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每年人胜日,圣上都会在天柱山皇家别院举办宴会,大宴群臣,陆老爷的病依旧不见起色,但这次的宴会,依旧强撑着出了门,程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除了谦哥儿跟陆老爷出门,另外,马斐也跟着一起出门。
程夫人送了陆老爷出门后,心里忧心忡忡,陆老爷这病都治快近一个月,把汤药当成饭在吃,却一直不见丝毫好转,每回她问大夫,大夫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需要慢慢调养。她心里焦急,偏每回都能让陆老爷给打岔过去,今日陆老爷既然出了门,程夫人便吩咐着婆子把府上的几位大夫都请到上房来,她想仔细问问,陆老爷这病倒底如何。
心事重重地进了屋子,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辰儿进屋子时,就瞧见程夫人坐在案几上,手中拿着本账册,盯着帖着年画的窗户纸出神,陆辰儿近前来。唤了声娘亲,“您这在做什么?”
目光盯着程夫人手中拿倒了的账册。
程夫人转过头来,见是陆辰儿,正要伸手拉着陆辰儿在她身边坐下,一低头,才发现手中账册是倒拿着的,不由哂笑,“这是阿平从宣城寄过来的账册,昨日刚收到,进屋时顺便拿过来瞧瞧。”
陆辰儿紧挨着程夫人坐下。却是阖上那本账册,“这本账册,我拿过去瞧瞧。等我看完了,再和娘亲说可好?”
“那行,我最近也没多少心力,暂时不看了,你拿过去看。”
陆辰儿瞧着娘亲眉宇间皱褶深深。蹙成一团,哪怕这会子伸手搂了搂她,也不曾舒松一点,陆辰儿心里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自从父亲卧病不起后,娘亲就这样满面愁容。而且一日比一日严重,心里叹息了一声。
两世为人,哪怕前一世已经经历了一遭死别。她如今依旧难以接受,更何况娘亲,这如今还只是因为父亲病了,要是知道实情,只怕娘亲更是不能接受。想及此,陆辰儿趴在娘亲的肩头。轻声道:“娘亲许久都不曾出门了,不如今日去一趟菩提寺,或是去了一趟安定公府,和太夫人去说说话。”
程夫人摇头,“我不想出门,你父亲身体不好,大约去宴会上露个面,就会回来。”
陆辰儿想着刚才刘妈妈打发人来和她说,娘亲要见那些大夫,遂又劝道:“从城里到天柱山,一来一回,需要半日的功夫,而从府里去菩提寺,用不了多少功夫,娘亲这会子也无心听经,去菩提寺不过上个香,求个签,父亲也病了这么些日子,我陪娘亲去菩提寺帮父亲救个平安符吧。”
瞧着程夫人脸上出现了犹豫,陆辰儿忙地再接再厉,“娘亲也不要太担心父亲的病,大夫都说了,父亲的病,只要静养就能好,娘亲就放宽心,况且,菩提寺的平安符,一向灵验,只要我和娘亲心诚求个平安符,父亲一定能药到病除了。”说着,站起身,伸手拉着娘亲起来。
程夫人勉强笑了笑,见陆辰儿兴致很高,遂道:“我就不过去了,姐儿有心,你就去菩提寺替你父亲求个平安符回来吧。”
陆辰儿哪敢单独让娘亲待在家里,见娘亲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遂耍起了赖,“我可不想一个人出门,娘亲就当陪女儿过去。”伸手强拉起程夫人进内院,,就唤了秋影和秋痕进来服侍娘亲换衣裳。
直到上了马车,程夫人还是一脸无奈,伸手轻轻戳了下陆辰儿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开始省点事,让我和你父亲放心。”
“我最近可都很省事。”陆辰儿微微撅了下嘴,有些不满,却是趴到程夫人的怀里。
程夫人轻拍着陆辰儿的后背,“最近省事,我可是没瞧见,你瞧瞧映棠媳妇,比你少了五岁,如今都有儿子……”
“娘亲,”陆辰儿打断了程夫人的话,抬起头来,脸色登时变得十二分的郁卒,“娘亲想要抱孙子,等再过两年,谦哥儿成了亲,娶了琳姐儿过门,过上一年半载就可以了。”
程夫人听了这话,一时没好气地瞪了陆辰儿一眼,“我说的可不是这个。”不过到底怕陆辰儿真生气,遂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菩提寺后,虽后禅房有讲经,但程夫人并没过去,带着陆辰儿只上了香,求了平安符,最后,还是去求了个签,尔后就匆匆回去了。
若说先时出门时,程夫人还能够强颜欢笑,那么这会子,连这个都已经无法做到,脸上的担心愁容已无法再掩饰了,陆辰儿在一旁,脑海中也在一直在回想着解签时,那位老和尚说的话,命数天定,强求不得,一朝花落,待春而枯。
