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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陆辰儿见了,少不得忙地拦住,和程氏说起已经请大夫瞧大夫,喝了药,又道:“娘亲不用担心,早上起上只是觉得额头有些烫,身体没有别的不舒服,就懒了会子床,后来,李大夫瞧过之后,不过是普通的伤风,开子方子,吃几剂药过两天就好了。”
程氏再次问了一遍,“真没别的地方不舒服?”又伸手摸了摸陆辰儿的额头,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旁的陆老爷瞧着这局棋是没法下了,放下棋子,劝道:“丫头既然能够出门过来,她身体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好了。”
陆辰儿也伸手拉下程氏的放在她额头上的手,笑了笑,“我很好,您和父亲这盘棋才开局没多久,不如把这局棋下完,女儿在旁边瞧着,看是您的棋艺进步,还是父亲的棋艺精进了。”说着下颌还有意对着棋盘扬了扬。
“就你?”程氏斜睨了陆辰儿一眼,“就你那水平能看出来?”
陆辰儿讪讪一笑,倒也不觉得尴尬,“前些日子,我在书房和父亲下棋,还赢过父亲两子,往常您和父亲下棋,也不过赢两子,这么一比,我和娘亲您的棋艺水平在一个等次上。”说着,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陆老爷,“父亲,你帮我说句话,要不娘亲还当我是诓她的呢。”
“好了,既然病了,就回去好好歇着。这两天别出门,好好待在漪兰堂养病。”陆老爷听得出来,陆辰儿说话时,还带着些许鼻音,不知是不是屋子里太热了,她正好又发着烧,脸上的潮红比进来时,越发显得红扑扑的了。
陆辰儿没拒绝,这会子她脑袋还是有些昏沉,脸似越来越烫了。不过是为了不让父亲和娘亲担心,强撑着坐在这儿,而一旁的程氏也忙地赶着她回去。又让刘妈妈亲自送她回漪兰堂。
回漪兰堂,待刘妈妈走后,陆辰儿就直接进了内室,直接趴到了床榻上,浑身软绵绵的不想再动。任由云锦和玉翠替她卸了头饰手饰,脱了外裳鞋子,没有换中衣,就直接窝进了被窝里。
云锦又抱了床锦被过来,加到上面,陆辰儿虽觉得有些沉。动了动,又觉得压得舒坦,便没多说。阖上眼,昏睡了过去,迷糊中又轻声嘀咕了一句,“下午,派人去安定公府问问琳姐儿。隐璄是不是病了。”
若有似无,只有守在床边的云锦听得清楚。却犹豫了。
——*——*——
这日下午,来陆老爷外书房,除了往日的公孙梁史修,还多了程常棣,甚至连马斐后来也去了,又是用了晚饭才回去。
寒风吹来,冷得人直打哆嗦,酒意登时去了不少,脑子瞬间醒了许多。
这天气可真冷。
程常棣上轿时,这样想着,目送着公孙梁和史修先后走出了侧门,才上轿子。
从陆府回北七街的程府,程常棣脑海中一直在想着陆老爷和他说的话,其中有一句,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
你是个有大志向大抱负的人,同样也是个有才干的人,将来仕途前程不可限量,若是丫头和马斐能得成良缘,希望将来他能在帮衬一二。
最近,赵雅南还是会偶尔和他提起,陆老爷可能病了,他原是不信了,不曾放在心上,因而,今儿听陆老爷亲口和他提起身子不好时,程常棣着实吃了一惊。
然而,更令他吃惊的是,陆老爷竟然替陆辰儿寻了再嫁的夫婿,当时他就想着,这件事,陆辰儿同意了吗?他记得,陆辰儿和他说过,她不会再嫁的。
对于马斐,他是第一次见,当他从陆老爷口中得知,马斐是陆老爷替陆辰儿选的夫婿后,他再看马斐时,只觉得这人一无是处,生平第二次,对陆老爷的眼光产生的怀疑,这人仕途上的资质,只怕连淡之也比不上。
他不知道陆老爷和她说那句话,是不是一句客套话。
马斐若真成为陆辰儿的夫婿,如果他能考上两榜进士,真需要他帮衬吗?
