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好一会儿,才又道:“你若是不喜欢京中的那些名门闺秀,觉得负累,我可以和萧老夫人去说,但是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婚事不能再拖了。”说着拍了拍李璟的手背,又絮絮叨叨地道:“上回你带回来的穆晓晓姑娘,这一年多来,我瞧着人还不错,她又没个亲人,这样你也不用担心连累别家,你如果中意,其余的都交给我,我会写信去说服萧老夫人。”
“她?”李璟望向龙庄主直觉不可思议,察觉到龙庄主好似十分满意,心头不由凛然,忙义正词严,赶紧打消龙庄主的念头,“义父,这话您往后休再提了,若是再提我就不回山庄了。”
龙庄主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常说成家立业,这是必然的过程,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若是这样我将来到了地下,如何和主子交待?”
“义父。”李璟忙唤了一声,尔后才又道:“等萧家的事完了再说吧。”
龙庄主听了这话,只得无奈地摇头,“太后出自尚家,今上登基,也不过让尚家从流放地回来,从前夺了的爵位并没有放还,另给太后弟弟封了有名无实的侯爵,可见无论是先帝还是今上。夺爵收回丹书铁券是势在必行,而萧老夫人太过顽固,只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同意的你法子,好在今上暂时还无动作。”
李璟嗯了一声,扶着龙庄主回了院子,“我年底会回一趟京中。”
从屋子出来,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院子前面有两棵高大的银杏树,一阵风吹来,树叶刷刷落了下来,飞舞起伏,似蝴蝶般打着圈儿。
李璟矗立了好一会儿,走出了院门。
余丙秋赶紧走了上来,“少主,柳姑娘不在上阳轩,去了后园练剑,还没回来。”
听了这话,李璟直接去了后园。
远远望去,就瞧着有人在那边树底下舞剑,瞧起来有模有样,挥剑而过,树叶飘落,但终竟只是花拳绣腿,耳边又听余丙秋道:“……柳姑娘这一年来。特别勤奋……不怕吃苦,若不是女子……庄主都想送她去泗石山……”
“是吗?”李璟淡淡看了余丙秋一眼,走过去时,突然拨剑,剑光一闪,只听呯地一声响,对面舞剑人手中的剑便落下了地,旁边的丁季也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瞧见李璟,忙唤了声少主。行了礼。
那舞剑的女子转过身来,螓首娥眉,面容精致。并不是别人,正是去年突然失踪的柳束兮,当时她疾跑出来时,只想着远远地离开,凑巧碰上李璟。便央求李璟带她逃出来,李璟便带她来到了这座园子里。
“你怎么来了也不吱一声?”柳束兮没好气地看了李璟一眼,弯过腰去拾剑。
“学了一年了,剑都还拿不稳?”
听了这话,柳束兮不免抢白道:“我这是中道学艺,哪能挡得住你的剑。也不想想你都练了十来年,这根本不能比好不好,要不你去找个没有学过武艺的女子过来。和我比试一番,肯定能看出来我的进步。”
若论口舌之争,李璟一向认为说不过她,因而,也不多无谓的争论。又问道:“你怎么突然换了名字?”
“我觉得穆晓晓这个名字挺不错的,若是我不改名。还叫柳束兮,只要一出门,旁人一听到我的名字,首先想到的是我可能是河东柳氏的人,既然河东的柳家对外宣称柳束兮已经猝死掉了,不如我就彻底让她死掉,另换个名字。”嘴上虽这么说,心头不由暗自嘀咕,其实我本来就叫穆晓晓。
李璟没再多说话,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只觉得柳束兮的思维非常人能比,河东柳氏名声显赫,也只有她不当一回事,学武艺原本是个苦差事,当年尚知玄只在这园子里待了半年,就闹着要回去,不想她竟能坚持下来,而且不以为苦,还乐在期中,难怪世人常说,嫁郎匡家,娶妻柳家,乐安匡家多俊才,河东柳氏出奇女,官宦之家选媳妇往往喜欢河东柳氏家的姑娘。
又听柳束兮道:“怎么样,这半年出去,是不是比你们天天待在书院强多了?”