命数,陆辰儿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再抬头望向娘亲,轻轻摇了摇程夫人道:“无论是娘亲还是父亲都不曾强求过命数,可见这和尚的话不通,至于后面两句话,不过是应时之语,百花春天开放,暮春凋零,自然这理,娘亲不必太过理会,何况府里有那么些大夫太医,都说父亲静养即可,娘亲无需太过担心。”
伸手握住娘亲的手,才发现娘亲的手格外的凉。
程夫人恍过神来,“那个和沿的解签很灵,从前我求的签,他都会仔细解释,唯独这次,只说了这几句话,还叮嘱着我放宽心,事出反常,可见……”说到后面,程夫人一进噎住了,她是万不敢想那样一个结果,也不愿意想,可心里又止不住地去多想。
“这有什么。”陆辰儿伸手抚了抚娘亲的眉宇,刻意带着几分揶揄,“不但和尚会这么说,这会子娘亲无论去见谁,无论谁见到娘亲,只怕都得嘱咐上这么一句,瞧着娘亲这样子,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能不劝娘亲宽心才是怪事呢。”
对于这话,程夫人只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
这一日,果然不出程夫人所料,陆老爷很早就回来了。
陆老爷回来,就一直睡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待喝完药,程夫人把丫头都打发了出去,陆老爷才发觉程夫人的异样,笑道:“你先前不是说,上午和丫头去菩提寺替我求了平安符,平安符在哪?既是替我求了,就挂在这帐帘上吧。”
“平安符早就系到你腰上了。”程氏说完,又拉着了
再抬头望向娘亲,轻轻摇了摇程夫人道:“无论是娘亲还是父亲都不曾强求过命数,可见这和尚的话不通,至于后面两句话,不过是应时之语,百花春天开放,暮春凋零,自然这理,娘亲不必太过理会,何况府里有那么些大夫太医,都说父亲静养即可,娘亲无需太过担心。”
伸手握住娘亲的手,才发现娘亲的手格外的凉。
程夫人恍过神来,“那个和沿的解签很灵,从前我求的签,他都会仔细解释,唯独这次,只说了这几句话,还叮嘱着我放宽心,事出反常,可见……”说到后面,程夫人一进噎住了,她是万不敢想那样一个结果,也不愿意想,可心里又止不住地去多想。
“这有什么。”陆辰儿伸手抚了抚娘亲的眉宇,刻意带着几分揶揄,“不但和尚会这么说,这会子娘亲无论去见谁,无论谁见到娘亲,只怕都得嘱咐上这么一句,瞧着娘亲这样子,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能不劝娘亲宽心才是怪事呢。”
对于这话,程夫人只摇头,却并未再说什么。
这一日,果然不出程夫人所料,陆老爷很早就回来了。
陆老爷回来,就一直睡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醒过来,待喝完药,程夫人把丫头都打发了出去,陆老爷才发觉程夫人的异样,笑道:“你先前不是说,上午和丫头去菩提寺替我求了平安符,平安符在哪?既是替我求了,就挂在这帐帘上吧。”
“平安符早就系到你腰上了。”程氏说完,又拉着了
发了出去,陆老爷才发觉程夫人的异样,笑道:“你先前不是说,上午和丫头去菩提寺替我求了平安符,平安符在哪?既是替我求了,就挂在这帐帘上吧。”
“平安符早就系到你腰上了。”程氏说完,又拉着了
觅嫁 第三百六十七回 十五灯会
第三百六十七回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自从知道陆老爷身体的状况后,这两日,程夫人脑海中就一直想着这两句话,整日里只待在床榻前,瞧着陆老爷,一步都不愿意离开,服侍陆老爷,不仅不假手丫鬟婆子,更是把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
不管是陆老爷,还是陆辰儿,怎么劝都不管用,最后只好由着她。
凡有人上门拜访,要么拒了,要么是谦哥儿和陆辰儿接待。
大夫日日诊脉,汤药碗碗喝下,只是没一点效果,陆老爷每日里昏沉得更厉害,有时候,一天都难得醒过来一两个时辰,人也渐渐消瘦下去。
陆老爷昏睡过去的时,程夫人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才几日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脸颊明显干瘪了许多,神情无比憔悴,面对这样的情形,陆辰儿也跟着心神不宁,于是,一天大部分时候都待在上房。
晚饭后,陆辰儿出了屋子,外面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堆叠,寒意浸人,哈口气,就白雾直冒,才出上院门口,就见到外面站着程常棣,不由惊讶,“你怎么还在这儿?”
