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初七
至于这条老牛因为生前是头斗牛,本就灵性非常,死后怨气未灭,生前被泄了魂,分了尸,只有找人带往阴间才能往生。
我奶纵然百般不肯,但却又没有法子,只有舍大保小,才能保住我这棵林家的命根苗苗。
二爷说先要找到那老牛的尸骨,问及当年宰牛的地方,当晚我爹就拿着撅头到了后山,在当年那棵树下挖出了牛骨。
而且不止是牛骨,当年开颅用的那三寸长钉和大锤也被埋在了那里。我爹这才想起,爷爷说过,庖丁解牛之后,牛的骨头和工具都被太爷埋了起来。
二爷这才明白,因为尸骨与屠具埋在了凶杀之地,成了聚阴格局,所以导致了这片山头寸草不生,冤魂不散。
找到了牛骨,二爷就用布包了起来,天亮之后再重新装殓。
据说,在孕妇的周围,会有一注孤魂徘徊不去,等待着投胎重生。而我娘因为进了棺材,被冤魂冲撞,阴上加阴,成了阎王胎。那投胎的孤魂被冲散,迷途不返。
生出的孩子没有灵魂会咋样会变成弱智白痴,毫无神识。
所幸邹二爷早已想到了解救之法,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从哪来的回哪去。既然是棺材惹出的祸,那就该用不寻常的法子解决。
二爷的胆儿的确挺肥的,因为他要把我娘给埋了。
我估计谁听了都会接受不了,把我娘装进棺材活埋了,那不是一尸两命了吗
“放心吧,死不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要想母子平安还非得这么干”二爷向我爹娘保证。
我爹知道,事到如今只能听邹二爷的了,如果不是他,估计我们母子两个早已经在雪地里冻死了。
且不说死马当活马医,这二爷的本事我奶他们也是亲眼目睹过的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爹就开始张罗着办丧事了,二爷还吩咐了一只大花冠公鸡,一条十米来长的红绳。
二爷也不知道用了啥法子,我娘听着虎撑就沉睡了,然后在她头颅上扎了几针,掩了气息,就跟完全死绝了一样。
下葬的时候,也没啥穷讲究,进了棺材就往后山抬,今天又开始下雪了,二爷将红绳绑在了公鸡的脖子上,然后一手牵着红绳走在前面,棺材跟在后面。
走到半道的时候,公鸡突然一激灵,跟撞到啥似的扑棱飞起。二爷就喊开棺收魂
大家伙只听见棺材板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却不见得有啥玩意儿掉进去,二爷吩咐赶紧封棺。
棺材盖钉上棺材钉,封得严严实实的,到了后山,找了块干净的地儿把我娘连同棺材给活埋了。
二爷说了,得像焖叫花鸡似的在地里埋上三天三夜,不然返不了魂,前功尽弃。
而我听完我奶说到这里,才记起那日梦中所见之事非虚,其实人的灵魂是带着记忆的,只不过年岁增长,世俗牵累,被默然隐藏起来罢了。
不然,你又怎会看见一个场景,突然感觉似曾相识,似梦非梦呢
生人勿近 第七章 鸷鸟送阴眼 感谢若葙惜^吥蓠的打赏!
