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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水清若云
陆辰儿脸上多了一抹笑意,从心底徐徐升起。
李皓白从净室里出来时,已换了身衣裳,似乎重新梳洗了一番。
听到响动,陆辰儿睁开眼,望向李皓白,一对上乌黑的眼瞳,李皓白忙移开眼,神情中多了份不自在,又犹豫着觉得不妥。
忽然见罗绮进来了,“表少爷让奴婢过来问一声,说是尚公子到了,问二爷能不能走了?若是收拾好了,就去东厢房那边,他们在那边等二爷。”
陆辰儿起身,走过去,替李皓白理了理衣袖,“你先过去,等会儿我让翠翘把你要的东西送去东厢。”
李皓白嗯了一声,似忽然想起般道:“尚知玄和我说起,往后他媳妇就住咱们这边,这样你们正好多个伴。”
“纵使他不说这话,怀音姐也常常住我这儿。” 陆辰儿笑了笑,轻轻推了下李皓白,“你先过去。”
李皓白低头,瞧着陆辰儿丹唇素齿,面庞莹嫩,明眸含笑,意态盈盈,禁不住伸手把陆辰儿搂入怀里,握着纤腰,手上的力道似要折断一般,“知玄媳妇是个喜动不喜静的,你们若是要出门,务必多带些护卫。”
陆辰儿听了,道了声好,知道是上回在乡间,她们三人被劫的事,仍旧让他心有余悸,“其实这是松林镇,休阳重镇,治安只怕比县城那边还好,你不用担心。”
“那当我白嘱咐一句。”李皓白笑着松开陆辰儿,提步走了出去。
待他离去,罗绮从门外走了进来,陆辰儿没瞧见桃夭,不由道:“桃夭呢?”
“尚奶奶过来了,桃夭跑了出去。”罗绮忙回道。
进来,瞧着地上还有一堆碎瓷片,忙让小丫头进来收拾。
没一会儿,只瞧着云锦进来了,“东西已让翠翘送出去交给了长学。”
云锦见陆辰儿嗯了一声,坐回了榻上,又道:“既然尚奶奶过来常住,自然要住在西厢房,不如把桃夭姑娘也安排去西厢住,免得和姑娘挤一起。”
陆辰儿自然明白云锦的心思,这回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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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六十五回:执意
小丫头刚把屋子收拾妥当,廖怀音带着桃夭走了进来。
陆辰儿放下手中的针线篮,让廖怀音坐下,笑问道:“他们都已经走了?”
廖怀音点头嗯了一声,桃夭蹦蹦跳跳跑到陆辰儿身边,上前去搬弄了着针线篮,陆辰儿忙道:“桃夭,你别再动了,我才刚理出来一点。”先前把针线篮子往地上一摔,线滚了一地,李皓白收起了来时,一股脑拣到篮子里,线全乱了,只得理一遍才行。
桃夭听了陆辰儿的话,忙住了手,把篮子放到一边,挨着陆辰儿坐下。
廖怀音探头看了一眼,“一个荷包,怎么不打发给丫头们去做,还自己亲自动手,难不成你这边没有做针线的丫头?”