最近,程常棣每日都会来陆府探病,又每日都是吃了晚饭才离去,今日也不例外,这会子离他出来,至少有一刻钟左右了。
“人胜日那天,在天柱山别院,谦哥儿得了一套御赐的四书,我想借来瞧瞧,谦哥儿说他放在取我轩,要去取我轩拿,于是让我在这等他。”
陆辰儿轻轻哦了一声,谦哥儿得了一套御赐四书的事,她是听谦哥儿说过。圣上给朝臣子弟,赐书也是常有的事,陆辰儿也没当回事。
只是这是上院门口,哪怕程常棣真等谦哥儿给他送书来,也不该是站在这儿等,也该去仪门等候,更何况,依谦哥儿的性子,一定不会把程常棣撂在这儿,一定会带着程常棣去取我轩。
陆辰儿待要不理会。但想着这终究是上院门口,遂道:“你还是去仪门那儿等候吧。”
话一落,没想到程常棣爽快地答应了。“好,一起走吧。”
陆辰儿转头望了他一眼,程常棣身上披着一件灰鼠披风,雪光下,长身而立。如芝兰玉树,眉眼清隽,脸庞含笑,风华无限,陆辰儿有一瞬间的怔愣,有些久远的记忆又重新窜入头脑里。
然而。也仅仅片刻,就开了眼,往前走去。
木屐踩在雪地上。发出吱亚的声响,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声,一声一声地回荡在耳畔,陆辰儿的脚步不由快了些。
只是一旁程常棣跟着。始终都没有落下,也没超过。
走过一段小径。重新上了回廊,陆辰儿方开了口,“我先回漪兰堂了,就不送你了,我让丫鬟去一趟取我轩,告诉谦哥儿,让他去仪门找你。”
程常棣应了声好,眼瞧着陆辰儿就要往右转,程常棣又忙道:“姑父的病,你也别太过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你这些天都瘦了,我瞧着姑母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只怕还要你费心照顾,你更该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我知道了,多谢费心了。”陆辰儿没有回头,直接往漪兰堂方向走去。
程常棣也没有再开口,瞧着陆辰儿离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了,程常棣才继续往外走。
陆辰儿回到漪兰堂,方才有些婆动的情绪,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只是一回到屋子,脱下身下的锦锻斗篷,把手上的暖炉,往云锦手上一扔,吩咐着红袖去一趟取我轩传个话,人就进了屋子,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外间的软榻上,往傝上一躺,伸手捂住脸颊,一下子,整个人似瘫了一般,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子,她的神情,和娘亲没什么两样,瞧起来空空落落的。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移开手,坐了起来。
程常棣刚才那句话,还是说得很对,她是更该保重自己的身体。
想及此,陆辰儿便吩咐着丫鬟打水过来,服侍她梳洗。
云锦上前来,给陆辰儿取了钗环,却见玉娆走了进来,因屋子里只有玉翠和云锦在旁,玉娆就近前来,就直接开了口,“姑娘,下午的时候,余丙秋过来传话,说是六少爷邀请姑娘去逛上元节的灯会,那五天,询问姑娘哪一日有空闲?到时候一起去了。”
上元节?
