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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生,余小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山有嘉卉
阿珊被她说得撅了撅嘴,没再继续说话,余声见她服软了才冲蒋婧笑着道:“林阿姨今天做菜做多了,阿婧也留下来陪我们一起吃吧,不然浪费了多不好。”
蒋婧愣了愣,随即感激的笑笑,面色有些复杂。
林阿姨是在余声的父母去世后才来玉露堂的,是余声的姑姑特地请来的,对外说是来玉露堂帮忙的,实际上却是专门照顾余声的。林阿姨的jīng打细是在老街出了名的,人头份量掐得刚刚好,怎么会出现做菜做多了情况,余声这样说,不过是将阿珊的意思用婉转点的说法说出来而已。
余声让阿珊带蒋婧去坐坐,她则端着茶盘进了开水间,清理干净后又端了出来,却没有立刻就回前堂去,而是转了个弯回了后面的厨房。
阿珊和宁远的饭是在余家吃的,和林阿姨与叶长生一道,四个人的饭菜全由林阿姨掌勺。
她正在做一道绿茶豆腐,用上好的青城雪芽茶汁和煎好的豆腐一道烧煮,加入炒香了的胡萝卜片和香菇片,既有豆腐的豆香味,也有绿茶的甘醇香,清清爽爽十分好入口,是余声很喜欢的一道菜。
林阿姨见了她,笑着问道:“怎么进来了,饿了?”
“没有呢。”余声不知想到了什么,腼腆的笑了笑,“是阿珊带了蒋婧过来吃饭,阿姨你多炒点菜啊?”
林阿姨拿锅铲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应道:“知道了,那孩子也不容易。”
余声听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要出去,林阿姨见她要走,忙将个罐子递过来给她,“把茶叶罐拿出去,免得放里面受cháo。”
余声哦了一声,接过茶叶罐就出去了,一直走到阿珊和蒋婧的面前,才想起自己原先想泡的不是这罐青城雪芽,她想转身去取,又想了想,还是懒得走一次了。
于是她坐了下来,在电陶炉上的水壶里guàn了纯净水,然后等水烧开,她一面等一面听阿珊和蒋婧说话,当说到蒋婧的孩子时她忍不住问了句:“孩子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蒋婧愣了愣,然后低低的应了一声,眼中飞快的泛起一层水光来。
“那就好。”余声应了一声,朝她安慰的笑了笑,哪有母亲不心疼孩子的,何婶的做法未免太过了些。
水很快就好了,余声不再和她们说话,转而泡起茶来。茶叶放入茶碗中,注入热水,盖上的碗盖留了条缝让茶水流出,迅速出汤后将茶碗盖拿开以免闷坏茶叶,然后将公道杯里的茶水分入每个人的茶杯里。
青城雪芽的茶汤汤色清澈明亮,香浓味爽,饮后回味甘甜,是好茶,但却并不是余声很喜欢的那种,只能说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
“既然这么难熬,怎么不考虑离婚呢,何亮也不是什么顶好的人。”余声听到阿珊这样问蒋婧。
她心里一动,忍不住好奇的看向了对面的两个人。她同样很好奇蒋婧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在婚姻中遇到懦弱的丈夫、蛮横的婆婆是件很倒霉的事,因为这意味着如果发生矛盾,她注定会受到双倍的伤害。
这足以磨灭掉所有的爱情和耐xing。
可是蒋婧一直过了下来,余声在心里数了数,从蒋婧刚嫁来那一年算起,到今日,已经有六年光景了,她就这样忍了六年。
“离婚?”蒋婧苦笑了一下,喃喃道,“离婚了孩子怎么办,何亮虽然不好,但也不是坏人,平时对我也还好,婆婆……我妈说让我忍一忍,毕竟我是做人媳fu的,还能怎么办呢……”
她声音有些低落,喃喃自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余声无声的的摇了摇头,蒋婧大概想的是嫁jī随jī那一套,也想着媳fu熬成婆那一套,婆婆是长辈,她忍下她的为难不能说不对,甚至这是传统婆媳之间该有的孝道,但余声想,换了自己,决计是做不到的。
要是做得到,她老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余声突然想道。可是下一秒她就立刻将这种念头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她宁愿留在家里做老姑娘也不要再碰上这种人家。
青城雪芽泡过五道,宁远从后面走过来探头道:“阿声姐,可以开饭啦。”
“好啦,去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其他的事。”余声端起茶杯将最后一口茶水饮尽,站起来略略扬起声音道。
饭菜很简单,两荤一素一汤,只是份量比平时稍稍多了点,五个人吃刚刚好,吃过饭后没人提蒋婧回去的事,不忍心也不想,余声甚至想说要不就在这住两天吧,可是她忍住没说,因为这样于事无补,甚至还会让她在何家的处境更艰难。
自古以来贤惠的媳fu和妻子,总是要受更多的苦,因为她们连放肆的笑都可能不敢。
可是余声没想到何婶会杀上门来找人,还把她气得够呛。