开场白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是说书人一开口就常念叨的,意思是万事万物都循着因,环着果,丝毫容不得犯错纰漏。就好像我爷爷那样,因为一念之差,致使老牛的冤魂盘桓在喇子山不得往生,最后把这个无端的罪孽降到了后辈的身上。
话说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天三夜,喇子山白成了一片莽莽的雪原,而此刻我奶他们最揪心挂念的,是埋在地底下的母子俩。
到了出棺的时辰,我爹用橛子挖开了坟坑,用粗钢纤子撅掉了棺材钉。
二爷说,如今迷魂知返,加上土葬封棺之法,三魂七魄已经投胎腹中,相信用不了多久孩子就能平安出世了。
可是世事难料,就在我爹用钢纤子撅掉棺材钉,开棺之时,发现里面流满了粘稠的液体,在冰天雪地里几乎都冻成块了。
我奶的第一反应就是孩子要出生了
那时候的农村,不像现在,交通极其不便,何况是在这种大雪天气,所以去请接生婆怕是来不及了,但要是再拖延下去,恐怕娘俩就有性命之忧。
这时二爷就说,事到如今,只能棺中产子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于是我爹立马就找来了柴火围住棺材,烧化了雪水,取了热水急用。
二爷也照着前头的法子,用虎撑唤醒了我娘,然后在我念的肚子上扎了几针保住胎气。
只瞧见,山坡上,火光通天,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化开的雪水流成一条小溪。我爹热火朝天地在棺材周围加火,时刻保持四周的温度,而我奶则热水一盆接一盆地往里送。
庆幸的是,我娘咬断了几根树枝,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生下了我。
刚出生的我,着实让一家子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头。
但我奶却看着有些心疼,孩子太小了,抱在手里就跟一只没吃粮的小老鼠似的,而且都说哭声大的孩子身体健康,往后有出息,能当大官,可是我却吸吮着小指头儿愣是不哭,似乎丝毫不乐得亲近这个新鲜世界。
“邹先生,孩子是你救的,不如你给他取个名字吧”我爹说道。
邹二爷思虑有顷,摸摸我那红扑扑的小脸蛋笑道“所谓名里有数,望有命数。小家伙生在大年初七,就叫他初七吧。”
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里面夹杂了一家子对我的祝福和希望。
“初七初七,让你娘也抱抱你吧。”我爹含着笑把我送到娘的身边,但是我娘却纹丝不动。
尽管我爹拼了命地呼唤,二爷又是把脉又是施针,但是可能因为环境恶劣,天寒地冻的,弄虚了身子,我娘还是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咽气儿了。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得知了娘亲去世,还是因为被父亲的哭喊声吓着了。我哭了,哭声很尖,像小猫咪的叫唤声一样。
哭声传遍了山头,我奶怎么哄也哄不回来,还因为这哭声招来了一件怪事物。
茫茫的雪山头,按理说所有的动物早就安居在自己的巢穴,不乐得出来,只有等待来年开春的时候,才懒惺惺地出来觅食。
但是在湿漉漉的雪地里,一只奇怪的大鸟飞了出来,站在棺材板上,眼神死勾勾地打量着我。
那鸟长得爪尖嘴锐,头秃无毛,四尺来高,声音叫起来极其尖锐刺耳。
这鸟待了一会儿,也没做啥的,就是瞅着我瞎骨碌,然后便扑棱着大翅膀消失在了漫天飞雪里。
“他爹娃儿的左眼”怪鸟飞走后,我奶突然抱着我惊叫道。
我爹这一看,吓得一屁股砸在了雪地里,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此刻的我睁开了灰溜溜的左眼,静悄悄地打量这个世界。
大家都知道,未出世的小孩子在母亲体内是黑暗的,刚出生光线太敏感,眼睛还不适应。所以刚出生的孩子是没法睁眼的,最早也得过个一两天才行。
而且我这眼睛也好生奇怪,似乎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呆滞锐利,目光中显得有些凶狠。
我奶说当时看到我的左眼,第一印象就是像豹子,多看几眼就浑身不舒服。
“看这模样,怕孩子带的是阴鸷眼。”二爷寻思再三,终于盖棺定论。
