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赵为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熙檬父
什么样的联盟最靠谱?那当然就是双方利益紧密相关的联盟。
此时此刻,吕不韦和赵丹的利益,那就绝对是无比紧密的关联在一起的。
只要赵国未来能够一统天下,吕不韦就是正儿八经的赵国相邦,是下一代赵王的老丈人,是下下一代赵王的亲外公,吕家更会成为显赫无比的超级豪族!
所以吕不韦现在是真的死心塌地的呆在赵国这条船上了,拿棍子赶都赶不走的那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绞尽脑汁的帮助赵丹分析利弊。
赵丹听了吕不韦的这一番分析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吟了一会才道:“吕卿有所不知,其实寡人早已令平原君亲至大梁城劝说魏国君臣,可信陵君虽如吕卿所言有助赵之意,但魏王圉却意欲连秦抗赵,如之奈何?”
赵胜二度出使魏国这件事情,赵国的高层当然都是知道的,但是吕不韦毕竟现在还不是赵国的高层,所以吕不韦并不知道此事。
吕不韦在听到了赵丹的这番话之后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闪过了几丝惊讶和懊恼的神情,但紧接着吕不韦的眼中又慢慢的亮起了光芒,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不停转动,甚至连嘴角的胡须都开始微微的翘起,那模样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蔫坏蔫坏的。
要知道吕不韦可是做生意出身的,而且还是经商一道做到登峰造极的那种生意人。
都说无商不奸,那么吕不韦这个商中之商,论起算计别人这些阴谋诡计的道道那简直不要太门清了。
片刻之后,吕不韦突然正色朝着赵丹说道:“大王,可能容信陵君乎?”
赵丹闻言就是一愣:“吕卿何出此言?”
吕不韦眼中光芒闪烁,十足一个奸商算计别人的模样朝着赵丹笑道:“臣有一计,定能解大王之危!只不过···”
赵丹大喜,道:“吕卿但言无妨!”
吕不韦嘿嘿一笑,立刻便对着赵丹如此这般这样那样的说了一番,朝着赵丹合盘托出了一个计划。
这番话一说就是一盏茶时间,足足说得吕不韦口干舌燥,说完之后还不忘朝着赵丹一拱手:“不知大王以为臣此计如何?”
赵丹听着听着,脸色也是慢慢的多云转晴,直至阳光灿烂,忍不住赞道:“吕卿此计,大妙!”
吕不韦洋洋自得的摸了一下胡子,但马上醒悟过来,又是一声干咳:“咳咳···大王谬赞,臣实不敢当也。”
但是就吕不韦这一副得瑟的模样,谁还不知道他的心里那是真的敢当,太敢当了都。
赵丹在夸完了吕不韦之后,笑眯眯的拿起了桌案上那封刚刚写完,还没有来得及交给繆贤发出去的密信,朝着吕不韦示意了一下:“吕卿可一观此信。”
这封信便是赵丹在召见吕不韦之前所刚刚写就的那一封密信。
吕不韦接过了赵丹的这封密信,先是有些疑惑,随后越看心中的惊讶就越是明显,在看完了这封信之后脸上已经满是震惊和佩服之色。
良久之后,吕不韦才带着又惊又佩的神色看向了赵丹,说道:“···原来大王早有考量,却是不韦献丑了。”
吕不韦之所以如此的惊讶,是因为他突然发现赵丹这封信上写的居然和吕不韦刚刚所说的相差无几。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出入,但大体来说差不多就是一回事了。
这一下吕不韦瞬间就有点尴尬了,刚刚才在这位大王的面前装了逼,正陶醉着呢,却没想到自己所献出来的妙计,居然早就被面前的大王所想到了!
