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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斛珠
——仿佛半点都没察觉他的怒意,闹出这般动静还理直气壮。
傅煜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如两柄锋锐的剑,沉声道:“为何管教。”
“搬弄是非,烂嚼舌根。”攸桐瞥了苏若兰一眼, 又轻描淡写地道:“不听分派。”
就为这点小事闹到剑拔弩张?
傅煜这些年过手的皆是军中有违律令的汉子,听见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简直头疼。
娶个女人进家门, 果真是麻烦!
他鼻中轻哼了声, 朝旁边诚惶诚恐的苏若兰道:“确有其事?”
“将军,奴婢不敢!”苏若兰赶紧否认。她在傅家许多年,知道傅煜的性情,这位爷胸怀大志,最烦厌这些内宅琐事,懒得理会。加之傅家规矩颇严,儿孙都敬重老夫人,对声名狼藉的攸桐暗自轻视,她才敢有恃无恐地偷懒欺负,好趁着攸桐立足未稳之时,将气焰压下去,回头等老夫人给她开脸,便可平分秋色。
谁知道魏攸桐绵里藏针,竟会为这般琐事把傅煜请过来?
方才傅煜怒目威仪,刀刃般扫过,剐得她脊背生寒,不敢言语。
双膝跪地,冬日的石砖冷硬刺骨,那寒意从骨缝钻进来,一路蔓延到头顶,也让她脑袋稍微清明。
苏若兰自知理亏,不敢承认搬弄是非的事,只避重就轻地道:“奴婢受老夫人嘱托,来这边伺候将军起居,时刻记着寿安堂里教的规矩,哪敢放肆。今日少夫人命奴婢收拾库房,奴婢因赶着做老夫人的针线,怕耽搁了,没办法才推辞的。”
说话间,便有两行泪滚下来,柔弱如梨花带雨,朝着傅煜行礼道:“原是奴婢怕耽搁事情才一时想岔了,谁知道这点小事,竟惊动了将军,是奴婢该死。”
一番话只字不提前事,却给攸桐丢了个小题大做的帽子。
傅煜素来不问内宅之事,也懒得细问,不过苏若兰是祖母教出来的人,他是知道的。
原以为有多大的事,叫傅澜音那般神色紧张地来寻他,却原来也只为鸡零狗碎的小风波。他手下兵马数万,哪有空细论这点是非?魏攸桐若不能平息风波,自有府中规矩约束,无需他费神。遂皱眉道:“既如此,周姑——去请祖母身边的朱婆婆,叫她处置。”
说着,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落在攸桐身上。
“此等琐事,往后报于寿安堂便是,无需闹得鸡飞狗跳。”
攸桐闻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唇角。
……
隐忍两月,欲擒故纵,攸桐这番苦心,不止是为教训苏若兰,更为试探傅煜的态度。
而今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没错,傅煜龙凤之人,军务上一丝不苟,却懒得在内宅之事费心,这般不屑过问,自然容易被有心之人蒙蔽。苏若兰有寿安堂做靠山,占尽地利人和,若傅煜也懒得深究,她往后连偏安一隅都难,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忍气吞声。
遂笼着衣袖,眉梢微抬,觑向傅煜,善睐明眸暗藏锋芒,带了点挑衅的味道。
傅煜不知她何以露出如此神情,稍觉疑惑。
便听攸桐道:“周姑,南楼内外的事你都清楚,这阵子苏姐姐如何行事,你也都看在眼里。既然劳烦夫君来着一趟,自然不能空跑。烦你跟夫君说说,我为何大动干戈,非要管教她。”
周姑站在甬道边上,躬身应是。
她从前是田氏身边的人,虽非心腹亲信,却也颇得看重,田氏过世后,便拨到了南楼。先前傅家娶亲,傅德清特意叫她过去叮嘱一番,说不管魏家女儿品行如何,娶过门来,便是傅家的少夫人。傅煜事忙,无暇理会琐碎内务,叫她多照看留心。
周姑本就行事端正,不偏不倚,先前碍着寿安堂没言语,此刻便如实道来。
从苏若兰最初的不恭不敬,到背后诋毁攸桐,再到各处搬弄是非、污蔑传谣,素日不听分派、乔张做致,桩桩件件,不添油加醋,也不隐瞒藏私,皆缓声道来。
末了,朝傅煜屈膝道:“少夫人敬重长辈,原想息事宁人。只是若兰姑娘太骄纵,放任下去,只怕旁人有样学样,坏了规矩。若闹到长辈跟前,损的是寿安堂的体面,才会在此教训。”
说罢,又行个礼,退后半步。
院中鸦雀无声,苏若兰跪在地上,虽双膝冰冷,身上额头,却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汗。
傅煜则岿然而立,脸色已是铁青,仿佛雕塑一般,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他原以为今日之事无足轻重,只是女人间的龃龉是非,所以懒得费神深究。
谁知背后竟藏了这么多事?
