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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丙
卓文笑道:“时间差不多。”
卓文錾好了两个银片,把它们包到了茶桶上,朴素的木质茶桶一下子变得华丽起来。蒋逊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卓文会做手艺活,靠手艺来谋生,她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
卓文说:“我还要做很久,你先回去吧。”
“嗯。”
等蒋逊走了,卓文才再次抬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指一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刻刀刮到了手,开了一个血口子。
卓文突然想起还没给他们安排房间,扔下东西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已经看不见蒋逊的身影,他回到家里,客厅里一阵烟。
贺川坐在沙发上,瞥了卓文一眼,没吭声。
卓文问:“蒋逊呢?”
贺川说:“不是该问你?”
卓文又去看了眼厨房,还是没人。
贺川说:“丢不了。”
卓文站了一会儿,说:“家里就一个空房,今晚你跟我睡,其他的明天再说。”
“不用。”
卓文看向贺川。
贺川接着说:“我跟蒋逊一间房,她挺怕冷,有没有热水袋?”
卓文沉默了一会儿,说:“有。”
“给她备个热水袋。”贺川站了起来,“我去找找她,你忙吧。”





屠路 第49章 (第二更)
周围很空旷,什么人都没有,贺川叼着根烟,拿着手电,慢悠悠地踩在雪地上。无星无月的夜晚格外冷,她没拿擦尔瓦,不知道会跑多远,又躲在哪个角落。贺川也不急,像在散步,手电光暗,射程又短,只能照近处,没多久他就看见了雪地上的几串脚印。
36码鞋,脚印也不大。
贺川顺着脚印走,一直走到了吊桥附近,才听见轻轻的说话声,没见到人。他关了手电,四下漆黑一片,只有吊桥边隐约有个人蹲在那里。
那个人轻声说:“没失踪,我现在不是给你们打电话了吗……手机丢了,就记得饭店的电话了,石老板回来了吗……没回啊?没事,待会儿你把他号码发我手机上吧……还要几天才能回去,怎么了?”
她静了很久,才问出一句:“没死?”
贺川走近了,脚步轻,那人无知无觉,话筒里的声音倒是往外扩。“住院了,应该没太大问题,但你爸没钱付医药费,问饭店里借,饭店里的人是想今年这家饭店就要归你们家了,不想得罪你爸,结果你爸狮子大开口,要借十万。”
“借给他了?”
“疯了才借给他,十万啊,不是小数目啊!不过你也早点回来啊,大家都想你了,阿胖师傅说他给了你半箱土鸡蛋呢,再不回来鸡蛋得臭了!”
“你们去我房里拿吧,别让鸡蛋搁臭了。”
那边就等她这句话,欢呼一声,直夸她心地善良。
“你爸病了?”
蒋逊刚挂电话,听见后面有人问了声,她回了下头。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照在那人脸上,那人高高站着,像座精刻的雕塑。
蒋逊说:“雪地里走了三个小时,病倒了。”
贺川问:“走了三个小时?”
“去别人家做客,半夜车坏了,抠门不肯打车,走了三个小时才走回去。”
贺川问:“那饭店怎么回事?”
“什么饭店?”
“刚电话里说的。”贺川夹上烟,又指,“那人也知道的事,什么饭店到期归你们了?”
蒋逊顿了片刻,才答:“是富霞大酒店。”
贺川问:“那酒店是你们家的?”
“也不是……”蒋逊解释,“三十年前,石林的爸爸来这里建酒店,买了那块地,因为资金问题,就买了三十年,答应三十年后酒店归蒋家。”
“蒋家?”
蒋逊说:“我有个小叔,就是孙怀敏她妈的前夫,我小叔要是没死,这酒店会跟我爸平分。”
贺川懂了,难怪在明霞山上,蒋老头说山下的酒店是他的,他有的是钱,蒋逊说他有命等没命花。
贺川想了想,说:“看不出你还是个富婆。”
“不是我的。”
贺川蹲了下来,烟头指了下蒋逊:“眼睛红什么?”
