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小山传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老哲
身边站着那小狍子,小狍子身上自然还站了那只海东青。
霍小山将那细麻绳系到了海东青的爪腕处,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鹰乌黑顺滑的羽毛,默默道:“鹰啊,我能不能出这天坑就看你的了。”
然后,霍小山用手一指那绝壁之上的松树,喝道:“去!”
那海东青应声而起,振翅便向那绝壁之上飞去,那鹰翔空中后面还有一条条细细的绳,岂不正好同他最初设想的用风筝一样吗,只不过这只风筝却是活的!
霍小山一边细心地用手搂着那细绳放出去,免得那绳子缠绕在一起。
他眼见那海东青飞到了绝壁上那树干之处,绕了个弯,瞬间就又在那树后出现,向自己飞来,越来越近,霍小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湿润了!
瞬息间那海东青收拢近一米宽的翼展便已落到了自己的身畔,霍小山毫不吝惜地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整兔抛在地上,那海东青欢叫一声,便开始嘶咬开来。
霍小山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解开了拴在海东青脚脖子上的细绳,将它和身边的粗绳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这也是霍小山细心的地方。
从天坑底部到那天坑上一往一返的直线距离就得有二百多米,如果开始就往海东青身上系粗绳的话,那二百多米的粗绳就得有六七十斤,升到空中再有风的阻力,那海东青只靠双翼产生的升力是不能带动这么重的绳子的。
因此,霍小山设想的正是先绑上细绳,待细绳绕树成功,再系上粗绳,用那树干做轴再把粗绳拉回来.
霍小山不急不缓地往回收拢着细绳。
他眼看那粗绳随着自己的动作一动一动地向天坑之上升去,慢慢变远变细。
突然他手停下了,因为手中的绳子拉不动了,算一下距离,正该是那细绳与粗绳相接的地方系着的疙瘩卡到了树干处。
霍小山试着又扯了一下,绳子依然未动。
霍小山攥紧了细绳,如同跳绳摇绳的动作一样,双臂用力一抖,那绳子如同波浪般被抖成弧形向上传递而去!
待到靠近树的位置,霍小山将手臂向高一扬复又向后一扯,绳子动了,定是那系着的疙瘩从被卡的地方下来了!
霍小山复又不紧不慢地收拢着绳子,终于他看到了那粗绳头正一下一下地向自己靠拢,待到霍小山把那粗绳头攥到手里,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手里已经出了汗。
霍小山将绳头拉到了绝壁下面,这样,这根粗绳的两个绳头成功地绕过了那树,在他这里碰面了。
他将两个绳头系到了一起,盘绕系在脚旁一块在地上生了根突出的岩石上,然后双手轻轻一拽其中一股绳子,脚往那石壁上一蹬,悬着的一颗心落到肚里,他知道自己从这里脱困而出已经易如反掌了!
就是不用脚帮忙,凭他现在的臂力也完全可以交替用手扯着那绳子直拔上去。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小狍子,那小狍子虽已长大,眼睛依旧明亮,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霍小山突然有种感觉,好象这小狍子什么都明白似的。
海东青已经吃完那只野兔落在了小狍子的脊背上,双翼收拢,如同一个威严神俊的雕塑。
霍小山探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下小狍子的脑袋,那小狍子仿佛也明白什么似的,伸出自己的舌头,舔在霍小山的手上,给霍小山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霍小山又细看了一眼这狍子这鹰,不再犹豫,转身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向绝壁上方爬去!
过了约一顿饭功夫,有一个声音在天坑的上方回荡:爹!娘!你的儿子小山要回家啦!
霍小山在山林中急切地行走着,到一处空旷地带时他突然怔了下,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看见那海东青正收拢着双翼向他落过来,只是那海东青并没有找到它往日的落脚处——小狍子的背,只能疑惑地落到了霍小山的脚边。
霍小山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海东青羽翅上那刚健的羽毛,然后说道:“我要回家了,你也该回家了,不要欺负小狍子,等我打跑小鬼子再回来找你俩玩。”
然后他用手一指远方的天空,“去吧,回到山里去吧,那才是你的家!”
