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情诗与剑榜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长庆二年
除了这首诗,还有一首他在扬州的诗也被提名,也是在徐敬业反武后的军中所作的《在军登城楼诗》:
城上风威冷,江中水气寒。
戎衣何日定,歌舞入长安。
这首小诗也不可小觑,诗以对句起兴,深秋的城上冷风飕飕,江中水气寒冷,,看似质朴平易不着笔力,乃是借用了《梁书元帝纪》中“信与江水同流,气与寒风共愤”的典故,又有“风潇潇兮易水寒”一样悲壮激越,恰到好处地抒发了同仇敌忾的豪情与激愤。
属对工整,语言朴实,音韵和谐流畅,“风冷水寒”的清冷之境,“戎衣歌舞”的热火朝天,一“冷”一“热”对比,自古受人传颂。
有人提名此首,自然也是一片赞誉,连王大叔也表示首肯,同样得以入选“十佳”。
如此一来,骆宾王一人独占两首佳作,成为领跑者。
可这也不是说他就没有挑战者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啊!
扬州众才子抬出的这尊“大唐新偶像”,便是陇右李白。
“事后诸葛亮”来看,后人也觉得骆宾王的诗虽然是好极了,可比起历代名将,“乏中流激楫意”,最终和徐敬业的造反大业难免败亡。
啥叫缺乏“中流击楫”意
就是说,骆宾王写诗牛皮吹得还不够大,缩手缩脚的。
论吹牛皮,李太白称第二,还有人敢称第一么
开元十四年秋天,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出蜀后,首次畅游扬州。
登高眺运时,便将他的所见在《秋日登扬州西灵塔》一诗中吟出:
宝塔凌苍苍,登攀览四荒。
顶高元气合,标出海云长。
万象分空界,三天接画梁。
水摇金刹影,日动火珠光。
鸟拂琼帘度,霞连绣栱张。
目随征路断,心逐去帆扬。
露浴梧楸白,霜催橘柚黄。
玉毫如可见,于此照迷方。
湖水把金色的古刹与塔影袅袅摇晃,太阳正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球一样——“水摇金刹影”这句,也是历来传颂的名句,甚至被后人盛赞:简直可以和孟夫子的代表作“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相媲美!
全诗也是风格明快,描写精当,可见青年李白的风范,也是他早年五言古诗的代表作之一,“霜催橘柚黄”一联分明就是后来“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的发端了。
这首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也没毛病,加上李十二白的老朋友王昌龄大叔在此,更加会为老友“抬轿子”。
众人争论的点,并不在于这首诗好不好,而是李白明显有一首诗比这首诗好得多。
还是那首《送孟浩然之广陵》。
可是,当这首诗被提名出来时,却引发众人哄堂大笑!
虽然诗名中有“广陵”,诗句中也有“扬州”——
可说实话,跟扬州关系不大啊!
写这诗时,李白不在扬州,孟浩然不在扬州,都是在江夏。
这里选的可是“扬州”的诗!
下次要是江夏排“十大佳作”,还是引用此首吧!
可是,以龚公子为代表的一方反对这种“教条主义”的观点。
不在扬州,就不能写扬州相关的诗了吗
“烟花三月”已写尽扬州春日美景了!
“陈苌陈十一郎也没来过扬州,那他写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我还打算把他提名进来呢!”龚子业据理力争,引起他的基友们一片叫好声!
“二十四桥陈苌”王昌龄听了这一句,心中赞叹,十分惊异,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陈成——这可比今早当他和刘谞面写的那两首出彩多了!
看来这小子在自己面前,还是有意藏拙啊!
王大叔看陈成的眼神,既有欣赏,又有“嫉妒”,这小子啊……
陈成只能冲王大叔拱拱手,表达自己扮猪吃虎的“歉意”。
龚子业双方争执不休,但在小陈看来,他更愿意站在龚子业这边。
范仲淹写《岳阳楼记》,也没有去过岳阳楼,就凭着自己的想象洋洋洒洒地一挥而就,都是“想当然”写的嘛!也不影响后世岳阳楼把他的名篇镌刻楼上,还把“会背岳阳楼记免费登楼”当成一种旅游营销。
苏轼在黄州,明知道所在赤鼻矶并非“赤壁大战”的故地,却还是《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一套组合拳来一遍,搞得后人“文武赤壁”都会纪念一番,清人王煦还调侃说:“不是当前两篇赋,为何赤壁在黄州”。
李白好歹真的畅游过扬州,也写过诗文,把他在武汉写的这首算过来也不算过分,大不了各取一半,“故人西辞”归属给黄鹤楼,“烟花三月”归属给大扬州嘛!