“关你屁事。”蒋逊等着他那句“闲的蛋疼”。
贺川笑了笑,把她脸一捧,靠近了说:“注意点儿态度,别惹火了我。”
蒋逊挑衅:“惹火了又怎么样?”
“这儿办了你。”
蒋逊嘲笑:“你也就这点能耐。”
“本来能耐挺大。”贺川把烟叼回去,眯着眼说,“跟你有点儿下不了手。”
蒋逊没吭声,仍旧抱腿蹲着,下巴搁到了膝盖上,没话找话地问:“要是王云山不给你,你会打断我的腿吗?”
“你会让我打吗?”
“不会。”
“今天下午是演戏?”
“不是。”
那就是冲动过去了,贺川吸了口烟,弹了下烟灰,问:“不说说?”
“说什么?”
贺川说:“等你想说了再说。”
蒋逊沉默片刻,问:“你们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贺川笑了笑,看着她半晌,吸了两口烟,回答:“93年,德升集团在我们那儿办厂,那个年代没太强的环境意识,后来得病的人渐渐多了,有人抗议,但成效不大。06年的时候,他们请来王云山做环评。”
蒋逊问:“那家集团能一手遮天?”
贺川说:“省里最大的企业,县里龙头企业,上市集团,根基太深,小老百姓斗不过。”
“你呢?”
“我就是一暴发户的儿子,斗不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斗?”
贺川沉默,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蒋逊想,他要么说自己是正义之士,环保人士,要么就是家里谁生病过世了,他要报仇,谁知贺川却说:“我们家的地,就是卖给了这家集团。”
蒋逊愣了愣。
贺川又抽了两口烟,说:“德升集团的第一家工厂,就建在了我们家的地皮上。”
蒋逊想了想:“你愧疚?”
“也没。”
“你爸妈……”
“过世了。”
“癌症?”
贺川笑了笑:“没那么狗血,我爸心梗,我妈伤心过度,没熬几年。”
蒋逊问:“那你做这些……”
贺川说:“你不懂。你说高安和张妍溪是为了什么?”
蒋逊说:“我无法理解这种正义。”
贺川低头抽了两口烟,笑着摇了摇头:“你不懂……也没法解释。”
“那你是为了正义?”
“没那么伟大。”贺川说,“就是想不开。”
蒋逊想起来了,那天在高速服务区,他和高安九年后第一次见面,也说过这句话——我想不开。
一个人,这一生总会为点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执着,“想不开”三个字,是最精准的解释。
贺川把烟抽完了,往雪地上拧了下,没了烟头的亮光,这里彻底黑了。他问:“回去了?”
“嗯。”
贺川站了起来,等了会儿,对面的人没动静,“还不起?”
蒋逊说:“腿麻。”
贺川顿了会儿,架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提了起来,蒋逊晃了下,双腿酸软无力,走不动。
贺川说:“上来。”
蒋逊察觉到他背过了身,问:“背我?”
贺川说:“上来。”
等了一会儿,他没弯腰,蒋逊只好抬起手臂,攀住他双肩,贺川迟钝了一会儿,才弯了下身,把她后膝一扶,提到了背上。
蒋逊问:“没背过人?”
“第一次。”
蒋逊不再说话,环住了他的脖子,垂眸看着他的头顶,其实什么都看不清。贺川走了两步,说:“开电筒。”
蒋逊掏出手机,把电筒打开了,给他照路。
他的背又宽又厚,步子大,迈得稳,蒋逊趴在他背上,高高地望着前方的路,远处的看不清,近处的有他的脚印,寒风凉凉地吹,他在前面替她挡住风,他的后背温暖结实。
背上的人没动静,呼吸也浅,若非手电稳稳照着,贺川还以为她睡着了。过了很久,贺川才听见一句:“你想我说什么?”
贺川走了几步,才说:“为什么会出车祸?”