彼时她们刚吃完饭,坐在前堂的一处角落,对着一壶茶漫无目的的聊天,宁远端来新出炉的茶点,起劲的招呼她们品尝。
何婶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拍茶室边上的红木柱子,嗓门放得比喇叭还要大,“姓蒋的,你要是不想回我们老何家就立刻收拾东西滚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做饭,你想造反啊!要不你赶紧滚,老娘给我家何亮再找一个,你什么都得不到,儿子是我的孙子也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余声听她说得离谱,抬头看了一眼蒋婧,见她眼睛又红了,忙站了起来想去拉何婶坐下,“婶子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pì!老娘教训我家媳fu要你这死丫头来教啊!”何婶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开余声的手,又冲她翻了个白眼,嗓门愈发大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货,就是跟着你们才越来越嚣张,读书都学了什么回来,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周围很多人明里暗里劝蒋婧跟何亮离婚算了,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说,可是说得多了,总会有风声传进何婶的眼里,她难免对和蒋婧走得近的人有意见,可是儿媳fu始终忍着不敢反抗,又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扭曲的快感。
余声一听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她沉声道:“何婶说话也要分个好歹,我们只不过留蒋婧吃了顿饭,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难听?”何婶嘴角一歪,哈哈笑了两声,“不信?丧fu长女就算了还是父母双亡,搁以前谁家会要你,你爸不是觉得我家何亮不好么,可现在我孙子都几岁了你还没嫁出去呢。”
“我嫁不嫁关你pì事啊?”余声再也忍不住,什么礼仪什么教养通通都被丢到脑后了,“吃你家饭了吗,你也这么大年纪了积点yin德不好吗,你就不怕你孙子没□□儿?”
她向来被教育得很好,轻易不对人黑脸,此刻听到何婶说话间带上了父母,也忍不住口出恶言,惊得包括何婶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爸妈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你要骂他们,你给我滚,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余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狠狠的盯着何婶,直到她不安的动了动脚。
随后何婶悻悻的嘀咕了句“不识好歹的死丫头”就转身走了,蒋婧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也忙跟了出去。
阿珊气哼哼的拉余声坐下,“以后还是叫她老太婆,不!要叫死老太婆!”
余声这次没再阻止她,只是看了看门外,看见蒋婧单薄瘦弱的背影,忍不住又气又同情,说到底,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余声某天突然想起这件事,略觉委屈。
“长生你看,她笑话我嫁不出去。”她眨着眼看他。
叶长生看看鼓着脸像只委屈的猫仔似的妻子,笑了起来,“不要紧,好饭不怕晚。”
余声一愣,没想明白谁才是那碗不怕晚的饭。
☆、大红袍(上)
何婶来闹这一场,彻底将余声的心情败坏了,也彻底的将两家人之间多年的jiāo情搅散了,过了不知多久,阿珊仍旧气哼哼的嘟着嘴。
林阿姨见她这副模样,看了眼同样面色不豫的余声,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样的人家,jiāo情没了就没了,省得恶心自己,有些情分不是我们不想留,是留不住。”
余声默默的没说话,宁远递了碟点心过来,劝道:“阿声姐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自己,吃个点心嘛。”
余声伸手拈了一块,放到嘴边又放下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起爸爸,他以前和何叔很要好的。”
“一颗老鼠屎搅混一锅汤!”阿珊又忍不住了,呲牙咧嘴的拍起了桌子。
林阿姨的矛头立刻从何家那里调转,伸手戳了戳阿珊的额头,“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粗鲁,小心没人要哦!”