仕途最讲究的便是需要熬资历,他纵使政绩再突然,登上尚书的位置,也需要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因而,哪怕年少登科,真正攀上佳作顶峰时,至少都要熬到五十开外的岁数。
本朝唯有三人例外,一人是文帝时施相,任丞相时,年仅四十,一人是武帝时史尚书,任户部尚书时,年仅四十五岁,另一位便是陆老爷,任吏部尚书时,时年四十一。但这三人中,施相是因在工部时,在黄河修筑水坝,两岸平原成千里沃野,不再遭受水患,惠及千秋万代。而史尚书的越及提拔,是因先帝好武,在于三十一年,和柔然人打了二十八的战争,致使国库空虚,当时在户部任侍中的史尚书,提出充盈国库的法子,受到武帝的认可的推行,至于陆老爷,武帝朝,一场始于革新派和保守派的争斗,西疆九年流放,名震仕林,成全了一代名臣的名声,因而平反后,便一路直上,前后只用一年多时间。
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整个朝堂官场,应该是由天佑二十二年和天佑二十五年的进士掌控,而这两届,都是陆老爷的门生。而二十三十年后,这几届的进士就该掌控年朝堂了,元兴六年的进士,同样是陆老爷的门生。
想到这,程常棣只觉得手心冒汗,明明这样冷的天气,他却觉得格外的热。
谦哥儿年幼,又资质有限,考上举人,只怕都有些困难,而陆辰儿是陆老爷的独女。
他不该这么急切成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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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三百五十六回 谁知
第三百五十六回谁知
回到程府,落轿后,程常棣在轿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下轿,冷风拂面,寒意浸人,才彻底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先去了上房给程陈氏请了安,尔后才回屋子。
一进院子,就见赵雅南迎了出来。
赵雅南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了,整个人胖了一圈,瞧着她腆着大肚子站在门边,程常棣眉头蹙了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忙地走过去,“这么冷的天,你身子重,还出房来做什么,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不必迎我,怎么就不听呢。”说着,伸手扶着赵雅南进了屋子,到炕沿上坐下。
只听赵雅南笑嘻嘻道:“听说你回来了,我就想早些见到你。”
程常棣正在屋子中间脱披风,听了这话,微微一怔,直到玉关上前来接披风,才回过神,把披风递给玉关,人走到炕沿边上坐下。
又听赵雅南道:“况且,医婆和稳婆说过,我每日里多走动走动,对生孩子有利,成日里只待在屋子里倒不好了。”她经历过一次难产,现在最怕的就是难产。
程常棣抬头望向赵雅南笑了笑,问道:“孩子今天怎么样?”
“下午踢了我好几下,我摸到的不知是手还是脚,只是这会子倒是安静了。”说到后面,赵雅南有些无奈。
程常棣摇了摇头,接过玉关递上来的醒酒汤,喝完后,把空碗递给玉关,看向赵雅南笑道:“我守了一上午都没有动静,我前脚一走,他倒是动起来了,如今还没出生就这么不待见我。等出来后,我一定得揍他一顿。”三个月前,孩子在肚子就会动了,可每回都是赵雅南和他说,他是一次都没赶上。
赵雅南伸手轻轻拍了下肚子,“再过一个多月就会出来了,只怕到时候你就会不舍得了。”声音轻盈,微微低垂着头,望向隆起的肚子,一张徜徉笑意的脸。泛着柔和的光彩,眼角眉稍尽是飞扬,带着丝丝满足。丝丝欢喜,整个人瞧起来,光彩照人,耀人眼目。
光彩照人,耀人眼目。
程常棣一眼望过去。只想到了这八个字,不由错愕,良久才移开眼睛,脑海中闪过另一个身影,不由忙地收敛住心神,转开了话题。“刚才我和母亲说过二弟的事了,常林要娶闵家姑娘,就依了他。让他娶,这件亲事交给母亲操办,你怀着身子,就别亲力亲为了,派几个得力的婆子帮衬着母亲就行了。”
赵雅南有些惊讶。她没料到,程常棣这么快就同意了。前几天,程常棣还为这事训了程常林一顿,两人大吵了一架,程常林当天就跑出了府,这些天都不曾回府,“闵姑娘是商户之女,映棠若是不喜欢,等我生完孩子后,就立即给小叔选一门亲事,那位闵姑娘我也见过,是个心气高的,不会愿意为妾,只要小叔成了亲,那位闵姑娘就进不了程家的门。”
程常棣摆了摆手,想起这事就烦,“他娶那位闵姑娘进门,总比他去闵家做倒插门女婿好了。”
今儿下午程常棣出门时,程常林派人送了封信给他,说不同意他娶那位闵姑娘,十天后,他就入赘闵家,依着程常林那样混账的性子,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干得出来。程常棣当即就头痛,恨不得亲自去把他抓回来,禁在府里。
去了陆府,陆老爷大约听到了什么,问起程常林的事,最后,笑着说他有些拘泥了。
陆老爷会这样说,是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是没想到陆老爷会过问过事,意料之中,依着陆老爷开明的性子,还真不会看不起商户之女。
赵雅南听了程常棣这话,惊愕地圆睁着眼,上一世,闵氏进门时,她还没进门,后来,她进门时,程常林和闵氏的感情很好,因而,对于前事,她知晓的只局限于当初这门亲事,程常棣曾极力反对过,两兄弟还为这事,差点反目。
程常棣坐了一会儿,嘱咐着赵雅南早些歇着,便出了屋子,去外间书房。
书房的灯,亮了半宿。
——*——*——
睡了大半天,陆辰儿身体明显感觉好了许多,因而,晚上的时候,还跑去上房陪程氏吃了顿晚饭,程氏虽说了她两句,却是十分的高兴。
等到前院人都走了,父亲回了内院,陆辰儿才回漪兰堂。
云锦带人服侍着陆辰儿梳洗一番,大约是睡了大半天的缘故,虽过了戌正,陆辰儿的精神依旧很好,半躺靠在床上看绣谱,直到陆辰儿要睡觉了,云锦上前替她掖被角,陆辰儿都不曾问起安定公府六少爷的事,云锦心里不由揣测着,姑娘这是忘记了下午的吩咐,一时没问起来,还是因为,下午的那句吩咐不过是随口一说?
