这么称呼,最近有消息说,清平先生这次上京会请朝廷册封他的岳父为真正的辽王。”
丫鬟吓了一跳,“异姓王!”
师横波点头道:“对,异姓王。”
师横波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一则是因为她人脉广阔,消息灵通,二则是因为辽东那边提前放出了风声,以此试探朝廷的反应。
如今不仅仅是师横波知晓了此事,其他许多人也知道了此事,可朝廷会如何应对,还没有具体说法。
“内阁的云,宫里的风”。这是地精官场无不通晓的两句谚谣。做官欲升迁,必须内阁那片云下雨,至于那片云最终能罩在谁的头上还要看宫里的风把云吹到哪里,这是一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再机密的事片刻之间宫里就会传出风来,此风所到之处,谁观知了风向便能趋利避凶。
还有一句话,“内阁就是一座四面漏风的屋子”。通常是上午内阁会议,下午外面就有了消息。可到了如今,还是没有半点消息,说明不是保密做得好,而是真的没有结果,否则帝京城中早就是东风浩荡了。
历朝历代的异姓王,尤其是异姓藩王,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除了开国论功行赏,极少有封异姓王的。可到了如今,辽东已成割据之势,赵政一个外人,断不可能在数年之间就在辽东三州打下如此深厚的根基,主要是因为有秦家在背后支持,所以秦清这个辽王的称号也算是名副其实。如果朝廷认可下来,并没有实质上的损失,只能说是顺水推舟。
只是谁做主答应下来,可能会成为日后的罪人,所以谁也不肯承担这个骂名,又不敢贸然拒绝,还是同样的原因,如果有人拒绝,辽东以此为借口兵临城下,朝廷为了安抚辽东,定然要给辽东一个交代说法,那么提出拒绝的大臣必然要成为替罪羊。
师横波久在帝京,大概明白这里头的说法,不过她并非朝堂中人,轮不到她去操心这些事情。她只知道,随着清平先生李玄都驾临帝京,朝廷中的风向要变了,许多悬而未决的事情要有个决断了,原本的暗流涌动要变成明面上的大风大浪了。
师横波颇有兴趣地想着,会不会重演天宝二年的帝京之变?
如果真打起来,清平先生能否横扫帝京?
师横波身怀不俗修为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她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惊人天赋,只是苦于没有名师指点,后来结识了儒门中人,从儒门大儒那里得了儒门的练气之法,又有几位儒门大儒的指点,修为一日千里,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然,比不得上官莞、秦素这些人就是了。
方才李玄都出手的时候,她受到了极大震撼。
一位天人无量境大宗师,就这么死了。出手之人轻描淡写,挨打之人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这便是长生地仙么。
太平客栈 第二百二十五章 年轻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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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人来到此地,李玄都自然感受到了,也知道龙老人就在那艘楼船上。
虽然龙老人是杀害司徒玄策的凶手,但李玄都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龙老人交手,用儒门的话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者说了,李玄都身旁有张白昼,龙老人身旁有天宝帝,又是在帝京城中,也不是交手的好时机。
李玄都等了片刻,见龙老人和天宝帝没有现身相见的意思,便不再等下去,准备离去。
无论是一众伪仙,还是儒门中人,自然不敢阻挡李玄都的道路。
上官莞状若无意地看了杨天俸一眼,杨天俸立时明白这个女魔头的意思,低下头去。
上官莞收回视线,望向为首的伪仙陈眠。
此人有些本事,不仅修为极高,堪比白绣裳等人,而且还精通“漏尽通”,想来在进入“玄都紫府”之前也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如今所用的名字未必就是真名。
还有那个纳兰絮,虽然弱于陈眠,但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也是棘手的角色。不知伪仙中还有没有更厉害的角色,若是有的话,也是个麻烦。
不知不觉间,上官莞已经很自然地转变了立场,站在李玄都这边看待局势。
李玄都迈步向外走去,众人纷纷退让一旁,分开一条道路。
李玄都问道:“我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陆雁冰立刻说道:“我已经按照师兄的吩咐安排妥当,就在齐州会馆,一则是显示师兄不忘故土乡谊,就算成了‘李怀南’,也仍旧记得我们齐州,再则就是便于接待一些儒门方面的客人。”
李玄都点了点头,“很好。”
李玄都下榻于齐州会馆之事,自然得了儒门中人的首肯,不过并非是黄石元,而是社稷学宫的另外一位大祭酒。虽然是社稷学宫同意下来,但真正在幕后穿针引线的却是三大学宫之首的万象学宫,真正的根由是龙老人向赤羊翁提出的建议,故意留下一个与李玄都交流沟通的缺口,不会在儒门内部形成全面反对道门的态势,为日后留有一线。
这其中的深意,李玄都自然明白,早早派出陆雁冰与儒门方面交流。双方要留下一个互相沟通交流的缺口和渠道,但又不能摆在明面上。于是各自绕了几个圈子,李玄都没有用自己的心腹嫡系,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师妹陆雁冰,以清微宗的身份出面。同时儒门那边也没用让哪位隐士亲自出面,而是让社稷学宫出面与清微宗商谈此事。
双方心照不宣。
这些事情,就像白鹅游水。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表面上安稳不动,水面下两只脚蹼不断摆动,于是大鹅才能缓缓前行,身后留下一串碧波涟漪。
出来满春院,竟然有马车在此等候,高高车帘掀起,露出玄真大长公主的面容。
李玄都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兰玄霜、上官莞、陆雁冰三人带着张白昼登上后面的马车,而他则是走进了玄真大长公主的马车。
众人登上马车之后,马车往齐州会馆方向驶去。
车厢中,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应
俱全,有卡扣固定,所以玄真大长公主甚至专门为李玄都煮了一壶清茶。
李玄都谢过之后,捧起茶杯,说道:“这次累得殿下来到了明面上,还请殿下见谅。”
“先生此言见外。”玄真大长公主轻啜一口清茶,“这是迟早的事情,我既然选择了先生,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李玄都问道:“难道公主就不怕我失败了?”
