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人瘦凋猪颜
而且这路剑术一出手,李旭就能看出鹿饮溪施展这路剑法要比那个什么“大衍之剑”要熟稔得多,显然这套剑法才是其所擅长的。
“好剑,好快剑。”李旭由衷地赞美了一声。
“陛下谬赞了。”鹿饮溪看了一眼剑锋上滚动的血珠:“这小有清微剑伤人本来就不该沾染一丁点血滴,仔细论来,其实还是退步了。”
可以,可以。李旭看着持剑而立的武当掌门,这个风度和气度才能唬人。
两人这边交流着,另一边的吐蕃大相便拉着早就明白过来的尚恐热步行离了吐蕃军阵。
刚刚阵斩了自己这边的高手,主帅就冲出了阵中,吐蕃军中议论纷纷,原本不高的气势也坠了不少。
“外臣吐蕃相尚东赞参见大虞皇帝陛下。”
李旭和鹿饮溪站在原地,尚东赞过来就先拜下行礼。
皇帝低下头,看着那个跪倒在地上的高大身影。
这是李旭第一次感到,有什么人和自己如此相像。
并不是指武功,亦不是相貌,更不是身份。
而是野心。
只需要看一眼,李旭就知道眼前这个名叫尚东赞的男人和自己一样,像是一头受了伤的饿兽,伤口和饥饿能够逼迫他干出任何事情。
“我会给你让开一条路。”李旭决定收回那个近乎羞辱的条件,皇帝觉得尚东赞十分有趣,也是一个事实上的盟友。“你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了。”
这个宽宏的条件让尚东赞喜出望外,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命令所有人放弃铠甲兵器的准备。为了权力,尚东赞甚至愿意冒被皇帝背约杀掉的风险,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豪赌大概是成功了。
“大皇帝天高地阔之恩,尚东赞没齿难忘。”
吐蕃大相仍旧保持着他的恭谨,他知道自己对皇帝有不少用处。只要这层用处还在,李旭就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你们尽快通过,回吐蕃去。”李旭看着尚东赞旁边的那个人,此人现在心中剧烈的波动不断引起皇帝的侧目,李旭知道这个人的内心正在不住地起伏。
“你们真正价值无限的瑰宝在卫藏之地,不在关中。”李旭看着脚下恭服的尚东赞,皇帝知道眼下的臣服或许早晚有一日又会演变成未来的争斗,不过现在,自己和尚东赞是各取所需的特殊盟友。
“大皇帝所言甚是。”尚东赞抬起头,李旭现在能够看清他红黑的面庞,硕大的鼻子,黝黑的胡须,还有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眼睛。
“微臣到了逻些,一定肃清朗达玛的流毒,恢复大虞和吐蕃之间的甥舅之亲,同时严格约束各部头领不许他们滋扰边境……”
“好了,不必和我表这些忠心。”李旭挥了挥手:“带着你的人过去吧。”
尚东赞继续恭敬地向皇帝叩首,然后带着尚恐热站起来,接着想回走去。
鹿饮溪看着眼前的一幕,虽然武当掌门知道有些时候,敌我黑白彼此之间变幻繁复,但那是江湖事,今日看来,朝廷的大政似乎也差不多。
“走吧,鹿掌门。”李旭看了看脚下的尸体,只有一声长叹。
言罢,皇帝和武当掌门就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那个充当指挥部的小丘上。
“陛下,尚东赞会不会过去之后杀个回马枪?”
凤翔节度使韩瑞表达了一个怀疑,其实韩二公子也知道自己的话皇帝未必会听得进去。
不过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如此唱唱反调提出一些意见,本身就是臣子们忠诚的一种表现。
在皇帝面前可以提出意见,也能有所讨论。不过拍板的依旧是皇帝,皇帝的指示能理解那就一定要坚决执行,不能理解也要坚决执行。
更何况有的时候表达意见本身就是一个吹捧的有效形式。没有一个忠实憨厚的捧哏,怎么能显出逗哏的风趣幽默呢?
“他没有那个胆子。”李旭向自己的节度使解释道:“有这个本事他还用让他姘头到咱们这里来吗?”