蒋逊说:“他抢我方向盘。”
“他为什么抢你方向盘?”
“我开得太快,他怕。”
“为什么开得这么快?”
蒋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他给我下药。”
后膝一紧,蒋逊说:“疼。”
贺川松了下手,问:“为什么给你下药?”
蒋逊说:“有场比赛,他想进决赛,给我下了药。”
贺川脚步一顿,侧了下头:“他跟一起参赛,他想赢?”
“嗯。”
片刻,贺川问:“你们好了多久?”
“快两年。”
“那年你也十九?”
“嗯。”
“永远十七?”
除夕那晚。
你多大?
永远十七
怎么不是十八?
我乐意。
蒋逊说:“嗯。”
贺川问:“他做得出?”
“男人的自尊心。”蒋逊笑了笑,“我比他强,他不甘心。”
过了会儿,她又加了句:“那年他才十九。”
十九岁,可以理解的年龄,不能原谅的年龄。
贺川重新迈步,步伐已经稳健,“他赢了?”
“赢了。”蒋逊说,“我等他决赛结束,让他上了车。”
“就是那天?”
“嗯。后来他抢我的方向盘,方向往他那边转,翻车了,我逃了出来,他被困在副驾,我拉不出他,几个朋友一起过来帮忙,最后还是等救护车和消防赶到,他才被救了出来。抢救了一天一夜,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外公。”
她只受了点皮外伤,王云山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她皮肉,她见不到人,跑了两个月,最后卓文不知不觉转院了。
她曾经疯狂地找过一阵,“找不到他,他办了退学,哪儿都找不到他。我拼命打工攒钱,毕业后开始到处比赛,我攒了很多钱,但只能给他一半,我妈需要我照顾,她身体向来不好。”
“一直到两年前?”
蒋逊趴在贺川肩头:“两年前,我妈想回来,我就结束了赛车。”
一路无人,前路幽暗,踩在雪地上,沙沙声作响。
贺川很久没有说话,蒋逊轻声说:“九年前,有一个礼拜,他外公都不见人影,我听人说,他外公出差去了。”
贺川沉默半晌,才说:“嗯……与你无关。”
他把自己塑造成悲剧人物,却不断地为别人制造悲剧,再给自己找借口:我是身不由己。
可是谁又“身由己”了?
贺川又说了一遍:“与你无关。”
他把蒋逊放到地上,




屠路 第50章
一段路,看着挺长,其实也就几句话的距离。
风大,不能久站,她眼里的“沙子”应该也没了,贺川问:“好了?”
“好了。”
贺川也不背她了,转身让她跟上,后面的脚步小,他停了停,等她过来了,自然而然地把她的手一牵,带着她往前走。
蒋逊也不说话,任由他牵着,让自己的脚印留在他的脚印旁。
房子里亮着灯,门没有关严,一推就开了,卓文刚好从厨房出来,三人撞了个照面。
蒋逊不耐寒,棉外套又薄,冻得脸色发白,眼睛还红红的,左手被人牵着。卓文愣怔两秒,回神说:“回来了?房间给你们收拾好了。”
客房在卓文房间隔壁,这里的卧室装修都差不多,一张床一张桌,天花板包一圈藏族图案,简单但不算简陋。
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卓文说:“洗澡在卫生间,我等下再给你泡个热水袋。”
蒋逊说:“谢谢。”
“不用……”
卓文出去了,贺川随手掀开一床被子,问:“你先洗?”
蒋逊身上发冷,说:“那我先。”
她拿上洗漱的东西去了卫生间,没多久卓文就拿着只热水袋回来了。
贺川刚把被子铺完,接过热水客气了声,掂了掂又说:“挺烫。”
卓文看了眼床铺,两张被子没分开铺,一上一下叠在了一起。他很快收回视线,说:“晚上你们没吃什么,厨房还有吃的,可以自便。”
“奶渣包还有?”