一定要在扬州写的诗才算,那正好,李白还有一首在扬州送人去武汉的诗——
《送储邕之武昌》。
正好和送孟夫子的那首是倒过来的。
可惜,不出名啊!
如果这些都还没有说服力的话,那小陈可以说在后世,你们提名的那些诗,包括李白的“水摇金刹影”,21世纪的很多人都不熟悉,大家去扬州,还真的就是冲着《送孟浩然之广陵》“烟花三月”这四个字!
因为在古代来说,扬州名诗的代表人物李白、杜牧、徐凝(这是谁)可以三分天下,再加上一个姜夔。
到了现代,可能就只剩李白了,因为只有他这首所有人都会背。
哪怕是杜牧,那么多扬州名诗,都不一定是全民都会,更不要说“只知其诗,不知其人”的徐凝了。
烟花三月,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可以说是小陈这代人对扬州最深的记忆,也让大家认为此时的扬州最美。去扬州旅游的人,都集中在阳春三月来到扬州,外地牌照大大超过本地“苏k”牌照。
所以啊,“你们这些古人”,还真是低估了这首诗的影响力,高估了后世人的文化水平啊!
僵持不下,众人只能将这首名作暂且搁置,继续提名其他诗作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在李白、骆宾王、孟浩然等诸多大家的诗作都被提名出来后,那些原本还想着现场作诗扬名的青年诗人,一时间高山仰止,望洋兴叹!
这些人实在是太变态了吧!
今日如此多“珠玉在前”的情况下,仍然敢现场作诗的,恐怕只有“七绝圣手”王昌龄前辈了吧
但凡事总有例外。
在众人又为时人祖咏的《泊扬子津》和河东黜陟使孙逖《扬子江楼》同一题材的孰高孰低争论不休时,一声清亮的吆喝打破众人的喧闹:“我有一诗,不知可否入榜”
众人寻声看去,见一瘦削青年,身旁携带一高大肤黑的侍从,一脸儒雅随和的笑意!
&n
第263章 小陈来挑你们毛病!(第一更)
三首诗的颔联,不约而同地使用了相同的句式。
而且,每句的第二个字,都是诗作者最用心提炼的那个字。
炼字,即根据内容和意境的需要,精心挑选最贴切、最富有表现力的字词来表情达意。目的在于以最恰当的字词,贴切生动地表现人或事物。用字遣词时进行精细的锤炼推敲和创造性的搭配,可以简练精美、形象生动、含蓄深刻。
“林藏初过雨,风退欲归潮”——“藏”字和“退”字。
“江连二妃渚,云近八公山”——“连”字和“近”字。
“林开扬子驿,山出润州城”——“开”字和“出”字。
都不是偏字怪字,简单直接,却是费了一番心思。
祖诗的“藏”,暗含骤雨初歇后林子湿润的形态,“退”字,化风之轨迹的无形为有形,“一波还未平息一波早就过去”的动态也恍在眼前。
孙诗的“连”字,形象地表现了江渚一体,水天一色的开阔,“近”字极言八公山的高耸,过分解读一下,八公山离这里好几百里,扬州地势平坦,直接可见百里外的高山,这“开阔”更上一层。
绍生这首的两个字就更加简单,小学一年级前几周的两个字。
但却尤见匠心!
扬子驿在树林中闪现出来,润州坐卧在起伏的山冈之中——
一个“开”字,清楚交待扬子驿的周遭环境,而树林连绵一体,扬子驿突兀其间的景象也恍如眼前;
一个“出”字,润州仿佛从山冈中走出来,既形象也赋予动态,简直是神来之笔!
单是从这颔联的对比来说,已可见第三首的作者技高一筹,的确有可以夸口的资本啊!
