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娘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璇源
记仇的赵四娘微微垂下眼帘,不着痕迹地掩饰住眼里的一丝杀机。
赵四娘很清楚,功利的赵老爷子为了切身利益肯定会力保赵成青,拒不承认她所犯下的罪行。和至贱无敌的赵老爷子磕嘴皮子并没有多大用处,除非能够找到如山铁证,让他辩无可辩。
扫视全场后,赵四娘很快就将目标锁定为赵永年。果然赵四娘不过把赵永年那见不得光的外室拿出来一说。并且赏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秒懂的赵永年就乖乖地站出去替宋氏她们作证了。
虽然赵家村的乡亲们都知道赵永年这个人很是圆滑,他说的话远不如赵永忠可信。可他作为老赵家的核心人物,素来参与老赵家各项事务的决策。这会儿他这亲口承认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是他两个妹妹所为。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都足以使赵成蓝姐妹俩的罪行板上钉钉。
赵老爷子闻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看到赵老爷子那素来挺直的腰板立时佝偻起来,迅速由一个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变成了暮暮黄昏的糟老头,赵四娘心中却没有一丝怜悯,只觉解气。趁热打铁的她上前悄悄推了一把赵三郎。
只见再也无人阻拦的赵三郎径直走到赵正义面前,一揖到地,言简意赅道;“为了维护我赵氏一族数百年来的清白名声。还请您老人家决断!”
赵成青致使李翠莲小产,也被多人亲眼目睹,无可辩驳;赵成蓝和赵成青为了牟利,不惜谋害自家大嫂和侄女,证据确凿。故意伤人。谋财害命——这些都是违反族规的大罪,又当着这么多外族人的面,将赵成蓝姐妹俩驱逐出族并不为过。
只是……
赵正义没有立刻开口作出决断,而是看向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立时会意,瞬间又恢复了生气,急忙说道:“各位乡亲们,确实是我教女无方。才养出了两个不识好歹的孽障,捅出了天大的篓子!”
赵老爷子瞅见赵成青还想出言不逊,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自恃靠山很硬的赵成青在这阴冷的目光下终于怂了,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乖乖地闭上了嘴。
只听赵老爷子信誓旦旦道:“我赵正平在此保证,日后定然对她们严加管教。再也不会让她们做出有辱我赵家,有辱我赵氏一族的事情来!
“我那大儿媳妇虽说没能给我大儿子留下男丁,断了我大房的香火。不过往后我还是会让我家二房为她养老送终,毕竟她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侍奉咱们老两口,咱也是看在眼里的。另外。既然我大儿媳妇那么反对和苗家结亲,那门亲事就此作罢!日后我定然会为大孙女另寻一门可靠的好亲事。”
话到这儿,赵老爷子朝李家人那儿走了两步,抱拳赔礼道:“李老爷子和我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两家结亲是咱们俩共同的心愿。今日她们母女仨那般行事,我事先半分都不知晓。唉,虽说如今李老爷子人不在了,可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门亲事就不会变卦!
“明日我就上门去和你们家商议商议这桩婚事的章程,尽快让两个孩子成亲!你们尽管放心地把孩子嫁来咱家,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她!
“至于李二姑娘……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宠出了个无法无天的东西,竟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李二姑娘的一切医药费自然是由咱们老赵家承担,另外咱家还会出五贯钱作为补偿。”
就知道会这样!
就算能够证实赵成蓝姐妹俩的恶行,也很难让她们罪有应得。
毕竟赵成蓝姐妹俩是存着置死宋氏母女于死地之心,可那只是未遂。就算加上李翠莲失去的那条小生命,赵成青姐妹俩犯下的过错也没达到十恶不赦的标准。因为在这儿,没有出世的孩子,甚至没有满周岁的孩子,都不被视为一条真正的生命。
当然了,若是老赵家祸害的是其他不相干的人家,那户人家又不依不饶,里正肯定会出面惩治赵成蓝姐妹,甚至除族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宋氏母女是老赵家的人,李家也是老赵家的未来亲家,这件事往小里说,可以算是老赵家的家事。素来劝和不劝闹的里正肯定会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果真素来能屈能伸的赵老爷子眼见再也无法抵赖。就干脆地低头认错了,企图息事宁人。
最让人难受的是,李家看到赵老爷子这番示好后,八成会答应不再追究。
替天行道。让每一个有罪之人罪有应得——那更多地存在于故事之中。现实生活中,为了生存下去,有时就不得不选择屈服。
含恨应下这门被老赵家耽搁已久的亲事,忍气收下自家无法承担的医药费——这就是李家最好的选择。
果然邵氏妥协道:“别的咱家也就不计较了,就按老爷子你说的办!只一点,她赵成青必须向咱们李氏一族磕头认错!”
