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无效生长

    章嘉许立马把要多嘴的黎岸拦在身后，说：“我不认床，这里很好。”

    “妈，你这是干什么！”

    “家里没那么多床，你知道的。”

    黎岸知道不宜大声，但有些压不住怒气：“我们睡一间有问题吗，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黎婷婷夹在父子中间，很是为难，说：“都多大了，要懂事一点，爸爸已经睡了你别打扰他，听话好吗”

    田一晨关上了门，看着刚收到的礼物，觉得有些浪费好意。

    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耳洞！

    何雯雯不敢打开那幅画，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宝宝，好可惜啊，要不回清溪我陪你我打耳洞那点疼跟蚊子咬一样的。”

    “等上大学吧，学校不让戴首饰不是吗，雯雯我们去洗澡吧。”

    浴室里两个女孩无所谓地观察着对方的身体，何雯雯已经好几次偷偷把手伸向了田一晨胸前的小兔子，每一次都被田一晨打了回去。

    浴缸里冒气的氤氲暖气搞得整个小空间都是雾蒙蒙的。

    田一晨心虚地问：“在别人家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好像有一点哦，可是我第一次泡这么高级的浴缸唉，黎岸这小子命真好。”

    打水仗都没问题的大浴缸，还有小鸭子和球……幼稚且恶趣味的家伙准备的吗

    黎岸啊黎岸！

    “宝宝，这个还会长吗”何雯雯双手环在胸前挡住了自己的飞机场，“人家都随妈，我怎么随爸呀！”

    “什么哈哈哈哈……会的吧，肯定会的，随爸……哈哈哈哈……”

    “你笑我！哼！田一晨，你有多喜欢章嘉许”

    田一晨被何雯雯突然切换的话题问得猝不及防，这是一个从来没人问过的问题。田一晨趴在浴缸边沿上嘟着嘴思考。指头已经被泡皱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知道他也喜欢你，我们跟他和黎岸是不一样的，你觉得他会对你一直这样好下去吗”何雯雯看着田一晨脸上越来越郑重的表情，觉得自己好像说的太多了，“好了啦，他比那些整天吵着你要qq号的人好多了，就冲他还会记得我的生日，那就是好一千倍一万倍，行不行”

    “我喜欢他，是无条件相信他，是不会再喜欢别的人，就是这样。”

    田氏宣言，惊呆何雯雯。

    “我泡的都要脱水了，你呢”田一晨边说边擦干身体穿上了皮卡丘图案的全棉睡衣。而何雯雯呆呆地看着她曲线婀娜的**，真是十万伏特啊！

    怎么还有敲门声，这么晚了……田一晨飞奔向自己的包，翻出内衣，不然这睡衣里的形状真是原形毕露，还没完全吹干的头发粗糙地被扎起，就这样吧，谁大半夜还很精致啊！

    竟然是黎岸，阴着一张脸说：“何雯雯不会喜欢那幅画的，我要拿回去。”

    飞机场何雯雯被宽大的厚睡衣包裹着，用干毛巾搓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听见黎岸要把画收回去，有点蒙圈，怎么还有把礼物收回去的道理啊……




第八十三章 顾朝意出事
    那幅画就放在房间内的化妆台上，黎岸一上手就剥掉了上面的包装，里面是一幅暗色系的画，只有昏暗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照进一个逼仄的房间，手枪、枯萎的玫瑰、破碎的红酒杯……还有满地流淌的暗红色液体……

    一个狼藉的房间。

    “换一幅给你。”说完便气冲冲走了。

    何雯雯抱紧了田一晨，说：“吓死我了，他好凶啊，以后可不可以离这个少爷远一点”

    田一晨安抚了一会儿何雯雯，赤着脚猫步向前，打开门，只想往三楼望一眼，穿着丝质藏青色睡衣的章嘉许正好站在楼梯上，四目相对，田一晨有些控制不住脚步，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章嘉许很享受每一次她主动靠近的样子，偶尔欢快跳脱，偶尔羞涩扭捏，她踮起脚尖，猫步轻盈。

    真想一下把自己揉碎了，撒进月光下，变成漫天星光。

    今天晚上只有月亮，没有星星，月亮还躲在云层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又消失。

    他今晚过夜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榻榻米，好在还挺柔软。左手上的疤痕还未完全消失，原本光洁的皮肤现在有些斑驳。

    “疤痕会消失吗”

    “会的，大不了就做个激光。”章嘉许慢慢靠近田一晨的耳边，“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不可以激动，不可以出声，好吗”