“云锦和罗绮的针线都是不错了,只是我这是为了打发时间。”
谁知陆辰儿的话音才落,桃夭忙道:“不是这样,辰姐姐骗人,这个荷包是给皓白哥哥绣的,说是下月皓白哥哥二十岁整生,当作生日礼物送给皓白哥哥,辰姐姐说了,绣完这个后,才能再给我绣一个荷包。”
方才陆辰儿那样说不过是因为廖怀音问起,随口说说,谁也不一会当真,可桃夭这么一说,廖怀音立即似笑非笑地望向陆辰儿,满眼里尽是打趣,使得陆辰儿登时有些尴尬,没好气地拍了下桃夭的后脑勺,“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桃夭乖觉地迅速躲开,跑到对面廖怀音身后,“昨日我求姐姐把这个荷包送给我时,姐姐明明这么和我说的,难不成姐姐昨日是骗我的。”
说到这还特意摸了摸脑袋,故作迷惑,廖怀音还特意在一旁撩拨。“既然昨天你辰儿姐姐昨天是骗你的,今日说的才是真话,依我看,这个荷包绣好,不如还给你好了。”
“好呀。”桃夭欢呼了一声,陆辰儿不由瞪了一眼廖怀音,“这都是你带坏了,跟着你沆瀣一气,我不信你不会绣荷包,不如你亲自给桃夭做一个。”
廖怀音打趣笑道:“不说你送个东西遮遮掩掩的。能告诉桃夭都不愿告诉我,随便找个理由,明明是你不正。反而说我带坏人。我若是送礼物给尚知玄,我就大大方方的送,狠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才不会遮掩了。”
“我小家子气惯,自然不比姐姐大方。你瞧瞧,桃夭这丫头回来这么长时间,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她都一心一意站在你那一边,可见我比不得姐姐。”陆辰儿说完哼了一声。
廖怀音忙不迭笑道:“哟,这就生气了。桃夭,你快去,快去你辰儿姐姐那边。让她消消气。”还特意推了推了桃夭。
“辰儿姐姐才不小气,我来这以后,辰儿姐姐给我添了许多东西,凡辰儿姐姐有的,我都有的。我从来没见过辰儿姐姐生气,辰儿姐姐才不会为这事生气恼了的……”
桃夭睁大着眼睛。似耍宝一般望着廖怀音,陆辰儿见了,纵有十分的气,也登时去了七分,脸上扛不住,先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桃夭还特意适时地道了一句,“怀音姐姐你瞧,辰儿姐姐笑了出来,可不是没生气。”
廖怀音也笑了出来,尔后拉着桃夭道:“我记得你跟着罗绮在学认字写字,一日都不曾落下,还不快跟着罗绮过去。”
说完,又特意望向陆辰儿一眼,陆辰儿知道她有话说,便看向一旁的罗绮,正要说话,只听桃夭已收敛起方才笑容可掬,毕恭毕敬地退了半步,行了礼,一本正经道:“嗯,我这就过去。”
“快去吧。”陆辰儿这话是对桃夭说的,也是对罗绮说的,只听罗绮应了一声,领着桃夭去了西次间。
待人离去,廖怀音回过头来,第一句话便道:“你也真是的,连绣个荷包送个荷包都和我打马虎眼,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枉费我们这半年的情分。”
这还纠着不放了。
陆辰儿不由觉得苦笑不得,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陆辰儿没多做解释,而且想着廖怀音应该是有别的事要说。
果然,见陆辰儿不搭腔,廖怀音又开了口,声音刻意压低了些许,“我派了两个护卫去盯着铜岮山了,九月份月底的时候,铜岮山那帮人已全部又回到了山寨,护卫还看到了那个眯眯眼。”
陆辰儿愕然,没想到她这么执意。
廖怀音一向擅长于人物丹青,上回回来后,凭着记忆把那个金老二的像给画了下来,估计把护卫派出去前,给他们看了那副丹青。
“我记得上回李璟特意嘱咐过大家,说是既然众人都没平安无事,那五千两银子也不需要大家去凑了,全部由他承担,至于铜岮山的事只希望大家都不要再追究了,而且书院里的匡山长也和他们几个说过,不再追究铜岮山的事,这样一来,秦大人自然是法派人过去围剿,难不成,你还真想派护卫过去围剿?”
“当然。”廖怀音这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陆辰儿心头忽然跳得厉害,又听廖怀音接着道:“谁说我们平安无事,折了四个护卫,我们三人三魂丢了七魄……哪能就这么算了。”
何况,她自回来后,还夜夜做恶梦,夜夜不得安宁。
但这句话,廖怀音没说出口。
陆辰儿自然是瞧出来,廖怀音这回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由问道:“县里是不会派人的,你打算怎么办了,你们在松林这边的看家护院也不过二十来个人,可铜岮山上有七八百号人,难道你打算以一敌百,用二十来个人去剿灭了那七八百号人?”
“我才没这么蠢,我现在有两个法子,一个法子是偷袭,派向个精干的护卫去山上把那三个头目给狠狠地揍一顿,以泄我心头的私愤,第二个法子,是派护卫去剿灭,我前些天统计了一下,在松林镇这边陪读的各家护院总共加起来,怎么也有四五千人,我琢磨着抽着两千人出来,应该是可以的,这样我们的人整整多了一倍,把铜岮山踏平肯定没问题。”
廖怀音侃侃而谈,说得唾沫横飞时,陆辰儿惊讶地张大着嘴,合都合不拢,第一个法子还好一些,第二个法子亏她想得出来,先不论她能不能借得到这么多护卫,哪怕是借到了,但两千多人聚在一起,不可能不引起地方震动的,而且,这一帮乌合之众能走出松林才怪,只怕到时候不是他们去围剿铜岮山了,而是县里派人来围剿他们了。
陆辰儿瞬间如同失语了般,不知道说什么,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廖怀音,偏偏廖怀音还志得意满,认为她的两个法子都十分不错了。
“你觉得这两个法子,哪一个法子好?我想了几日,都纠结着无法决定。”廖怀音拉着陆辰儿的胳膊,无比兴奋。
陆辰儿只觉得头痛,用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道:“这两个法子,你问过你夫君了吗?”