终于有人给自己递了个台阶,赵老爷子当然毫不犹豫地顺坡下驴,一脸正色地保证道;“这是必须的!”
如今赵四娘心情差得很,再三斟酌过后,她已经明白单凭一己之力。今日决计报不了仇。只是心有不甘的她怎么可能让赵老爷子就这么轻易地下台去?
“爷,我在这儿绝无指摘您老的意思,只是方才您所说的这番话里,四娘有几处不太明白,还请您指教一二。”赵四娘嘴上说得客气。却也不等赵老爷子答应,就径直问道:“您说要对咱姑严加管教。可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您这会儿才想到要把咱姑这两根长歪了的苗给掰正,怕是已经迟了……”
“呸!小贱人,你才长了歪了呢……”尽管赵成青已经被赵老爷子勒令不许做声,可赵四娘从小被她虐待,在她面前如同避猫鼠儿一般。一直是她欺压的重要对象。如今这个素来被她踩在脚底下的死丫头竟敢反过来骂她,她还哪里忍得住,又开始放声大骂起来。
“果然是迟了!”赵四娘也不生气,以谩骂为背景声继续说道:“您亲口说的,咱姑不过拍了大伯母两下,可这两下差点儿就要了我大伯母的命。咱姑的性子眼见是改不回来。大伯母和大堂姐留在老赵家只怕是凶多吉少……”
赵老爷子忙道:“我保证绝不会再让你大伯母母女受到一丝伤害!”
赵四娘似笑非笑道:“您的保证?您说会为元娘姐另寻一门好亲事。可我记得上回咱奶要把元娘姐十贯钱卖给个鳏夫却没卖成,您当时也是这么向大伯母保证的。可结果呢?同样的保证,第一次没做到,第二次就很难让人信服了。都说有一有二就有三,您二老给元娘姐寻的亲事一门比一门‘好’。我生怕下次您给寻的那门‘好’亲事,元娘姐她消受不起呢!”
“这两次确实是我看走了眼,我保证下次……”素来大义凛然的赵老爷子都有些心虚说不下去了,只得采用温情攻势道:“元娘是我的长孙女,我可是打心眼儿里面疼爱她的呀!就冲她是我大儿子的唯一血脉,我定然是要给她找个好归宿的!”
“是呀,元娘姐是咱们老赵家的第一个孙辈,您当然对她疼爱有加了。这又何须多说?咱们都看在眼里,懂在心里。”很给赵老爷子面子的赵四娘笑吟吟地说到这儿,话锋一转道:“可人家李家小姨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李家的第一个孙辈呢!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咱奶老骂大伯母生了个赔钱货,可就是这样的赔钱货,第一回被她卖了十贯钱,第二回被她卖了一百两银子。可见就算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至少也值十贯钱呢!”
见赵老爷子要张口反驳,这回赵四娘却没给他机会,紧接着道:“您也别不承认!刚刚我说十贯钱的时候您没反对,现在您再说不是可就迟了。您说说看,那么金贵的孙辈,还极有可能是个男孙,您就赔给李家五贯钱是不是太少了些?”
后知后觉的赵老爷子终于意识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个小孙女。原以为懵懂无知的赵四娘居然会是一个极难啃下的硬茬儿,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能找到话来堵他,绵里藏针的她堵得他理屈词穷。
赵老爷子生怕越说越没脸,也就识时务地不再同赵四娘呛声,忙赔笑道:“四娘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赵老爷子听闻赵四娘不停埋汰老赵家,心中早已怒到极点,可又不能当众发作,面上还得扯出一丝笑容来,好声好气地说话。
赵四娘家 第一百零五章 片瓦未得
赵四娘仿佛能听到赵老爷子的磨牙声,不过作为好孙女的她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和气地建议道:“爷,咱姑就快出阁了,四叔也快娶亲了,您的儿女个个都要成家立业了,如今还挤在一起不分家就有些不合适了。依我看,倒不如趁着族长爷爷和各位德高望重的族老都在,把家给分了吧!”
赵三娘附和道:“您又不肯答应把赵成青这个祸害逐出家门,非得死乞白赖地把她留在家里。那没办法了,就只好分家了。分了家,既能让大伯母母女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也能让李家大姨逃出赵成青的魔掌。毕竟已经祸害了李家小姨,怎好再把李家大姨留在老赵家继续遭罪?”