搬弄是非、谣传污蔑、以奴欺主、败坏规矩……诸般恶行,苏若兰都占得齐全。而他方才懒得深问,竟险些被她蒙蔽欺瞒,以为是魏攸桐旧病复发、小题大做。他冷沉着脸,看向攸桐,便见她神情从容,仿佛满不在乎,然而眼底里,那点挑衅都余韵犹在。
一瞬间,错怪误会的尴尬、被蒙蔽欺瞒的怒气,皆汹涌而来。
傅府皆笑魏家教女无方、惹人不齿,甚至有人暗存轻视之心,就连他,最初都存几许轻慢。可他堂堂节度使府,以军纪严明统帅十数万兵马,内里的规矩又严到了哪里?
傅煜瞧着攸桐,眼底暗潮翻涌,有些狼狈,满藏愠怒。
片刻后,他才将目光挪向苏若兰。
像是积聚的黑云压城,阴郁得叫人连呼吸都不敢。
苏若兰胆战心惊,只觉万钧重石压在胸口,几乎要窒息。她自知藏不住,忙低头垂首,伏身哀求道:“将军……”两只手伸向地面,仓皇慌乱中不慎触到那身黑底滚了深紫云纹边的衣角。
傅煜垂目而视,只当她是要来碰腿,眉头霎时皱紧,下意识抬腿弹开。
这一动,强压的满腔怒气亦如洪水些闸,随抬脚之势倾泻而出,苏若兰一声闷哼,顿时被他腿脚带得扑倒在地。甬道旁枯枝散落,甚少做重活的手掌捂上去,划出几道轻浅的血痕,她连呼痛哀求都不敢,死命咬着嘴唇,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院中死寂,满地丫鬟仆妇,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凝滞一般,还是攸桐打破沉默,将旁边丢着的书卷捡起来,向周姑道:“就按夫君说的,如实跟朱婆婆禀明,请她发落吧。”
周姑恭敬应是。
傅煜瞥她一眼,阴沉的眼睛扫过众人,沉声道:“魏氏是明媒正娶的南楼少夫人,再有人颠倒尊卑、妄议是非,从严处置!这人——”他指了指苏若兰,“往后不许再进南楼。”
说罢,目光落向攸桐,带几分尴尬狼狈的歉意,沉声道:“进屋吧。”
夫妻俩并肩进门,待帘帐落下,那股沉闷阴郁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提心吊胆的丫鬟仆妇大气都不敢出,听攸桐吩咐将厨房新做的菜色取来,忙应命去办。
剩下苏若兰瘫坐在甬道旁,最初的心惊胆战过去,抬头瞧见周遭投来的目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出自寿安堂,又是老夫人亲自挑来伺候,众人心知肚明,格外高看几分。这两月之间,她也沾光张扬,污蔑怠慢攸桐之余,气焰日益嚣张,颇有几分准姨娘的架势。
谁知今日,竟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若说傅煜进门时那一声“跪下”的厉斥是毫不留情地揭开她卑微的身份,最后那满含怒气的抬脚,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将先前的万般幻想、自得,皆击得粉碎。
在自鸣得意许久后,她终是意识到,在傅煜眼里,她仍只是个卑微的丫鬟,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傅煜说尊卑颠倒、陪着魏氏进门,摆明了是给魏氏撑腰,让院中众人认清彼此的身份。而周遭那些丫鬟仆妇,也都将前后情势瞧得清清楚楚,敬畏之余,不知心底里,正如何嘲讽嗤笑于她。
苏若兰脸上火辣辣的,整个人像是被炙在火上烤,又像是丢入冰窖,难堪极了。
周姑与她并无私怨,看着寿安堂的面子,叫小丫鬟过来扶了一把。