海东青听不懂霍小山说什么,但却识得霍小山的手势,那是叫他飞向远方,于是强健的鹰爪蹬地双翼展开,向远方飞去。
霍小山不再犹豫,转身大步前行,但他却不知道,他也将走入一片比海东青所到的更广更大的天地!
抗日小山传奇 第二十六章 山林巧遇
“这药铺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干了,唉。”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脸上深深的皱纹刻的那都是岁月的仓桑。
“都是那些该死的小鬼子,他们要是不来,咱这药铺的日子也挺好过的,老天爷叫他们不得好死!”他身边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狠狠地诅咒着。
“柱子,我说你多少回了,这嘴咋就没有把门的呢?这要是让那东洋人听到是要杀头的。”那老头环顾着四周说道。
“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鬼子?爹,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那柱子气哼哼地说。
“那也要小心,说惯了万一哪天说漏了嘴还了得?”那老头依旧不依不饶。
柱子见他爹还在唠叨,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却将手里的一根树枝狠狠地撅折了。
这一老一少是爷俩,岁数大的叫刘贵,小的是他儿子柱子。
刘贵在县城里荣记药铺当伙计,自打前年鬼子占了县城后,
乡下那搞收购药材的货郎基本上都停了,药铺里的药材眼见得不够用了,没有办法,药铺容掌柜的就让这刘贵和少掌柜的荣超一起到林子里自己挖些药材,刘贵为了人多壮胆,就又把自己的儿子也带了来。
他们与别的一些上山采山货的人合伙租了架马车,那马车却是在山下等他们,而他们已经在林子里干了半晌,此时正在老林子中坐着休息,身边放着两个背篓,里面放着新挖的黄芪、赤芍药等药材。
“少东家!少东家”老刘站起来喊着,一边四处张望着。
这夏天的老林子里可不象冬天,树林茂密,往往十几步就只能见着树叶动看不着人了。
“少东家!少东家!”刘贵见没有回音,心里就有点发慌,这少掌柜的今年虽然二十三了,早已成家,却是头一回进老林子,可别出点啥事。
“拉泡屎咋还跑没影儿了呢。”刘贵小声嘀咕着,手里却抄起了那伴随了他好些年的老土铳。
“老刘,我在这里呢,你看看这小家伙多好玩!”十几步外的树丛里传来了声音。
刘贵听到了荣超的声音才舒了口气,他瞪了还坐在地上的柱子一眼,说道:“走,看看去。”
那柱子嘟哝着嘴站了起来,嘴里小声叨咕着:“城里的耗子见识短,进了山不够他一天咋咋乎乎的了!”可终究还是跟着老爹靠了过去。
“哎呀我的少掌柜呀,你在哪弄了个熊瞎子崽呀?!”刘贵喊了出来,靠到跟前才看到那荣超正在俯身逗弄一头小熊瞎子,那小熊瞎子个不大,长得毛绒绒的,甚是可爱,正被荣超手拿木棍子拨弄着在树根下打滚。
“少掌柜的,你可别逗它了。这小熊瞎子会把母熊招来的呀!”刘贵着急地喊道。
”咋可能?“荣超不以为然。
可就在他的话音未落之际,几十步外的树丛里便传来了一声巨吼,正是那母熊的吼声。
紧接着见那树枝由远及近一阵乱颤,却是找那小熊的母熊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刘贵一看跑是来不及了,双手举起了那老土铳。
就在这功夫里那母熊就已经冲到了三个人的视线里,那母熊足有近两米高,别看四肢不长,可那连爬带跑竟是极快。
那母熊看到了还在荣超身边的小熊,又大吼了一声,那张开的大嘴带着腥气隔着十步竟然让三个人都闻到了,荣超“妈呀”一声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那母熊作势欲扑,刘贵就要扣动扳机,就在这时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将那老土铳向下一压,刘贵这一枪就没有打成,扭头一看,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年。
这少年裸露着上身,腰里用一块鹿皮围着,手正搭在他的枪杆上。
这少年也不管刘贵,只是看着对面的那母熊。
那母熊原本咆哮着,见了那少年竟然如临大敌一样,鼻息急促地喷着,却没有扑上来。
这少年一伸手拽向荣超的肩膀,那荣超虽然未发福但怎么也得有一百来斤,但那少年仿佛也没有用力,直接就把软成一滩泥般的荣超拎溜了起来。
紧接着那少年冲荣超面前的那个小熊崽子“哈”地一声,那小熊方才如梦初醒身,拧过腚去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那母熊的身边。
那母熊见孩子过来,忙用自己的大鼻子亲昵地在那小熊的脸颊上蹭了几下,急促地鼻息慢慢缓了下来,也不再理会众人,竟转过身去和那小熊摇晃着一起消失在十几步外的树丛之中。