陆辰儿抬起头,望了玉娆一眼,尔后又望向云锦,只听云锦道:“今日十二了。”
十二日,还真快,这几日,天天待在上房,又心神不宁的,她都把日子给忘记了,上元节灯会……想及此,陆辰儿不由摇头,望向玉娆道:“你明儿去一趟安定公府,和他说一声,就说今年灯会我不想去。”
如今,她哪有心情参加灯会。
玉娆听了,瞧着陆辰儿神色不好,没再多说话,答应着退了出去。
李璟的病,年前的时候,就好得差不多了,年前她去安定公府瞧过他一回,上回着实遭了罪,以往十来天就恢复了,上次整整喝了一个月的药,因而,最近天冷,李璟便没有再出过门了。
只是陆辰儿也料到,玉娆去传话,李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果然,玉娆回来时,就直接说李璟说了十五日,正值上元节那日去逛灯会,到时候,他会过来陆府找她。
到了晚上,晚饭后,陆老爷的是精神瞧着还不错,程常棣和谦哥儿走了后,陆辰儿便没有急着回房,闲说着话时,突然听程夫人提了一句,“明晚,上元节灯会就开始了,姐儿和谦哥儿,还有成章一起去逛灯会吧。”
“我不想出门,还是不去了。”
陆辰儿话才说完,却又听一旁的陆老爷笑道:“你娘亲这个提议不错,明儿过去吧,你这些天都拘在家里,出去散散心也挺好的。”
陆辰儿犹疑了一下,瞧着无论是陆老爷还是程夫人目光都望着她,倒不好拒绝了,遂笑道:“那好,只是明天是第一天,人多,我还是后天晚上再出门吧,谦哥儿过了这个月就要下场了,倒不好让我陪着我去,我带着玉英玉娆姐妹俩出门就好,有她们俩在身边,也不用担心安全。”
“那就和成章一起去吧。”程夫人又再次强调。
“娘亲,成章最近不是要准备轩辕书院的入学考试,这些天都在攻书,他和谦哥儿一样,都没有时间,还是算了。”马斐入轩辕书院的事,虽有父亲举荐,但还是需要通过考试才行,前两日,为了这个,父亲还特意找了位轩辕书院的经长,让他来给马斐指教。
“好了,丫头想一个人去,就让她一个人去吧,有那两个小丫鬟在,也不怕丫头出事。”
有了陆老爷这话,程夫人没有再执意要陆辰儿和马斐一起过去了,只是陆辰儿抬头望向陆老爷的笑容时,目光中闪过精光,登时心头就有些发虚,仿佛父亲什么都知晓了一般。
不过,因着上回的经验,陆辰儿便也没想瞒着父亲,片刻间,目光就不再躲闪,平和了许多。
又陪着程夫人和陆老爷说了几句话,陆辰儿才退出上房。
既然已经决定,十五那日去灯会,陆辰儿又让玉娆去安定公府传了一回话。
到了十五那日傍晚,陪着陆老爷和程夫人吃过汤圆,待天幕黑下来,华灯初上时,才出门,马车从侧门驶出,北三街这边,陆续响起辘辘的马车声,陆辰儿侧躺在马车上,云锦放下车窗帘,望向陆辰儿道:“我瞧着程家表少爷的轿子也就在前面。
陆辰儿嗯了一声,“不用理会,我们直接去横桥那边。”她没让李璟再来陆府北三街这边,因而,昨日派玉娆去安定公府,就约好的时间地点。
云锦忙道:“姑娘放心,已经吩咐好伯叟,只是今日出门的人多,只怕至少要半个时辰才能赶过去。
上元佳节,那有人不多的,只是前年的上元节出了那样的事,去年的上元佳节,她就没出门,娘亲昨日突然提起上元节,原也是想着让她和马斐一起去,只是没料到她一口就拒绝了,而且父亲也同意了。
前些天,陆辰儿都觉察到,娘亲是越来越想撮合着她和马斐了,不过,这两日又突然沉息了,大约是父亲和娘亲说了什么的缘故。
这两日天气晴朗起来,出门的人自然多了起来,因而,一出北三街,喧闹声就从车窗外传了进来,玉娆时不时掀起车窗帘,使得外面的灯光都映射进了车窗里面,寒风一阵阵吹了进来,云锦见了,倒是笑着打趣道:“你既然等不及了,不如坐到前面去,也不用这么麻烦,巴巴地把头探出去。”
玉娆听了这话,“这也算是正合我意。”说完,人就起身出去了。
陆辰儿不由瞪了云锦一眼,“你怎么也和罗绮一样,学起了使促狭,前面那个位置迎着风吹,那么冷,很容易冻着了。”
倒是一旁的玉英笑了道:“姑娘不用担心,玉娆身体强壮,不碍事了。“
觅嫁 第三百六十八回 灯会(2)
第三百六十八回
来往丽人行,秾艳若桃李。
冷月空中照,清辉无限意。
街上灯火通明,车如流水马如龙,留一路辗转香尘,繁华富贵尽在京师,风流绝伦唯此帝都,只瞧一眼望去,十里灯火,五光十色,眩人眼目,焰火纷纷,如雨而落,花灯舞动,笙歌绝响,笑语盈盈,熙熙攘攘。
外面热闹一片,马车驶进大通坊后,车窗帘早已掀了起来,沿曲江岸边,一片火树银花,人山人海,擦肩接踵,马车行驶得很慢,甚至都停了下,忽见玉娆掀起车帘走了进来,“姑娘,前面的马车都全部堵了,我瞧着这地方离横桥不远,不如直接下车走过去吧?”