苏若兰脸上涨红,神情却是灰败,低垂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





嫁给奸雄的日子 95.勾引
魏思道行事古板严肃, 平白无故地, 自然不会深更半夜带男人来找自家女儿。
——尤其那人还是攸桐的前夫。
事实上, 他这几日的心绪原本极好。
前年此时满城风雨,当初的百姓议论、同僚侧目,他至今都记得清楚, 对暗里搅弄风波、污蔑造谣的徐家, 更是恨之入骨,奈何自身本事有限, 扳不倒徐太师那老贼, 只能忍耐。如今真相大白, 徐家伪善歹毒的老脸被撕破, 当初的事骤然反转,有英王助力, 坊间议论如沸, 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思道这两日从衙署下值后,总要换身不起眼的便衣,往茶坊酒肆走走。
看着那些昔日对攸桐嗤之以鼻, 今日转过头去戳徐家的脊梁骨, 直呼当时被蒙骗、误导的人, 心中冷嘲哂笑。听着众人对徐家的议论、嘲讽、谩骂, 种种刻薄讥嘲的言语泼向徐家门庭时, 又不无快意。
到徐太师被人闹市讥讽, 气得呕血而死, 总算浑身痛快, 酣畅淋漓。
今日他仍布衣出门,到茶肆里喝两杯茶,听这市井议论的动向,踏月而归。
回府后进了书房,取了本山川地理志来翻,到得中途,听管事说傅煜造访,只当是有要事商议,忙请进来。
哪知入厅相见,叙礼毕,傅煜简单提了几句京城形势,便将话锋一转,说想见攸桐。
魏思道彻底愣住了。
先前闹出和离的事时,魏思道只觉是女儿过于任性、不明事理,对傅家颇存几分愧疚。只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傅家坐镇齐州、图谋天下,并未因此事而生芥蒂,魏思道自是感激。既已上了贼船,万没有反水抽身的道理,魏思道仍愿效劳,对待傅煜也十分客气。
但这也仅限政事而已。
如今深更半夜,攸桐是未嫁之身,傅煜忽然说想见她……
魏思道下意识觉得不妥,便道:“小女怕是已歇下了,将军若有吩咐,老朽转达便是。”
“那未免太劳烦了。”傅煜长身而起,漆黑的衣袍摆动,竟自躬身朝他作揖道:“这几句话颇为紧要,关乎一件大事,不宜耽搁,我想亲口问攸桐,还请大人通融。”
魏思道迟疑了下,提出请攸桐过来谈话。
哪知傅煜仍是最初的态度,因年初跟攸桐在府里住了阵子,对魏府的情形知之不少,便说攸桐这回过来,想必是住在客院的。客院并非男人不好踏足的女眷住处,又有小书房可供议事,他漏夜造访,已是搅扰,哪能再给此处添乱。且冬夜寒冷,姑娘家不宜出门受寒,攸桐行事稳重有分寸,他也并非图谋不轨,尽可放心。
说话时,态度恭敬客气,话里话外都是此事只宜与攸桐商议的意思。
魏思道无言以对。
倘若傅煜如从前般冷淡高傲,他也能硬气驳回,偏巧这厮礼数周全,比做女婿时还恭敬。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面是在渊潜龙,还对他府里的情形摸得清楚。而傅家谋夺天下,魏思道只是帐下拥趸之一,比起曾在傅家生活过的攸桐,他对傅家之事知之不多,有些事确实不宜探之过深。
魏思道只觉头疼,却无法驳回,只好亲自带傅煜过来。
……
此刻屋里灯火通明,魏思道进了门,直奔东梢间的小书房。
攸桐微愣过后,瞅着父亲在场,没敢放肆,只屈膝为礼,请傅煜入内。然而终是情意如丝、心事难藏,两人四目相顾、举手投足之间,那股熟稔亲近十分明显,且攸桐虽敛眉垂首,从容端庄,傅煜却像渴求相见似的,哪怕姿态端毅如华岳,瞥向攸桐的目光却放肆得明显。