眼瞧着陆辰儿阖上了眼,云锦到喉咙里的话,也顿时咽了下去。
上午,她听了姑娘的吩咐,虽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打发了玉娆去了趟安定公府,带回来的消息是六少爷病了。
不过,既然姑娘没主动问起,她实在没必要主动提起。
老爷接马家少爷过来,是为了什么,她听了夫人的吩咐,个中缘由也明白一些,此时,更不希望姑娘和六少爷继续牵涉不清。
放下帘帐,熄了灯才退出内室。
凌晨,寅末时分,云锦点亮内室的灯,正准备上前唤醒陆辰儿,刚行至床前,就瞧见陆辰儿似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了,突然坐了起来,云锦忙唤了声姑娘,伸手掀起了帘帐,只瞧着陆辰儿满头大汗淋漓,脸上还带着惊恐,目光看到云锦中,才慢慢缓过神来。
“不过是个梦,醒来就好了。”云锦坐在床榻边,替陆辰儿拉了拉被子,用手帕替陆辰儿揩去额头上水渗出的汗水,瞧着陆辰儿的脸色渐趋平静,又问了句,“姑娘方才梦到什么了,又吓成这个样子?”
陆辰儿还紧紧抓着云锦的胳膊,抿着嘴却没有说话,方才那个梦,又梦到那年回京路上,遇刺那晚的事,只是不知怎么,梦中,那人受挟持的人是李璟,那把刺进云锦胸口的白刃,刺进的不是云锦的胸口,而李璟,她看到鲜血从李璟胸口冒出,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消融……
她总觉得。
这梦,不祥。
抓着云锦的胳膊又紧了几分,嗫嚅着嘴唇,良久,才呢喃道:“也不知道隐璄怎么样了?”她都受了风寒,伤风了,前晚吹了风,他的寒毒怕是又复发了。
“奴婢派玉娆去了趟安定公府,带回的消息是六少爷病了,不过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他身边有余丙秋照应,府里的药材一应俱全,想来调养十来天就能恢复过来的。”
陆辰儿听了这话,还真不知道是该担心,还是放心。
他病了,这是在预料之中,可方才那个梦,却是预料之外。
不过,陆辰儿沉吟了一下,却突然开口问云锦,“玉娆下午去安定公府做什么?有什么事吗?”