“多谢这位小哥。”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有点不可思议,那熊瞎子咋说走就走了!刘贵呆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想起来要和眼前的这个小年说话。
“不用谢。”这少年仿佛面对刚才那发疯般的母熊竟然没有一点害怕,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你们惹那小熊崽子干嘛?黑瞎子一般不会轻易扑人的,可是你们要是碰了它的崽子,那母熊就跟发疯了一样。呵呵,好在没有出大事。”
“我们少掌柜的是头一回进山,所以才……”刘贵把话说了半截,却碍于荣超的身份没有把下面大家都知道的下半截话说下去,“敢问小哥贵姓,你这一个人是要到哪里去呀?”刘贵问那少年道。
“我姓霍,在山里迷路了,正找家呢。”这少年正是从天坑绝地脱困而出的霍小山,他已经在天坑腹地一路向南走了十多天了。
眼见那无边无际的青山丛林,霍小山不由得怀念冬天了,如果是冬天使用滑雪板他至少能少用一半的时间。
“迷路?”刘贵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平空出现般的少年,他只是在腰间围了一块鹿皮,上身和大腿都裸露着,皮肤油黑发亮显然这一个夏天都是这身打扮。
他头发很长,身上还还背着一个包袱,从包袱里还探出了一个刀把儿。
“是啊,我迷路好久了,在这山里转了好几个月了,没看我都没有衣服穿了吗?”霍小山看出了刘贵的疑问,便主动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刘贵点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这少年的出现实在是有违常理,给刘贵一种奇怪的感觉。
刘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霍小山是打那人迹罕至的深山天坑里来,倒不是霍小山故意撒谎,自然他也不会迷路,实在是他这稀奇古怪的经历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自己这三年所经历的事即使想说,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同时,他自打和那头雪猿有了交集之后,身体便不知道为何有了那雪猿的气息,只要是食肉的动物就没有不怕的,否则霍小山也是免不了和那熊瞎子打上一场的,但目前这样貌似也不错哦,自己也没出手就却救了眼前三人的性命。
至于食肉动物为什么样会怕他,霍小山自己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天坑里的狼怕他也就罢了,可没有想到老林子里别的熊瞎子竟然也不想与自己相斗,反正于他讲倒是无所谓,因为现在的他即使和熊瞎子打一架,也没有什么不敢的。
天黑了下来
山谷里一处空旷的地方已经点起了一堆篝火。
六七个人围坐在那篝火边在烤野猪肉吃,正是荣记药铺的三个,自然也有结伴而行的霍小山,另外还有三个人,也是上山来弄点山货的与荣记药铺合伙租马车的人。
那车老板已经把缰绳拴在了旁边的一棵小树上,那马轻甩着尾巴正在吃草。
人行山野间,能遇到同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霍小山很快就已经和这些进山办山货的人熟络了起来。
这时他却已不再穿那件鹿皮作为遮羞之用,荣超把自己的替换衣服拿出来一套让霍小山换了上,霍小山客气了一下也没有再说什么,荣超个子和霍小山都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的样子,只是比霍小山略胖了一些。
霍小山坐在火堆边,火光映红了他那张沉静的脸,时隔三年重新重穿上衣服给他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那烤得焦黄的上面洒了盐巴的野猪肉又让他吃得分外香甜,年仅十五岁的他他内心里竟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其他的人也都在吃着肉,可是时不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那柱子和荣超更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少年。
天快黑时他们在背着药材出林子寻找停在山脚的马车的时候,竟然又撞惊了一头野猪。
常年在山里打猎的猎户们都知道,这林子里的野兽最可怕的并不是熊瞎子也不是狼,因为熊瞎子和狼轻易并不攻击人类,而且在遇到强大的敌人时会知道逃跑。
可这野猪却不同,这野猪的脑子只有一根筋,一旦和别的动物或者人发生了冲突,那绝对会不死不休地与你死战到底。