魏思道到了梢间,回头瞧见那情形,心里便浮起疑影。
——当初和离时,攸桐说是夫妻感情不睦、不宜纠缠,此刻瞧着却不像那么回事。
他清了清喉咙,待两人跟过来,便道:“傅将军说,有几句话要问你。”
攸桐从善如流,“将军但请吩咐。”
“是关于沈家的。”傅煜沉眉,旋即看向魏思道,那眼神分明是想借一步说话。
魏思道碰着软钉子,心中微觉气闷,只看向攸桐。
攸桐暗自扶额。
沈家能有什么大事,值得傅煜漏夜造访?必是他编的借口,诓骗魏思道带他过来。而傅煜这人心高气傲,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既想支开魏思道,必还有旁的法子,耗下去也是尴尬。遂微微一笑,屈膝道:“父亲放心,女儿有分寸。”
魏思道无法,只叮嘱道:“夜已深了,早点说吧,我回书房等着。”
说罢,自出门去了。
剩下攸桐和傅煜相对而立,灯影摇动,满室熏暖。
等屋门关上,攸桐那端庄姿态便立时垮下来,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书架上,黛眉微蹙,杏眼儿瞪着傅煜,徐徐道:“将军如今好大的威风,都诓起家父来了。若我方才不帮忙,将军难道要直言不讳,请家父避让么?这可是在魏家。”
傅煜不以为耻,反将唇角微勾,“所以我好言恳请,作了许多揖,才说动岳丈。”
“谁是你岳丈!”攸桐轻哼,强绷着脸,抬手摆弄发梢。
傅煜笑而不语,含笑打量她。
上回在秦良玉的别苑雪地拥吻,那滋味叫人贪恋,傅煜举兵平叛时,每逢临睡前得空,总忍不住回味,可惜山长水远,只能在脑海勾勒她容颜。之后快马加鞭、昼夜赶路,虽追上了她,却为避人耳目,不得不分道而行。回京后这几日,傅煜几乎片刻都没得空——
傅家有逐鹿之志,暗中埋到京城的棋子几乎已成了密网,他是结网之人,又逢此皇权更替的紧要关头,既然亲临,自须问明详细消息,理清局势。
今日总算得空,见完许朝宗,便直奔魏家而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跟攸桐别离日久,算起来,这月余的辗转反侧,竟如一生。
而今漏深人静,这般静谧独处的时光,弥足珍贵。
灯影下美人盈盈而立,海棠红的锦衣娇艳柔旖,底下襦裙堆叠如浪,腰间环佩宫绦尽除了,只剩细带束腰,盈盈一握,衬得鼓起的胸脯如危峦起伏,勾人绮念。屋里熏得暖和,她穿得也单薄,交领滚了细密花纹,露出秀致锁骨,双唇不点而朱,雪腮秀颌,眼波含了薄嗔,侧身觑他时,更添眉梢妖娆风情。
若非理智牵制,傅煜几乎想扑过去,将她压在书架上□□一通。
他甚至觉得后悔,当初不该纵她出府,斩断夫妻的名分。
——她倒是逍遥了,换成他吃苦头,还有苦说不出。
攸桐却不知他那些念头,只催促道:“父亲说等在书房,必会等着,有话就说,别耽搁。”
“唔。”傅煜总算想起这茬,见桌上有茶,也不管冷热,自斟了一杯饮下。冰凉的茶水入喉,缓解了喉头的干燥,亦稍稍压制血液里的躁动。
攸桐阻拦不及,只好道了声“你等着”,去侧间里,取了一碗清凉甘甜的黄桃来——这是仿照罐头做的,将黄桃切为两半,加蜜糖煮好后晾冷,比生吃的还要清脆甘甜,冬日火盆熏得满屋燥热时,那甘甜汁液更能润喉。
傅煜尝了一块,甚合胃口,遂将白日的事简略说了。
提起徐淑来告状、许朝宗喝止的情形时,唇角勾起讽笑。
攸桐看他没了下文,问道:“怎么?”