玄真大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笑了起来,“先生觉得这是一个难题?”
李玄都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如此生疏,不必称我为‘先生’,称我的表字‘紫府’就可。”
玄真大长公主没有拒绝,说道:“那紫府也不要称呼我‘公主’、‘殿下’,叫我‘玉盈’就好。”
李玄都点了点头,转回原来的话题,“我觉得这是一个难题。虽然不是无解,但的确很难抉择。”
“我不这样觉得。”玉盈摇了摇头。
李玄都道:“愿闻其详。”
玉盈道:“道理其实很简单,权衡两害取其轻。我只有两个选择,那就是朝廷和紫府,如果我选择朝廷却失败了,那么我的下场恐怕会十分凄惨,前朝那么多的例子,亡国的公主想做一个普通女子而不可得。如果我选择紫府却失败了,我的下场多半是失去权柄,然后便真正奉道了,从此远离帝京。”
李玄都笑了,“你怎么会笃定仅仅是失去权柄,而不是被赐下一丈白绫或者一杯毒酒?”
玉盈笑道:“如果紫府败了,胜者不会是旁人,只会是儒门扶持的当今皇帝,我的生死都在我这个侄儿的一念之间,万幸的是我们姑侄之间的关系还不错。我听闻紫府与李夫人的关系也是极好,如果易地而处,李夫人犯了大错,紫府会将李夫人置于死地吗?”
李玄都感慨道:“长袖善舞,立于不败之地。”
玉盈低垂下眼帘,“紫府过奖了。”
另一边的马车中,张白昼很不自在。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了李玄都所说的阴盛阳衰。的确,无论是客栈还是清平会,女子都太多了些。这些女子,有没有嫁人的,有已经嫁人的,还有孀居守寡的。此时车厢中三位女子,刚刚相识不久的陆姐姐和上官姐姐,都没有嫁人,还有早已相识的兰姨,却是守寡多年了,还有那位玄真大长公主,也是孀居多年。
三位女子与一个少年郎,互相见礼寒暄之后,话题自然集中在了少年郎的身上,少年郎没有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小脸微微发红,哪里还有在李玄都面前的叛逆模样。
陆雁冰最是大胆,笑着伸手捏住张白昼的脸蛋,笑道:“男人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之后就变得让人生厌了。”
张白昼伸手拍开陆雁冰的手掌,撇过脸庞。
“还不好意思了。”陆雁冰笑道。
上官莞微笑道:“年轻人脸皮薄。”
陆雁冰道:“就因为脸皮薄,逗他才有意思,要是遇到个不要脸皮的,就要被他反过来调戏了。”
张白昼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这些话,并且开始想念李玄都。
女人是老虎,客栈里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另一边,满春院中,李玄都一走,其他人也开始各自散去,正如师横波所说,她们可以休息一整晚了,因为出了这样的大事,谁也没心情再去听曲了,赶忙回去向家中长辈禀报此事才是关键。
客人立场之后,唐王在侍女的陪同下,踩着松软的地面来到柳逸面前,问道:“柳公公,今日之事……”
柳逸看了眼只剩下头颅露出地面的丁策,长叹一声,“来人。”
有一队早已待命多时的青鸾卫排着队列疾步走了进来。
柳逸伸手一指丁策,“挖出来,仔细收殓了,运回他的府中去。”
一众青鸾卫难掩惊骇之色,不过还是领命而去。
柳逸又对一众伪仙拱了拱手,伪仙们在陈眠的带领下,破空而去。
柳逸轻声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唐王点了点头,随着柳逸来到一处僻静无人处,柳逸说道:“清平先生入京,从今日起,帝京怕是不得安宁了。”
唐王默然。
柳逸沉声道:“为今之计,咱家先回宫里,与杨公公向太后娘娘禀报此事,殿下不妨去见一见另外几位殿下,看看他们的态度,然后我们再一起商议此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唐王思索片刻,点头道:“柳公公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那就如此行事。”
说罢,两人分头离去。
至于蜀王,早已随着其他来客一起悄然离去,根本不曾露面。
还剩下的两位儒门先生黄石元和齐佛言则是向楼船方向走去。
白鹿先生已经离开楼船,与两人见面。随着李玄都离去,龙老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楼船中只剩下天宝帝。
天宝帝屏退了众人,独自留在楼船的二楼,片刻后,师横波竟是登上了楼船,谢月印走在最后,目光停留在师横波的背影上许久,直到师横波去了二楼,才收回视线。