“问他做什么,他一向唯李璟是从,李璟既然发了话,他才不会同意我的法子,还会一个劲地劝我放弃。”廖怀音有些顿时少了几分兴奋,但接着还是不放弃,又问道:“快帮我想想,哪个法子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这么执着,这股韧劲却让陆辰儿不得不另眼相看,只是为什么桃夭和自己都不曾想着去报仇,廖怀音却是这么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辰儿沉吟半晌,才斟酌道:“第一个法子,除了李璟和他手底下两个护卫,仅凭我们院子里的这些看家护院的武艺,几乎挑不出一个人能做到,铜岮山可不是一座空山,壮丁应该就是二三百个,若都在山下,武艺不是特别出众的,根本上不了山。”顿了一下,“至于第二法子,你确定你能在不惊动尚知玄和李璟的情况下,调两千人出松阳?”
“我也知道第二个法子不现实。”廖怀音顿时有些气馁,只是过一会子,眼睛突然又明亮起来,望着陆辰儿笑眯眯地道:“其实我是想用第二个法子,引出第一个法子,我去各家借护院,这事不出几天,肯定知玄会知道,他见过胡闹过了头,一定会去求李璟,请李璟去揍那几个头目一顿,让我泄泄愤,要不我肯定还会胡闹下去的,知玄一向没折,最后只能依了我。”
又是苦笑不得,又是瞠目结舌,陆辰儿只觉得廖怀音越说越离谱。
“其实,怀音,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真的这样去借护卫,我们被劫持到铜岮山的事肯定会闹得众所知周,说到底,这对于你、我、还有桃夭,并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而且铜岮山是土匪窝,我们三个女子在土匪窝时待了近十天,别人会怎么想,哪所我们是清白的,只怕到时众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我们。”
陆辰儿靠到大迎枕上,有个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语气更是难得的郑重其事。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桃夭在乎,而且我相信你夫君也在乎。”
廖怀音的理直气壮渐渐褪去,脸色渐渐发白。眼里有惊愕,有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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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六十六回:突然
窗外雨下个不停,屋檐水嘀嗒嘀嗒的声响一直挥之不去,陆辰儿整个身体瘫在榻上,只觉得天昏地暗,刚才一瞬间,平白觉得今日的天气过于昏暗了些。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一动也不想动,阖上眼,眼泪盈睫,不想去看对面坐着的李皓白,此刻,更不愿意去面对他那双打量与质疑的目光。
今天不是休沐日,可他回来了。
中午的时候,李皓白冒雨回来后告诉了陆辰儿一个消息,说廖怀音怀孕了,陆辰儿听了不由一阵高兴,难怪廖怀音在前两天休沐日回府后,便没再过来,原来是怀有身孕了,亏得她还一阵纳闷,怎么廖怀音突然这般消停了下来,无缘无故不过来了。
不过听到这个喜讯,陆辰儿当即就明白了,这算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廖怀音这样做也太不够意思了,怀孕这样的大喜事,不管怎么样,廖怀音都应该来告知她一声才好,纵使廖怀音不能过来看她,她可以和桃夭一起去看廖怀音嘛。
陆辰儿得了消息替廖怀音高兴不已,当时便没有留意到李皓白的脸色,直到后来,陆辰儿说要去看廖怀音,还吆喝着云锦准备车马,只听呯的一声响,李皓白没接住云锦递上来的茶,茶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茶水还有些到,落到地上、衣服上,还有落到如白玉竹管般的手上,一会儿便见红了,只是李皓白竟然没有一丝感觉,唯有两眼直直地盯着陆辰儿,脸色惨白惨白,神情近似于木然。
“你这是怎么了?”陆辰儿心头一惊,不由上前用手帕替他拭去手上的茶水,云锦忙告罪,翠翘惊呼一声。金缕去拿烫伤药……屋子里慌乱起来。
不料,却听李皓白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嘶哑,对了,方才李皓白进来和她说话时,便是这般低沉,这般嘶哑,只是陆辰儿没有留意到。
“都滚出去,我和你们奶奶有话说。”
一屋子人面面相视。有说不出的惊讶,陆辰儿挥了挥手,众人都退出了屋子。退出了帘外。
“身孕有两个月了,尚知玄说,孩子不是他的。”
晴天霹雳。
随着李皓白嘴唇一翕一合,陆辰儿不断回响着那句话:尚知玄说,孩子不是他的。
陆辰儿无意识的忙道了一句:“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两个月前,你们在铜岮山。”
简简单单几个字,李皓白说得咬牙切齿,陆辰儿从来不曾见过李皓白这副模样,乌黑的眼眸透着彻骨的寒气,望着陆辰儿似要把她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两手放在身侧,渐渐握成拳,又松开。又握成拳,平日的温润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呀,两个月前,她们三人一起被劫持到铜岮山,廖怀音正好怀有两个月的身孕。就这么恰巧。
而如今,李皓白这般匆匆回来。这般神思恍惚,这般恼怒失常,这是为了什么?