李璟回过神,没奈何道:“见过的经历过的,确实不同平常,但是你提的这个方案并不适合推行,出行在外,风险很大,特别又是在乡下,四队人当中,除了我们这一拨人运气好,死了四个护卫,其他三队人当中,都有学生伤亡,去翕阳县的那拨人,连带队的刘先生都折掉了,匡山长虽喜欢这个方案,但经过这一次试验,这个方案也不能再推行了,算是夭折了。”
“怎么会死人呢?”柳束兮一惊,不解道:“难道乡下治安不好,若是这样,你们更应该想办法解决才是,而不是这般萎萎缩缩,人家那些老师从大城市去贫困山区支教,也不曾有安全问题,你们这在乡下转一圈,就挂掉了,也太不中用了。”
后面的声音有点了,嘀嘀咕咕的,李璟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不过,也还是有安全问题,要不她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刚拍了下脑袋想到这,突然听到李璟的问话,不由吓了一跳,忙摇了摇头,打个哈哈,笑道:“没有什么,不行就不行,不如我再给你想着其他方案。”
“不用了。”李璟淡淡道,这回闹出了人命,匡山长已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再送一个方案,哪怕再好,匡山长也不敢信他了。
既然人家兴趣乏乏,柳束兮自然不会去起这个哄,只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这园子?”
李璟眼睛微眯,“你想出去?”
“当然,天天困在这园子里,再喜欢,待了一年多,也腻烦了。”
“两年之后,或是你能打赢丁季。”说完便不欲再待,抬腿要离去,柳束兮似不甘心,待还要说什么,又听李璟淡漠道:“别忘记了,我带你离开时,你答应过的,要消失三年,三年之后再出去,这才只过了一年。”
觅嫁 第一百六十三回:来信
陆辰儿把玩手中的两封信,一封从宣城来的,一封从京中来的。
桃夭在西次间那边认字,由罗绮手把手教,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十分的温馨欢快。
话说前不久,桃夭瞧着陆辰儿和廖怀音、还有云锦罗绮等都认识字,于是缠着陆辰儿教她。虽说这个社会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认识几个字,看懂帐本还是有必要的,陆辰儿便把她交给罗绮了,桃夭自从跟了罗绮认字,每天都能坚持不懈,都快一个多月了,也不曾见懈怠。
云锦递上一碗茶给陆辰儿,陆辰儿伸手接过,神情依旧特别低落,坐在软榻上,一言不发。两封信今天一前一后到的,好似不约而同一般,但自从接到信后,陆辰儿便是这模样。
陆辰儿抿了口茶,云锦上前忙接过,瞧着陆辰儿又翻转着案几信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瞧着陆辰儿不停地自怨自哎,云锦没忍住,还是不由问出了口,“姑娘,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辰儿抬起头,望向云锦一眼,嘴角抿起了一抹苦笑,让云锦在对面坐下,然后又推了推那几张信笺,“你瞧瞧,左边是京中来的,右边是宣城来的,这回的信,竟然是一并回的,不像以往,父亲和娘亲给我们俩的信都是单独回的,婆婆从来只给二爷写信。”
既是陆辰儿吩咐,云锦并不推辞,嗯了一声,侧身半坐在对面的榻沿,拿过信笺瞧了一遍。其实也并没有别的内容,除了唠叨一下家里的情况,京中的那封信,陆夫人提起。高夫人的孙媳去年十月进门,上月已生了曾孙子,宣城的信,柳氏提起月姐儿四月间生了个儿子,七月间又怀了身孕,苹姐儿今年又生了个儿子,两封信都只字未催促陆辰儿,看起来好似报喜一般,但是意味却又格外明显了。
难怪陆辰儿看了信之后会郁闷半天,蹙着眉头不开颜。心情不好,平日京中来信,陆辰儿都十分高兴。唯独今日例外。
云锦折好信笺,想了想,劝慰道:“依奴婢看来,老爷和夫人,只不过是盼孙心切。看到人家都抱孙子抱曾孙子,肯定是十二分羡慕,至于柳夫人一向偏疼二爷,对二爷的事上心得紧,希望二爷早日有子女,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庄户人家还希望多生个儿子撑门户,姑娘没必要纠结着这些。好在如今姑娘和二爷感情好,只要能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好半晌,陆辰儿手撑着额头,望着案几上的信笺似头痛不已。“我也知道是这个理。”停了一下,又道:“去年在京中的时候。娘亲就常说,论理,她和父亲的这年纪,有曾孙子也不为过。”
