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探九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布衣廷尉
关于流言,大多数农村应该都是这样的。
上午的时候,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假装上香,但几乎不做声,他们是来确认情况的,毕竟潜意识里还有些畏惧,生怕菩萨怪罪。中午过后,来的人便越来越多,把个观音庙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力量大,观音佛像本来也不是真的,顶不住那么多双火眼金睛的审视。
看到事情即将败露,李庙祝从厨房后门溜出来,趁着还没人注意,直奔桥头的那家小卖部。
小卖部有一台座机,这在村里已经很少见了。李庙祝平时不怎么用手机,主要原因也没个打电话的对象,机器是配了一个,但长期处于停电状态。所以情急之下他只能跑到这里来联系罗明,顺便躲一躲。
他试着拨了两个,没有接通。心神不宁的李庙祝只好托老板再给罗明打几个电话,老板看他气色慌张,倒是应承了,可要不提示无法接通,要不打通了也没人接。
李庙祝暗自拍腿,后悔不迭,怎么会派罗明这么不靠谱的人进城办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虽说气急败坏,但李庙祝不敢过多停留,他不确定乡亲们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毕竟几十年来,从未发生过此等恶劣的事件。
会不会把庙给拆了?
完全有可能!村民们平时温顺得很,可一旦暴怒起来,又是完全不可预料的。
“拆就拆吧。”李庙祝暗暗思忖,但愿不要把自己拆了就行。他佯装刚刚上完厕所,慢腾腾地返回庙里,就在他打算从侧门溜进厨房时,瞅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庙祝喜出望外:“福齐,你来了那就太好了……我都快愁死了。”
李福齐眉头紧锁,他也同样急道:“三伯,你赶紧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庙祝嘟囔着道:“能有怎么回事,这些人气势汹汹,不问青红皂白,胡搅蛮缠……”
李福齐是又气又好笑,这个三伯,还抱着侥幸心理呢。
作为村支书,他不得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三伯,你就别瞒我了,庙里的观音菩萨是不是不见了?”李福齐单刀直入,一针见血。
李庙祝内心却还在挣扎:“哪个嘴没把门的这般胡说八道……哪个王八蛋这样胡说八道啊?……”
李福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老人让他是又佩服又痛恨,佩服的是,这老人几十年如一日守着这家庙宇;痛恨的是,没有谁比这老人更加自欺欺人。
李福齐提议道:“要不要我找大伯他们出面调停?”
李庙祝瞬间回过神来,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几番思虑之下,这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这才有了李福齐遍寻李起泗不着,不得不奔着李一亭家而来,改请李起淮出面调停的事。
听完李福齐的述说,李一亭也感到有些棘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村民们是否足够大度了。
东方神探九录 第十五章 东窗事发(二)
李起淮很快就赶过来了。
发生这样的事,他怎敢怠慢,老三虽然神神叨叨,但毕竟是自家兄弟。大哥李起泗找不见人,等他领着儿子和李福齐赶到观音庙的时候,情况已经变得不太可控了,几个冲动热血的年轻人,揪着李庙祝的衣领逼问,不时还抽他几个嘴巴子。
李庙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角淌着血丝,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就差没尿裤子了。
这些人都是源村的愣头青,素来以彪悍著称,李庙祝做了亏心事,自然怕得要命。
看这架势,其他人不好上前拉架,包括李福齐这个村支书,都不够资格调解。德高望重才是解决农村矛盾的唯一法宝,李起淮其实也不太够格,但此时此刻,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箭步上前把庙祝李起文拉到自己的身后。
两个年轻仔怒目圆瞪,他们没认出李起淮是谁,正想撒泼,才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
李一亭下手还是留了分寸,毕竟他了解情况,知道三叔理亏,只是出于保护父亲的初衷,争取一个调解的机会。
李起淮已经通过李福齐简单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所以他尽量语气温和地对大家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有话咱好好说,别动手。”
旁边有几位年长的,总算认得李起淮是李家老二,示意几个年轻人说话留点余地,场面气氛这才缓和些许。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粗声粗气地问:“你们李家老大呢?……怎么不出来说句话,怂了吗?”