“没人要就没人要,好过到时候嫁个跟何亮一样的憋屈死。”阿珊撇了撇嘴,语气甚是鄙视。
余声瞟了她一眼,突然说了一句:“千拣万拣拣盏烂灯盏。”
她说的不是本地话,其余三个人都愣了愣,宁远问道:“阿声姐你说的是什么?”
余声回过神立刻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念了个咒语,咒他们今晚睡不着,好啦快回去吧天晚了。”
宁远和阿珊都是老街生老街长的孩子,比余声小了几岁,都是才大学毕业一年的岁数,一个学美术一个学设计,明明可以有份薪水优厚的工作,偏又不愿意过朝九晚五一成不变的生活,从别处跑了回来,一面做自己的事情,一面在玉露堂帮忙。
刚开始余声还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能提供的薪水不多,还是他们告诉她自己除了在玉露堂工作还会另外接活不会饿死的她才渐渐放下心来,到如今也过了半年了,余声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也因为多了两个帮手,后来玉露堂的生意逐渐增多时她才能游刃有余。
余声站在门口看着宁远和阿珊嘻嘻哈哈的走远,伸手把趟栊门拉好,又将木门合上用铜锁锁住,然后将椅子推进桌子底下,又把日光灯关了换成低瓦数的壁灯,忙完一切才走到开水间对林阿姨道:“林姨,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忙完回来。”
林阿姨将洗净的茶盘用棉布抹干,慢悠悠的应了声好,余声抿嘴笑了笑,转身穿过庭院里那株海棠底下回屋,小羊皮的平底鞋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细细的啪啪声。
天一亮,就又是普通平常的一天,昨天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余声和平常一样起身开门做生意,城市另一端的叶长生,也和平常一样走进了办公室,先泡了杯茶,然后开电脑查收邮件。
同事莫郁华看见他,忙走了过来,“叶老师,吃早饭了吗,我这里有面包你……”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叶长生寡淡着脸,不等对方说完就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
小姑娘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
等她一走,坐在后面的王江帆就一滑椅子滑到了他的身后,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膀啧啧道:“老叶啊老叶,你这样对女孩子会娶不到老婆的啊,不能温柔点吗,人家不过喜欢你罢了。”
“要怜香惜玉你去,不喜欢还给对方希望,那是害人。”叶长生抿了一口大红袍的茶汤,动动肩膀甩开他的手。
“这么不会撩妹,难怪要打光棍。”王江帆状似高深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换了个话题,“哎老叶,欧anna要生日了,大家在打算送礼呢,你送什么?”
欧anna是nk中国的总裁,化工领域少见的女强人一个,德国人,四十多岁,齐耳短发,工作时严肃认真,下班后却见人就笑,有着德国人的严谨古板和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好奇和热爱,叶长生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入职的第一天由人事经理带着去见她时她说的要见他的理由。
她对叶长生说:“叶,我看到你的名字,觉得很好听,也很吉祥,我也有个中国名字,叫欧松钟,我很喜欢‘站如松,坐如钟’这句话,不过他们还是叫我欧anna,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叶长生当时听了这个硬朗得可以的名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还没说话就听到她又问他:“你的名字是因为长生殿吗?”
欧anna在中国已经将近十年,受本土文化浸yin多年,她什么都懂一些,中文也说得十分流利,已经算是个中国通,她看昆曲演过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误以为叶长生的名字来自于此。
叶长生笑了笑,用德语告诉她:“是我母亲取的,她希望我长命百岁。”
然后欧anna就拉着叶长生聊了半天中国人取名都有什么寓意和忌讳,然后恍然大悟道:“原来松钟和送终一个音,不吉利,那还是欧anna吉祥些。”





叶先生,余小姐 第 5 章
对于这样的领导,送礼其实是不难的。她喜欢中国文化,却始终不大喜欢喝茶,直到最近不知怎么突然就开始研究起茶来了,于是叶长生想都不想就道:“茶叶。”
王江帆愣了愣,“啊?你送茶,那我送什么?”
