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衣山尽
大学士 第四百四十三章 溃堤 二
第四百四十三章溃堤(二)
睢宁河堤上。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间或有亮光一闪。
这片亮光惊动了夏言和付林,二人同时转头看去,却见那到亮光正位于前方十里处睢宁城的方向。
“搞什么鬼?”夏言心中疑惑,禁不出问。
“溃堤了!”付林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夏言定睛看过去,这一看,整个三魂六魄都好象是要从腔子里钻将出来。
只见,一团红色的火光在河堤上腾腾而起,在空中结成一个大火球,将远方照得一片明亮。
“有人炸堤!”这个念头从心中一起,竟让夏言浑身颤起来。
付林也是颤抖着嘴唇:“有人炸堤,有人炸堤,这是天灾还是**。”
夏言胸中突然有一道怒火升起,大声呼喊:“**,这是**啊!致睢宁几万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致淮安府几十万百姓性命于不顾,究竟是谁,竟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刚喊出这一声,夏言一口气接不上来,一张脸憋成了紫色。
那团火球慢悠悠地升上半空,这才熄灭了。
眼前突然一黑,好象什么也看不见。
可只不到片刻,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声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仿佛从脚下传来一般,震得人几乎站不稳当。
又是一道亮光闪过,那亮光却是决堤而出的洪水闪烁的月光。
只“轰隆!”一声,白色的水光就如利剑一样朝堤坝下的睢宁县城刺去,所经之处,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宏大而磅礴的冲击力下积木一样地倒塌了,分崩离析了,没顶了。
这还是开始,正当夏言等人被这天地的伟力而震撼得不能说话时。那倒决口在不住扩大,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撕扯一样,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随风传来,好象是钻进人骨头里去一样。
瞬间,那道被人炸开的决口就扩展成两丈,奔泻而出的黄河水更宽更急。
而这个决口还在不住扩大,在黄河水中,这堤坝还真如豆腐渣一样不堪一击。
黄河本是地上河,居高临下,转眼之间,就冲到了睢宁城中。
睢宁一地本就是大平原,在这空前的水灾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只片刻,眼前只剩一片滔滔黄水,什么也看不见了。
堤坝上的决口还在不断扩大,好象就没有停止的意思。
夏言胸中的那口气总算缓了过来,长长地咳嗽一声,竟将一口血咳了出来。他一张脸白的吓人,失魂落魄地站在水边,喃喃道:“身为南河总理河道,至此滔天洪水,夏言还有何面目去见君父,还有何面目面天淮南百姓。莫若死在这里,也免得被人耻笑。”
付林也是大声惨笑:“付林身非河道官员,也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夏大人,你我同赴黄泉,一路上却也不寂寞。”
夏言一连说了三声好,道:“付林,本官总算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一个有担待的。”
说话完,二人就要朝那黄河里跳去。
夏言手下的从人早就觉察出这两个大人不对劲,也早有留意。见二人要寻短见,一声大喊,几个从人扑了上来,恶狠狠地将夏言和付林扑到烂泥里:“大人,大人,断断不可呀!”
夏言本就是个美男子,日常又收拾打扮都异常整洁,此刻被从人按在地上来了一个满身是泥,顿时咆哮起来:“大胆,你们想做什么?”
从人连连喊道:“大人不可呀。”
夏言叫道:“如今,淮南空前大水,生灵涂炭,夏言身为总理河道,有负陛下的嘱托,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不若以身殉职,也好留得一身清白。尔等苦苦相劝,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付林也是满眼泪水:“付林也没有面目再苟活人世。”
一个从人含泪对夏言道:“大人不可寻此短见,你才来淮安几日,河道那边你都没去两回。这水可同你没任何关系啊?”
夏言还是在大叫:“本官乃是河道,怎么没关系了?”
付林却是一愣,醒悟过来,对夏言道:“对啊,大人,这事同你也没关系。这么大的水灾,他王恕做了十多年河道,这个责任应该由他来负才是。王大人都没有投河自尽,夏大人你又何必如此?”