刘贵一枪倒是击中了那野猪,只是这野猪常年在淤泥与松脂下里打滚,身上的皮早变得坚硬无比,那子弹竟没有打透。
这一枪反而刺激得野猪发狂起来,如同一辆能推倒前方一切障碍的小坦克,挺着那白森森的獠牙就是奔人冲。
危急时刻,霍小山从侧面蹿了上去,只一刀竟然将那猪头差点砍了下来,那猪血喷得得有半米多高。
站在野猪前面差点被野猪顶到的柱子和荣超都看傻了,直呆呆的,直到那野猪血喷到脸上有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妈呀一声叫出来瘫在地上。
霍小山此时倒没有想自己在别人眼里留下的光辉高大的形象,他想的是按自己走的路途计算应当就快要到家了,不知道三年前的那天日本兵进村后会不会杀人,会杀多少人,他虽然听郝存义说过这日本人极是凶残,却毕竟没有什么阅历,总是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不知道爹和娘是不是还在村子里等着自己回家。
抗日小山传奇 第二十七章 消失的山村
连绵无尽的青山丛林。
一架马车载着几个到大山里讨生活的人,沿着那本没有路但只长着草还能通行的地方,缓缓地向南走着。
车上的人正是霍小山和他碰到进山采药的这些人。
在闲聊中,霍小山得知刘贵竟然认识货郎李,因为货郎李收的药材绝大部分都是卖给荣记药铺的。
而刘贵也听货郎李说过这一带的大山中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无名山村,这个村子采的药材特别多成色又好,现在又知道霍小山就是这个山村的人,自然是大喜过望。
于是一干人坐着马车按着霍小山记忆中的方位就去寻找那个山村。
只是无论霍小山还是刘贵现在都已经不知道那货郎李的消息了。
“怎么还没有到呢,都走了一天多了,你不会忘了回家的路吧?”荣超向霍小山叨咕着。
这时大车刚好爬到了一个高岗上。
“过了前面那个山头就到我们村子了!”霍小山忽然指着前方一个山头喊道。
众人听霍小山这么一说都兴奋了起来,一齐看向那个山头。
那山的形状和附近别的山很不一样。
东北的山多是海拔几百米左右,少有南方的那种奇峰怪石,多是上细下粗的圆包形或圆锥形。
而这座山长得却与众不同,山头反而比下面要凸出来一块,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人高高的额头。
“这山叫奔儿喽山!你看那山尖高出来的一块是不是和人奔儿喽一样?!”霍小山沉浸在即将到家的喜悦中,他在冬天就曾滑雪到过这奔喽儿山下,故而对这里印象极深。
目标在望,众人看着那与众不同的奔喽山,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黑龙江地名的特色往往很直白,去了那些从满族音译过来的稀奇古怪的名字之外,就是不识几个大字的人也都完全能够理解东北的地名。
比如青石砬子,一定就是那里有许多青石头,比如韩家洼子,那里一定是有姓韩的人家最早住在洼地里。
依此类推,蚂蚁河肯定是这河旁边有蚂蚁,蛤蟆沟肯定是夏天是水泡子里面呱呱叫的蛤蟆极多,最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怕是首数****山,这也没有什么避讳的,肯定是那山下面浑圆上面有个小山尖如同女人的****一样。
这样的名字自然都是在开荒过程中,最早到达这里的居民随口一叫,形象好记,便留传了下来。
而最早的拓荒者肯定都是些为生活所迫才迁到这蛮荒之地的人,文化素质不会很高,或者基本没有什么文化,没有哪个书香世家的人会到这里来创造新世界,所以东北蛮荒之地不大可能有南方那么深厚的文化底蕴,比如说这****山,如果换到那人文气象浓郁的南方纵使表达的意思一样,估计也会起名叫做**峰之类的。
“你们到村子里,我让我娘给你们蒸锅贴吃。”霍小山笑呵呵地说,他仿佛又看到了老娘宋子君将那三合面的锅贴热气腾腾地端到饭桌上的样子。
“对!把昨天吃剩下的那个野猪头也烀上。”柱子大嗓门地喊道。
“对,再弄点烧刀子,弄点大葱沾酱。”走了一上午,又在美食的诱惑下,众人愈发的饥肠辘辘。
在众人的期待下,这架马车终于爬上了奔儿喽山旁边的一个高岗。
“看那不就是我们的村……”霍小山站在马车上,跳着脚指着高岗下的小山村,但他的话却只是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他内心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此时已近晌午,正该是家家起火做饭,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可是那个小小的村落竟然没有一丝烟火的气象!与周围的大山仿佛融合成了一体,未见丝毫人间烟火。
霍小山跳下马车,疾步向那几百米外的村子奔去。
家越来越近了,可是,霍小山的心却越来越凉了。
霍小山家是村子里北面的第一家,凸出在整个村外。
他看到自家的房盖已经没了,不光是正房,就是那自己曾经拖泥坯盖的厢房也没有房盖了!