“姑娘既然知道这个理,就不用愁成这样,也不用太过着急,只要从此以后姑娘能和二爷好好过下去,一两年间一定会有消息的,去年在京中的时候,夫人请的那位太医,说过姑娘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陆辰儿听了这话不由一怔,上回从赵雅南的口中得出,上一世,她生完亭姐儿后不能再孕是因为陆菁儿做了手脚,心头还是有些信,那么这一世,应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回过神来,陆辰儿倒觉得想岔了,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呢,口上便抱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偏这两年,大家都忙着生儿子了。”
“若不是姑娘自个儿闹别扭,只怕孩子已满地爬了。”
云锦噗嗤笑了一声,瞧着陆辰儿瞪了过来,又忙强忍着。
只听陆辰儿吩咐:“收起来,等二爷回来了,到时候给二爷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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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逢上休沐日,廖怀音没有过来,桃夭依旧在西次间跟着罗绮认字,李皓白和程常棣在书房那边,听说赵雅南来了,陆辰儿也没在意,坐在软榻上做着荷包。
昨日晚上李皓白说起,平日瞧着她也常动针线,但这两年间,他没得过一件她做的活计,又说起去年,她给岳父做了件袍子做寿礼,他下个月过生日,让陆辰儿也给他做一件。陆辰儿听了才知道他是十一月十三日过二十岁整生,到时候匡山长会给他取字,陆辰儿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依照她做针线活的速度,赶制一件衣裳是赶不出来的,只好说给他做个荷包,衣裳明年才给做。
李皓白说了好,却也没多说什么。
这厢陆辰儿正穿着线,突然见门帘掀开了,赵雅南闯了进来,外面的小丫头没拦住,高喊了一声,“全都给出去。”
大约是没想到赵雅南这般直接闯了进来,外面守着的人都措手不及,才让他进来了,这一声高喊,众丫头回过神,过来拉他出去,又有人去告知林妈妈,云锦忙道:“还请赵公子出去,这是奶奶的住所,赵公子若是有什么事,还请去找二爷。”
赵雅南根本不理会那些丫头,推开她们的拉扯,望着陆辰儿一脸盛怒,两眼盯着陆辰儿似冒着熊熊烈火,要烧了陆辰儿一般。
瞧这架式,瞧见赵雅南这般失态,陆辰儿心中登时明白,程常棣也同样也收了两封,“你们都下去了,让赵公子留下。”
众人听了这话,一惊,顿住了手,云锦忙道:“姑娘,这不符合规矩。”
“无碍,赵公子不过十三岁,又是从书房过来,想来二爷应该也知道。”说这话时,陆辰儿竟然满脸笑意,没有一丝恼怒,仔细瞧去,还能发现是这些天以来,难得的好心情。
赵雅南听了这话,看向陆辰儿时,怒火愈发地大了,蛮横地甩开那些丫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哪还有半点风度可言。
瞧着云锦的迟疑,忙到她身边似要护着她,陆辰儿笑着推了推云锦,“你去西次间,让罗绮带着桃夭去后院的花圃逛逛,再到门口守着,别让小丫头过来,也别让林妈妈进来。”
云锦自然瞧出陆辰儿此刻十分高兴,丝毫不受这一蹲煞神的影响,而且貌似还是这蹲煞神带来的好心情,虽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应了一声。
陆陆续续人都出去了,连着罗绮和桃夭,桃夭走前,还喊了一声赵哥哥,赵雅南的脸色明显一抽一抽的,想缓和都缓和不过来,吓得平日胆大的桃夭都不敢多问。
待人都走了,屋子里空旷起来,陆辰儿不待赵雅南说话,抢先道:“我怎么发现,我们俩调换了一下。”
赵雅南听了,嘴里的话直接噎在喉咙里没有出来,额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赵雅南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上一世,几乎每回都是赵雅南把陆辰儿气得直跳脚,何曾让陆辰儿把赵雅南气得直跳脚。
“你以底要做什么?”赵雅南强压低声音恼火道。
“你问我这话,我这不过是礼尚往来,你都想杀我,难不成还让我坐以待毙。”陆辰儿压低了声音,她知道云锦就在门外。
呯的一声,赵雅南手一挥,案几上的茶碗掉到了地上,只瞧着云锦进来了,赵雅南不管不顾地怒吼了一声,“出去。”
云锦吓了一跳,抬头见赵雅男凶神恶煞的模样,反而没有后退,而是上前来。
“你出去,这里面没事。”陆辰儿阻拦住云锦。
云锦不为所动,已把赵雅南当作坏人了,“姑娘,这人不是好相予的,二爷在书房,姑娘实在没必要让着他。”
瞧着云锦的神情动作,一如前世,没有任何区别,陆辰儿只觉得欣慰不已,心头十分高兴,又道:“二爷知道赵公子过来,你在门口守着,别让别的人进来,我和赵公子有些话要说,不用担心。”
听了这话,云锦只好应了一声诺,退了出来,临了看向赵雅南的目光犹如看坏人,满是防备与警惕。
陆辰儿回过头,望向赵雅南,“我劝你好好说话,要不等会儿程常棣过来,听了云锦的话,只怕又会训你一番。”
“怎么不提你们家二爷了?”