佛家常说,五眼六通,眼有五种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而天眼又称第二眼、阴阳眼,阴阳眼能够交通鬼神,于阴阳两界之间来去自如。
这阴鸷眼类似于阴阳眼,或者说属于阴阳眼的一种,得此眼者,或因为患者体内的五行偏奇,三世全阴。或五脏有先天缺陷,至阴至寒。
至于那只怪鸟,叫鸷鸟,淮南子iddot说林训有云“日月不并出,狐不二雄,神龙不匹,鸷鸟不双,猛兽不群。”
也正如这句话中所描述的那样,鸷鸟不双,不仅凶猛非常,喜欢独来独往的独行侠,而且跟乌鸦一样,喜欢吃死尸烂肉。
那我爹就问了,得了这阴鸷眼会怎么样
二爷就解释说,阴鸷眼虽然俯瞰众生,其实并不像所谓的“云端上看厮杀”那般逍遥自在。
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势必要背负芸芸众生的苦痛。无论乱世或是盛世,没有远虑,必有近忧,想不开心总能找到种种不同的理由。尤其对于先知先觉的人而言,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嗅到不安的气息。
有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气息便会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也正如鲁迅先生所言,作为“铁屋内”的人,清醒者的死比昏睡者的死要痛苦千倍万倍。
所以大凡异能之士,必有非常之疾。而阴鸷眼所带来的弊端便是活不过三十岁。
我奶当时就急眼了,忙询问是否有根治之法,孩子一出世就注定活不过三十岁,那搁儿谁头上都不乐意啊。
二爷就说如今有两个法子补救,其一是传承他的衣钵,让这孩子一生与神鬼打交道,还债消业,说不定能活得过三十岁。
其二是摘了阴鸷眼,一生一世做个瞎子,骗过牛鬼蛇神,这也算是一种消业之法。
我奶思虑良久,这第一种方法,一生要和神鬼打交道,水里来火里去的,而且还不能确定能否保命。
要想根治,就非得摘眼了。一家人商议,这是如今唯一的办法,虽说失去了左眼,但这是最为稳妥的,残缺总比没命强啊。
不过那时候的医疗手术根本没那么完善,异眼摘除手术,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匪夷所思。
但是经过了老牛讨债这一件事之后,我奶他们开始深信,这个世界无奇不有,而且眼前这个看似瞎眼的老乞丐,往往有着非常的手段。
二爷就答应我奶送佛送到西,但是却有言在先,这阴鸷眼降世,终究得有人受罪,所以他这个瞎眼乞丐正好顶了这个黑锅,可是要是哪一天说不准儿出了啥意外,还得循着这第一种法子才是解救之方。
只是摘眼这事儿还急不得,孩子刚出生,身子虚弱,元气还不稳固,要等到半个月之后才能进行摘眼,而现在要做的,是老牛的“犯呼”之事。
老牛的约定自然不能违背,不然就算孩子摘除了阴鸷眼,打破了活不过三十岁的诅咒,也会因此而过早夭折。
因为这是业债,不得不偿。
我娘已经死了,唯一能犯呼的,就只剩下我那可怜的老爹了。
生人勿近 第八章 诈尸
命运它就是个三孙子,瞪上谁就唬谁,还不兴人说道它,要不怎么会这么埋汰我。
我干巴巴地望着两块无字木主,故事就跟老电影一样放映完毕,只剩下我这个傻乎乎的观影人。
“我爹就是被讨债的老牛呼走的吗”我问我奶。
“一命偿一命,八两换半斤。咱们老林家造的孽自然要清算。”
我奶说,就在我出生的当晚,我爹就走了,毫无征兆,也没办啥葬礼,合着老牛的尸骨葬在了后山,不安坟不立碑,甚至不哭丧。
临走时,我爹希望我能够安稳地度过此生,从此绝了那鬼神之事,所以也不许我奶说出真相,非但如此,因为死于非命,无疾而终,爹娘的木主之上不能留名,所以才有了这两块无字木主。
“小七,你觉得二爷咋样”我奶问道。
我木讷地点头头“打心眼儿里亲,比亲爷爷还亲。”
“那就好,现在二爷有难,咱们老林家亏欠人家太多,也是时候报恩了。”
我不明白我奶说这话的道道,二爷自然是最亲的,掰着手指头往上数三辈,都是咱们欠人家的,何况从小就朝夕相处,这声二爷可叫得一点不冤。
“那好,你去水沟子里掏只癞蛤蟆回来,送到庙门口的破鼎里头。”我奶吩咐道。
二爷要癞蛤蟆干嘛瞅着现在鬼冻的天气,勤媳妇都懒得下榻,这老疙瘩能出来吗
不过我也没敢抱怨,提着马灯和竹篓子就出门了。所幸现在雪已经停了,月色还算敞亮。
我摸到水田边上,翻找了一下长着水草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隐藏着水坑,说不定就能掏到只老疙瘩。
不知觉月亮打到西树梢,才算让我掏到了一只不走运的癞蛤蟆,这老东西浑身冒着筛子疙瘩,丑得怪可怜的。