夏言大怒:“付林你住口,河道衙门,各司其责,我辈读利益辈子书,临到大节关头,怎么却把持不住了,畏惧了?”
付林低声道:“大人,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场空前大水分明就是**,是有人炸开了堤坝。难道大人就眼睁睁看着那些歹人逍遥法外,难道大人就眼睁睁看着遭灾的百姓流离失所,而没人赈济。大人,将来不管是重修河防还是赈济灾民,都需要你我。难道大人就想放弃自己的责任吗?”
“是啊,是啊!”从人都苦苦相劝。
夏言长出了一口气:“好,我夏言就厚着脸皮再苟活几日。待到此间事了,我自回京在陛下面前请罪。扶我起来。”
众人这才将浑身都是泥水的夏言从地上扶起来,总就战战兢兢在堤坝上站了半天的船工大叫起来:“大人,快上船,决口溃过来了。”
众人举目望过去,那段堤坝溃得更快,转眼已经变成了一道两里地的口子,整个睢宁也变成一片汪洋,再分不清哪里是河哪里是岸。
在月光下,到处都是汹涌的黄水,到处都是救命的声音。
“上船,上船。”夏言喝到。
众人这才慌忙跑上船去。
付林问:“夏大人,可要去救灾民?”
夏言已经冷静下来,道:“我们只一条船,能救得了多少人,回淮安城。”
“大人,难道我们就见死不救吗?”付林眼泪落了下来:“大人,这可不是你啊!”
夏言深深地看了付林一眼:“付林,你可是认为本官贪生怕死,不肯去救灾民?”
付林:“下官不敢。”
“不不不,你真看错本官了。”夏言道:“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只一条船,又能救得了多少人。二十三十,还是一百。可这睢宁却有好几万人,又怎么救得过来。睢宁地势北高南低,很快,这洪水就要倾泻而下,横扫黄河一年,洪泽湖以北的整个地区。到时候,会有更多灾民需要我们久远。再说,你我身为河道官员,身上自有职责。我们现在的职责是准备立即回淮安征发所有船只,筹备钱粮,准备赈济灾民。那才是我们此刻应该做的,救一百人,一个衙役就足够了。付林,其中的轻重难道你还分不清楚吗?”
付林被夏言着一声当头棒喝,立即明白过来,道:“大人说得有理,付林也是急糊涂了?”
因为顺水,夏言的船也行得极快。一路上,他心中也是非常疑惑:刚才的爆炸分明是人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竟敢炸开河堤?难道,他们就不怕死吗?
当他将自己心中这个疑惑说给付林听的时候,付林却沉默不语,只长长地叹息一声:“谁知道呢?”
看付林言之不尽,夏言心中疑惑,却不好再问下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在船上行了一天,待到下午,总算回到了淮安城。一路上,夏言已经想好了对策。
一进城,他就立即跑去见淮安知府。淮安知府一听说睢宁段黄河决口,惊得摔倒在地。还是夏言劝慰了他半天,才回过神来。也不敢耽搁,知府立即带着人去征发民夫、收集粮食被服,准备救人。
不过,要救人就需要船。而淮南的船只可都握在王恕和甘太监手中,一般人也调不动。
可不巧的是,王大人一大早就去高邮买咸鸭蛋去了,说是黄锦公公喜欢吃这种东西,没三五天回不来。
“鸭蛋,鸭蛋,大水来了鸭子可以浮在水上,可百姓就要喂鱼虾了?”夏言气得手足冰凉,又问甘必达在不在。
河道衙门的人说,甘公公出去公干,已经两天没见着人了,什么时候回来,却不甚清楚。
“尸位素餐,尸位素餐,我要写奏折弹劾这两个庸官!”夏言气得几乎吐血,一时间,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没有船,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跺脚的付林突然叫了一声:“大人,我知道什么地方有船了。”
夏言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快说,快说。”
付林:“除了河道,这淮安城中还有一个地方有船,大人忘记了,城东十里有一个大河卫。里面有上千驻军,百十来条船。如今,正是将他们调来使用的时候了。”
夏言大喜:“我倒忘记了,走,去大河卫调人调船。”
付林却有些犹豫:“大人,按照我大明律,军队无令移防百里一律视为叛乱,可就地剿灭,只怕他们不会答应。”
夏言大怒:“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得了这些?”