陆辰儿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还真是乌鸦嘴,早些天,劝说廖怀音千万别轻举妄动时,就说起清白。
更早的时候,在铜岮山,最后那一天中午,太阳光斜进屋子里时,她醒过来,见到金老二时,金老二不就和她提起名节的事。
脸上凉凉的,陆辰儿抬起头,李皓白伸手替她拭去脸上的眼泪,用力比较大,仿佛要擦去她脸上的一层皮一般,陆辰儿没有避开,没有闪躲,就这般直直望着他笑,他的手是冰凉冰凉的,他的脸色依旧惨白,眼中有愤恨、有质疑,想问什么,只是喉咙像似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静寂了半晌,陆辰儿开了口,“皓白,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我是清白的,你信吗?”
抬头,望着眼前那双乌黑的眼眸动了一下,却神色依旧,依旧是怀疑,嘴里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陆辰儿不由转开了头,避开了那冰凉的手,一步一步往后退,慢慢地退,退到了后面的美人榻边。
李皓白收回在空中的手,好半晌,只听那低沉的声音道:“我们,我们可以证明的,我没碰过你,你依旧是处子之身。”
不知怎么,陆辰儿只觉得眼泪又流出来了,当初被劫持打斗时,她没有哭,瞧着长风掉到悬崖,关在铜岮山时,她没有哭,这会子却哭了,眼泪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仿佛被抽了精神气一般,瘫坐到了榻上。
廖怀音出了这样的事,假如是真的,她和桃夭怎么能逃脱怀疑,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原是人之常情罢了,陆辰儿心头想着。
忽然,只觉得有个阴影靠近,陆辰儿睁开眼,李皓白已俯身,映入眼前的是一张苍白的脸,眼眸微敛,看不出情绪,一手放在她的腰间,搂起了她的腰,另一只替她拭去泪水,一路往下,白晳的脸庞、颈脖,穿过衣领直到锁骨,手上没有一丝温热,而是一种冰凉,透心蚀骨的凉。
手上的力度,依旧很大,手之所触,似要拭去一层皮,让她觉得痛,也让她清醒了起来,忽然伸手阻止那只肆意横行的手,“我不想证明。”
“我想。”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退让。
陆辰儿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格外陌生,他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李皓白。猛地推开了他,迅速抱膝而坐,缩到了榻的脚落里,挨都会窗台,听着外面风雨大作。
这是个难得的雨天。
李皓白不甘心,伸手要来抓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陆辰儿这么猛然一喊,李皓白止住了动作,半晌功夫,只瞧着李皓白耸立的肩膀瞬间完全松懈了下来,满身颓废地坐到了榻沿上,伸手捂住了脸颊。
回想着那十来天,除了被劫持去铜岮山时,一路上她们是昏迷的,除了他们把桃夭和怀音送下山时,那天她们是昏迷的,至于其他时间,她们三人都是十分清醒的,甚至于晚上睡觉也是格外惊醒。
尚知玄说,孩子不是他的,难道怀音承认了?