李起淮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李起文的伤势,除了脸上红肿、口鼻充血,并无大碍,不过老庙祝哼哼唧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李起淮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可不是发火的好时候,一堆人虎视眈眈地准备扑上来呢。
李福齐替二伯回答道:“各位叔伯兄弟,大家都先冷静冷静,观音菩萨不会自己搬家,肯定是被人请走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领头的那个中年人打断:“你是村支书,一碗水得端平喽,李老三没把神仙守住,坏了我们村的风水,你说该怎么办?”
李福齐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中年人,很快便想起来——原来是岩村的老光棍章坤,他之所以有印象,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嗜赌如命、四十多岁娶不到老婆。
这样的人出面来讨说法?李福齐在心底暗暗奇怪,不过他在城里的时间多,回来落水村还没超过一年,对几个村子的具体状况不熟悉,也没敢妄加判断。
李一亭也一直没说话,他也同样不熟悉近些年村里的情况,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个讲理的地方,谁家势力大、兄弟多、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
三叔吃点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难免,至于后果能有多严重,李一亭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李家六个兄弟,多少叫得上名号,在李村也是响当当的大家族。
倘若四叔在,谁敢踩在李家头上拉屎?四叔号称“拼命三郎”,别说丢了一座观音像,就算没了一座金山,李老四照样能让你服服帖帖。
李福齐显然没有继承到父亲霸道的特点,况且身为文化人兼村官,他的办事方法就温和多了。
屁大点事,李一亭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都没喊上陈天宇几人,当做家事来处理了。
东方神探九录 第十六章 东窗事发(三)
罗明赶回落水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磨磨唧唧地睡到太阳晒屁股,才搭上返乡的班车。
迎接他的是晴天霹雳!
观音庙的门口吵翻了天,却始终没有看到老庙祝露面,主殿和侧殿都开着门,但厢房大门紧锁,无论大家怎么敲门,没有人应声。
村民们打算砸门而入,碍于李村的族长李起泗亲自到达现场,许多人才不敢太过放肆,但众人都嘈嘈着认为李起文畏罪潜逃了。
李起淮打了包票,因为他昨晚已经跟李起文促膝长谈了半宿,十点多才返家,临走时给自己的三弟吃了定心丸:不论怎样,李家都会替李起文出这个头。
一方面李起泗交待,设法查到究竟是谁盗走了观音金身,另一方面,实在找不到,李家会重新去拜迎一个新的观音前来入主,也不算亵渎了神祗。
这与李起文不经意间想到了一起,于是李起文跟二哥透漏了罗明私下进城采购的事情,气得李起淮破口大骂罗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语气中还带着点埋怨。
“出了事,你不跟我们兄弟讲,相信一个外人?”李起淮有感而发。
李起文不敢吭声,他知道二哥平时虽然温和,但大事面前决不含糊,这次确实是自己急糊涂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装装可怜,看二哥怒火悄悄平息,他才怯怯地道:“我也是看自己带的徒弟,知根知底,没想到……”这个辩驳很无力。
“一个酒鬼加赌鬼,也就你知根知底。”李起淮是又生气又无奈。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罗明,提示无法接通,应该正好是罗明乘坐火车返回市区的时间,这座城市是山城,信号不好倒是常有的事。
李起淮也没抱太大希望,本想着倾泄一下怒火,只能作罢,自家老三一辈子这么个熊样,再骂也是对牛弹琴。
再说,这事怪无法无天的贼,李起淮是个明事理的人。
“事情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晚了,你把剩下的家当看管好,别再丢东西了,到时候乡亲们真就饶不了你。”他最后交待道。
李起文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没敢进城,也是怕贼惦记着……不能一错再错。”
“你啊……”李起淮叹了口气,懒得再废话,独自离开了观音庙。
他是听着老三摸索着走进厢房,关了门,才放心离去的。老三胆子小,他也生怕老三想不通,溜到李村躲起来,到时候平白无故落个潜逃的罪名。
大不了就是花钱消灾的事,李起淮心里这么想着。
所以今天上午过来,他坚信李起文肯定还在庙里,只是为什么这么晚还没露面,他也感到有些奇怪。
打电话关机,他和大哥只能蹲在正殿等着,顺便和一些落水村的老人们商量着善后事宜。
落水村的老人毕竟还是通情达理些,李起泗的面子也足够大。
李一亭属于晚辈,这些事不便参与,但今天他和陈天宇两人也到了现场,因为冲突并不激烈,他们俩只是站在庙外闲聊。
期间,几个年轻人也去敲了厢房的门,总算克制,次数多了,吵闹声便又强烈起来。
罗明就是这个时候回到观音庙的,他刚露面,十几个村民就把他团团围住,尽情声讨。
刚开始他还嘴硬几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而且这群闹事的村民里有几个还是牌友,他大声嚷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但很快,他便怂了,他看到原来摆在主殿供桌上的泥胎现在七零八落地碎在地上,知道一切虚张声势都是徒劳,除了哼唧几句,红通通的脸蛋涨成了猪肝色。
听说李庙祝躲在厢房不出来,他便自告奋勇取钥匙去开门,虽然平时他跟李庙祝并不是同屋住,钥匙还是有的。
众人盯着罗明进了厢房,几分钟后,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从厢房内传出。
村民们先是一愣,随后一拥而入,也不禁被眼前的场景吓住!