“幸亏当初你没跟他。”
这话说得坦然,并非拈酸吃醋。攸桐坐在对面,素手撑在桌上,正舀甜汁喝,闻言饶有兴致地抬眉,“为何?”
“护不住女人,要他何用。”傅煜答得一本正经。
成婚那么久,攸桐还没见他在背后议论旁人,瞧见那冷峻眉目间难以掩饰的嫌弃,不由“嗤”的一笑,莞尔道:“这位睿王,终是有些优柔寡断,不知提前谋划安排,每回都是到了最后,迫不得已时才取舍。没了事先的筹备铺垫,自然无法周全应对。”
——对她如此,对徐淑也如此。
若许朝宗足够决断,在有夺嫡的念头之初,便该做出取舍,摆明态度,安置妥当。而不是拖到最后,等皇帝赐婚时才突兀地选择徐淑,两边不讨好。
若许朝宗足够决断,哪怕有傅煜的三分谋略,也该知道,当日徐家的卑劣行径,对于靠声名立足的徐家是个极大的隐患。既跟徐家上了一条贼船,徐家无力斩除后患,他也该凭王府的手段将尾巴收拾干净,而不是放任自流,以至于今日徐家名声扫地,睿王府自断臂膀。
这样的人,纵生于皇家,有天子血脉,又如何能成大事?
攸桐摇头哂笑,转而道:“徐淑记恨着我,睿王呢,打算如何?”
她双眸睁得溜圆,目光湛亮,显然满是期待。
傅煜神情间,竟有些许邀功的意思,“他想夺嫡,须借我之力。若要我出手,须先将徐家的事交代清楚,而那件事根结在你,不在我,他很清楚。今晚过来,是想知会你,许朝宗火烧眉毛,明日或许会找你。届时无需顾虑,全凭心意行事。”
这就是要给她撑腰,放任她随意处置徐淑的意思了?
她最初的打算,是借英王之力弄臭徐家,届时徐淑受牵连,自然要倒霉。但那多半取决于许朝宗,她若想插手,着实艰难,谁知道,傅煜竟递了这机会过来?