皇帝的话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私底下的悄声反驳。
“我觉得不一定是他的姘头。”岳顾寒板着个脸对身边的两个迷弟莫蜚声和苏彻说道:“来咱们营中的那个女人,名字特别像骂人的那个妞,我估计不只是尚东赞一个人的姘头。”
承天剑宗作为一名绝世高手,再一次展现了他远超凡人的五感。
“虽然没有仔细见过那个尚东赞。”岳顾寒比划了一下手:“但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望气的功夫哪可不是吹的,我远远一看,就知道那人是什么路数。”
两名年轻的军官不住点头,他们都是经过摩尼教造反那一夜的人,也算是间接地见识过承天剑宗的凛然天威。再加上岳顾寒之前答应传授他们一招半式,两名年轻的军官自然是执弟子礼对这位剑宗。
“尚东赞看着中气十足,像个高手。其实是虚,而且是肾阳虚……”
鹿老道眼观鼻,鼻观心,这一刹那忽然觉得自己站得这边的确是有些跌份。
虞军按照皇帝的指示让开了一条路来,而吐蕃人也偃旗息鼓地缓缓通过。菩提流支又一次的到了虞军阵中,这次他仍然是作为使者来的。
尚东赞刚刚决定向皇帝进贡四千匹军马作为贡礼。吐蕃大相这次交出了军中差不多八成的军马,本身就是一种输诚的表现,失去了绝大多数马匹之后,尚东赞的部下也就失去了战术和战略上进攻的能力。
排成队的吐蕃人在凤翔军面前低着头走过,两边大概相隔了三百多步,虞军的欢笑戏谑和吐蕃军怨望的眼神彼此交融,李旭骑在马上,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皇帝不知道虞朝有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景象了,自从关东乱后,朝廷的威权就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今天,曾经的后党已经看不到了踪迹,擅权的宦官也被赶出了宫廷,曾经消耗了大量军力和物资的吐蕃人,也品尝到了失利的滋味。
等朗达玛的首级高悬在藁街之上,那个时候,天下又会怎么评价自己呢?
李旭摇了摇头,自己从来就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派一队人去接收尚东赞的营地还有那些马匹。然后我们继续进军,我估计裴相已经和朗达玛接上了。”
尚东赞将这次掳掠所得的物资和奴隶尽数留到了营地内,至于那个营地则是李旭的战利品。
正在李旭布置着善后的事宜时,朗达玛已经知道自己可能被逼上绝路了。
在那四位被皇帝和鹿饮溪杀掉的时候,赞普埋在尚东赞和尚恐热那里的钉子就把信息传了过来。
后来尚东赞叛卖赞普的时候,他与尚恐热部下的贵族中也有不少骑墙的派了几个人过来通知赞普。
只剩下五千多兵力的朗达玛现在已经知道了尚东赞背叛自己的消息。同时他的前方晃动着虞军各色各样的旗帜。
各路勤王兵马在裴度的居中调度下摆出了鱼鳞阵,各路部队按照编组组成了一个中央微微凸出,两边稍微在后的阵型。
这个阵型是标准的用来中央突破的战阵,裴度摆明了要利用兵力上的优势欺负一下朗达玛这个愣头青。
“雪山自在王佛”面目愁苦,雍仲苯教十三位上师之中,武功以他为首,得闻四位师弟的死讯,让这位叱咤风云的高手有了一丝绝望。
吐蕃本来就是一个佛国,朗达玛之所以能够灭佛成功,一方面是上任赞普赤松德赞推行的政策不得人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金刚乘凋零,而苯教崛起的缘故。
而金刚乘之所以凋零,苯教之所以崛起,绕不出一个人物。
那就是名动天竺的婆罗门教第一论师商羯罗。
此人据说当年也是一个天竺和尚,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由破门而出,跳槽去了婆罗门教那边。转过手来对付天竺的佛教,将一众秃驴各种意义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吐蕃这边的金刚乘多半都是从天竺过来的,现在祖源地吃紧,不仅没有人能过来弘法,还有不少金刚乘高手过去和商羯罗斗法,那自然是一去不回。
雍仲苯教这边又得了异人襄助,武功突飞猛进。其实“雪山自在王佛”心里也清楚,这所谓的异人,多半就是商羯罗过来抄秃驴们后路的。
如此一来二去,才有了这灭佛的依仗。
不过毕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碰到了中原一等一的高手,这画皮终究是给人捅破了。
