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剑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言不信
裴旻信中说的青海道,张九龄是知道的。
东西方的交流,在先秦时代已经初现了,但真正形成的时间是汉武帝时期,张骞凿空西域拉开了历史性的一幕。从此东西方的经济交流络绎不绝,西域商路也成了触及刺激东西方经济的关键。
为了维护西域商路,华夏各国不惜劳师动众,多次万里远征,足见西域商路给华夏带来的暴利。
魏晋南北朝时期,南北分裂、政权割据,中亚、西亚与中原之间便捷的朝贡贸易通道因此堵塞。
面对这种情况,华夏商人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路线,避开纷争的河西走廊,以羌中道为基础干线,连通河湟道、西蜀道、吐蕃道、雪山道等路线,令得青海湖一地,成为连接东西的商贸走廊,前后历经近五百年,青海道的存在取代了河西走廊。
直到唐朝,雄才伟略的太宗皇帝李世民稳定西疆再起河西走廊,青海道方才没落。
并非青海道比不上河西走廊,而是河西走廊是唐王朝的固有疆域,自然以发展河西走廊为上。
这也是唐王朝控制不住青海湖的原因之一。
不够重视。
裴旻就是要大破这个局面,让青海湖这宝地成为唐王朝的固有疆域,让华夏人一说起青海湖就如自家的江南一样,是华夏疆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只是裴旻有些担心,真要重开青海道,会不会影响河西走廊。
这点很是关键,河西走廊才是西域商路的核心,喧宾夺主会造成极大的问题。
张九龄一到青海湖,立刻动身实地考察青海湖的价值,是不是如裴旻说的那样值得发展。
这一考察下来,让这位历史上的名相震撼难言。
青海湖的价值财富实在太惊人了。
相比富饶给开发的华夏诸地,这青海湖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雕砌的好,绝不亚于江淮、江南半分。
紧接着张九龄又追忆青海道的遗迹,发现裴旻的顾虑是多余的。
青海道不会喧宾夺主,反而能够成为河西走廊的辅道,辅助河西走廊的繁华。
不只是如此,张九龄还发现一点,青海道除了连接河湟道,还有一条西蜀道可以连接西蜀。
现今大唐论及经济中心,长安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次之是洛阳,其三是凉州姑臧。
所谓的扬一益二是因为安史之乱以后,北人南迁,刺激了扬州、益州的发展,才有扬一益二一说。
但无可否认的是扬州、益州现在发展的也极为迅速,固然比不上长安、洛阳、姑臧这三地,却也大有超越河东太原、河北安阳的势头。
只要接通西蜀道,青海湖与蜀中将会共同获利。
发现这点,张九龄心中实在高兴,心底下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彻底的将青海湖开发起来。
也只有开发了青海湖,才能令得青海湖有价值意义,朝廷才会重视,将之视为不可或缺的领土。
青海湖不论经济价值还是战略价值都超乎了现在人的想象。
张九龄心底对于裴旻这个上司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这种大局上,张九龄甚至觉得裴旻的理念常识,超他百年有余。
他却不知这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真实的情况,又岂止百年?
“张先生,喝水!”
王难得恭恭敬敬的将水递给了张九龄。
青海湖新定,藏有诸多暗涌,为了安全起见,王忠嗣特地让自己的心腹大将领兵护着张九龄四处巡察。
王难得是个粗人,故而对于张九龄这样的知识分子很是敬重,一路来照顾的极为到位。
张九龄也没有那些迂腐文人的臭脾气,客气的说了一声:“谢谢。”
一文一武相处的还不错。
“这些日子辛苦将军了,在陪我走一段,就能回去了!”张九龄喝着水,摸着额上的汗珠。
现在正值夏季,青海道有一段是沙漠,他们正处在沙漠边缘,特别的闷热。
正休息间,两个兵卒押着两人走了过来。
张九龄、王难得听到动向,好奇的看过去。
对方已经先一步大叫起来:“子寿贤弟,子寿贤弟,救命啊!”