攸桐喜出望外,“她毕竟是王妃……”
“却也会是弃子。”傅煜胸有成竹。
攸桐觑着他,眼底笑意渐渐深浓。熙平帝病重,二王夺嫡,其中凶险可想而知,傅煜夹在其中,有无数大事压在肩上,却未料繁忙重压之下,竟还会为她争来这好处。亦可见,她在他心里的些许分量。
她满心欢喜,忍不住起身凑过去,在傅煜唇上轻轻一吻。
“多谢将军!”眉眼弯弯,欢喜溢于言表。
这亲吻如蜻蜓点水,来得猝不及防,待傅煜回过味时,她已坐回椅中,戳了黄桃吃。
傅煜舔了舔唇,上面残留甘甜滋味,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然而心底的狂喜却如泉水涌出,他眸色微凝,瞧着她沾了甜液、娇艳欲滴的嫩唇,几乎想以猛虎之姿扑过去。外面却响起仆妇不合时宜的说话声,隔着窗户隐隐约约,却提醒着傅煜,这是客居魏家,须克制自持。
这片刻间隙里,攸桐已然起身。
“这事记住了,将军还有旁的叮嘱吗?”她问。
傅煜直勾勾盯着她,“没有。”
“那……送客?”攸桐瞧着那目光,隐约觉察出危险。
傅煜血液被炭气熏得滚热沸腾,怕多留片刻,会忍不住仗势欺人。
便站起身,声音微微僵硬,“好。”
他的眸色深浓,神情不见半点冷淡,那直勾勾如饿狼的目光里藏着什么,攸桐心中洞明。突兀送客,也是怕不慎窜起火苗——若是在齐州她的院落,既情意相通,自是无妨,但这儿毕竟是魏家……还是守礼些的好。
然而两人难得碰面,傅煜不舍得她,她也并不想就这样告别。
且听傅煜的言辞,许朝宗已是身处绝境,既然有心翻盘,唯一的途径便是宫变。睿王府得力的武人不多,傅煜既能以此事要挟,想必宫变之中,傅煜会是顶梁柱。皇宫大内、京畿重地,毕竟是凶险的虎狼窟,他深入虎穴,岂不令人担心?
攸桐看着他迈出两步,背影如山岳沉稳,脚步却迟缓僵硬。
“将军。”她终是没忍住,低声叫他。
傅煜几乎是在瞬间转身,目瞬如电,紧紧盯住她。
攸桐心跳陡然加剧,藏在袖中的双手微握,认真道:“皇宫里十分凶险,事涉皇位,更是危机四伏,你务必保重,切不可冒进……”
后面的话,傅煜已听不进去了。
他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颊,看到的是翕动的娇艳嫩唇,是她眼底的担忧关怀。
这是他的女人,曾同床共枕,如今情投意合的女人!
滚热的血液呼啸着冲上脑海,往日的冷静自持、权衡克制被烧作灰烬,管他已经和离,管他身在魏家,他想亲她,想很久了!修长健拔的双腿迈开,迅猛如扑向猎物的猛虎,他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挪到了攸桐跟前,不待她多说,扣住她腰身揽进怀里,低头狠狠噙住她的唇瓣。




嫁给奸雄的日子 96.抉择
如果看到这句话, 代表购买率不足50%, 再买一章重新刷就可以啦
苏若兰便趁着这个机会, 请相熟的仆妇提醒了老夫人一声,争取将她调回身边当差。
她能被老夫人看重,拨到南楼伺候傅煜, 甚至隐隐透露出青睐提拔的打算, 其实也有过人之处。容貌比旁的丫鬟出挑不说,也很会哄人办事, 因在寿安堂待的时间长, 极会揣摩老夫人的心思, 恭敬逢迎, 体贴周到。
先前在南楼,她本打算趁早压住攸桐的锋芒, 谁知棋差一招, 功败垂成。
事情报到寿安堂后,老夫人亲自将她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说她不该尊卑颠倒、以奴欺主, 丢寿安堂的脸。
苏若兰听出话音儿, 哪敢顶嘴, 恭顺乖巧地认错, 听她斥责教训。
等老夫人气消了, 却又抹着眼泪婉言陈情, 说她背地里议论主子, 确实不对, 只是因觉得配不上将军,一时间想不通,才昏了头,说些不敬的言语。至于忤逆欺主,她是老夫人房里派过去的,寻常做着这边的针线,忙不过来,才会推开些细碎的活计,并非真的不敬主上。倒是攸桐拿她当低贱的丫鬟使唤,不给长辈脸面。
老夫人虽当面驳斥回去,背过人想了想,只觉苏若兰虽刁钻了些,却也不算十恶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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