“因为……程常棣这三个字对你管用呀。”陆辰儿望着赵雅南,脸上带着笃定,见赵雅南脸色瞬间一僵,遂又笑了笑,怡然自得地道:“还有,我记得,上一世,这句话我好像也常说,说来习惯有时候真可怕,许久没说了,这突然从口中说出来,竟然一字不差。”
赵雅南已是气咻咻的,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回,白了青了黑了,犹如一个大染缸,陆辰儿只在一旁欣赏,看个足够。
如今看来,上一辈子,赵雅南就如同她这般,稍微挑拨在一下,然后抱手在旁边看表演。
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边者清。
赵雅南手扶着案几,陆辰儿还以为她要掀翻案几,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只瞧着她手紧紧扣着案几边沿,手指发白,似在隐忍一般,半晌,只听赵雅南恶狠狠地望向陆辰儿,表情狰狞得厉害,语气带着几分阴森,“还有一样没变,我还是想你死。”
ps:
(>.<)昨天突然回乡下,连请假都没法请,十分抱歉,这是补昨天的。
觅嫁 第一百六十四回:意动
呯的一声响,这回不是赵雅南动的手,只瞧着陆辰儿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伸手把案几掀到了地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这回云锦没有进来了,突来的变故让赵雅南措手不及,脸上已全是惊愕,陆辰儿的脸色已经变了,不再是笑盈盈了,而是怒气冲冲,“你这样有意思吗?”吼完了这一句,又接着道:“不论上一世,就论这一世,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又在害怕什么?”
话脱口而出,压根儿没想过这话不能传外耳。
陆辰儿只顿了顿,似听着脚步声渐渐离去,又气咻咻地道:“你那么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何必到我跟前来,又是动刀子,又是摔东西,泥人还有三分性子,至于这次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没有我还有别人,你若一意孤行,我绝对能够让上一世的局面重现。”又道:“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最后我再说一遍,对他的事没有任何兴趣,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会插手他的事。”
这话一说完,仿若先时的情形完全转换,赵雅南颓然地坐到了榻上,陆辰儿怒气冲冲地站着叫嚣。
敌强我弱,敌弱我强,她们算是敌人吗?
只见着赵雅南双手掩着脸,似有眼泪要溢出来一般,陆辰儿登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声势也弱了些,好一会儿,赵雅南的声音有些哽咽,嗫嚅道:“你永远是这样……永远这样理直气壮,永远都觉得理由……理由是在你那边……”
“本来理由就我这边,原本我就理直气壮……”陆辰儿本来还想说,上一世,是你来抢我夫君,而且抢了我夫君,只是突然间觉得腻得烦。说不出口。
不过,赵雅南这般突然示弱呜咽,陆辰儿却也是第一回见到,见过她淡定从容,见过她怒气冲冲,见过她温柔和顺,见过她狠厉凶恶,就没见过她哭泣难过,只觉得十分有说不出的诡异。
这好比说一个脾气好的人,突然间怒发冲冠。。
陆辰儿被激起的斗志,突然熄火了,坐了下来。靠在了大迎枕上了,只觉得累得厉害,沉吟了半晌,“往后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光道。互不相干,这样行不?”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赵雅南冷笑了一声,连道几个好,“说得好听,不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辈子,你不过是仗着他喜欢你罢了,你再装耷作哑。你再掩饰得好,我都能看出来。”
听着这尖酸的话,没来由的心头一酸,大声喊道:“你是不是还想吵架?”