张九龄见来人一脸风尘,脸上身上皆是脏兮兮的,与路边乞丐相差无几,一时间都认不出来了。
身旁一人,他倒是人的,是他的亲信下人,跟他一起来青海湖的,负责家中的事物。
来人自报姓名道:“子寿贤弟,是我,是张光。”
“张兄?”
张九龄惊疑了一声,也认出了来人。
张九龄与张光其实并不熟,相互间不过的点头之交。
张九龄在河西凉州多年,诸多面孔都不记得了,何况是这幅模样,自然认不出来。
张九龄相熟的是张光的弟弟中书令张说。
张九龄与张说相交莫逆。
历史上张说入拜宰相,对张九龄早寄以厚望,与他论谱叙辈,一路提拔。即便在病入膏肓之时,依旧像李隆基举荐张九龄。
张九龄也得意出人头地,成为李隆基开元盛世最后的一位名相。
现今历史以改,裴旻将张九龄收为己用。
即便如此,张说也时常修书给张九龄,想要挖裴旻墙角,让张九龄入朝助他。
只是张九龄并未答应,但两人的关系却亲如一家。
在张九龄的记忆里,张光因张说的缘故官居左庶子,不是什么雄职却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职位,怎么这幅德行?
王难得见来人是张九龄认识的,挥手让兵士将两人放开。
张光抢步来到近处,道:“说弟遭人构陷,现以给陛下去相,囚禁于御史台,而今半数朝臣都落井下石。为兄实在想不到有何人能够救说弟,思前想后也只有子寿贤弟或有这个能力了。”
张九龄脸色骤变,肃穆道:“怎会如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说好歹也是朝中首相,而且有功于朝廷,还是士林文宗,即便有什么意外,也不至于给关进御史台。
张光怒气冲冲的道:“全是宇文融跟王鉷那个小人作怪。”
张九龄怔了怔,也不好说什么。
此事他倒是有所耳闻,宇文融并不算是奸佞,反而是一个能臣干吏。
农民流亡问题,在开元十年是一大问题所在,广大农民被沉重的赋役所逼,逃离原籍,有的沦为流民,有的成为地主的佃户,全国的户籍大大减少,严重影响了唐朝廷的财税收入。
宇文融为李隆基献计检括逃户,增加租赋收入,重新制定检括之法。
宇文融也被任命为勾当租庸地税使,一系列的改革,不但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还得到广大百姓的拥护。
只是宇文融重治,觉得家国发展只要百姓富裕,民心安定即可,开疆扩土完全没有必要,那是劳民伤财的举动,只要维护自己的疆域不失足以……
他的理念与次相李元纮相识。
但张说却是那种重视军事发展的宰相,故而看宇文融很不顺眼,恶他为人,恐其权重,成为李元纮的助臂,有意压抑他。
故而宇文融对张说是恨之入骨。
这种理念的不同,并不能单纯的以对错来说,张九龄心如明镜,自不好多言。
不过王鉷此人,却不在张九龄的印象中。
张九龄问道:“王鉷是何人?最近弟忙于西方事物,对于京畿情况,不甚了解。”
张光长叹道:“要只是宇文融还好,他翻不起大浪。真正要命的恰恰是这个王鉷,子寿贤弟是不了解,此人是一个溜须拍马的奸佞小人,但深得陛下器重。现今庙堂上高内侍第一,第二就属王鉷。他现在主要负责太府寺的职位,但同时身兼户口色役使、京畿采访使、知总监、栽接使等八个重要职位,在长安现在是炙手可热,即便是诸宰相,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说弟就是性情耿直,反对王鉷接管太府寺受到了嫉恨,从而联系宇文融以及御史大夫崔隐甫、刑部尚书韦抗一并对付说弟。子寿贤弟也知道说弟的脾气,他性子暴躁,遇事往往对事不对人,对同僚常当面驳斥,甚至呵斥谩骂。为人处世确实有诸多不对,这一受难,算得上是墙倒众人推。”
“而今御史台主要由宇文融负责,说弟落在他手上,凶多吉少……还请子寿贤弟出手相助。”
说着张光对着张九龄深深一拜。