等到了大河卫,听说是总理河道夏大人来了,一个武官模样的人走出来接待,态度倒也恭敬,可就是推说千户大人不在,没他的命令,谁也不敢出营,这是军队的规矩。
夏言立即就怒了:“什么狗屁规矩,再罗嗦,本官就不客气了。”
那个武官也怒了,冷笑:“不客气又能怎么样,别以为我们是普通驻军。老实告诉你,我们将军乃是冯镇,而冯将军乃是孙淡孙大人的家人。休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河道,就算是南河总督王大人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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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四百四十四章 溃堤 三
第四百四十四章溃堤(三)
同一夜,睢宁县衙。
方小姐看到父亲带着全副武装的衙役冲进茫茫雨幕,不觉有些担心。按照方用刚才所说,堤坝上那群歹徒凶狠毒辣,连方用和衙役都敢杀,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父亲……父亲会没事吧?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个书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啊!
大概是看到方唯一脸的煞白,方用也知道方尚祖方知县此去异常凶险,可这是一个朝廷命运的职责啊。就算换成他方用做这个知县,碰到这种事情,也只能义无返顾了。
可不忍心看到方小姐这般神情,方用强提起精神道:“小姐,不用如此担心,歹人就算再凶残,难道他还敢对老爷动手不成,他们想造反吗,难道就不怕朝廷知道了诛他们的三族?”
对一个县大老爷动手,那可是谋反大罪。
听方用这么说,方唯稍微安心了些。
她走回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润一润已经干得快要冒烟的喉咙。她有一个习惯,一紧张就嗓子发干。
可因为实在是太紧张,手不手控制地颤将起来,有茶水不断地从杯子中荡出去,落到案上方知县所写的那首诗上。
方唯是方用看着长大的,方用无儿无女,虽然是方小姐的七叔公公,可在心目中,却拿方唯当自己女儿看。
见方唯紧张成这样,方用心中也是难过。他因为失血过多,头晕得厉害。可此刻却不能不提起精神同她说话。
这人若一紧张,你得陪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
见茶水落到纸上,方用看了一眼,微笑道:“原来是老爷写的新诗啊,妙,真妙。”他苍老的手指在纸上划动:“小姐你看这句,最是襟喉南北处,关梁日夜驶洪流,将清江浦挟运河之咽喉,贯南北之交通的形胜之处写活了。老爷不愧是两榜进士出身,这首诗写得是神采飞扬,不让孙、杨。”
方用口中的孙、杨自然是本朝两大才子孙淡和杨慎。
听方用提起孙淡,方唯来了精神,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爹爹的诗词文章自然是不错的,不过,比起孙淡,却还差了许多。方面我与爹爹还说过了,孙淡那句‘落红本是无情物,化做春泥更护花’,哎……能写出这样缠绵悱恻诗句的,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
说到这里,方唯不觉有些痴了:“若能见上孙大才子一面,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方唯的身子骨也不成了,自知命不久矣,只希望能在死前见他一面。”
见方唯这么说,方用也不觉得有些难过,安慰道:“小姐,李先生不是说过吗,你的病只需细心调养,未必不能终老天年……咦,雨好象停了。”
方唯还沉浸在孙淡的诗句中,却没察觉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喃喃道:“连中三元,大明朝的状元公,定是一个如秦观、柳永般风流放浪的人物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他一面?不过,古人有一句话说得好,相见争如不见。能中进士中状元的人,哪一个不是寒窗几十年。就爹爹吧,也是三十多岁才中了居然,快四十了才得了进士前程。想来,那孙淡今年也定是一个耄耋老翁了。自古才子如美人,不叫人间见白头。”