东西到手,我提着马灯就往破庙赶,到了庙门口一看,里屋黑洞洞的,二爷的呼噜声一串一串的。
我把老东西扔进了破鼎,拔了些杂草盖住,免得它冻成石头块。
我也不敢打扰二爷,缩着脖子顶着风就急忙回家了。
回到家我奶就给我热茶暖手,我就问她二爷要这癞蛤蟆干嘛。
我奶说她也不清楚,只不过这是十六年前和二爷的约定。二爷的脾性孤僻,轻易不肯求人,但是如果有一天向我奶要一样东西的话,我奶就得把父母的真相告诉我,并送他一只老疙瘩。
怀揣着困惑与不解到了第二天,我放学回家,就看到路上好多乡亲都成群,急急忙忙的,身边还开过去一辆嘟嘟的警车。
平时喇子山除了红白喜事,也没啥热闹,何况还惊动了警察,我知道喇子山要出大事了。
我跟在后头,发现人群都是奔破庙去的。然后我就看到了昨天那辆四环小车停在庙门口,两个制服警察从人群中劈开一条路子,进了破庙。
“诶,你听说了没有,原来这老瞎子早些年杀了人,是个通缉犯啊”
“怪不得躲在咱们这旮旯地十几年。当了这么多年亡命之徒,今天才被人举报。也算他活够本了。”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茬,似是在说二爷的坏话。
我像只泥鳅一样钻了进去,顿时傻眼了,二爷伸直了脖子挂在了横梁上。
没啥征兆,也没啥遗言交代,二爷就这么在今天早晨拿着麻绳吊死在了横梁上。
现在想来,恐怕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直面死亡,那时候以为死亡无非就是比普通睡眠更深的睡眠,上床,拉灯,bckout
但是直到喉咙喊冒烟儿的时候,我才知道,死亡就意味着消亡,不能吃饭,不能说话,更不能讲古。
警察把二爷放了下来,二爷的体温还没退去,手心手背渗着虚汗,面容却出奇的安详,警察说他们当差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上吊死得这么安分,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
我冲过去呼唤着二爷,可是这个平时故事连篇,能说会道,让我给他捏肩捶背的小老头再也开不了口了,剩下的就只有直挺挺地躺在那的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我奶告诉我,二爷永远地走了。这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最残酷的。
警察仔细地检查了二爷的身体,详细地做着刑事记录,说什么没错,是杀人犯邹占云。
听他们说二爷是杀人犯,我顿时嘴犟了“他不是啥杀人犯邹占云,他是我二爷”
“这是谁家的小孩”警察一把提起精瘦的我,却被昨天来找二爷的那个老家伙拦住了。
“小娃,他叫邹占云,是我的义兄,早年间,年轻气盛犯了点错。现在畏罪自杀了。”
见我不信,他撩开二爷的手腕说道“你看,这两圈勒痕不是别的,是当年逃狱的时候磨手铐留下的。”
这两圈伤痕在二爷给我换眼的时候就看到了,于是我有些动摇了。虽然小,但也明白,二爷好端端的也没啥想不开的,为什么要自尽呢,除非真像他说的,是畏罪自杀。
“对了,小娃,听说你和邹占云走得最近,可知道他留下的东西去哪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我才发现,套在二爷手上的虎撑,和身上的那面镜子都不见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就算知道也不打算告诉他,说不定就是他害死二爷的,我真恨自己当初引狼入室,带他来找二爷。
可是即使我在心里再怎么骂自己不是个玩意儿,二爷也活不过来了,水退石头在,说啥也是虚的。
那老家伙似乎不甘心,把破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二爷的东西,只对着二爷的尸体生闷气,说啥二爷心狠,连死都要把属于他的东西带走。
都说人情寡薄,有首打油诗说得好
世道纷纷乱如麻,人情假。
街前多少好朋友,酒肉茶。
大家热闹看够了也就散了,谁也不愿意帮忙处理二爷的身后事。
我奶就说,二爷本不属于喇子山,所以进不了祠堂,于是让我把二爷的尸体抬到后山,这后山是二爷常来的。叶落要归根,人死要落魂。想必这里便是二爷最好的落魂处了。
选了块有树遮阴的地儿,我就挥着锄头开始刨坑,心里隐隐悲痛,一想到这么个小老头永远离开了自己,心里好像打翻了厨柜子,五味杂陈。
我奶拿来草席掩了尸体,说来今天的天气也不应景,不刮风不下雪,属冬天里难得的艳阳天,刨得我身上都开始冒热汗了。