云锦吃了吃了一惊,满心诧异,“难不成姑娘忘记……”说着又忙地打住了,先笑了起来,“昨天上午,姑娘从上房回来,昏睡过去前,嘱咐了一句,让奴婢派人去安公定府问琳姐儿,六少爷是不是病了,因而,奴婢派了玉娆过去。”
陆辰儿满心狐疑,然而,却也知道云锦是不会撒谎的,想来是自己曾吩咐过,不过忘记了,只得勉强笑了笑,“扶我起来,梳洗完还得赶去上房。”
见陆辰儿发了话,云锦遂不再多问,唤了候在外面的丫头进来。
这一天,陆辰儿并没有去安定公府,第二天,陆辰儿也没有过去,坚持了两日,到底没按捺住,到了第三天,还是去了安定公府。
只要想起,那晚李璟说的话:我却觉得病了更好,病得越重,每日昏睡得更久,没得个清醒的时候,如今,对我来说,不需要太过清醒了,若那样昏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就怎么也无法安心。
她是上午过去的,等了一个白天,李璟一直昏睡着没有醒过来,中午的汤药还是余丙秋灌进去的,她在旁边瞧着都不忍心。
直到傍晚,陆辰儿快要离去的时候,李璟才醒过来,陆辰儿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瞧着李璟一脸煞白,病怏怏的没有精神,整个人趴在床头的姜色大迎枕上,唯有睁开眼,看到陆辰儿时,眼中闪过一抹光彩。
“你醒来。”
“你还是来了。”
短暂的沉默,不料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又听李璟道:“你还算有良心,能记住我的话,大前日就派了玉娆过来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又带着几分轻松。
好一会儿,陆辰儿才道:“下次别这样了。”
李璟笑意微微一收,目光盯着坐在旁边的陆辰儿,“那你也不许再拒绝我了。”
陆辰儿张了张嘴,正想反驳,抬头望向李璟,只瞧着李璟的眼中,已多了几分严肃,话没出口,却见余丙秋走了进来,禀报说陆老爷过来探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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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三百五十七回 说清
第三百五十七回
陆老爷的轿子就在前面,陆辰儿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倚着车厢壁,半仰靠在葱绿色的大迎枕上,手中抱着暖炉,云锦和玉翠拿着银火嵌在炭盆里翻炭,玉翠和玉娆姐妹坐在案几旁嗑瓜子,细声说着话。
陆辰儿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在松柏斋的事。
当时听了余丙秋禀报后,陆辰儿心头一慌,登即就想离开,刚起身,仰靠在床头的李璟就出声了:“来不及了,这会子你出去,慌里慌张地正好碰上陆先生。”
陆辰儿急忙道:“你这屋子有没有后面侧门?我得回琳姐儿屋子。”
“没有。”李璟回答得十分干脆,又道:“你现在急着出去,不就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大大方方地在这坐着。”
陆辰儿这会子哪还听得进李璟的话,看了李璟一眼,人就往门口走去,只是伸手一打门,就瞧见父亲已由着乙夏领着到了门口,正要叩门。
父亲瞧见开门的是陆辰儿,很是惊讶,转头看乙夏一眼,听到陆辰儿唤了声父亲,才问道:“丫头,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和琳丫头一起吗,琳丫头呢?”
“因六少爷病了,我是和琳姐儿一起过来探病的,琳姐儿刚走开,去书房那边拿替六少爷拿东西,我正要过去瞧瞧她怎么还没过来。”
陆辰儿心里慌得厉害,根本不敢抬头看父亲,只听父亲道:“去吧,快些。”
听了这话,陆辰儿抬头,只瞧着父亲脸上的情绪已完全收敛了起来,定定地望了她一眼。人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寒暄,陆辰儿已无暇顾忌,这会子只能庆幸,琳姐儿还待在松柏斋,忙去跨院那边找琳姐儿,琳姐儿和玉娆在这儿比划功夫。
父亲在李璟的屋子里并没待多久,陆辰儿拉着琳姐儿去书房,尔后从书房拿本书出来,就出了东边的院子,迎面已瞧见父亲从正房的屋子里出来了。
琳姐儿上前行了礼。唤了声伯父,父亲笑了笑,“既然是老六要的书。琳丫头就先送进去吧,免得老六等急了。”
说完,又望向陆辰儿道:“时候不早了,辰丫头就先和我回府,免得你娘亲担心。”
琳姐儿应了一声。父亲就带着陆辰儿出了松柏斋,竟然没去和太夫人和国公爷辞行,直接由婆子领着出了安定公府,一路上,陆辰儿跟在父亲后面,父亲一句话也没说。
出了府。让陆辰儿上了马车,父亲没上马车,依旧坐着轿子。
坐上了马车。安静了下来,陆辰儿就免不得多想,总觉得父亲今儿来得太巧了点,从前李璟发病时,也很少见父亲过来探望。怎么今儿就过来,况且。纵使父亲一进萧府的门,松柏斋听不到消息,但也断不会等到父亲进了松柏斋的门,才知道父亲过来,想着李璟听到余丙秋禀报父亲过来时那副自在的神情……但愿不是她多想。
早两天夜里,下了场鹅毛大雪,整个京师都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路上积雪堆积,马车行驶得很慢,掀起车窗帘一角,此刻,已是万家灯火之时,路上轿子马车行人渐稀,寒风凛冽,窜入了车厢内,车窗帘还是忙地放下,扣得严严实实的。
马车摇摇晃晃回了陆府,陆辰儿下了马车,便急急赶到父亲跟前,唤了声父亲,上前要抱住父亲的手臂,却让父亲给拉住了,“你今日在外面待了一天,现在这么晚了,你直接回内院,免得你娘亲担心,为父喝了药,等会儿就过去。”
陆辰儿原还想着和父亲解释松柏斋的事,不过瞧着父亲根本没有询问的意思,陆辰儿刚鼓起勇气,升起的念头,又熄了下去。“那好,我先回内院。”
陆辰儿再看了眼父亲,瞧着父亲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亲昵地拍了拍陆辰儿的肩头,陆辰儿只好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仪门。
瞧着陆辰儿时了仪门,陆老爷脸上的笑意便化成了一抹苦笑,伸手抚了抚额头,轻轻叹息了一声。
今儿这事,大出他的意料。
什么时候起,丫头和李璟走得这么近了,他居然不知道,除了那年回京路上,李璟地砘结伴和陆辰儿回京,后来,这一年多,李璟都不在京,他们能接触有限,但瞧着先时,丫头的惊慌,应该是瞒了不少事情,看来丫头身边的那几个丫头,都得仔细询问,管是什么情况,这件事却不能姑息,丫头到底知不知道李璟的身份?