二楼之中,只剩下天宝帝和师横波两人。
与毛头小子张白昼不同,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天宝帝在男女之事早有经验,而且经验不俗,毕竟是帝王之尊,太后、朝臣、宗室会限制他的权柄,却不会限制他的生活。
直到此时,天宝帝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他轻轻地把师横波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嗅青丝。
师横波并不反抗,面带微笑地抱住了天宝帝,轻轻抚摸着天宝帝的头发,柔声问道:“陛下今天心情不好?”
天宝帝沉沉“嗯”了一声,“母后、师傅、叔伯们已经够让我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清平先生。”
天宝帝没有用那个象征皇帝身份的“朕”字。
师横波轻声说道:“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陛下还年轻,不着急。”
天宝帝闭上双眼,喃喃道:“横波,不要说这些了,就让我抱着你好好歇一会儿。”
师横波不再说话。
太平客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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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长街本就在内城,各大会馆也在内城,所以不怕有门禁的阻挡。
此时天色已晚,城中有负责巡城的五城兵马司的巡城甲士。
五城兵马司并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设都指挥、副都指挥、知事,负责京城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之事。后改设指挥使、副指挥使,各城门设兵马。依大魏制度,凡亲、郡王妃父无官者,亲王授兵马指挥,郡王授副指挥,不管事。
如今兵马司隶属于兵部。兵马司初设时,街区凡有水火盗贼及人家细故之或须闻之官者,皆可一呼即应,救火、巡夜,清廉为政,不取分文。但是到后来日久弊生,始而捕盗,继而讳盗,终且取资于盗,同盗合污,不得人心。
只是玄真大长公主早已命人悬挂起公主府的灯笼,又是公主车驾,自然没有巡城兵马敢于上前拦路,连象征性的出面询问都没有一句,使得马车在守卫森严的帝京内城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齐州会馆的大门前。
此时齐州会馆已经得了消息,不仅仅是大开中门,而且灯火通明。在门前站着一人,不是那位远在齐州社稷学宫的大祭酒,也不是正在帝京的黄石元,而是万象学宫的大祭酒司空道玄。
这在情理之外,毕竟万象学宫的大祭酒不在中州会馆,而是出现在齐州会馆,总有些不合情理,但在意料之中,李玄都并不意外。
从年纪上来说,司空道玄是万象学宫三位大祭酒中最为年长之人,比李道虚还要年长许多,只是李道虚不喜欢以修为强行驻颜,反而更喜欢保持老人的形象,所以两人都是白发白须的模样,倒是看不出太多年龄上的区别。
马车停稳后,李玄都独自走下玄真大长公主的马车,而玉盈本人却未下车。然后是兰玄霜、上官莞、陆雁冰、张白昼等人也随之下车。
玄真大长公主先行乘车离开。
司空道玄率先拱手行礼。
李玄都抱拳还礼,说道:“自从玉虚峰一别之后,已经有近三月光景,没想到会在这帝京城中再见到大祭酒。”
说起司空道玄,他也的确是儒门中最合适来做这个中人的人选,早在多年之前,李道虚还未迎娶李卿云而在万象学宫求学的时候,司空道玄就与李道虚交好,正因为这层关系,李玄都第一次前往万象学宫,也是直接求见司空道玄。
前后两代人的关系,就算是儒门和道门之间关系紧张,李玄都也不会慢待这位身份特殊的大祭酒。
司空道玄淡淡一笑,“紫府手上事务繁杂,平时也不好贸然叨扰,只能趁着紫府入京的机会见上一面。”
两人稍作寒暄之后,其他四人也与司空道玄见礼。其中兰玄霜和上官莞都是一宗之主,虽然阴阳宗和皂阁宗已经不复当年鼎盛,甚至可以说只剩下个空架子,但从身份上来说,还是与儒门大祭酒齐平的,所以三人是以平辈论交。而陆雁冰还不是清微宗的宗主,面对师父的故交,自
然是行晚辈礼数。至于张白昼,他的伯父是张肃卿,就更要行晚辈弟子礼了。
见礼之后,司空道玄将一行人请进了齐州会馆,因为陆雁冰已经来打过前站,所以齐州会馆中很是安静,并无其他人等下。
来到大堂之中,分而落座,司空道玄并没有谈及儒门和道门的事情,只是闲话了些琐事,诸如李玄都的婚期、陆雁冰的婚事、李道虚的近况等等,然后便起身告辞。
