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勿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初七
“小子,好久不见了。”那瘦老头阴沉着脸,清咳两声,干巴巴地望着我。
“邹占星”我双眼吃紧地望着他。
这瘦老头就是二爷的义弟邹占星,和当年一样,还是那么孱弱,止不住地咳嗽。身边还跟着两妖精似的姑娘。
“小七,这人是谁”王乾观望两眼问道。
“旁门门主,也就是东叔口中的邹老板。”我说道。
“我在济药堂跟着掌柜行医多年,从没有见过这副躯体”王乾一本正经地说道。
“咋了”我疑惑道。
“瘦骨嶙峋,外观除了一副浅薄的皮囊,一丝生气都看不到。”王乾指着他的脸说道“看面相,这老小子眉宇黯然,面如白蜡,鼻梁骨又窄又白。”
“那是怎样”我问。
王乾晃晃脑袋“没把到脉我不敢妄下断言,但光凭相面可以肯定,这老小子已经病入膏肓,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
“活死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瘦老头,想起当年在喇子山曾经跟他接触过,这老小子成天咳嗽个没完,而且手脚冰冷,气息微弱。
“老大,大定五子镜就在这小子的身上快救我”天仙嘶扯着。
那邹占星一脸阴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三,你就这么个德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对付不了。”
“这小子十三针已炉火纯青,尽得邹占云的真传。”
“马不知脸长,吃过一次亏,还栽跟头。”瘦老头教训道。
“我这不是光想着五子镜了么。”天仙子腆着张老脸说道。
“少满嘴咧咧。”邹占星怒喝道“老三,咱们也算几十年交情了,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引五子镜上金马鞍,你敢说心里没存一点私心”
天仙子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够了,邹占云,二爷在哪”我喊道。
“小子,按着辈分,我可是你的师叔,你这样直呼名讳,邹占云怎么教你的”邹占星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七,他说是你师叔”王乾诧异地看着我。
我愣愣地点头,二爷与他原属鬼门,但这老小子已经自立门户,而且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有违咱们鬼门的宗旨。
“旁门的话,我倒是听说过。”孙天奇推了推眼镜。
只听他说,在东北道教的时候,曾听说过一个传闻,说的是“旁门左道,一蛊二勾魂,三降四祝由。”
旁门,恰如其名,吸纳的都是些术士,不学无术之士,行踪诡异,在近十几年来藏匿隐伏,私底下干的全是伤天害理,欺神骗鬼的勾当。
“白衣小子,你倒是知根知底嘛。”邹占星乐呵一笑。
“你到底把二爷藏哪了”我喊道,奋力一脚踩在天仙子的脸上,鼻梁骨都踩塌了。
“别急。”这瘦老头挥挥手,轻咳几声,冲我说道“你放心,邹瞎子怎么说也是我义兄,打断骨头连着筋,而且我要的是大定五子镜,不会害他性命。”
这话我压根不信,当年在喇子山要不是这老小子,我和二爷又怎么会沦落到背井离乡。
“老大,快救我啊”天仙子身上的银针已经伤及经脉,五脏六腑开始内伤,眼下又被我用银针废了一条手臂,只能嗷嗷求救。
“老三,让你吃点苦头也是对的,在旁门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小子好大喜功,仗着祝由十三科人五人六的,这次金马岭咱们请这小子入瓮,如果不是你从中搅和,大定五子镜早落在咱手上了”
那天仙子诧异地望着邹占星,一脸茫然。
“要不是你为了养子母煞,误了时辰,那郑家小子的尸钱蛊不会发作到如此境地,一旦这小子施展十三针,必定使出大定五子镜,我就能用蛊尸弄到手。”邹占星显得有些气愤。
我悻然一笑,嘀咕道“难道郑荣的尸钱蛊有所古怪。”