龚子业的一番分析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再去看志得意满的绍生,心中不由暗叹:
莫非此人的确能耐非凡
事实上,在小陈看到绍生将要吟诗的时候,仔细躲好,准备他一吟完就跳出指责对方抄袭!
可是听完,自己手上孟夫子的诗集中,并无这一首!
这还不像此前绍生在个别字眼上动手脚,“早”改“晚”,“秋”改“春”之类。
此次小陈是真的没有在细致检索后发现哪个套的模板!
这小子改性子了
不抄孟夫子了
改抄别的诗人了
可是……
连龚子业也敏锐地判断出,颔联的炼字功力非凡了,单比这三首诗,能力更在祖咏、孙逖之上!
绝非等闲之辈手笔!
可是这种“化腐朽为神奇”“以至简之字言至妙之语”的本事,正是孟夫子的看家本领,也是他传给小陈的“诗论”中着重释解的理念啊!
“那是绍生在孟洗然二叔那里获得的诗集比我还全吗”
小陈拿捏不准,不敢贸然说话了。
可要让他相信,绍生能写出和孟夫子的实力等量齐观的诗作,他又不信。
仔细盯着绍生的“大作”,反复默念几遍,计上心头。
虽然小陈我搞不清你是不是又抄了谁的诗,可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这种事,我最会做了!
当即掏笔疾书,团成纸团,扔向主持人小卜。
卜海峰展开看了看,不知道陈成跟这人有什么过节,但还是冲他点点头,那边龚子业这挨个分析三首诗每句每字的优点,从他的分析中,众人明显可以感受到,在龚九心目中,绍生这首诗是要占一点上风的。
“那个,打断一下。”主持人卜海峰示意滔滔不绝的龚子业暂停一下,道:“根据现场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观众提出疑问,这首诗——是写于润州扬州之间的江船上”
绍生还没答话,香炉率先得意道:“不错!此诗正是我家公子于今早渡江时于船上所作!正是信笔写就,才思敏捷呀!”
&nbs
第264章 王昌龄导师的三选一(第二更)
香炉有点憨,可小陈还是要说,绍生比这傻小子明显心眼多些,因为小陈挑了他这个毛病之后,紧接着就要质疑他最后一句“更闻枫叶下,淅沥度秋声”是秋天的景色,而此时正值阳春了。
绍生很清楚这个漏洞,所以提前说是“去年秋天”所作。
事实上就算这个漏洞也指出来了,对方也可以不在乎,因为诗人作诗是可以无视时间季节地点人物的。
对于绍生的说辞,在场大多数人也认为不足采信,绍生微微笑道:“各位无需多虑,不才往来润扬二州间,同时期作了不少诗篇的——”
为增强说服力,他举例道:“当日在润州万岁楼,喜逢江汉故人,登楼吟赋,颇有感伤,正所谓:
万岁楼头望故乡,独令乡思更茫茫。
天寒雁度堪垂泪,日落猿啼欲断肠。
曲引古堤临冻浦,斜分远岸近枯杨。
今朝偶见同袍友,却喜家书寄八行!”
绍生引此诗的意思,是润扬两岸他都是很熟悉的,润州他也很熟悉,润州的地标性建筑“万岁楼”他也是登临过的。
陈成听闻却喜出望外!
我特么还道你小子改性子了呢!
不出所料!
这可是一首地地道道的孟夫子的诗了!
《登万岁楼》!
狗改不了吃——嗯,孟夫子的诗。
可琢磨了一下,绍生只声称了“山出润州城”是他的诗,并没有咬定万岁楼也是他的诗,虽然大家都已经这么认为了。
自己如果指出来了,对方矢口否认,只说引孟夫子的诗句来“活跃气氛”,你奈他何
最好还是香炉这个大嘴巴,说话没有绍生那么模棱两可,可以击中死穴。
但问题是,抓香炉的毛病,又无法一击打死绍生!
小陈抓耳挠腮,静观其变。
绍生接连两首佳作,让在场不少人都对其改观,暗说“无敌江左”果然并非是浪得虚名的。
他与祖咏孙逖的三首诗,究竟孰更为高,便很微妙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