方用头晕得厉害,眼睛也有些发花,可他还是强提起精神笑道:“自古美人如英雄,不叫人间见白头,怎么到你口中却变成了才子?其实小姐想错了,那孙淡中举人的时候不过十六岁,中状元那年才十八,到如今,却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丝!”方小姐一张脸突然变成玫瑰色,满是激动的红晕,忍不住问:“叔公,这个孙淡想必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了。”
方用如何不知道方小姐的心思。方小姐待字闺中,又读了这么多年书,一心要嫁才华出众的少年郎君。只可是她身子不成,虽然李先生说她如果调养得好,还能活很多年,可这种时期谁又说得清呢。所以,方知县也没想过要给小姐找个婆家。
不过,哪个少女不怀春,这也是自然规律。
方用道:“我大明朝选官对官员的相貌有一定要求,相貌丑陋者也不能做官。那孙淡是状元,有是随侍在陛下身边的翰林院编修,肯定是一个仪表非凡的美男子。”
方小姐面上更红:“那肯定是了。”
方用又道:“说起这个孙静远,其实平日间倒是一个不喜欢出风头的人,平日只随侍在皇帝身边,也不怎么同朝臣交往。因此,见过他的人却不是太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小姐你也不用担心。我听人说,孙淡马上就要来淮安了。”
“啊,孙淡要来淮安?”方小姐低呼了一声。
方用点点头:“听说朝廷派他来南直隶巡视本省学政,顺道主持淮安府的府试,这几日就在淮安各县检查县学,按理应该要到睢宁了。”
“到睢宁来,到睢宁来!”方小姐眼睛里忙是晶莹的光芒。
方用微笑道:“其实,到时候,估计小姐要失望的。”
方唯有些意外:“此话何意?”
方用回答说:“小姐独爱那种清丽隽永的文字,我也读了不少孙静远的文字。其实,孙淡的诗词文章沉雄阔大,估计你也不会喜欢。比如他这次南下路过劳山时就写过一首劳山歌,却不是你所深爱的那种。”
“哦,孙静远又有新作了,快念年。”方唯大为惊喜。
方用清了清嗓子,念道:“劳山拔地九千丈,崔嵬势压齐之东。下视大海出日月,上接元气包鸿蒙。”
“好!”还没等方用念完,方小姐却大声喝起彩来:“气势逼人,非大丈夫不能为。叔公,你继续。”
“幽岩秘洞难具状,烟雾合沓来千峰。华楼独收众山景,一一环立生姿容。上有巨峰最崱力,数载榛莽无人踪。重厓复岭行未极,涧壑窈窕来相通。”
方小姐有是一声喝彩,眼睛里就像是要滴出水来:“谁说我不喜欢那种沉雄阔大的诗词文章,那也要别人写得出来呀!就我看来,我朝文人,若做清婉诗句,倒也可堪堪入眼。可一但写诸如劳山歌这种东西,却没有孙静远那种胸怀和气度,也自然而然地流于无病呻吟。好好好,孙静远不愧一代文宗啊!”
孙淡若在此地,听到方小姐这番称赞,只怕要羞愧了。实际上,这首牢山歌也是抄袭的。抄自顾炎武的那首同名诗。那是他在路过山东时,一时心痒要去爬劳山,结果被崂山一地的知县和文人们知道了,都跑过来见面,并请孙淡赐诗一首,也好刻在那摩崖上做永世纪念。
孙淡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将这首诗拿出来抵挡。
顾炎武的诗自然是没话说,光这首劳山歌而言,可谓明诗的第一高峰。
“云是老子曾过此,后有济北黄石公。至今号作神人宅,凭高结构留仙宫。吾闻东岳泰山为最大,虞帝柴望秦皇封。其东直走千余里,山形不绝连虚空。自此一山奠海右,截然世界称域中。以外岛屿不可计,纷纭出没多鱼龙。八神祠宇在其内,往往棋置生金铜。”
方用还在缓缓地念着,反方小姐却看到他后颈的寒毛却竖了起来。
不但是方用,就连方小姐心中也是被这磅礴的诗句压得无法呼吸,只觉得那七言长城像是整个东海都翻过来,要将一切都没。”
方小姐一呆,安静下来。
方用一边喘息,一边吐血:“小姐,我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你可都要听好了。看情形,老爷那边也是凶多吉少。这次黄河溃堤不是天灾,是**。刚才我因为怕老爷担心,有一句话没说。”
方唯眼中含泪:“叔公你说吧。”
方用:“先前在堤坝上的时候,那个姓甘的使倒的歹人我以前见过一面,认识他。”
方小姐大惊:“他是谁?”