终于跑到了家,霍小山熟悉无比地从房后绕到正门前。木头的院门已经掉了下来,歪倒在土墙上。
霍小山跨过那斜躺着的木门,走进院里,院里已经长满了快一人高的蒿草,“扑腾”一声,一只灰色的山兔用力蹬了一下后腿,钻进了更深的草丛里。
房盖已经没了,断壁残垣处还依稀有火烧过的痕迹,等走到被烧毁的屋门前,霍小山看见房架子已经坍塌了下来,那未被燃尽的黑色碳化的木头仿佛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浩劫。
“爹!娘!小山回来了!你们在哪?”没有人回答霍小山的呼喊,唯有微风吹动着门前的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已是晌午,太阳依旧在头顶火辣辣地照着,可是霍小山心里却有了一种由头到脚的拔凉拔凉的感觉。
刘贵和别的人也都赶了上来,他们也同样面对着这样一个已经破败的村落,心中也是沉重无比。
“这是咋了,咋没有人呢?”柱子刚刚小声叨咕了一句,就被刘贵一眼给瞪了回去,任谁都能猜到这个小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霍小山忽然扭头从自家院里出来,向村里走去,众人一声不响地跟在后头。
腊月家、嘎豆子家、刘二杆家、史奶奶家、丫蛋儿家……霍小山一家家地走进院子,又一家家地走出来,所有房子都已经被火烧过了,没有人迹,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当霍小山走到村南头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大大的圆土堆,这个土堆在他记忆里是根本就没有的。
他慢慢走到了这个荒草丛生的土堆前,看到在那土堆前近一人高的蒿子里露出一块木板,他走上前去拨开蒿子,用脚踩倒,后面的刘贵、柱子、荣超忙纷纷上去帮着踩,那块埋在土里的木板就完全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是一块松木板,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发黑了。
“上面有字!”柱子说道。
“快念念。”众人应和着。
荣超蹲下身去,辩认着字迹,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民国二十一年冬,我村三十五户143口人,除三人侥幸逃生、一人失踪外,余者138口人皆被日倭血屠杀害,合葬于此。”
“啊?!这群猪狗不如的牲口!”众人震惊之余,脱口大骂起来。
霍小山一脸悲愤默默无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嚷嚷,下面还有字!”荣超返身挥手止住了众人。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接着又听荣超念道:“小山,爹娘去给你报仇了!”
“小山?”柱子兴奋地用力一拍霍小山的肩膀,“你的爹娘都没有死耶!”
霍小山胸口起伏着,长舒了一口气,但接着想到了死难的乡亲脸上又变得凝重起来,腊月、嘎豆子、二虎子的音容笑貌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咋整的,咋一个村子里就跑出来这么几个人呢,平时白天那些老爷们不上山吗?”刘贵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问霍小山。
“是冬天哪,上山嗄哈去?”柱子抢白了他老爹一句。
霍小山依旧没有吭声,心里却想明白了。
鬼子进村的前一天,村里进了狼,大部分人家养的猪都被咬死了,那些大人都在家收拾那死去的猪了,虽然猪被咬死了,但毕竟收拾下还是能剩下不少肉过年吃的,没想到就在这时鬼子进村了,要不是自己老爹霍远和刘二杆进山去找那狼进村的原因,也肯定逃不开这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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