    田一晨只是心跳加速……是不是只有四个字

    “顾朝意出事了，我已经跟黎岸说好了，我们要早点回去，明天天一亮我们三个就走。徐斐带着他跑了……”

    私奔！

    章嘉许不由得捂住了田一晨的嘴，因为感觉她马上就要问出不靠谱的问题了……

    “顾朝意应该不是故意的，他……他刺伤了他的继父，现在人还在医院抢救，回去收拾好东西，我们还有四个小时可以睡，听见我说的了吗”

    田一晨点点头。因为徐斐的关系，顾朝意这个原本和所有人毫无关联的人，突然就闯了进来，“徐斐呢，是徐斐联系的吗”

    “对，可是她不肯告诉我她在哪，估计是怕我告诉警察，现在大家都在找人，全城搜索。她要我帮她想办法……玩得很累了吧，快去睡觉，天亮我来叫你。”

    田一晨还没从慌张中缓过神，想不到那个六年级就认识的乖小孩，现在在什么地方……外面又冷……

    彻夜难眠，三四个小时也是格外漫长，当章嘉许敲响第一声敲门声的时候，田一晨利索地把何雯雯也从床上扒了起来，连刷牙洗脸都是上学要迟到时的速度，没有一句对白，极有默契地一个人用洗手间另一个就穿衣整理床铺，另一个用洗手间一个就收拾垃圾，半个小时之后，房间又变成了没人住过的酒店客房一样，而章嘉许早就等在一楼。

    “走吧，我带了吃的，东西再检查一下，别落下。”

    身份证，钱包，钥匙，手机。

    两个齐齐摇头。走到外面，坐的不是来时的劳斯莱斯而是街边拦的一辆普通出租车。

    “师傅，虹桥高铁站，尽量快一点，麻烦您了。”

    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何雯雯一上车就不停打电话询问，爸爸那边肯定有最新的消息。

    “嘉许，不是清溪区公安局处理而是勤武区”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顾朝意他姑姑家是在清溪区，勤武区”那边和清溪区整整隔了一座清溪山，而且距离高铁站远。“那么何叔叔可以打听到消息吗”

    “他知道一些，叫我们不要着急，人已经抢救过来了，但是听说顾朝意也受伤了，不知道伤在哪里，他会一直关注的，有新的消息会联系我。”

    田一晨则是一直在打徐斐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章嘉许手机上跳出那个奇怪号码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手机掉进了座位下面，掏出来的时候已经挂了，再拨过去是占线状态，30秒左右之后电话又进来了，是顾朝意。

    “章嘉许吗，我是顾朝意……”

    声音带着喑哑，说话很吃力。

    “你说，你怎么了”

    “小斐被我锁起来了，我在勤武区井南村……18号，我感觉是肋骨断了，刚叫了救护车，你到之后放她出去，钥匙我放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不许她乱来……”

    “你没事吧，我可能要中午才会到，顾朝意！顾朝意！”

    “……我没事，你尽快，我这边车来了，谢谢你。”

    “勤武区井南村18号，是不是”章嘉许郑重地重复了一遍地址。



第八十四章 带我去找他
    司机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额头冒汗的男孩和后视镜里两个脸色惨白的女孩，问了一句：“急不急”

    章嘉许不解。

    “勤武区是武康市吧，这边过去直上高速四小时左右，除了价格贵一点之外肯定比你们浪费时间等高铁然后转车快。”

    最早一班高铁是一个半小时之后出发，还需要起码半小时才能到高铁站，实况播报里还说去往虹桥高铁站最快的路线延安路高架突发交通事故。

    “好，直接去勤武区，越快越好。你们两个别急，我已经知道情况了，先吃点东西。”章嘉许从包里拿出黎婷婷准备的饼干和牛奶。

    “黎岸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何雯雯就是随口一问。

    “他有事回不去。”

    一个小时后车终于驶出上海地界，章嘉许思前想后觉得仅凭自己起不了什么帮助作用，甚至连一个徐斐都搞不定，蒋霁明三个字适时地出现在了脑海里……

    这家伙大周末还在睡懒觉，竟然对昨天半夜发生的事毫不知情。“你在哪”

    “你家啊，还没起呢，你挺早啊。”蒋霁明听到汽车鸣笛声，“你在哪”

    “我在回来的路上，你起床之后去勤武区公安分局一趟，帮我问问顾朝意的情况，然后去井南村等我。”

    蒋霁明揉了揉眼睛，一时间有些晕：“什么顾朝意，什么公安局和什么南村，出事了吗”

    “对，我大概还要三个小时到，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在那边碰面，你速度快一点，具体的情况我也没那么清楚，你自己去公安局了解吧。”