方用:“是甘必达,南河河道漕运衙门的坐堂太监,黄锦黄公公手下的红人。以前我去河道衙门公干的时候,远远见过他一面。”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急道:“睢宁河防工程有大问题,这个甘公公和王恕在里面吃了黑钱,被御使给告了。为了掩藏罪证,他们索性将堤坝给炸了。只要一炸,这堤被水冲走,就查无实证。”
这句话当真是石破天惊,惊得方小姐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悲愤地叫了一声:“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方用悲哀地摇了摇头“甘必达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当初他来南河的时候,为了整顿运河上的秩序,大开杀戒,漕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手里。如今,为了自保,只怕老爷也坏在他手中了。”
“爹爹。”方小姐又哭起来。
方用:“别哭,别哭,听我说。你应该马上去淮安找孙淡,如今,王恕和甘必狼狈为奸,要想扳倒他们,就只有去找孙静远,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
“王恕,甘必达!”方唯几乎将牙齿都咬碎了。
刚说完这句话,突然间,一跟大原木凶猛地顺着水流撞来。
方用大叫一声:“小姐,小心啊!”手上一用力,就将方唯和她趴着的那根木梁推开。
只见,那根大原木正好撞到方用的背心。
可怜那方用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整根原木压进水中,再也看不见人影。
“叔公,叔公!”方唯大声地叫喊着。可回答她的却是一片轰隆的水声,眼前全是汹涌的洪流。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死死地趴在木梁上,随着水流漫无目的地飘着。
转眼,她就飘出城外。
回头看去,整个睢宁已成泽国,只南门的城楼子堪堪露出一线屋脊。在月光下,那屋脊上也趴满了蚂蚁一样的人影子。
水冷得厉害,冻进了骨髓里去了。
方小姐刚开始的时候,还大声地哭喊着,可到后来,她嗓子也哑了,一张口,却将一口浓浓的血吐了出来。
然后就是遏制不住的咳嗽,咳得仿佛要将心肺都吐将出来。
她心中一凉,知道自己的痨病又复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又飘了多远。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冷得不住发颤,可到后来,身体已经彻底麻木,什么感觉也没有。
“看样子,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这黄泉路上如此拥挤,还能找到爹爹和叔公吗?”方唯心中一真冰凉,眼睛一黑,就往水中落去。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身体好象撞到了什么东西,方唯猛地清醒过来。
这个时候,头上有人在惊叫:“东家,好象还活着,水中那个读书人刚才动了动。”
有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可看确实。”
“看得真真的。”
那个东家:“救他上来吧,哎,估计是睢宁的士子。这场大水下来,睢宁的读书种子可算是一扫而空了,也不知道有几人活着。”
一只竹篙伸了过来:“读书相公,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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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士 第四百四十五章 如期举行
大河卫。
夏言面前,那军官冷笑:“不客气又能怎么样,别以为我们是普通驻军。老实告诉你,我们将军乃是冯镇,而冯将军乃是孙淡孙大人的家人。休说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河道,就算是南河总督王大人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
夏言听到这话,顿时气顶了心。明朝重文轻武,就算是一个四五品的高级军官,见了七品知县,也得规规矩矩的,大气不敢出一口。像眼前这种狂妄跋扈的军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
夏言一声咆哮:“大胆子,休说你们将军是孙淡的家人,就算是杨阁老的门生又能如何。孙淡急公好义,为人谦和,手底下怎么尽出你这等狂徒?以后若见了孙淡,还真要好生羞他一羞。”水情紧急,百姓或为鱼鳌,如今是救得一人算是一人。夏言这个总理河道什么有传闻是孙淡在皇帝面前举荐的,可公是公,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切不可因私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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