“小七,你啥意思啊”王乾问道。
原先我也疑惑,尸钱蛊三年期满才会彻底发作,但先前郑荣就差点气绝身亡,还是我用灯油救回了一口气。
这老小子怕是在里面下了另一蛊,也就是“重蛊”,讲白了,就是蛊中有蛊。
郑荣中的是尸钱蛊没错,但我扎针的时候,发现体内淤着一团糟气,那团气体来路不明,游走在五脏六腑,不阴不阳。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生蛇蛊”。
生蛇蛊,取材艰难,必须找到两只正在交配的眼镜蛇,一刀将其尾巴斩下。
一旦蛊毒入体,立即成形,或成为生蛇,或成为肉鳖,逐渐咬噬五脏六腑。而且中蛊者不会感到任何痛楚。
但真正可怕的地方,是这种蛊毒听声即噬,就好像印度人用笛子控制眼镜蛇一样,如果肚子里的生蛇听到外界的动静,随着声音的轻重缓急就会有所加剧。
“老家伙,你是想在我用虎撑的时候引那生蛇蛊发作吧。”我嘀咕道。
这老家伙的算盘打得真够仔细的,要是我施展十三针,就会用虎撑把生蛇引出来,一旦被这种生蛇咬中,不死也残废。
可惜,这天仙子为了子母煞拖延了几天,让郑荣的尸钱蛊恶化,十三针派不上用场,这邹占云的算计也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老家伙,我知道你不会松嘴,告诉我二爷的下落,但五子镜我更不会拱手让人,有本事你就自己来取吧”我目光一冷,踩在天仙子的脖子上,掏出了大定五子镜,用手一擦,镜面泛出一圈灵光,五个大胖小子飞快转动起来。
“还是当年那副犟脾气,你不服软,师叔我也只能以大欺小了。”邹占星目光阴寒,身边窜出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装扮妖艳,细胳膊小腿,嘴唇红得滴血,当年我在喇子山见过,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女的一点没变。
“小七,不对劲儿。”王乾观望两眼,眼珠子瞪得浑圆。
“咋了”
“那两女的,不是活人”王乾不安地说道。
生人勿近 第十六章 乌伊尸
王乾是“应鼓子”张海楼的徒弟,相面功夫自然毋庸置疑,如他所言,那邹占星身边的两个女人,是死人,或者说,是死尸
“是蛊尸。”孙天奇观望两眼,也得出了结论。
蛊尸,顾名思义就是利用蛊虫控制尸体,就好像狐狸拜月,通过头戴骷髅幻化成人,养这种蛊尸,必须找新鲜的尸体,内脏挖空,灌以铅水,内外风干,植入蛊毒,慢慢占据整个尸体。
所以这蛊尸表面上看与常人并无二致,但内囊已经被蛊虫填满,徒具一副臭皮囊了。
“如果猜的不错,郑荣的尸钱蛊就是她们下的了。”我嘀咕道。
先前说过,尸钱蛊的种蛊之法极其特殊,要在男女交欢之际下手,郑家小子怕是好色心盛,触了那两只蛊尸的霉头。
这当头,地面开始剧烈摇晃,金马鞍上的山石躁动起来,天空乌云密布,漆黑一片。
那两只蛊尸从地上抽出三条铁链,拿捏在手上,用劲一拽。
哐哐哐三声齐响,一阵烟尘四起,三口棺材从地上飞了出来,砸在地上,扑了不少的灰。
那棺材剥蚀风化,满身腐土,棺材底的木板已被侵蚀了一大块。
“小子,浮棺起,乌伊出,你就等死吧”天仙子哧哧地笑着。
此话一出,棺材盖铺开一层灰,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道划开。
那邹占星掏出三支香,插在地上,香烟缭绕,香灰一寸一寸地往地上砸。
“起”他轻喝一声,冲出剑指。
棺材盖当即哐一下砸在地上,三具黑漆漆的尸体直立而起
那尸体全身裹着尸布,散发出一股恶臭,眼眶深陷,脸皮像镶了一块铁一样厚重,肩上搭着一串银锭。
“乌伊”孙天奇怔怔地说道。
乌伊是僵尸的一种,但同旱骨桩一样成形并非偶然,必须取“凶地”下葬,五凶之地,风、雷、水、火、土,其中火地最凶,尸体下葬前,喂以五毒,把内脏除尽,裹上尸布,并用水银封棺。
凶地之内,上有流火侵蚀,下有水流灌注,所以棺材表面会结上一层厚厚的土块,棺材底下则不断地被流水侵蚀而有所腐烂。
棺材葬法七十二,有法而葬,简称法葬,要么变动风水格局,要么做场法科仪式。这种养尸之法,称为“浮棺”。
三分浮,七分沉。浮棺,就好像棺材在地上浮动,随着流水侵蚀,流火攻蚀,整副棺材就好像被扔进了火炉锻造。