要想弄清楚这件事,最好去问铜岮山问金老二。
陆辰儿只觉得先前思绪一片凌乱,接着又于凌乱中见出条理。
两人这般坐着有半晌,一室的寂静,外间的丫头不知是离得远远的,还是不敢出大气,总之,是一丝声响都不见。
陆辰儿忽然起了身,唤了声云锦,虽然刚才她和李皓白说话时,丫头都遣了出去,但她知道,云锦一定在外面,不会走多远,只听到云锦应了一声,走了进来,陆辰儿迅速下了榻,语气特别急切,“去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去平步街看怀音。”
“可现在下着大雨,要不等雨小的再去。”云锦诧异,外面不仅下着大雨,还刮着大风,闪着雷电。
“不管这些,我有急事,必须现在马上过去。”
陆辰儿刚要离开,一旁的李皓白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现在你不能过去。”
“我要去问怀音,我要弄清楚这件事情。”陆辰儿伸手掰开李皓白的手,又慢慢道:“我知道,但凡是男子,都无法接受,我记得,我们曾有一个两年之约,时至今日,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我们随时可以履行这个约定,你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我不会辩解半句,至于我父亲和娘亲这边自然会有我,不会让你有半点为难,也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
“铜岮山的事,我们谁也不想它发生,可是它发生了,如今,我不会去猜想这件事对我到底会有什么的影响,也不会去在乎外人怎么看,甚至包括你,但有一点,无论发生了什么,我父亲和娘亲会让我好好活着,也只会希望我好好活着。”
陆辰儿仿佛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说完这句话的,没有遣退云锦,没有去留意云锦眼中的惊恐,也没有要等李皓白的回应,挺直着背,步履稳健地走出屋子,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听到了李皓白嗫嚅的声音,苍白无力,似秋日里随风而飘的落叶,“你就这么自以为是的认为,当初说那个两年之约时,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在这以前,铜岮山的事,我可问过你半句。”
陆辰儿只是脚步一滞,却并没有作过多的停留,出了门,到了外间的廊庑下,云层间一闪电不断,闪电光芒斜到陆辰儿的脸上,愈发显得白晳,接着听到轰隆隆的雷声,但是陆辰儿没有犹豫,吩咐云锦打起了大伞,穿上了雨天的高木屐。
雨丝连成,远处茫茫一片。
陆辰儿踏下台阶时,屋子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
陆辰儿长长叹了口气,这件事,目前尚知玄只怕只和李皓白说起,但是,李皓白这趟从松林书院回来,众人都知晓,不过是早晚的事,不知道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怀疑总少不了。
这个世道,可以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却不允许女子名节有亏。
突然间,若是这事是发生在上一世,程常棣得到这样的消息,程常棣会怎么办……脑海中竟然升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若是上一世,程常棣另娶赵雅南时,她另觅乔木,不知程常棣作如何想,又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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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嫁 第一百六十七回:心狠
大雨中,马车行驶得很慢。
陆辰儿一动不动地坐着,后背倚靠着车厢壁,两眼微阖,没有说话,脸上的神情凝重,云锦没忘记,先时进房时,陆辰儿两眼通红,似狠狠哭过一般。出来后,陆辰儿的神情一直都没变,又似乎不愿意多说话,这让云锦找不到问的机会。
车窗帘时而让风吹起,阵阵寒风灌入车厢里,冷得令人禁不住打起寒颤。
云锦伸手想扣住车厢,不料陆辰儿已睁开了眼,“不用扣住,这冷风吹得好,容易让人清楚。”
云锦听了,忙唤了声姑娘,“这风又湿又冷,更容易让人着凉,姑娘纵和二爷吵架,也不能不爱惜身子。”
并没有松手。
只是陆夺瞪直着眼,躲开了云锦询问的目光,抬头望向了车厢顶,整个身子瘫坐着,牙齿咬着嘴唇,似乎要见血才肯罢休,忽然说:“我们没有吵架。”
马车猛然向前一撞,又退了一下,接着没有再动,停了下来。
“怎么了?”云锦忙扶住前倒后仰的陆辰儿,不顾身子撞到车厢壁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对着车帘外问了一句。
“回姑娘,车轮掉到坑里陷进泥里了。”
回话的是长帆。
这回出来,赶得急匆,只带着长云和长帆,显然两人都已经下了车。
云锦掀开车窗帘,风吹进来,这天气还真冷,因着大雨,雨水肆意,这一段黄泥路早已泥泞不甚。长云在前面拉马,长帆去后面推车厢,只是试了好几回,马车动了动。又掉到泥坑里,车轮怎么都出不来,明明外面寒风凌人,长云和长帆却是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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