看着眼前面红耳赤一副装逼失败尴尬表情的吕不韦,赵丹忍不住哈哈一笑,正色道:“不然,吕卿与寡人,实乃英雄所见略同也!吕卿之言,乃是为寡人拾遗补缺,何丑之有?以后还需吕卿多多为寡人献计才是。”
赵丹这话还真不是单纯的夸奖,要知道赵丹作出这样的决定,那是是凭借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以及赵国诸多的情报渠道综合而成。
而吕不韦并没有赵丹这种“知晓未来”的本领,本身也没有什么情报加持,但却同样提出了和赵丹所差无几的对策,甚至在细节上还要更加周密一些,这已经足够体现出吕不韦的才能所在了。
赵丹又勉励了吕不韦几句,让他这段时间好好稳住赵异人,继续执行计划云云。
片刻之后,吕不韦识趣的告退了。
在吕不韦告退之后,赵丹招来了繆贤,将刚给吕不韦看过、此刻赵丹又重新修改了一遍的那封密信交给了繆贤。
“速派得力人手,将此信送往大梁城平原君手中!”
战国赵为王 第九十章 韩王然
新郑。
在上古时代,这里被称为“有熊”,是一个叫“有熊氏”的部落定居的地方。就是这个有熊氏部落之中诞生了华夏血脉的一位始祖,此人姬姓,轩辕氏,又称——黄帝,与炎帝并称为华夏始祖。
到了后来五帝时代的帝喾时期,帝喾将重黎、吴回兄弟先后封在此地,赐名为祝融氏。而祝融氏吴回的直系后代便是如今的楚国王族——熊氏。
所以新郑又有两个别称,分别是“有熊之墟”和“祝融之墟”。这里既是五千年华夏文明的起源地之一,同时也是楚国最早的发源地。
到了西周时期,新郑先是为郐国所有,后来又成为郑国的首都。
公元前376年,韩国灭郑国,将整个郑国完全吞并。一年之后,时任韩国君主韩哀侯从阳翟迁都新郑,至今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有余。
韩国也正是因为吞并了郑国后实力大增,由此成为了战国年间的七雄之一。
但在吞并了郑国之后,韩国的地缘劣势也开始慢慢体现出来了。
围棋之中有一句话说得好“金角银边草肚皮。”
具体到天下这盘棋之中,秦、楚、赵、燕各占据一个金角,齐国虽然只有一个东边,但是好歹也是个银边。
只有韩国和魏国,这两个国家都处于中原四战之地,是不折不扣的“草肚皮”。
魏国还好,毕竟在瓜分晋国的时候魏国获益最丰,并且又在战国初年因为李悝变法和吴起变法打下的基础而迅速强大起来成为战国首霸,有过一阵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美好时光。
而韩国呢?韩国虽然也进行过申不害变法,但是申不害作为法家权术之道的集大成者虽然的确帮助韩国强盛了一些,可这种强盛却极为有限。
种种因素相加,导致韩国在战国数百年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扮演一个霸主跟班的角色,是七雄之中唯一一个从来都没有成为过霸主的国家,倒数第一的最有力竞争者。
由于连年的对秦战争,虽然说新郑这座城市论面积来说依然是一流的战国大城,但是城市之中的繁华已经明显不如开战之前了,甚至不少地方都开始显露出了冷清的意味,宫城之中更是如此。
这座宫城的主人自然便是如今已经在位十年的韩国国君,韩王然(韩恒惠王)。
韩王然今年已经年近四十,身着一袭青灰色相间常服,头戴王冠,一张长脸中最为明显的就是那一对精光四射的双眼,透出几分精明的神色。
就在这一片秋天的萧瑟和冷清之中,一名趾高气昂的秦国使者来到了新郑的宫城之中,头举得高高的,朝着这座宫殿的真正主人韩王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韩王,吾家大王有令,命韩国即日点兵五万,受野王城司马靳将军节制,出兵伐赵!如若不然,韩王当知后果!”
这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充满了大国的霸道和威严,言语之中颐气指使,全然没有把韩国看作是和秦国对等的战国之雄,以至于这区区一名使者也都傲慢得无以复加。
韩王然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怒意,但这怒意仅仅在他眼中一闪而逝,片刻之后笑容就犹如春天的爬山虎一般瞬间布满了韩王然的脸庞,就连说话时候的语气听起来都如此的让人如沐春风。
“秦王之命,寡人已知矣。使者且请在馆驿中等待几日,寡人不日便发兵赵国。”
“不必了!”秦国使者袍袖一甩:“吾为传王命而来,今既事成,当回咸阳复命矣。韩王且好自为之,不可误了韩国前途!”