所以,通过此法养出来的乌伊,剧毒无比,而且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小子,你不是想见你二爷吗打败它们,我保准你们师徒俩重逢。”邹占星冷眼一笑。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可马虎不得。”王乾提醒道。
不用他说我也明白,这乌伊非等闲可视之,身五尺有余,双臂孔武有力,而且尸布上包裹着剧毒,毛发一旦沾上一星半点,不出半个时辰,必定见血封喉
“小七,这次让我来。”王乾怒目圆瞪,双手从包里掏出一把铜钱剑。
铜钱剑是用五帝钱编制的,古同币经过人手流通于世,不知觉沾染上阳气,能够驱邪治鬼。
王乾提着铜钱剑,脸色一沉,三步并作两步奔突而去。
那三具乌伊颠颠颤颤,双脚踏地,扬起一阵阵烟尘,地上的沙石俱裂,入土三分
“老孙,有啥法子能破了这乌伊”我一边观望一边打探。
孙天奇自幼拜入东北道教,是韩道生的徒弟,而且这小子喜好古董,对一些古经外传颇有研究,说不定能搜刮出破解之法。
叮王乾提着铜钱剑反手一折,刺中了其中一具乌伊的胸口,蹦出火星子,但很快就错开了。
只瞧见铜钱剑被砍崩了,缺了个小口,反而那乌伊刀枪不入,一点伤痕都不见。
“难。”孙天奇眨巴两眼。
而此时王乾的额头已经渗满了汗水,吃紧地观望一下四周,三具乌伊围斗在一起,成犄角之势。
“王乾,我来帮你”我拔出银针,但左大腿先前被婴灵咬了一口,稍微一用力,伤口就撕裂,火辣辣地生疼。
“小七,奇怪。按理说,此法炼出来的乌伊是没有三魂的,但你看那只稍微矮小的,行动似乎有所迟缓。”玉娇提醒道。
确如她所言,那具乌伊似乎与其他两只有啥不同,但三具乌伊,虽然动作笨拙,都无坚不摧,硬如磐石。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我突然绽开眉眼,喜不自禁。
“王乾,你再顶一阵子,老孙过来帮手”我喊道。
那王乾提着铜钱剑,左冲右突,冲我嘿嘿一笑“这三只臭东西虽然凶猛,但只要我退攻为守,它们就伤不了我。”
孙天奇推了推眼镜,冲我点头“说吧,需要我做啥。”
“咱们赌一把,成不成就看这一局了,我记得你的魁罡六锁中有一个回溪蓦林之法”我问。
他也不搭腔,愣愣地点头。
先前说过,魁罡六锁秘法是得天道的法术,能够借用自然界的力量,而回溪蓦林能够改变的是山川河流,甚至道行通天的,能够直接改换地下水脉。
民国时期,东北教派就曾有一方士,用魁罡六锁之法引出一条水脉,救活了一个久旱的村子,那条水脉至今还流淌,成了村子的源头活水。
“那能在金马鞍引出一条水脉么”我问。
他四处观望两眼,冷冷地说道“金马鞍地势,中间低,两边高,如凹槽,确实能引出水脉,但地下水脉下地七八丈,水势怕是不大。”
“不过。”孙天奇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乌云,正色道“地下求不到,咱可以向天借。”
“成”我激动地打了个响指,那王乾虽然只守不攻,但还是有些吃力,人力有尽时,我必须赶在他体力透支前,搞出破解乌伊的阵法。
那孙天奇也不马虎,掏出两张黄符,静默凝神念叨一番,然后掏出几炷香焚烧,用罗盘探寻地下的水脉,水流往往顺着山势而行,罗盘是探测地气流向的,水脉的所在自然不在话下。
半炷香的功夫,只听见天际轰鸣。
咔擦天空豁开一道口子,像被撕裂了一般,乌云紧凑,山头被压得透不过气儿。
“日月合精,吾言邓林金翅乌王,助吾羽翼,遇林如风,履水如石,吾奉皇人帝君律令敕摄”孙天奇叩齿掐诀,念了几声咒语。
金马鞍立即刮起一阵狂风,地面隆冬,雷声鼓噪。
“王乾”我冲他喊道。
王乾心里神会,提着铜钱剑退了回来,那铜钱剑已经断了三截,只剩一寸的剑柄,乌伊的凶狠可见一斑。
“道贯三才为一气,气若纯合火犹在”我掏出五灵锁,一声咒毕,五灵锁泛出灵光,喷出一条火舌,向三具乌伊烧去。
“火灵锁”天仙子一脸惊讶,不光是他,那邹占星此刻也站不住了,老脸紧绷地望着我。
火舌吹卷开来,翻腾几下将乌伊团团围住。
“小七,这三具乌伊刀枪不入,铜皮铁骨怕是很难奏效。”王乾吃紧地说道。
我悻然一笑,凭五灵火自然没办法焚烧这三具浮棺养出来的乌伊,浮棺葬法,原本就是靠地下流火侵蚀。
“老孙”我冲他使了个眼色儿。