罗明僵立在木柜旁,两眼发直,失魂落魄。
而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具面目狰狞、口吐鲜血的尸体……
东方神探九录 第十七章 畏罪自杀(一)
李庙祝服朱砂自尽,严重汞中毒,他吐的大部分不是血,而是红色带着粘液的朱砂。
一罐暗红色的朱砂放置于他的屋内,这本来是祭祀活动常用的道具,而且微量的服用听说还有安神的作用。
但李庙祝服用的量已经不是几克的问题,而是三五两了,那不毒发身亡才怪。
让人称奇的是,李庙祝死后浑身赤红,仿佛被某种传说中的烈火烧过一般,让围观者们忍不住打个寒颤。
李一亭仔细检查了一下三叔的尸僵情况,死亡时间显然已经在十个小时以上,粗略推算,昨天晚上恐怕就已经服毒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并没有发现明显打斗的迹象,而且屋里非常整洁,更准确说是简陋: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别无长物。
当然,要认定有没有外人进来过,现在已经非常困难了,村民们一拥而入,早把初始现场破坏殆尽。
为了遵循司法回避的基本原则,同时碍于自己的身份仅仅是个晚辈,李一亭的意见是立即向当地警方报案,没想到这一提议却招来了村民们的一致反对,连大伯和父亲都没有明确表示支持。
大家七手八脚先拿了块庙里闲置的披红给李庙祝盖上,现场一片死寂,没有人再敢出声,偶尔有人低声私语几句,传递的却是神灵降怒、被天火焚烧而死这类信息,聊以解释尸体的异象,克服恐惧。
在他们看来,对观音菩萨大不敬,李庙祝这是遭天谴了!
但许多人也明白,李家真追究起来,也完全可以说成是村民们把人给逼死了!
谁也不想出来担这个责任,昨天叫嚣得最厉害的老赌棍章坤想拔腿开溜,被陈天宇侧身挡住了。章坤倒是不太慌张,唾沫淹死人的事,吐唾沫星子的可不负责。
所以章坤满怀怨恨地瞄了陈天宇一眼后,终究畏缩地退后,偷偷加入了“神灵震怒”言论的阵营中。
李起泗面色阴沉,与落水村的几个老人站在旁边抽烟,屋里烟雾弥漫。
李一亭悄悄把父亲拉到角落,低声问:“爸,你不是说昨天已经和三叔讲通道理了吗?”