说完这番话之后,秦国的使者转身而去,竟是不给韩王然丝毫情面,只留下面色铁青的韩王然独自坐在宫殿之中,满面的嫉恨和咬牙切齿。
没办法,谁让秦国为如今天下第一雄国,而韩国却只是区区一个在秦军兵锋面前屡战屡败,苟延残喘的倒数第一呢?
作为山林之王的老虎,难道会对一条俯首帖耳的野狗和颜悦色吗?
弱国,无外交!
在秦国的使者离去之后,暴怒的韩王然将自己手中所能够抓住的一切统统都砸了一个稀巴烂。
第二天,韩王然发布动员令,韩国举国上下开始了战争总动员。
但前往新郑的使者,其实并不是只有秦国一家。
三天之后,一封来自赵国邯郸宫城的密信悄悄的送入了新郑的宫城之内,送到了如今的韩国国君韩王然(韩恒惠王)的手上。
跟随着这封信而来的,还有一个来自邯郸的使者。
前韩国上党郡守,现赵国华阳君——冯亭。
冯亭站在大殿之中,看着上首那位熟悉的君主,眼中闪过无数异样的神采,最终还是深深的俯下了身去。
“赵臣冯亭,见过大王。”
比起秦国的使者来说,身为赵国使者的冯亭无论是礼数还是态度,那都要好上太多了。
韩王然端坐王位,面无表情的看着冯亭。
众所周知,在韩国的历史上,有过一次变法,主导这一次变法的人便是法家权术派的代表人物——申不害。
申不害此人,可以说是最早系统的提出“帝王心术”这一概念的人。
他认为君主应以“独视”、“独听”、“独断”的手段来进行统治,也就是“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谓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之主。”君主们应当以“方寸之机正而天下治,故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属于不折不扣的专制独裁主义思想。
总的来说,后世那些什么《领导学》、《厚黑学》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它们的祖师爷就是申不害。
用简单直接的三个字来概括申不害的学说,那就是“心机狗”。
但是申不害此人思想的局限性在于过于强调和重视玩弄权术之道,过于专注在如何去控制官僚系统,这其实并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任何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那都不可能只依靠阴谋诡计就登上这个世间的巅峰。
申不害的“权术”,就太过强调了阴谋诡计,重“术”而轻“法”,无形中忽略了堂堂正正,小看了光明正大,也将韩国导向了一条歧路。
同样是启用法家人士变革,“重术而轻法”的韩国与“法术并重”的秦国,可以说是极为鲜明的对比。
也正是因此,虽然韩国历代国君对于国家的控制力都很强,但韩国的国力却一直都上不去,导致一直以来稳坐战国七雄吊车尾的位置,不得不说这正是申不害一派学说的弊病所在。
即便如此,韩国历代国君仍然将申不害学说奉为圭臬并身体力行,韩王然也不例外。
所以到了现在,即便韩王然精明不下于乃父,但韩国也仍然只能稳坐战国倒数第一的交椅。
精明的韩王然看着面前的冯亭,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冯亭,忠臣啊。
老实说,在一开始的时候,韩王然想要派去替换靳黈的头号人选并不是冯亭,而是另有其人。
但是那些人都拒绝了韩王然的要求,甚至有些人在拒绝之后就连夜举家逃亡,想要逃出新郑。
当然了,这些想要逃跑的人,后来统统都被斩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这年头的人虽然实际上都不太要脸,但表上面却都很注重名声,也就是所谓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这种率领着韩国上党郡降赵的事情一干出来,那就是韩国的叛徒啊,传出去这名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韩王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帝王心术遭遇了一次挫折。
或许韩王然的权术能够让大臣不敢背叛,但是却并不能够让大臣们死心塌地的效忠于韩王然。
唯一一个敢于挺身而出的,就是如今韩王然面前的冯亭。
甚至韩王然心中都很清楚,冯亭并不是因为忠心而挺身而出的。
冯亭是因为出生于上党郡,所以希望能够以一己之力拯救上党军民,这才接受了这个注定要背负骂名的任务。
一想到这里,韩王然的心中就不由得有些黯然。为什么寡人的韩国之中军民百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死心塌地的效忠于寡人!