“雪山自在王佛”看了一眼面目愁苦的朗达玛,趁着赞普不注意,向师弟们比划了一下手势,向着人多的地方挤过去了。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二十四节 末路
朗达玛坐在一块石头前,青石很凉,他左手捏着一个瓷杯,一口一口得抿着清冽的酒浆。身穿重甲的吐蕃武士在赞普身边忙碌得穿来穿去,剩下的四五千名吐蕃武士在将领的指挥下摆好阵势,等着对面的虞军进一步的动作。
“赞普。”党项部的首领李思忠和拓跋宏业并没有跟着尚恐热和尚东赞,因此也被堵在了这里,他们看着举杯痛饮的吐蕃赞普,心里着实着急。
正面的虞军列阵之后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但是那股山雨欲来的味道怎么也瞒不住久经沙场的两位酋长。
这次出征跟随吐蕃的党项精骑都是他们的亲族子侄,这些人若是出了什么闪失,二人各自家族在部落中的统治也就要宣告结束了。
“你们来了,且饮此杯。”朗达玛将旁边托盘上的瓷杯又斟上了两杯,然后两只手举着分别递给李思忠和拓跋宏业。
满腹心事的李思忠和拓跋宏业接过了酒杯,醇厚的酒香顺着他们鼻孔飘进心底,这的确是一等一的好酒,只是此刻谁也没有了喝下去的念头。
一直没有尚东赞和尚恐热的消息,只是听说他们和虞军交上了手,可打到了怎样的程度却谁也不知道。
自己这边的虞军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这么穷耗下去也不是个事。
更何况,这二位还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
说是什么尚东赞和尚恐热背叛了赞普,和虞人达成了协议丢下朗达玛自己跑了。
天可怜见,咱们党项人这次只是来给吐蕃人当帮手的,没道理他们跑掉了,咱们被虞人堵了个正着。
看着手里的酒,李思忠和拓跋宏业没有一点喝下去的兴致,再好的酒在眼下都显得十分苦涩。
“赞普,咱们该怎么办?”李思忠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躁,开口问道。
朗达玛也不回答他,只是将澄澈的酒浆往嘴里接着灌了一口。
拓跋宏业将酒浆灌进嘴里,他早已看出现在的吐蕃赞普已经是方寸大乱,在这里问他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我听说你们党项人,都是鲜卑人的后代。”朗达玛喝了一口酒道:“从东胡时代被匈奴征服,到檀石槐时代崛起,在此之后段部、慕容部、拓跋部都先后煊赫一时,历经挫折而厚积薄发,时至今日,代北子孙也有不少是中原的望族。”
两名党项首领也不多话,当年的祖宗们有多了不起用不着吐蕃人来提醒他们。曾经显赫的鲜卑人已经是日落西山,仅剩党项人和吐谷浑人这一点遗存,其中吐谷浑部被吐蕃人吞并征服,剩下的党项人也只能给人家当个打手,做个跟班小弟。
“冒顿灭了东胡的时候,想不到日后的东胡人能够崛起吧?匈奴人的后裔被东胡的后裔驱策。”朗达玛又饮下一杯酒。
“我兄长赤松德赞,他曾经见过白玉京中的巍峨宫阙,盘踞了十五天。”朗达玛比划了一个手势。“谁知道到了今日,吐蕃赞普的首级也要给虞人砍去了。命运呵,为什么总是如此乖离?”
李思忠面色惨白,眼前这个有些醉醺醺的大汉可不是他想要的吐蕃赞普。
“赞普……”
“尚东赞和尚恐热已经背叛了我,背叛了天神的后裔。”朗达玛剧烈地咳嗽了一下,显然是被酒浆呛到了。“他们将主子卖了一个好价钱。虞国的皇帝将吐蕃至高无上的权力赏赐给了他们,呵呵,代价是奴役。”
吐蕃赞普的脸殷红如血,他伸着胳膊指向天空,似乎在向他的祖先天神发出控诉。
“那些苯教的上师们已经溜了,什么雪山自在王佛,什么盐湖智慧尊佛,那些个活佛们,他们都溜了。”吐蕃赞普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什么祖先的信仰,吐蕃的传统,都是些个屁话。这不过是些攫取百姓血肉的野狗而已。看见肉就抢着吃,被棍子打了就拼命跑。我苦苦恢复苯教,他们又怎么对我?”
连雍仲苯教的上师们也溜号了吗?这些野狗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会观风辨色。
拓跋宏业看着吐蕃赞普,这个年龄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吐蕃国君,三十多岁的光景,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候,只不过现在一切或许都要戛然而止了。
“赞普,您不能再喝了。”李思忠伸着手拦阻道:“大敌当前,你可不能喝醉了。西面也要布阵啊,要是虞国皇帝突然杀过来,咱们又该怎么办?”