叶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的迷茫,纳闷道:“你送什么我怎么知道。”
“不行啊,老叶,大家是不是兄弟,帮个忙啦!”王江帆伸手攥住叶长生的手掌,“就这么说定了,你帮我。”
这回lún到叶长生愣了愣,“我什么时候说过……”
“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想帮我,不用解释太多,你的心我都懂。”王江帆说完就闪回了自己的工位。
叶长生叹了口气,片刻后就见他又滑了过来,“说实话,你这茶闻着不错,给我来点。”
叶长生嫌弃的白了他一眼,伸手从抽屉摸了包茶叶丢过去,“不喝茶的人要什么茶叶……”
王江帆接过,摸摸鼻子,呲溜一下就回了自己的工位。
这一早上叶长生都处在无语之中,他近来在忙某厂房改建的设计,昨天将第三次改好的图纸发给客户,客户还是不满意,他昨晚熬了半宿按照客户的要求又改了一遍,结果今早发过去后,客户却说:“叶工啊,我还是喜欢你昨天给我们看的那个方案。”
于是半宿的夜就白熬了,叶长生挂了电话,苦笑着按了按隐隐有些发胀的太阳xué,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茶才顺过了气。
中午在食堂吃饭,王江帆忍不住好奇,小声的凑过来问他:“哎老叶,你到底帮我想了什么礼物啊,快说啊,我好去买,明天就要送了。”
叶长生执箸的手顿了顿,抬抬肩膀推开他,淡淡的道:“你就送茶具。”
“茶具?”王江帆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你帮我省钱啊,茶具花不了几个钱,会不会太什么了?”
叶长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就不要买便宜的。”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呵呵了两声,心道,到时候你别哭就得了。
他目光一闪,想起有一次在玉露堂喝茶时遇上有人来买茶叶,见到一套茶具好看想买下来,结果却被余声报出的价格吓了一跳,那一套茶具光一个手工烧制的冰裂纹柴烧品茗杯就一千多,客人财大气粗,虽然最后买下了,但也着实是犹豫了很久才下的决心。
下午下班之后,王江帆就跟着叶长生去了老街。
叶长生跟往常一样将车停在另一条街的停车场,然后步行过去。经过一家卖古玩的店,正在门口陪孙子玩的老板娘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你下班了?工作顺利不?”
“桂嫂好,工作还可以。”叶长生微微笑着颔首。
玉露堂就在对面,他刚转身就听到桂嫂又喊他,“哎,叶先生,麻烦等等。”
他愣了愣,然后转身,疑惑的看着跟在身后的桂嫂,“有事吗?”
“有件事拜托你。”桂嫂一面笑,一面将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递过来,“我家做了蒸饺,阿声很喜欢吃的,你顺便帮我拿过去给她,可不可以?”
叶长生接了过来拎在手上,应道:“好,我会给她。”
桂嫂道谢后就走了,王江帆这才用肩膀顶了顶叶长上的胳膊,好奇道:“哎,怎么你在这里也有熟人啊,你家不住这边吧?”
“常来。”叶长生淡淡的应道,“这里很安静。”
王江帆看了他一眼,看见他嘴角的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安静到完全想不到隔壁就是繁华的步行街。”
有放学回家的小孩背着书包结伴从他们身边跑过去,有个孩子跑着跑着不知怎么的就停了下来,王江帆定睛一看,差点就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原来那个孩子跑着跑着裤子突然就掉了下来,露出了蓝色的裤衩,伙伴们都跑到前面去了,他一着急,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长生也看了过去,然后抿嘴笑了笑,突然停下了脚步,王江帆以为他要去哄那孩子,刚想说话,就听到他说:“到了。”
他下意识的一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 王江帆:“老叶,我怎么感觉你带我来这里是别有居心?”
叶长生:“现在暂时还没有,以后就说不准了。”
☆、大红袍(下)
王江帆一抬头,先是看见门廊下挂着的一个走马灯,然后看见挂着的黑底漆金字招牌,“玉露堂?”
叶长生没应他,径直往里走去,他也只好抬腿跟上。
进了店门,靠墙两排木架子,一边摆了各种茶叶,一排是各色茶具,柜台就在木架子旁边,泛着陈年酸枝木的光泽,一个年轻的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站在柜台后面,正在帮客人包装着什么。
叶长生走进去之后往左拐,王江帆跟着他走,站定了才发现里面摆了三两张桌椅,恰好有人在,见了他们就笑,正确点是对着叶长生,“叶先生来了,今天喝哪个茶?”