李起淮丧气地道:“可不是嘛……老三这个人,有时候也是死犟,谈好的事,说变卦就变卦……”
李一亭疑惑道:“要是平常事也就罢了,这可是拿自己的性命来开玩笑……三叔还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李起淮无奈地长叹道:“这谁知道呢。”
“我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要不让大伯报警吧……”李一亭提议。
“我去问问,毕竟你以前也是干这行的,大哥说不定能同意。”李起淮不敢自己作主,只好领着儿子去找李起泗,忽然回头补充道,“村里的事,能不掺合就别掺合。”。
李一亭会意地点点头。
李起泗始终一言不发,落水村的一位老人终于憋不住了,颤巍巍地道:“起泗哥,你看这事?……”
没有回应,旁边一个老者帮腔道:“我听说,这种情况要是找公安局,得切碎了查,到时指定留不下全尸……”
边上的老人纷纷附和地颔首,最先说话的那个老人急道:“起泗哥,不管怎样,起文也救不回来,你就发个话吧……”
李起泗怒目一瞪,终于开口道:“事情肯定不能就这样算!不过我们李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起文失职弄丢了菩萨,理亏在先,大家怪罪他是理所应当的……但话说回来,菩萨无缘无故丢了肯定是有人在中间搞鬼,这些卑鄙小人我们绝对不能轻饶!”
“那是那是……”老者们赞同。
“可是起泗哥啊,到哪去找寻偷这菩萨的人呢?你说现在起文命也丢了……有没有个偷东西的谁也说不准了……”他的言下之意颇有点李庙祝监守自盗的意味。
刚刚走过来的李起淮一听就怒了:“说的混账话!偷了就是偷了,你们不抓贼就罢了,还打算污蔑到我三弟身上吗?”
李起泗摆手制止了他的继续言语,冷冷地道:“老三想不开,那是他自作自受,但偷东西的人,也别奢望全身而退。”
“大哥,你的意思是?”李起淮没明白。
“让公安局把偷观音的人找出来,一命赔一命,还起文一个公道。”李起泗斩钉截铁地道。
又有一位老者嗫嚅道:“我们也活了大半辈子……起文这样子,也不像是人为的呀……”
李起泗厉声道:“天谴也好,人祸也罢,我们李家都不可能就此罢休!”
众人噤声,不敢再言语。
李起泗转头对李起淮道:“二弟,你派些人到祖屋里取棺木,把老三装殓一下。”
李一亭欲言又止,他望向陈天宇,求助似的道:“四哥,你看……”
陈天宇淡定地道:“入乡随俗,按大伯说的办吧。”
李一亭闻言不再坚持,怀疑归怀疑,一切还只能遵照农村特有的死亡处理流程来办,由李家几个兄弟运送李起文回村入棺,在室外设灵堂(李庙祝服毒身亡,属于横死,棺材不能入厅堂)。
善后工作安排好,李起淮便打电话通知了李起文的养子李福堂。
李一亭插不上手,只能干看着,心里五味杂陈。陈天宇轻轻拍了拍一亭的肩膀,示意他静观其变。
东方神探九录 第十八章 畏罪自杀(二)
听说要报警查观音失窃的案子,刚才缩在角落的罗明总算找到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胡糟着脸,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这回进城认识个警察的事,极力表白自己并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是对神庙负责的。
反正调查的是盗窃案,不是命案,他觉得找熟人肯定更可靠尽责一些,偏僻乡村警力匮乏,乡派出所都远在十几公里以外,腾不腾得出人手真不一定。
况且真查起来,一时半会很难有眉目,乡派出所的侦查能力堪忧。
李起淮先恶声恶气地训斥了罗明一顿,他是忍不住。但最后考虑再三,还是由李起泗拍板,采纳了罗明的方案。
市里能过来警察,破案概率显然大多了。
牛是吹出去了,真联系小民警秋西的时候,罗明又忐忑起来,一个很少归乡的远房亲戚,而且在遥远的市里工作,真的会千里迢迢过来帮忙吗?
为了更有把握,罗明总算深思熟虑了一回,他先找到了秋西的娘家舅舅——泰村的章树炳,没想到这位娘家舅舅一口就回绝了,理由是长久没有来往,不想欠妹妹她们家这个人情。
罗明碰了软钉子,只好站在章树炳家门外,厚着脸皮给秋西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生性怠惰的秋西并不想趟这浑水,这可把罗明急坏了。
“秋警官,你看趁着这机会,回来看看你老舅,他也挺想你的……”仗着现在就在秋西舅舅家,罗明满口跑火车。
秋西犹豫了片刻,才道:“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不我刚刚休完假,现在也是离不开。再说,你们乡里的情况我不熟悉,你应该找乡一级的派出所去,越级调查是违反规定的。”
“这个小案子乡里不愿受理,我们请你来也是帮忙,只要查出眉目,我们再请乡派出所过来处理……你看行不行,我的情况你最清楚,帮帮忙呗……”罗明软磨硬泡,不死心:“难道你们过年也不放假吗?”