张九龄忙将张光扶起,沉吟了片刻,说道:“张兄太高看愚弟了,就愚弟的这点人脉,能够说动长安的谁?这样吧,我修书给裴帅,将此事细说。我人微言轻,不足以成事,但裴帅却是国之重臣,擎天之柱,他要是愿意出手相助,相信即便宇文融在如何怨恨张兄,也不敢乱来。”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事我自当细说,裴帅愿不愿意出手相助,这个某不敢确定,只能勉力而为。”
张光大喜过望,他此来也不是真将希望都寄托在张九龄身上。此次千里来寻,主要求的还是张九龄背后的裴旻。
张九龄自也明白这点,愿意修书也不是单纯的看在与张说的关系上,而是从大局考虑。
王鉷的为人真实情况,张九龄不好细说,毕竟是片面之词。
但张说是士林文宗,对于李唐忠心耿耿。
当初武则天时期,就敢与张宗昌、张易之对抗,唐睿宗时期,敢于太平争锋,更是李隆基的谋主。
张说若因这点事情受到迫害,对于朝廷,对于李隆基的影响太大太大。
盛唐剑圣 第七十六章 跟庙堂脱节了
喀布尔河,唐军军营。
裴旻与麾下文武谋臣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主要目的就是商量当前古怪的局面。
正如裴旻之前分析的,裴旻设身处地的站在阿拉伯方面考虑。
此刻退兵,才是明智的决定。
此战细说起来,阿拉伯并不算败。
当然这也看对胜败的定义是什么,如唐朝对于胜败的定义就很严苛。
出兵征伐,没有将对方灭了就是失败。
但个别对于胜败就定义的很简单,敌人大举入侵,劫掠一通,地方守将先龟缩一阵,待敌人吃饱喝足,锐气消散的时候,将之击退,就是大胜。
但一般而言,面对敌人占据地利的防守,攻打不下来这是正常的事情,不能单纯的以胜败而论的。
阿拉伯此次北伐,固然损兵折将比唐朝更胜,但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底气犹在。
这个时候退是最佳时机。
而且裴旻也不会乘胜追击。
不是担心失败,而是能胜亦不胜。
要是真跟阿拉伯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唐军胜了,依照目前的情况,也是一个惨胜。
除了得到名,什么也得不到。
惨胜后的唐军是无力攻占阿拉伯的领地的。
反而会便宜了拜占庭、法兰克、波斯人,他们可能趁着阿拉伯大败,落井下石,扩张自己的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裴旻不会去干。
只有在能够向西扩张的时候,裴旻才会主动的招惹阿拉伯。
这个时候,裴旻觉得他跟那头狮子应该是万事心照,彼此各自退兵,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裴旻也能回去看一看他那还未见面的孩子。
结果事情的发展似乎出乎裴旻的预料。
阿拉伯进来的表现有些反常,他们确实不再进攻了。但是也没有退兵,而是在喀布尔河对岸与唐军深情的互望。
裴旻想试一试阿拉伯的反应,派人疏通河道,将堆积在河中的碎石尸体清理掉。
阿拉伯立刻做出了应对,直接派出了他们的弓弩手,阻止唐军的行动,一副北上之心不死的架势。
这情况让裴旻觉得很是奇怪,不知阿拉伯到底在想什么?
耗?
现在唐军可一点也不怕消耗。
在过两个月,即到秋收时节。
裴旻之前军屯,在西域开了千顷良田,这些粮食完全缓解了大军的后勤压力。而且青海湖达扎路恭也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即便再耗一两年也消耗的下去。
这个消息阿拉伯的情报系统不可能不知道。
反之因为自己炸毁了阿拉伯的主要桥梁,即便阿拉伯的后勤运输环境要好唐军许多,但十万大军的后勤终究是天文数字。
阿拉伯的经济与唐王朝相比要差上一个等级,一两年倒是支持的住,时间一长,也是巨大的负担。
这种情况,阿拉伯坚持下去,有何意义?
裴旻想不明白,将麾下文武召集起来商议也是在商讨这个问题。
商议的结果并不乐观,封常清、许远、高适等人一时半刻都有不知阿拉伯反常举动的用意。
“不会是因为顾念面子吧!”