“老板娘昨天答应了我请我喝信阳毛尖。”叶长生笑着在一张桌子前坐下,他抬了抬下颌,示意王江帆也坐。
王江帆在沙发上坐下来,听那人对叶长生道:“那我去叫阿声姐来?”
叶长生颔首,笑道:“你去忙就好,哦对了,路上碰见桂嫂,她托我给老板娘带的蒸饺。”
“呀!阿声姐才说今晚让林阿姨做饺子,桂嫂那么巧就做啦……”阿珊接过叶长生递过去的塑料袋,转身嘀咕着走了。
“喂,那我们就在这儿干坐着啊,不好吧?”王江帆伸头看了一眼女孩走开的背影,压低声音小声地向叶长生询问。
“有什么不好。”叶长生毫不在意的应道,伸手到桌子下面的抽屉里取出棋盘和棋盒,开始复盘。
王江帆愣了愣,然后想说什么,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个清脆的声音道:“阿珊,帮我把我那个绿色的茶叶罐拿来一下。”
“茶席布要么?”刚才那个声音传了过来。
然后王江帆就看见入门时看见的那个扎丸子头的年轻女孩捧着个茶盘进来,一面走一面道:“不用了,去厨房要两碟点心就可以了。”
叶长生看着余声放下茶盘,伸手替她将茶则和公道杯拿出来摆在桌子上,笑道:“老板娘对我是越来越敷衍了,现在连茶席布都不要了。”
余声诧异了一下,惊讶于他今天竟然开了玩笑,目光微闪着笑道:“叶先生是常客,想来也不会介意我偷懒的。”
叶长生笑笑,阿珊从旁边递了茶叶罐过来,又将两碟点心端正摆好,然后转身出去了。
余声在叶长生对面坐下,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王江帆,“叶先生来蹭茶吃就算了,还带了帮手?”
王江帆愣了愣,随即有些纳闷的看了眼叶长生。
叶长生面色倒是很平静,笑容不改的道:“这是王江帆,江上的帆船。给你带个客人,算是还你请我喝茶的人情可以么?”
余声愣了愣,取茶叶的手顿了顿,转眼看向王江帆,“王先生要买茶?”
“不是。”王江帆摇了摇头,“买茶具,老叶带我来这儿的。”
余声了然的笑了笑,“那先喝口茶休息休息,等会儿再给您介绍。”
她一面回答一面将电陶炉上煮好的水拎过来准备泡茶,叶长生看了一眼茶则里的茶叶,目光微微一闪,抬眼定定的看了余声一阵。
余声被他看得有些羞赧,端着茶碗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忙侧了侧身,借着倒茶的动作避了开去,半晌又转回了身,“叶先生,喝茶。”
一杯茶直直的送到眼前,声音有些不冷不热,好似可以冷落他似的,叶长生有些发懵,捧了茶杯就歪着头好奇的看向她,余声一怔,没忍住就冲他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依旧是信阳毛尖,淡绿的茶汤盛在甜白瓷品茗杯里,王江帆端起茶杯凑近鼻翼,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他抿了一口,即使他不懂茶,也知道这是上好的茶叶。
他看一眼叶长生,见他已经悠闲的开始摆弄棋子,不由得纳闷,“老叶,不是说了来买茶叶的吗,你怎么下起棋来了?”
“不要着急,先休息休息。”叶长生懒洋洋的回答道,跟在办公室时的雷厉风行全然不同
王江帆被他的态度哽了一下,心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能在这里买到合适的,要是买不到,到时候岂不是还要到其他地方挑,来得及么?
余声见他着急,不免有些好笑,索xing边泡茶边和他说起话来,“王先生买茶具是要自用,还是要送人?”
“……啊、哦,送人用的。”王江帆回过神,忙应道。
“男xing还是女xing?”余声又问道,“平时喜欢喝什么茶?”
“刚开始接触茶的外国女xing,德国人,四十来岁,我们公司老总。”不等王江帆回答,叶长生就抬起头来了。
余声点了点头,笑容依旧,“那么,你们能接受什么价位的茶具呢,要一套还是只要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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