“就让李旭来杀吧。”吐蕃赞普已经倒光了酒瓶里的酒浆,他示意一旁的侍卫们端来更多的酒。“我们轰轰烈烈的死在这里。来,你们都喝,都过来喝酒。”
朗达玛还在那里布置着,似乎要摆出一个酒宴的样子。军阵内的吐蕃人开始唱起了一手苍凉的歌谣。拓跋宏业会的吐蕃话不多,只能听出这大概是歌唱家乡的山川,歌唱母亲慈爱的一首歌。
两名党项部的首领,退了出来,将空间留给赞普和他的亲信们,拓跋宏业抬起头望向南边,渭水的南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一支部队,这些人旗号杂乱,阵型不成章法,也没有什么铠甲长兵,看上去乱糟糟的。
拓跋宏业忽然福至心灵,他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些人马,大概就是之前他们在这或许就是那支没事就往山里钻的神秘虞军,现在看来,这大概就是些由虞国武林人士组成的乌合之众。
“我们过去到底犯了多少错?”李思忠站在拓跋宏业身后,他的眼睛呆滞的望向对面那支武林中人组成的队伍。
“只有一个错误,太过弱小。”拓跋宏业转过身,侧身看着这个曾经被自己引为宿敌的同族,此刻自己竟然是最能体会到他心境的人。
家族人几代的付出,很有可能在今日化为尘土。
拓跋宏业自己并非昏庸之主,也不是懦弱之人,相反若以草原上的标准而论,无论是李思忠还是拓跋宏业,都是相当不错的部酋。
只是今日,无论怎样,都将归于尘土。
西风带来了苍凉的号角声,这声音虽然熹微如同潜藏在地平线下的朝阳,但是却仿佛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一般令人无法忽略。
拓跋宏业向西面望去,沿着渭水的北岸,一面红色的旗帜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虞军的旗帜迎着西风猎猎作响,裴度身着戎装,右手扶着宝剑,站在战车上望向西方。
在他的身旁,除了几名身穿蓝袍的官员,就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读书人,他都上随意绑着一根有些发黄的青巾,相貌俊朗,一双眼睛好似鹰隼一般明亮。
杜停杯看着裴度的佩剑,连云寨的大当家学贯古今,自然看出这柄名为“耀渊”的古剑正是当年“剑圣”裴行俭的佩剑。心里暗笑裴度果然还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果然还是将这口祖宗佩戴过的宝剑随身带出。
只是今日的裴中立能否如当年的裴行俭一般让这口神锋再次饱饮贼人的鲜血么?
裴度勉强维持着精神,今日行军之时,这位连云寨的大当家亲自拜会过了裴相,一同带过来的还有陈朝恩的手书。
虽然知道了此子是朝廷请来的援军,但是裴度依旧看不上杜停杯。
因为在裴相的心里,此子才是真正的虎狼之辈。
区区一个小官,受点委屈怎么了?大家出来为官这么久,谁没有受到过些委屈?就好比裴某人自己。听说皇帝被人毒死,就巴巴得去寻了光王继位,难道裴某人不知道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皇帝给毒死了,总要有人继承山河,蜀王那样的孩儿自然是不成的。裴某为了大虞江山,请出光王继位,于公于私都可谓问心无愧。
谁料到竟然碰见了皇帝玩仙人跳。
裴某说什么了吗?抱委屈了吗?
没有,我仍旧辛辛苦苦的操持经营,吐蕃人打来了,裴某依旧要一把岁数陛下击败了尚东赞,来和我们联兵破胡了,让他们好生努力,一举一动圣天子都看在眼里。”
“末将得令。”兴奋地虞军裨将抱拳而退。
不多时,呜呜咽咽的号角声和虞军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
武侠时代的皇帝修炼日记 第二十五节 死地
李旭骑在马上,有过人的目力,皇帝能够看到吐蕃军队的旗帜在前方不停地飘舞。
刚刚李旭很有信义的将尚东赞和尚恐热手下的军队轻轻放过,皇帝命令凤翔军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让吐蕃人可以回去忙着争权夺利。
对于敌人而言,来自内部的纷争往往比外部的压迫更为致命。李旭很清楚,放尚东赞回去比砍了他的人头好处更多。
其实换个角度说,今日的大虞之所以这么一副扑街样,不就是内部纷争太过所以没有力量对付外敌了么?