可是刚刨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咕呱iddotiddotiddot咕呱iddotiddotiddot
“小七,啥动静,是不是你又崩屁了”我奶也发觉了不对劲儿。
“哪有”我循着声找去,声音似乎是从草席里头传出来的。
我奶把盖在二爷身上的草席一掀,那动静又出现了。
“奶,二爷会不会诈尸”我有些胆怯了,先前听二爷说过一个事儿。
说的是,人死后都是要亲人守灵的,是为了避免野猫野狗跑进去,弄岔了死人的气。死人窜了杂气就会诈尸,用爪子掐死自己身边的亲人。
我摇摇头安慰自己,想啥呢,这不过是二爷唬小孩子不要往灵屋里跑,才编出来的故事嘛,再说了他是我二爷,还能害我不成。
可是接下去的一幕,看得我和我奶心惊肉跳。二爷的肚子莫名地鼓起来,伴随着咕呱的声音,高高地隆起,然后像有什么东西似的从肚子往脖子上窜。
那玩意儿到了喉咙处突然卡住了,只瞧见二爷的嘴里流出了一小股粘稠的液体。
“老邹您别急,我们婆孙两个这就给你下葬安息,别吓唬我孙子。”我奶双手合十地朝他拜道。
咕呱
一声乍响,只瞧见一只癞蛤蟆跟弹珠似的从二爷的嘴里弹了出来。这老疙瘩鼓动着腮帮子,身上粘哒哒的。
“奶二爷诈尸了”
我吓得倒栽在坑里,二爷眼皮子一翻,瞪出了两眼珠子。
生人勿近 第九章 路挡子先生
要说起诈尸,不少人应该还记得哈尔滨的猫脸老太太。
说的是,一买菜小老太半路挺尸了,然后借了小猫的气儿诈了尸,半边脸成了猫脸,专门挑那些脑门大的孩子下手,掏豆腐脑吃。
当时这事影响不小,学校还特地召开家长会,小孩子半夜也不敢出门,放泡尿都得用瓶子接着。
后来听说这事闹到大中央,上头派出秘密军队,用枪把猫老太的头完爆了,这事儿才算完。
看着二爷诈尸,我一头栽在刚刨的坟坑里,心里直发毛,能不怕么熊瞎子再亲,还是会吃人不是
诈了尸的二爷摇头晃脑,悠闲地伸伸懒腰,打打哈欠,然后一把抄起那只癞蛤蟆“小兄弟,这次多亏你了。”
“老邹,可不是我们举报的你,你不能害我的娃啊”我奶跪在地上又哭又拜。
二爷把蛤蟆扔进了草垛子,扶起我奶“大嫂子这是干啥,我还没死呢”
见我奶不信,他又说道“您老答应我的事,我还没做成呢哪敢就这么去了。”
二爷跟我们解释,其实他是借蛤蟆堵住了一口阳气,给自己留了三个时辰的阳寿。这癞蛤蟆就是我昨晚抓的,先把蛤蟆放水里冻睡了,然后混着香灰吞进肚子里。
等到今天晌午头,尸体经过长时间曝晒,肚子里的蛤蟆慢慢解冻,感知到四周温度变化,就会顺带着把二爷留肚子里的一口阳气带出来。
且不说生吞蛤蟆,不加盐不蘸酱是有多重口。这二爷分明是在赌,赌今天太阳赏不赏脸,事实证明这小老头是赌赢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二爷费那么多劲儿,先是上吊自尽,然后又整一出诈尸是要闹哪样
“大嫂子,我费这么大劲留一口气儿还阳,是为了小七的。”
我奶沉吟了一会儿,叹道“十六年了,还是走到这一步,只希望小七这孩子不要辜负你的期望才是。”
我拍拍屁股起身,也不敢说啥问啥,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了,也会被他们无视或者断章取义。
二爷说,虽然借寿还阳,但是却只有三个时辰的寿命。所以就急匆匆地带着我回破庙,然后让我给庙里的那尊泥菩萨上炷香,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说来也是奇怪,拜完了泥菩萨之后,那泥菩萨咯吱咯吱地裂开了,扑落了不少灰,蹿出几只拳头大的老鼠。
那几只老鼠吱吱地囔个没完,从泥菩萨金身里拖出一包东西,二爷打开一看,嚯原来二爷的那些家伙事儿全藏在这里头了,怪道今天那些人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
二爷告诉我,这泥菩萨的金身是他重塑的,这几只老鼠受过他的恩惠,是他请来保管东西的。他说万事万物皆有灵性,尤其是他这一类人,可以与神鬼交通。
他这一类人哪一类杀人犯吗
“二爷,你真是iddotiddotiddot杀人犯吗”我有些支吾地问道。
二爷讪笑一声“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说长短。”
“可是他们说你手腕上的伤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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