陆辰儿听了这话,目光从车窗外转移回来,看了眼玉娆,对云锦道:“那我们就下马车,吩咐伯叟把马车赶去崇仁坊西街街尾那边,灯会完了,再从崇仁坊西街那边回去。”
云锦伸手扶着陆辰儿起身,疑问道:“伯叟在崇仁坊西街那边等候,会不会太远了,不如就停在崇仁街和大通街的路口,这样,无论姑娘是在曲江边上逛,还是去崇仁坊那边玩,都近一些。”
“随你,我对这边不太熟。”陆辰儿笑了笑,由着玉英在前面搀扶着下了马车。
只是这一下马车,就有感觉到人潮涌动,云锦和玉翠在她左右,玉娆和玉英在她前后,随着人流一直往横桥那边走去。
没走多久,就听到走到前面的玉娆咋咋忽忽地道:“姑娘快看,六少爷和余丙秋他们都已经到了,正在横桥那边。”
陆辰儿顺着玉娆的手指望去,只见横桥那边人流如潮,来往仕女少年无数。人人手中提着一盏花灯,穿梭其中,李璟站在桥尾一侧,灯火与清辉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见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庞,依旧是一身灰色的棉袍,在陆辰儿的印象中,李璟好似对灰色情有独钟,他穿着的衣裳,大多数时候都是灰色的。
乌黑的黑发用一条青玉簪子绾了起来。身影清瘦,却是挺直如松柏,站在那里。并非万众瞩目,引人注视停留,偏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风骨,不容人忽视。
遗世独立。
只一瞬间,陆辰儿想到这四个字。
怔怔间。又听到玉娆嚷道:“姑娘瞧见没?就站在那里。”
“我看到了。”陆辰儿拿下玉娆的手,忽然间,只瞧着李璟也望了过来,眼眸一亮,苍白的脸庞上,浮上了一抹笑意。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目不转睛地望向这边。
陆辰儿见了,脚下的步子登时好似快了许多。
“你们路上没有买花灯?”李璟瞧着陆辰儿等人手上都空空如也。不免问道。
陆辰儿笑着看了眼李璟,轻轻道:“这都是年轻人玩的,如今我也提不起兴趣,至于玉娆和玉英,她们俩想去西市那边买花灯。”说着。转头望向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可不都是些年少男女。
李璟听了这话。目光定定地看了眼陆辰儿,伸手拉着陆辰儿的手道:“我们来过横桥几次了,可没走过一次,今日就走一遭吧。”
陆辰儿心里有些不愿意去,抬头,只瞧着李璟脸上含笑,“既然人都出来,何必这般拘谨,陪我走走。”转头望着了一眼余丙秋等人,就牵着陆辰儿上了横桥。
今日,来曲江边上,必要来横桥,因而,这会子,横江上的人多如牛毛,有些拥挤不堪,这座拱形桥,不过几百步的距离,两人顺着人群往前走,走走停停,却走了好久。
行至桥中间时,只瞧着东市那边天火光映天,震天的锣鼓喧嚣声则是从西市那边传来,曲江江面,河灯如莲花般,处处开花,浮满江边,顺水流而下,天上,除去清冷月辉,还有无数孔明灯飘浮,灯下彩条飞舞,载着满满的祝福。
陆辰儿抬头望向天空时,李璟忽然近前,低声道:“我让余丙秋准备了几只孔明灯,等会儿下去的时候,我们去把孔明灯放了。”
“你买了孔明灯?”陆辰儿倒有几分不信,“可我刚才瞧着余丙秋是两手空空。”
“拿着不方便,除了孔明灯,还有河灯和花灯,况且,两只手也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听了这话,陆辰儿不由眼眸中不由流露出几分诧异,没料到李璟会准备这些东西,前年上元灯会的时候,李璟可是什么都没有带,最后,买的两只天灯,还要让陆辰儿拿着一只。
瞧着陆辰儿不语,又听李璟问道:“你真对花灯不感兴趣,不想提花灯?”
陆辰儿一怔,却是马上回过神来,“既然都带上了,就让玉娆她们提着,我瞧着玉娆是特别喜欢。”说完,又问道:“你灯是在哪儿买的?”
“在西市那边,昨日陪着琳姐儿过来,这些东西都是琳姐儿帮忙挑的,琳姐儿都挑了许多,灯会最后一天,她打算和谦哥儿一起来,你今日回去,和谦哥儿说一声吧,让他十八那日,带琳姐儿出来逛灯会。”
“这个只怕不用我说。”陆辰儿笑了笑,“十八那日下午,琳姐儿一定会来陆府请谦哥儿的。”
琳姐儿从来不是被动的人,她还是不要掺和得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