“有。”
“待会儿尝两个。”说着,他把热水袋塞进了被子里,位置靠墙。
卓文忍不住看去一眼,说:“我在后房干活,有什么事可以去叫我。”
“嗯。”贺川放完热水袋,回身问,“你外公一直在睡?”
卓文点点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贺川坐到了床沿,问:“他的事情你全不清楚?”
“不清楚……”
“今天我们说的话,你也都听见了,什么看法?”
卓文看着贺川,说:“你明说,不用浪费时间。”
贺川笑了笑,扔了支烟给他,卓文接住了,贺川按着打火机:“火?”
卓文摇头,转着烟说:“房里不太通风。”
贺川瞄他一眼,低头点上自己的:“没事,她不介意。”
“她不会抽烟。”
贺川想笑:“你跟她九年没见了?”
卓文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嗯”了声。
贺川问:“没上网搜过她名字?”
“没搜过。”
贺川说:“她英文名叫jessie,会抽烟。”
贺川又打着打火机,卓文原地站了会儿,上前两步,低头点上了。抽了一口,他扯过边上的凳子坐下,“你想问我外公手上的东西?”
“对。”
“我不知道,这些年他什么都没提过。”
“你不奇怪他突然带你来这儿?”
卓文顿了会儿:“不奇怪,我醒来后做了大半年的康复训练,学不用上了,车也不用开了,来这里也合我心意,所以不奇怪。”
贺川问:“这事儿你什么看法?”
卓文闷头抽了几口烟,才说:“我会尽力劝他。”
贺川干脆了声:“成。”
卓文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问:“你跟她一起多久了?”
贺川说:“不太久。”
卓文又问:“我们以前的事,你都知道?”
“知道。”
卓文点点头,转过身,走到门边了,又停下,扶住门框转身问贺川:“爱她?”
贺川抽着烟,笑了笑,没回答。
卓文等了一会儿,问:“玩玩的?”
贺川说:“你以什么身份问我?”
卓文说:“很难回答?”
贺川抽了几口,眯眼想了会儿,说:“你配不上她。”
卓文没吱声。
“不是因为你给她下药这事儿——”贺川说,“是你弱,你俩以前,一定一直是她做主导,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压不住她。”
卓文开口了:“你行?”
贺川说:“行,但我不压她。”
卓文等着他继续说。
贺川把烟头一拧:“你问的那些,屁话!别跟我面前充专家。”
蒋逊洗了澡回来,卓文已经离开了,她头发没擦干,直接钻进了被子里,捂着热水袋舒了口气,说:“水很小。”
“热不热?”
“温度一般,不凉,但水小。”
贺川拿上洗漱的说:“随便冲冲。”
进了卫生间,他才知道“温度一般”是什么定义,简单的冲了会儿,身上也没热,他随便擦了擦就回来了。
蒋逊盖着被子,一只手用毛巾揉着头发,一只手按着手机玩,贺川看了眼,问:“卡丁车?”
蒋逊说:“找茬。”
“什么?”
蒋逊解释:“两张差不多的图片,找出不一样的五个地方,找茬……你别跟我说话,有时间限制。”
边上横来一只手,把她的手机往旁边一扔,蒋逊不悦:“干嘛!”
贺川问:“吃点儿宵夜?”
蒋逊果断道:“好。”
贺川笑了笑。
厨房里还有现成的奶渣包,贺川把包子放进锅里加热,回头见蒋逊蹲着摆弄茶桶,问:“想喝酥油茶?”
“嗯。”
“不是觉得难喝?”
“阿婆打得比较好喝。”
“你会打?”
蒋逊说:“等着。”
热包子的功夫,贺川就看着蒋逊慢悠悠地往茶桶里搁东西,搁完了一下一下的打茶,下去的速度快,上来的速度慢,力道挺稳,打了一会儿还问:“我打了几下?”
贺川说:“我怎么知道。”
蒋逊估算了一下:“还有五十几。”
“总共打几下?”