韩王然心中无数念头来回激荡,但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目光冷厉,缓缓开口。
“冯亭,尔为韩国叛臣,何敢重归新郑,莫非觉得寡人不敢诛尔三族乎!”
冯亭闻言缓缓平身,目光平静的看了韩王然一眼。
就连赵丹都并不知道的是,冯亭的心中,其实对于韩王然并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
事实上不止是冯亭,整个韩国的大臣之中,能够对韩王然忠心耿耿的都没几个。
原因也很简单,谁会喜欢一个每天就知道玩心机,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却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公司发展上的上司呢?
在韩王然这样的上司手底下干活,不但朝不保夕,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脑袋搬家,就这样韩王然还想要忠诚?简直是笑话!
冯亭之所以愿意背负这个叛徒的骂名,只不过因为冯亭是上党人,只不过因为此刻秦赵百万大军对峙的长平,就是冯亭的家乡!
为了自己的家乡父老,冯亭可以放弃一切,甚至献出生命也都在所不惜,区区骂名又算得什么?
也是为了家乡父老,所以冯亭的心中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面前这位专注于玩弄权势的韩国国君,为赵国击败秦国献上属于冯亭的一份力。
否则的话,包括长平在内的整个上党,就要落入秦国的统治之中了!
冯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大王此言,大谬!”
战国赵为王 第九十一章 韩王然的怒火
纵观整个春秋战国史,曾经有无数人在许多位君王面前说出过“大王此言,谬也!”这句话,或者类似的话。
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要打君王的脸。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成功打脸,在君王的面前确确实实的装了个很出色的b,由此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并被后人所称颂。
但后世的看客们并没有想过的是,失败乃成功之母,依照正常的事物规律来看,既然有成功者,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失败者。
这些胆敢君前犯颜,然后又劝谏失败的家伙都去哪了呢?他们后来的结局又是什么?
这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但是冯亭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或者说不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冯亭知道的是,自己今天一定要成功的劝说面前的韩王然,让这位堪称老奸巨猾的韩国国君出兵帮助赵国。
这位身材瘦削面目憔悴的赵国华阳君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尽什么对赵丹的君臣之义,更不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
他只是为了他的父老乡亲,为了养育他长大的那一方长平水土罢了。
所以当冯亭今天站在这座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大殿上,站在这位曾经令自己惶恐不已的君王面前,心中却全无丝毫之前来此的那种朝不保夕的畏惧。
当一个人有了能够让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目标之时,这个人就真的是无所畏惧了。
冯亭直起了竹竿一般的腰,挺起了胸膛,双目直视面前的韩王然,毫无畏惧的继续开口了。
“臣今日所来,非为臣之命也,实为救大王之命也!”
冯亭的话掷地有声,话语之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意味。
韩王然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轻蔑无比的笑容。
但这笑容只不过在韩王然的脸上出现了不到短短三秒钟,随后便是雷霆震怒,舌绽春雷。
“冯亭,尔何敢于寡人面前如此胡言乱语,真当寡人不敢杀尔不成!”
韩王然的双目之中射出慑人的精光,久居王位所带来的威严在这一刻全数爆发,森然无情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不停的回荡,震得冯亭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幕,冯亭其实并不陌生。
在之前身为韩国臣子的时候,冯亭曾经有好几次见过韩王然如此发怒。
富于心计的韩王然并不会轻易发怒,但只要他一发怒,那便一定会是让人恐惧无比的雷霆怒火。
秦王稷曾谓唐雎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虽然韩王然并不是天子,但在这座宫殿之中,韩王然确实能够掌握每一个人的生死,是无可争议的君王。
每当这位君王盛怒之时,在场的所有韩国臣子都会被吓得匍匐在地,不敢直面这位大王的怒火。
曾几何时,冯亭也是匍匐在地那些韩国臣子之中的一员。
但现在不是了。
面对着韩王然的怒火,冯亭细长的脸庞上那张薄薄的嘴唇突然微微一扯,露出了一个笑容。
笑容慢慢扩散,然后变成了笑声。
笑声慢慢扩散,直至整个大殿之中都充满了冯亭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无处不在,在大殿之中不停回荡,震得韩王然的耳膜嗡嗡作响。
冯亭这一笑,笑的前俯后仰,笑得酣畅淋漓,更笑出了无数的讽刺、轻蔑和不屑。
这刺耳的笑声!