李玄都亲自将这位大祭酒送出会馆大门,然后转身望向身后的四人,先是对上官莞和兰玄霜说道:“你们辛苦了,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兰玄霜和上官莞点头应下,一起离去。
然后就只剩下张白昼和陆雁冰。
如果说李玄都将兰玄霜、上官莞视作盟友、属下、同僚,交往的时候会保留彼此的体面,那么陆雁冰和张白昼就是切切实实的晚辈了,所以只剩下三人之后,李玄都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最是了解陆雁冰已经察觉到不妙,眼观鼻鼻观心,张白昼还一无所觉,然后就听李玄都说道:“白昼,你来帝京城是做什么的?逛窑子么?”
张白昼一怔,随即涨红了脸,并非不服气,而是羞愧。
李玄都加重了语气,“如果没有必要,以后不要去那等不正经的地方,把心思多用在正事上。”
“是。”张白昼低着头应道。
李玄都明白响鼓不用重锤敲的道理,挥了挥手,说道:“你这次是被旁人裹挟了,我就不计较了,去歇息吧。”
张白昼偷偷看了眼满脸茫然好似完全不知情的陆姐姐,赶忙转身离去。
最终就只剩下兄妹两人,陆雁冰还是满脸茫然,似乎根本不是她把张白昼领到满春院的,而是另有他人。
李玄都知道自己师妹的脾性,早已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也不想浪费口舌,只是说道:“以后不要领白昼去行院,就算是见世面,也要循序渐进,那些世家公子也是有了房里人才会去这等地方,白昼还是个不通男女情事的孩子,知道些什么?”
陆雁冰悄然松了口气,知道师兄不打算计较太多,连连点头。
李玄都转身向大堂走去,“我有事问你。”
陆雁冰赶忙跟在李玄都的身后,两人重新回到大堂,李玄都没有坐在居中主位上,而是与陆雁冰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李玄都沉吟了片刻,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最近如何?”
陆雁冰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老爷子还是老样子,整日在八景别院闭门不出,想见他一面可难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座八景别院有什么好?还不如青领宫。”
李玄都自动忽略了陆雁冰的后半句,又问道:“那么宗内最近可有什么异动?”
陆雁冰一怔,她不是蠢笨之人,意识到李玄都的问话大有深意,迟疑道:“师兄应该问二师兄和师姑的,毕竟现在是他们当家。”
李玄都道:“如果真有异动,
必然要瞒过他们的耳目,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陆雁冰的脸色凝重起来,轻声问道:“师兄是觉得老爷子会有所动作?”
李玄都反问道:“如果让你来做清微宗的宗主,或者更进一步,你坐在老爷子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陆雁冰又是打算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不过被李玄都提前打断,“如果你想要做清微宗的宗主,就要学会担起担子,有一个宗主该有的担当,不要说什么‘我自然是支持师兄’这样的话,这样会让我对你很失望。”
不得不说,陆雁冰了解李玄都,李玄都同样了解陆雁冰,这句话刚好打在陆雁冰的三寸上,言外之意就是如果陆雁冰想要做清微宗的宗主,就收起那些小聪明。陆雁冰便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小心思,真正设身处地站在李道虚的位置上去考虑这件事,并以这个角度来回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见所闻。
李玄都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陆雁冰才开口道:“若说异常,也不能说没有,我们那位师叔李道师,最近有些过于安静了,就算师姑重回宗中,以他的性子,也不该如此沉寂才对,少不得要与师姑闹上几场。再有就是司徒玄略有些神秘,常常外出,师兄你也知道,无论是谁做宗主,其实清微宗中真正做主的还是老爷子,司徒玄略又是直接听命于老爷子,我觉得可能是出自老爷子的授意。另外……我听说三师兄时常会以问安的名义往蓬莱寄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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