    感受到一丝丝紧张，蒋霁明匆匆收拾完自己就出门了，许萌韵则是还在梦乡。

    驶入勤武区地界后面对众多无名路，导航实有若无，通过问路才好不容易掌握了大致的方向，开着开着正好迎面看到蒋霁明新到手的黑色奥迪a4。

    “师傅，就在这停。”

    表上的四位数看的田一晨和何雯雯倒吸凉气。

    蒋霁明看到章嘉许的时候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井南村。

    “我迷路了，幸好看到你。”

    章嘉许张望了下四周的田野风光，毫无道路标识，“没好到哪里去，找人问吧，公安局那边什么情况”

    “顾朝意被送清北骨科医院去了，他那继父也醒过来了，昨晚说是喝醉了家暴他妈，被他撞上了，两人打架的过程中一慌乱就用水果刀刺了那人一刀，他自己也伤的很重，皮外伤就算了，肋骨还断了两根。”

    好不容易等到一辆摩托车经过，章嘉许这才真正问清楚井南村18号。

    “你沿着这路往前开看见一个村委就转弯，开慢一点，18号是个两层洋楼，哪个漂亮就是哪个，远近闻名的。”

    “谢谢师傅，谢谢。”

    有了这个特征，章嘉许凭借对建筑的敏感度一下就找到了18号，钥匙在石狮子后面……徐斐在二楼呼喊，嗓音都已经沙哑了。

    “徐斐，徐斐——你别怕，是我！”

    要不是有防盗窗，这家伙估计早就跳下来了，“嘉许哥，救我！带我去找他！他杀人了！”

    章嘉许冲上二楼的时候感觉徐斐的力气大到简直要把门拆掉，门开的一瞬间就往楼下跑，被蒋霁明等人拦住，硬生生塞进了车里，两个比她大的姑娘都按不住她。

    “去哪”蒋霁明问。

    “送她回家。”

    “我不回家……带我……带我去找他……他受伤了……我听到救护车……把他……把他带走了，他为什么……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下”

    徐斐几近泣不成声。

    “警察在抓他是不是，他叔叔是不是死了……嘉许哥！”

    章嘉许提高了嗓音：“没有，都没有，把你留下就是不想你再掺进去，你先冷静一下。”

    “那他呢，他早上发烧了，很严重。”

    终于轮到蒋霁明说话了，真是为这个脑回路奇特的女孩捏把汗，顾朝意一个马上成年的人竟然也这么糊涂，“他在清北医院，没什么大事，警察不会抓他的，你放心吧。你昨晚干嘛把他带这个地方来啊，你个小姑娘怎么想的”

    “这里是我家，没人知道这里的，我不知道他……”徐斐止不住想哭，真的是傻，他昨天明明说的是去医院……结果一心就想先躲起来要紧……“他怎么样了”

    章嘉许无力地挠了挠头说：“放心吧他没事。”



第八十五章 快乐的委曲求全
    徐斐被父母禁足了，上下课都有人接送，顾朝意竟然说这挺好的，大概是被这姑娘害的脑子清醒了。

    幸好说算是骨裂，骨头并没有发生移位。

    章嘉许看到顾朝意的时候意识到自己被屠鹏飞打伤之后是有多么令人心疼。脸上都是茄紫色的伤，身上被固定，两道泪痕触目惊心。

    “徐斐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顾朝意揩掉了脸上的眼泪，睁开一双红肿的眼说：“我没事，其实你不用来。”

    其实也没有很熟稔，徐斐带来很多问题要问，章嘉许觉得有些碍口，讪讪地放下带的水果和鲜花，反面性地试探说：“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的，她现在情绪不太好。”

    他那刚擦干的脸又重新挂了两道眼泪，章嘉许忍不住忍不住给他递了张纸巾。

    顾朝意说：“谢谢，出院之后我就会去北京，我妈决定好要跟那个畜生离婚了，以后我会陪在她身边。”

    蒋霁明出现之前，章嘉许扮演的就是这样的角色，做这样的儿子要特别早熟，尤其面对的许萌韵这样的妈妈，不知道别的妈妈是怎么过的，作为一个特别注重仪式感的妈妈，她需要所有的纪念日和特殊的节日有被围绕的感觉，这很难，对于一个不太成熟的男孩来说。

    蒋霁明的出现应该是幸事吧，他对那些瓶瓶罐罐都不懂，对颜色的区分也不敏感，却偏要坐下来研究一下……他对于口红的区分就是这些是红色，那些有点像红色。

    “我听小斐说过一些你的事，在背后说你，你不介意吧”

    “哦，是吗没什么坏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