进了书房,因今儿回来的有点晚,端砚早已把药煎好了,陆老爷直接先喝了药,后,把林平叫了进来,嘱咐林平几句,让他去询问赶车的伯叟,陆老爷记得,丫头每次出门,都是让伯叟赶马车。
林平不由问了一句,“要不去派婆子去询问云飞家的。”林平提的云飞家的,是指罗绮。
陆老爷摇了摇头,“其余的交给夫人吧。”
说着在端恭的服侍下漱了口,含了鸡舌片,便出了书房。
陆老爷进内院时,谦哥儿早已到了,见他进来,程氏便吩咐着摆饭,一家子一起用了晚饭,饭后,喝茶时,只听程氏说一些琐事,也不见陆老爷提起半句去安定公府的事,程氏问李璟的病来,陆老爷只回说一直在养着,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这样一来,陆辰儿坐在一旁,更加是如坐针毡。
早早地就从上院退了出来,回了漪兰堂。
瞧着陆辰儿忐忑不安,忧心忡忡的模样,云锦不由劝道:“姑娘也不必想太多,当年回京路上的情分,如今六少爷病了,姑娘过去瞧瞧,探病也是应该的。”
“我知道,若是父亲回来路上,和我说教一顿,大约这事就这么过了,但你瞧瞧,父亲什么都没和我说,也什么都没问我,你不觉得奇怪吗?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这心也就落不到实出。”陆辰儿坐在榻上,撑着脑袋,就是想不明白。
“老爷不问,这样不更好,若是问了起来,姑娘才要愁怎么说了,而且先前老爷和六少爷在屋子,六少爷也不知道和老爷说了什么。”
陆辰儿回想着李璟那时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急,只觉得十分怪异,他不会就直接和盘托出了吧,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若真和盘托出,父亲大约不会这么心平气和,至少,直到今日,父亲对她的终身大事都是特别关心,当初一个龚清,都能引得父亲对她一再叮嘱,何况今日的李璟。
长长吐了口气,还是决定不想了,不管李璟在计划着什么,也不管父亲和娘亲如何想,到最后,关系到她身上,总会和她说的。
次日清早,陆辰儿去了上房,瞧着陆老爷和程氏的脸色都十分正常,上午程氏就派人把漪兰堂陆辰儿身边的人都唤了去上房,这事陆辰儿不知道,到了下午,陆辰儿才回漪兰堂。
到了傍晚,陆辰儿去书房时,陆老爷先回了趟内院,陆辰儿要去内院,端恭却拦住了他,“等会儿老爷还会来外书房,老爷吩咐了,让姐儿在这边等等他。”
陆辰儿听了,轻拍了下额头,该来总会来,想来父亲是要和她说昨日的事,便没有离去。
果然,没等多久,父亲就来外书房了,陆辰儿迎了上前,“您怎么不喝药,就先回内院了。”说着,便吩咐着端砚端了药过来。
陆老爷笑了笑,和陆辰儿进了书房,在案几后面的太师椅上坐下,喝了药,端恭和端砚便退出去。
屋子静默了下来,陆辰儿瞧着父亲没有立即开口说话的意思,坐着十分不安,况且,自来她心里就是个憋不住事的人,因而,这会子见父亲这样,目光深深,定定地望着他,更是觉得难受,遂先开了口,从头至尾把她和李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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