这小子默契地点点头,手上的结印一变,大喝一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临临临”
金马鞍上顿时响彻他的咒语,回荡不绝。
轰隆天上的乌云剧烈滚动,与此同时,地面突然震动,刮起黄沙,一条水脉冲了出来。
我抬头望了一眼,淅沥沥的雨点砸了下来,混合着孙天奇引出的那条水脉冲了过去。
嗤嗤嗤三具乌伊像烧红的烙铁扔进了冷水一样,冒出雾气蒸蒸。
我干巴地望着声势浩大的水脉,想不到魁罡六锁力量如此庞大,在光秃秃的山头就能引出地下水脉,而且还能呼风唤雨。
难怪此法一直秘而不传,甚至连祖师爷是谁都无从考问。
雾气逐渐散开,露出三个人影,那乌伊全身像被覆上一层蜡一样,一动不动地僵在那。
“难道没效果么”我嘀咕道。
此话一出,三具乌伊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裂出一条条细纹,然后像剥皮一样,蹭蹭往下掉。
“小七,这是咋回事儿”王乾吃紧地问道。
“是甲鱼。”孙天奇不紧不慢地说道。
没错,是甲鱼,先前吃甲鱼的时候,我注意到压住甲鱼的那块青石板,一沾到水就立刻碎裂。
由此想到,这乌伊硬如磐石,如果受热一段时间,然后突然遇冷,会不会也崩碎
当然,凭我的五灵锁还不够,必须要老孙的魁罡六锁引出水脉配合。
“小七,你快看”玉娇突然吼道。
我顺势望去,乌伊的肚子裂开,爬出一只只的拇指大小的蛊虫,而其中一具乌伊,里面居然藏了一个活人
“小子,老夫没骗你,我说过只要你打败这三具尸体,你自然就能见到二爷。”邹占星打了败仗,不怒反喜,敛着笑意。
我怔怔地望着那具乌伊,一个佝偻的身影在白色的蒸汽中映入眼帘。
生人勿近 第十七章 圈套 感谢什么也没看见的打赏
金马鞍上风雨交加,雷电轰鸣,密集的雨点砸在我的脸皮子上,有些发麻。
我的喉咙已经哽咽了,喊不出话,腿上的伤口皲裂,混合着雨水被冲刷在黄土上。
那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那个陪伴我成长,给我讲古,教我十三针的小老头,此刻佝偻着身子,像风中摇曳的残烛,伫立在风雨中。
“二爷”只感觉喉咙鼓噪,声音嘶喊,这一声我吼了出来,响彻整个山头。
我瘸着腿践踏在泥土里,脚印一深一浅,为什么我觉得二爷好远,以至于让我一路跌跌撞撞。
玉娇他们看在眼里,想上前帮我,但被我挥手回绝了。
我抹了一把满脸的泥土,二爷显得十分虚弱,双腿突然一松,歪向了一边。
“二爷”我冲了上去,用肩膀顶住了他。
这个小老头还是那么沧桑,浑浊的老眸子半眯着,打量了我一下,像大梦初醒一般。
“小七。”他怔怔地看着我,眉头紧锁。
“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这小老头,把我害得多惨知道吗”这么多天的寻找,重逢竟恍如隔世,除了悲喜交加,喜忧参半,就剩满肚子的委屈了。
“你这烂好人,丢下小七,让我去找什么张海楼,遇上老狐狸夺舍,又是子母煞勾魂,小七差点都没命见你了”
“你这臭小子,还是这么没出息。”他用那只干枯粗糙的手掌,习惯性地帮我抹了一把眼泪。
“没。”我嘿嘿一笑“雨大,揉进眼窝子了。”
“还犟。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他用手指勾勾我那拱起的鼻子,满脸的慈爱。
“小七他不是邹占云”不远处的王乾拿着罗盘冲我喊道。
我脑子一嗡,只瞧见眼前的二爷突然脸色一变,伸出手一把掐住了我的喉咙。
“二爷,你”我被他用力一提,双脚离地,悬吊在半空中。
“林初七,你死期到了”二爷怒目圆睁,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
我还怔在那里,这人明显不是二爷,但为何他说话的语气与二爷如此习惯,甚至我拱鼻子瞪眼睛的小习惯,他也了然于胸
“别这样瞪着你二爷,兵不厌诈,不拿邹瞎子肉身下套,你小子根本不会过来。”“二爷”露出一脸的诡异,手臂一锁,将我的喉咙完全封死了。
他又冷笑一声,说道“小子,别怪老夫心狠,怪只怪,你不该趟这场浑水”
我的脑瓜子胀得吃紧,青筋突兀,嘴皮子已经动弹不得,“二爷”伸出手在我胸口摸出了大定五子镜。
“大定五子镜归我了”他露出一脸笑意。