许远提出了一个不是很靠谱的假象。
裴旻笑道:“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便如当年的汉中之战。”
汉中之战,固然远比不上官渡、赤壁之战令人耳熟能详。
但事实上汉中之战的精彩,并不输于前两者。
这一战堪称是三国时期最豪华的大战之一,刘备亲自帅战将领张飞、马超、赵云、黄忠、黄权、法正、魏延、吴懿等大将北上,这些人都是蜀汉军事力量的核心成员。
而曹军也是夏侯渊、曹休、曹真、曹洪、张郃、徐晃、郭淮、杜袭等,一个个也都是曹魏的核心大将。
最终在张飞、黄权、黄忠、赵云等人出色的表现下,刘备军先从失利局面,一步步反败为胜,攻取汉中。
曹操作为三国时期最出色的军事家,败给了刘备这个宿敌,面上无光,在退与不退间犹豫不觉,甚至还发生了杨修的“鸡肋”名言。
莫斯雷马萨固然比不上雄才伟略的魏武帝,但是好面子这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为了面子,僵持着不愿意退,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裴旻觉得自己的这个对手不应该是一个输不起的家伙。
便如曹操一样,即便觉得丢脸,他还是选择了撤军,避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犹豫一时半刻,可以理解。
但是长期拖延下去,就必有缘由了。
裴旻让麾下文武不可大意,同时也让孙周密切留意阿拉伯境内的动向。
一连数日,阿拉伯军营风平浪静,一点也没有进攻的意思,但是他们就是不退。
这天裴旻收到了张九龄的来信。
裴旻迫不及待的接过,满怀期待的裁开信封,但看信中内容,眉头不免微皱。
信中的内容并非是他所期待的关于青海湖的治理方案,而是张说的事情。
对于张说,裴旻还是很欣赏佩服的。
身为一代文宗,张说统领文坛数十年,可谓士林翘楚。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死读书的文人,反而充满了激进,是文臣鹰派的代表。
他是文臣中为数不多的拥有扩张意识的人物,很多观念都跟裴旻不谋而合。
其中裴旻提出的募兵制度就是历史上张说提出来了。
盛唐军事之强,也因此而起。
这些年他主外,张说主内,将相配合尤为默契。
裴旻干的这般舒服,除了李隆基的器重,张说的配合也极为重要。
却不想这才一年半不到的时间,张说竟然给关进了御史台?
张说可是一朝首相,国之重臣,士林文宗,为大唐立过汗马功劳。
如此重臣,不可轻辱,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给关进御史台的台狱?
这庙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变故?
裴旻突然意识到一点问题所在,此次因为南诏的败局,自己的战略给破坏殆尽。
不得已剑走偏锋,孤注一掷。
强行运转唐王朝这台机器,先下手为强。
阿拉伯是裴旻遇到最强大的劲敌,自己以弱势兵力,硬抗主力大军,可谓费尽心思,完全顾不上别处。
对于庙堂上的情况是毫无所知,这信中的王鉷到底是何人,自己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已经有些跟庙堂脱节了。
盛唐剑圣 第七十八章 驱虎吞狼(二合一)
张说在御史台的台狱里过的并不差。
毕竟现在不是阴暗的武则天时期,那个时候,进了台狱里的人,不死也得掉成皮,即便狄仁杰这样的牛人,也得乖乖的听话。
但正是因为经历过之前的阴暗时期,现在的御史台行事束手束脚的,反而不敢胡乱开刑狱。
张说的身份特殊,是当朝首相,也是士林文宗。
这个时代固然没有刑不上士大夫一说,却也不敢公然的对张说这样的人物动刑。
不过宇文融对于张说是恨之入骨,正在想方设法的让张说无翻身之地。
一方面关着张说看着李隆基与士林的反应,一方面也在找罪证,总之就是利用张说脾气暴躁不得人心的弱点,将他软禁起来,不与外人接触,无人知道张说的情况。
但实际上张说除了给限制了自由,吃住都还可以。
反而在关押的几个月里,张说也想通明白了一些道理。
高力士奉李隆基的命令探望张说,自然没有人敢阻拦。
张说作为朝廷重臣,经常面圣,与时刻跟李隆基形影不离的高力士很是熟悉。
高力士见张说精神不错,与他聊了两句,顺便带来了李隆基的问候。
张说很礼貌的回应。
但高力士已经看出了那一点点的生分,心底也能体会张说而今的心情。
经过此事,张说很难在进入权力的中心了。
毕竟现在已经发生了墙倒众人推的情况,张说假若依旧担任中书令,执掌朝政大事,那些落井下石的文臣又如何自处?