在这片听起来愉悦无比的笑声之中,韩王然的脸色却渐渐的沉了下去,就好像一块千斤巨石投入湖面般一沉到底。
风暴开始在韩王然的眉间汇聚,怒火在这位王者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令这位君王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变身为一名择人而噬的凶恶猛兽。
别忘了,即便韩国再弱,那也仍旧是战国七雄之一,韩王然也仍旧是整个天下中最具权势的那群人中的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在韩王然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放肆嘲笑!
韩王然能忍吗?
韩王然当然不能忍!
既然不能忍,那便只有爆发。
将心中的怒火彻底的爆发出来,淹没这个该死的冯亭!
但就在韩王然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冯亭却突然止住了笑声。
这让韩王然的怒火瞬间失去了目标,有一种一拳打在了空处的虚幻感。
就在这种虚幻感笼罩着韩王然的时候,冯亭再一次开口了。
“大王可知,长平之战,赵国之败局,定矣!”
韩王然看了冯亭一眼,虽然竭力想要保持住铁面君王的威严,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长平已非我韩国之地,纵然赵国败于长平,又与寡人、与韩国何干?”
冯亭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说道:“昔日秦攻魏河西之地,与赵、韩何干?故赵韩不救魏,秦得魏河西之地;后秦攻韩平阳、宜阳,与赵、魏何干?故赵魏不救韩,秦得韩两郡之地。夫韩赵魏者,三晋也。三晋本同出一源,当守望相助,却各有私心,以致竟不敌西戎蛮秦之军,此岂非贻笑于天下乎?“
冯亭这一番话说出来,登时便说得韩王然眼皮连跳,冷笑连连,但竟是没有出言反驳。
因为冯亭所说的,正是事实!
战国初年,魏文侯魏斯治下的魏国之所以能够天下无敌手,除了内有吴起、李悝等贤臣之外,更因为魏文侯知道团结赵韩两国,每逢大战必定是魏国大哥带着赵韩两个小弟出击。
要知道魏赵韩本就是从春秋第一高富帅晋国之中分离而来,当这三国联手,那就相当于一个全盛时期的晋国全力出击。
三晋合一,天下无敌!
而在魏文侯死后,三晋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带头大哥式的人物能够将三国团结起来,于是随着魏国的中衰,才有了西方的秦国步步崛起。
而在秦国向东蚕食的过程中,三晋之间不但没有团结对外,反而还经常相互拆台自乱阵脚,导致一再在秦国面前丢地失土,直至今日。
在秦国东进的过程中,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楚国之外,便是魏国和韩国!作为韩国的君王,韩王然又怎可能对此不了然于胸?
但知道归知道,就算对于这些了然于胸,韩王然也不打算采取任何动作。
要知道现在的秦国也好,赵国也罢,双方所争抢的上党郡,那可是韩国原先的土地!
在大战爆发之前,韩国本来就只有差不多相当于两个郡的土地,丢掉了上党郡就等于是丢掉了韩国整整一半的领土,一半啊!
所以在韩王然看来,要寡人率韩国助秦?不可能的。
援赵?也不存在。
对于韩王然来说,当然是巴不得这两个国家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那才是真正遂了韩王然的意呢。
韩国现在的处境,说起来就有点像是后世日俄战争时候的清朝。
在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清朝就扮演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明明对战双方是日本和俄罗斯,但是主战场却是在清朝东北境内,而日本和沙俄争夺的也正是东北的控制权。
日俄战争中的清朝政府有多尴尬,这位长平之战中的韩王然就有多尴尬。
没错,虽然说现在长平乃至整个上党郡都已经不是韩国人的土地了,但是谁不知道这上党郡就是韩王然亲自下令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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