“一百。”
贺川也不帮忙,包子热好了,她的酥油茶还没打好,贺川拿了一个滚烫的包子出来,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他把包子递到蒋逊嘴边:“尝尝。”
蒋逊顺势咬了一口,里面的馅儿烫到了舌头,她皱着脸哈了口气,贺川看着她笑,几口就把包子吃完了。
酥油茶打完了,贺川在吃第二只包子,边上的蒋逊捧着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喝了小半杯,问:“你不喝?”
“难喝。”
“你没喝过就知道难喝?”
“比那队马帮好?”
蒋逊点点头。
贺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灶头上还有叠糌粑面,他倒了点进去,又喝了一口。
蒋逊问:“这是什么?”
贺川说话的时候拿开了杯子:“糌粑,要不要尝尝?”
“要。”
贺川给她加了点进去,蒋逊慢慢地喝着,突然听见贺川问:“味道怎么会?”
“还行……”刚说了两个字,她就被面粉喷了一脸。
贺川大笑,蒋逊舔了下嘴唇,抹了把脸:“你成心的?”
她脸上没抹干净,粉末左一点右一点,沾在她脸上,幼稚的可笑,贺川捧住她的脸帮她擦了擦,蒋逊还不乐意,想甩开他,贺川用力固定住:“别动!”
蒋逊说:“猫哭耗子。”
“你是耗子?”
蒋逊哼了声。
橙色的灯光昏暗迷离,她的脸粉粉白白,贺川看了一会儿,低声说:“擦不干净。”
“我自己擦。”
“我来。”
贺川亲上她的脸颊,停留两秒,一点一点往边上去,把粉末全吃了。
蒋逊微微闭着眼,轻声说:“你恶不恶心。”
贺川咬了下她嘴唇:“还有嫌自己恶心的?”
“我嫌你恶心。”
贺川咬住她嘴唇,往外一扯,蒋逊闷哼了声,睁眼看他。贺川把她的碎发往后面顺了顺,盯着她的眼睛,蒋逊微微仰头,问:“看什么?”
贺川没答,低头吻住了她。
夜深人静,厨房地上,两道影子紧紧地拥在一起,很久才分开。
回到房间,蒋逊睡床里面,贺川睡外面。
她手脚冰冷,紧紧捂着热水袋,身子蜷缩起来抗寒。贺川把她搂了下,她顺势往他怀里钻了钻。
过了很久,贺川问:“没睡?”
“睡不着。”
“冷?”
“不冷。”蒋逊说,“可能是吃多了。”
贺川隔着衣服揉了揉她的肚子:“胀?”
蒋逊顿了会儿:“还好。”
贺川探进衣服里,蒋逊任由他摸。
外面响起了一阵动静,是卓文回来了。
蒋逊偏了下头,贺川掰回她,继续吻着。
水声响起,卓文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在洗澡,水流很小,但还是听得见。
蒋逊翻了个身,贺川吻着她的脖子。
卫生间门开了,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卓文慢慢走了过来。
贺川的手在里面横行无阻。
脚步声在他们房门外停下。
蒋逊按住他,贺川用力捏了一把,低声说:“分心?”
蒋逊说:“出来。”
贺川问:“什么出来?”
“手。”
“哪只手?”
“你再废话试试!”
贺川笑了笑。
脚步声又离开了,卓文似乎没回房间,转去了王云山那间房。
贺川问:“做不做?”
蒋逊说:“不做。”
贺川有亲了她一会儿,才把她的衣服拉回去,趴在她身上喘了两口气,蒋逊推了推他:“重。”
贺川用力压了她两下:“别动!”
蒋逊没再动,过了会儿,她突然低声说:“贺川……”
“嗯?”
“你哭了?”
贺川顿了会儿:“你在做梦?”
蒋逊推他:“起来!”
贺川翻了身:“干什么!”
蒋逊越过他,把床头的灯打开了,贺川顺手搂住她的腰,一瞄她的脖子,低喊:“蒋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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