终于,自从关东乱后最大的一场对外战争的胜利就放到了李旭嘴边,虽然这不是什么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武功,一想到能够让吐蕃赞普授首,皇帝心中还是激动不已。
欲大敌则勇,逢小敌反怯。虽然局面一片大好,李旭心中也和汉光武帝一样在胜利唾手可得时担忧的反而更多。
生怕朗达玛从手指头缝里溜走。
“看起来,裴相已经和朗达玛对上了。”韩瑞看着更远处的虞军旗帜,然后稍稍轻轻拍打马颈安抚一下胯下躁动的战马,一直没有真正的冲杀让这个精力充沛的动物有些不自在。
“朗达玛手上没有什么货啊,看兵力大概只有五千上下。”苏彻指着远处吐蕃军的队形比划着。
吐蕃军队也意识到后方有了虞军出现,他们迅速变阵成一个不太标准的圆阵。只是因为他们的兵力太过薄弱,这个圆阵最宽厚的地方也不过百人上下。
这让李旭兴奋的眯起眼睛,根据既往战阵上的经验,这样厚度的阵型根本挡不住皇帝的冲杀,而且通过波动感应,皇帝并没有发现对方阵中有什么可以和自己一较长短的高手,甚至就连差不多的高手也没有几个。
不是说好的还有几个雍仲苯教的上师可以练手吗?皇帝下意识的瞥了瞥身边的鹿饮溪和岳顾寒,颇有点宝剑空悬的失落。
好不容易拉来这些长工来白扛活,怎么就没有活干了呢?作为地主阶级的大头目,李旭很有些剥削唯恐不尽的难受。
韩瑞很刚正的将部队拉成几条横列,缓缓向前逼过去,在距离吐蕃军队尚有一箭之地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边旌旗摇动,裴度那边也有应和,尚书左仆射的军旗摇动,原本鱼鳞排布的虞军渐渐以一个凹字形迎了过去,东西两边的虞军将吐蕃人那最宽不过百人厚的军阵围在了正中。
“弩手。”韩瑞轻轻吩咐道。
中原军队最擅长的军器之一就是弓弩,历朝历代都有一直规模庞大的精锐投射兵力。虞军也不例外,强弓和劲弩一直都是禁军和外藩军队的标配。
节度使一声令下,凤翔军中的弓弩手们立刻在旗帜和号角声的指挥下走到了队列的最前面,弯弓搭箭,开始向吐蕃军队发射致命的箭簇。
而圆阵之中的吐蕃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许多手持大型单体弓的魁梧战士从圆阵中站出来,开始同虞军的射手对射。
吐蕃人的军备,在护甲上一冠追求重装,这是他们社会形态所决定的一种必然,用最多的资源去武装那些精锐。
弓这种武器要形成战斗力需要耗费不少资源,训练用的箭矢、弓弦甚至弓本身都是消耗品。同样开弓的武士也必须是孔武有力的战士,饥民、贫农和奴隶是不足以作为弓手使用的。
吐蕃军的射手无不是披重甲的魁梧之士,这些威武的重装步兵一直都是吐蕃人和虞军、回鹘人交手的杀手锏。
只是现在朗达玛的兵力只有五千人,能够站出来同虞军对射的武士还是太少了,这些射手中的大部分都是来自逻些城,由赞普亲领的禁卫。
即使是吐蕃军中最乐观的人也都知道,再经受了挫败和背叛之后的己方实际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埋骨于异乡几乎是大家注定的命运。
然而他们都是生长于天穹下的猛士,绝不甘心束手就擒,虽然知道免不了被斩下首级然后经过石灰腌制作为虞人恐吓其他人的京观。但是今日既然能够开弓,那便要引箭反击。
虞军的箭矢和弩矢的箭簇都成尖锐的棱形,这是用来对付重甲的破甲箭,这种箭簇对于没有什么护甲的敌人来说没有带着倒钩和倒刺的箭簇更有杀伤力,但是能够对付吐蕃甲士身上厚重的扎甲。
飞射而出的箭矢砸在吐蕃甲士的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去势未竭的箭矢即使没有顺着扎甲的缝隙钻进这些甲士体内,仍然像是一个愤怒的拳头一般让这些吐蕃甲士感到了冲击力,虽然他们甲下还有厚实的锦袍或皮袍。
吐蕃的甲士们引动手中的单体弓发动反击,虽然他们手中长弓的性能较虞军手里的弓略逊一筹,但是射术和身体素质足够将双方拉到一个相对公平的程度上来。唯一遗憾的就是相比较虞军那些身披轻甲的弓弩手,吐蕃甲士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些。
虞军的箭雨瓢泼一般攒射过来,站在最外侧的吐蕃甲士们就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引弓还击。
射箭除了需要射手有强大的核心力量外,对心志也有很高的要求,吐蕃甲士们在虞军强大攻势下反击的姿态,即便是李旭和韩瑞是他们的敌对阵营,也不由得赞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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