伸手把榻上的针线篮子给扔了,篮子里的线团、指戒、针还有剪刀全部滚了出来。洒了一地,其中一个线团滚到了门口。目至所及,一双丝履映入眼帘,伴随着云锦有些慌张的通报声:“二爷和表少爷过来。”
陆辰儿抬头望去,竟是李皓白,后面跟着进来的是程常棣,李皓白眼中是震惊,程常棣眼中是不解,云锦眼中是抱歉。
赵雅南一惊,陆辰儿一惊,现在这什么情形?赵雅南两眼微红,坐在榻上,神情颓废,而陆辰儿站在地上,居高凌下,气势汹汹,刚才又是摔东西,又是高喊,这看起来,怎么都像是陆辰儿在欺负赵雅南。
突然间想解释,又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也坐回榻上,低着头,不说话。
旁边的赵雅南也同样是低着头不说。
屋子里突然寂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只见程常棣咳嗽了一声,“赵雅南,你不是说有东西落在我屋子,,你跟我去我屋子里取,我正好收拾一下,等会儿大家一起回书院。”
赵雅南听了这话,果真起了身。
待他们出去,李皓白也回过了神,瞧见云锦要收拾地上的东西,李皓白阻拦住,“你先出去。”
云锦看了一眼陆辰儿,陆辰儿没说话,只是人已靠向了葱绿色大迎枕上。
门帘晃动了一下,云锦出去了,西边的太阳落在窗棱上,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照得陆辰儿睁不开眼,索性闭上眼。
没有听到李皓白的说话声,耳边只听收拾东西的声响,由远及近,陆辰儿睁开眼,李皓白已走了过来把小案几放到软榻的另一端,然后把零碎的碎碗片堆拾起来,最后把针线等物都收拾成针线篮子里去,提着篮子走了过来,把针线篮子又放到软榻的另一端,尔后,在陆辰儿旁边坐下。
“我瞧着你描样描了许多莲花的样子,你打算在荷包上绣莲花?”
李皓白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声音一如平常的温和。
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犹如平常一般进屋。
陆辰儿盯了李皓白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开了头,只觉得心头有些忐忑不已,“我脾气不是太好。”
“只要你没被欺负就好。”李皓白说完,忽然又笑道:“方才云锦急匆匆去外书房,说你们吵得很凶,又摔了东西,我们还担心赵雅男欺负你。”
听了这话,陆辰儿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李皓白已经把她抱入怀里,陆辰儿刚想要伸手推开,却突然顿住了,索性窝在李皓白怀里,衣服上有淡淡的苏合香味道,这件石青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还是前两日翠翘整理衣裳时从箱子里拿出来的。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李皓白从善如流,“那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哪有你这样。”陆辰儿不由推了推李皓白。
李皓白笑了起来,伸手把陆辰儿往怀里紧了紧,“这个荷包,下次我回来时,能不能做出来?”
“既是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自然是要等到你生日那天才给你,还有一个月的样子,我一向都手脚不快。”
“随你好了。”
李皓白不甚在意,低头瞧着陆辰儿的脸庞在夕阳的映照下,似镀了一层金光,眼里含笑带娇,颈脖细而白晳,头颅不禁又低了低,靠近了些,忽然闻到一阵幽香扑鼻而来,一时间,李皓白只觉得心头痒痒,有些燥热难耐。
陆辰儿抬头,瞧着李皓白如同白玉般的脸庞近在咫尺,这休养了一个月,脸上肌肤的颜色又完全恢复过来了,只是突然间,李皓白的脸上已抹上了一层红晕,眼睛迷蒙起来,气息喷在她的颈侧,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搂着她腰的手愈发地紧了些,令她有些喘不过来气,留意到李皓白的变化,陆辰儿不由一惊,两世为人,又和程常棣曾琴瑟和鸣,这些她太清楚。
“时候不早了,你该收拾一下回书院了。”陆辰儿伸手推了推李皓白,这话犹如佛语纶音,令李皓白惊醒过来,嗯了一声,忙不迭地放开陆辰儿。
突然站起身,背对着陆辰儿,气息微微有些不稳,“我去一下净室,你吩咐一下丫头,帮我收拾一下。”说完,快速离了去。
陆辰儿靠在迎枕上,等心头平静了些,才坐起身,唤了云锦进来吩咐一番。
方才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了,是不是可以说,至少她不排斥。
阖上眼,揉了揉太阳穴。
突然间洞明,不一定非得程常棣不可,这世上也没有什么非君不可。
这样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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