“过年也就三天假,还得值班。”秋西想了想,“你让我舅舅接下电话……”
罗明庆幸自己没走远,他赶忙小跑着将电话交给满脸嫌弃的章树炳手中。
毕竟是自家外甥,虽然章树炳对妹妹一家嫌贫爱富很是不痛快,对于晚一辈,言语倒还透着疼爱。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分钟,章树炳冷着脸又把手机交回给罗明,罗明紧张地接过。
“既然我舅舅说话了,那就过去了解一下情况。”秋西语气中透出无奈。
这让罗明喜出望外,他激动地问:“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秋警官,这次能过来几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半个月左右吧,我把年假挪一挪……还得看领导同不同意。”
罗明忙道:“足够了,足够了,秋警官,你真是贵人啊,整个落水村都会感谢你的。”
秋西没有听他胡吹捧,淡淡地道:“去了再说吧。”便挂了电话。
直到电话里响起嘟嘟声,罗明还不敢相信自己真请到了个活菩萨,这趟进城没有白跑一趟啊!
师傅欸,你啊,为什么那么想不开,事情不是可以解决的嘛,非得走绝路?罗明在心里暗暗腹诽。
收了电话,他甚至想不起跟章树炳打招呼,便急匆匆下山找李起泗邀功去了。
东方神探九录 第十九章 木屋子的传说(一)
李村有个独特的风俗,每户有老人的,都会在生前备一口寿材,而这副寿材不但质地优良,还会存放在一间单独的木屋子里,通常称为祖屋。
村民们并不富裕,祖屋一般选择年久废弃的老屋,往往是老一辈住过,然后闲置不愿拆除的。
木屋子是李村特有,也不知道是何时流传下来,因此落水村的另外三个村都没有,每个来到李村的人往往会觉得木屋子很神秘,李村自己人也敬畏有加。
一方面是因为木屋子阴暗潮湿、常年关闭、置放棺木,让人望而却步;另一方面,关于木屋子流传着许多惊悚的鬼故事,世世代代口口相传。
鬼故事这东西,在老人家和孩子们间流传的广,大部分成年人其实是不信的,但出于某些心照不宣的目的,他们也不会出面戳穿。这或许也是对全家最贵重的财产的一种保护吧(许多老人把一辈子的积蓄用于置办一副寿材),防贼!
在众多鬼故事中,有一个传说因为流传得最久、传播最广,导致大多数人都无从辨别真伪,慢慢地,成了李村一个有鼻子有眼的预言,神乎其神:
据说,每隔一个甲子,也就是六十年,木屋子里就会降临一位开过天眼的祖先,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巡视所有的木屋子,然后考察这些后代们是否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并根据情节轻重做出相应惩罚。
罪行小的,主要以警告为主,提醒及时改正或者弥补;罪行稍大,但还罪不至死的,在木屋子主人的家中将会发生一些怪事,以示惩戒;至于罪行大的,则会受到诅咒,木屋子主人将会受到金木水火土五种天谴,命硬顶得住的或许可以逃过一劫,不肖子孙们则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话虽如此,小警告小惩戒似乎曾经出现过,但五行天谴却从未听闻发生过,也没人能够具体说出子丑寅卯。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荒诞的传说居然被原封不动记载进李村的族谱里,作为附件留存(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如此恶搞),其中特别提到一件大不赦的罪行:冒犯祠堂。
祠堂就是李家的祖祠,并不是指所有的祖祠。
也正是这个原因,掌管祠堂的人理所当然地成为李村最高权力者,现代社会设置了村支书这个官方职务,但并不影响掌管祖祠的李起泗在李村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是村支书岗位是整个落水村的村支书,李村是自然村,只设置小组长;二是每一任村支书基本都是落水村原住民,多少知道李村的特殊规矩,在不影响落水村整村管理的情况下,没必要剥夺李村族长的权威;三是每任村支书都是李村族长的晚辈,在这个长幼有序、思想传统的偏僻山村里,谁也不敢斗胆做忘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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