嘭还没来得及反应,“二爷”的鼻子一歪,扫过一股强劲儿的拳风,被一拳撂倒在地。
“小七,你没事儿吧”玉娇抱住我,一脸担忧。
我咳了几下,喉咙生痒,但幸亏还没被掐碎,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出手就要置我于死地。
“小七”王乾他们赶过来,手上的罗盘飞快转动着,颤悠悠地指向地上的“二爷”。
那“二爷”吐了口满嘴的泥,蓬头垢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张鬼脸“打啊用力打啊如果你们想邹占云就这么完蛋的话”
我怔怔地看着他,这家伙与二爷的相貌一模一样,甚至连语气都如出一辙,但为何这小老头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下杀手
“你二爷被夺舍了。”王乾盖棺定论,眸子紧眯地说道“但并非寻常孤魂野鬼,因果债主,而是你的师叔,邹占星”
我脑子一荡,瞥了一眼不远处,那邹占星冲我诡异地一笑,两只手伸进了嘴里,用力一扯,连带着皮肉撕扯开来,流出一滩鲜血,爬出一群黑乎乎的蛊虫。
孙天奇说过,旁门有“一蛊二勾魂,三降四祝由”,看来是一种能够幻化人形的蛊术,就像狐狸戴骷髅那样。
难怪刚才的乌伊不对劲儿,而且那老小子压根儿只是作壁上观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为了引我上钩,怕着老小子一早就将肉身藏在了乌伊之中,在空摆一具蛊尸掩人耳目。
邹占星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怔怔地望着玉娇“是魂煞啊,真是可笑,鬼门的人竟也养起鬼来,邹占云啊,亏你自负一生问心无愧,不也做着旁门左道的勾当么”
“住嘴”我怒吼一声,由于刚才喉咙被锁,一口气冲出来,喉咙被喊哑了。
“说起来倒也可笑。”“二爷”勾着嘴角“邹瞎子被我夺舍的时候,竟然想自封三肩膻穴。而且他还求我,这老家伙的脾气,就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生都不求人,竟然跪在我面前,说让我放你小子一命。”
三肩膻穴是肉身命门,此三穴一封,就会神鬼不侵,野路子就休想占据他的肉身,但利弊相随,三肩膻穴一封,自己的三魂也被永远禁锢。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三魂归阴,七魄随肉身腐化而消散,但命门一关,二爷就只能永世游离浪荡,三魂无依。
我捏紧了拳头,这老小子竟敢把二爷逼到了这份上。
“小七,他故意拿话激你,要你自乱阵脚,可别中计啊”王乾提醒道。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你二爷的肉身就此归我,我已经把他的三魂封住。你要是敢动手,受伤的只会是你二爷的肉身。”邹占星瞥了一眼地上的五子镜,露出一脸贪婪。
“住手”玉娇突然喊道,一个晃身挡在了邹占星的面前,谁知那老家伙大手一挥直接将玉娇撂翻在地。
“凭你一个业力小成的魂煞也敢阻挡老夫”邹占星一脚将玉娇踩翻在地。
“混蛋”我只感觉胸口堵住了一口气儿,提不上来,阴鸷眼火辣辣地生疼。
“小七,你不能起杀意,杀意一起,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玉娇嘶喊着。
我怔怔地站起来,淅沥沥的雨砸在水塘里,泛出一层一层的涟漪,逐渐扩散波及,变大
“小七”耳边回荡着王乾他们的呼喊声,脑海里的意识已经逐渐下沉,但此刻我唯一念叨的就是,这老小子必须死
嘭夹带着风声,我的拳头冲开雨点,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二爷”的身上,他在水塘里翻滚了十几个跟头,一头栽进了泥淖里。
我瞥了一眼,地上的五子镜沉进了水泥,满身污垢,一点光泽都没有了。
“小七”玉娇灵体受损,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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