高力士也未在台狱里多呆,回到了兴庆宫。
李隆基正在跟自己的新宠王鉷交谈甚欢,见高力士到来,笑着问道:“高将军,张卿的情况如何?”
高力士低叹了口气道:“张公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哪有半点一代文宗的模样。老奴去的时候,他正惊慌恐惧地坐在草垛子上等着陛下的处分呢。”
李隆基听得一怔,心底莫名的一软,念及昔年太平公主交结朝臣,干预朝政,图谋废掉太子,甚至利用方士之言,暗指李隆基会在五天之内将,进宫逼君。
李旦大是惊恐,甚至让宫中侍卫做好防备。
便是张说在这微妙的时候,冒死直谏:“此谗人诡计,意图摇动东宫与陛下的父子情。陛下若使太子监国,则君臣分定,自然窥觎路绝,灾难不生。”
是张说大胆的反客为主,反将了太平公主一军,才令得自己得以监国,手握部分权力,与太平对抗。
也为之后,李旦逊位,开了一个好头。
那个时代,刘幽求与张说就是他的房玄龄、杜如晦。
而今刘幽求去世多年,张说却?
李隆基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君王,恻隐之心一起,说道:“张卿于国有功,朕心不忍。传朕旨意,特赦张说,罢中书令之职,右丞相、集贤院学士职位不变。”
一旁的王鉷闻言,心底深恨,却压根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封建时代,皇帝有权特赦任何人。
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王鉷屁股还未坐热,崔隐甫、宇文融就找了上门来。
王鉷自己心里也窝着火,劈头盖脸的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让你们暂时不要亏待张说。等过了这阵风头,凑足了罪证,在一并向陛下揭发,一击即中。现在到好,陛下动了恻隐之心,直接特赦了张说。以张说的才学,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再次复起。他复起之日,就是我等回家种田之日。”
崔隐甫、宇文融给骂了一顿,脸上有些难看。
他们都是老臣重臣,心底实在看不起王鉷这样的小人,只是王鉷太得李隆基欢心。
没有王鉷出力,就凭他们两个压根不可能对付的了张说这样的大佬,舔着老脸与王鉷相处。
王鉷却不管那么许多,在他眼中自己现在地位非凡,崔隐甫、宇文融也就是给自己提鞋的,该喷就喷,该说就说,全无顾忌。
宇文融心底不岔。
崔隐甫却陪着笑脸,强笑道:“这王太府卿就冤枉我们了,这基本道理我们焉能不知。我们根本就没有亏待张说,实在不知为何陛下会突然想到安排高内侍见张说,更想不到还下了特赦令。”
王鉷想起了高力士今日的举动,表情肃然。
在这个朝廷上没有一个人敢得罪高力士。
即便历史上巅峰时期的李林甫都不敢。
“你们确定没有亏待张说?”
得到确切的答案,王鉷也将今日之事粗略一说。
崔隐甫、宇文融也相继变色,瞬间明白救张说的居然是高力士。
“高内侍,平白无故,为何来趟这趟浑水?”崔隐甫声音都有些变了。
宇文融带着几分惧意的道:“高内侍真要想救张说,不会等到今日,早在张说入狱的时候就出手了。定是有人在近期内说动了高内侍,高内侍才会出手相救的。”
“是谁?”王鉷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为了上位他连自己的恩人都陷害,还有谁不敢动的?
张说鄙夷他为人,居然不让他执掌太府寺,罪大恶极,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活得不耐烦了!
“裴旻!”
宇文融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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