赵三娘说话可就没有赵四娘那么委婉动听了,她一出口,赵老爷子脸色就微微一僵,想要说出反对的话来,可又怕赵四娘说出些好话来堵他,一时间能言善道的赵老爷子竟然呐呐不敢言。
“四娘说的是,咱们还是分家吧!”赵永年当然很清楚分家的弊端,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下意识地就想要反对,可看到赵四娘扫来的凌厉目光,赵永年立马出言附和赵四娘。不过视财如命的他还是有些不死心,为了减少损失,又不怕死地说道:“只是老四不在,咱们也不方便替他做主。我看今儿就把大房分出去,至于四房分不分还是以后再说吧!”
赵四娘闻言,狠狠瞪了赵永年一眼。不过赵永年说得也有道理,这个主别人确实不方便替赵永孝做。她只是小一辈的侄女说的话肯定不能作数,她爹娘又都不在……唉,只是今儿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赵永孝想要从老赵家脱身可就难了。
赵四娘无奈之下,只得给李家人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们能替赵永孝做个主。
邵氏会意,当即就想代替赵永孝发话。却被李翠萍拦住了。
平心而论,有了宋氏的前车之鉴,只要是个头脑正常之人,都不会愿意留在赵乔氏母女手底下讨生活。她李翠萍当然也不例外。可她很了解赵永孝,知道他是个孝顺儿子,事事都以他爹娘为先。因而李翠萍宁可日后在老赵家受磋磨,也不想贸然替赵永孝要求分家,做出这种可能违反他心意的事儿来。
精明的赵老爷子盘算到这会儿,也明白惹不起赵四娘这个小姑奶奶,加上赵永年的临阵倒戈,今日他不得不按照赵四娘的要求做出退让——分家势在必行。同时他也很清楚把赵永孝留在老赵家的诸多好处,决不能让赵永孝钻到空子跟着分出去。因而得趁着赵永孝还没回来,尽快将赵四娘这尊大佛给送走。
于是赵老爷子也不耽搁。当即威逼赵乔氏母女向李氏一族磕头认错,又向李家奉上了十两银子赔礼钱。在恭恭敬敬地把高店村的村民送走后,就马不停蹄地同里正和村老商议起分家事宜来。
依照赵三娘的意思,当然是为宋氏母女争取到越多越好,恨不得咬下老赵家一块肉来。
不过赵四娘没要老赵家一文钱银钱。只是让赵老爷子立下字据,表明包括赵元娘亲事在内一切有关宋氏母女的事务,从今往后老赵家都不得再过问。此外,赵四娘还顺势要求赵老爷子立下一张日后不得干涉三房事务的字据。
按理说要把大房分出去,至少要听一听当事人宋氏和赵元娘的意见。赵四娘是老赵家最小的孙辈,且还是个女孩,再加上她并不是大房的人。她所说的话并不能作数。
可当赵老爷子听到赵四娘表示分文不取时,眼中精光一闪,爽快地立下两张字据,并且迫不及待地交由赵正义等人公证。
众人虽然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也不愿为了无依无靠的宋氏母女得罪姻亲得力的老赵家,再加上他们知道赵永忠一家极为仁厚。宋氏母女跟着他们绝不会吃亏,于是二话不说就做了公证。
收下公证过后的字据,赵四娘也不去收拾宋氏母女的行李,当着众人的面领着赵三郎等就这么空着手出了老赵家大门,去隔壁赵永芳家借了辆骡车径直离开了赵家村。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回赵家村来接他们几个的赵永忠和赵元娘。于是赵永忠忙谢过了替几个孩子赶车的赵永芳,调转车头就往济生堂赶。
得知宋氏并没有伤及内脏,赵三娘他们才松了一口气。接着放松下来的赵三娘就当着赵元娘的面,狠狠数落了一遍赵四娘白白便宜老赵家的行径。
不等赵四娘为自己辩白,赵永忠就道:“元娘啊,你不用担心!日后你和大嫂自然是同咱们过,房子和田产啥的,三叔和三婶会为你们打点好。唉,老赵家的那些东西不要也罢!”
赵四娘接着道:“据我估计,分家能得的东西折成现银至多也就三十两吧?今儿出来匆忙,我身上没带银钱,明日我就用私房钱补给你们。”
“你倒好,拿自己的钱去白白便宜老赵家!三十两银子扔进水里还能听见响声呢,可白给老赵家呢?他们连吱都不会吱一声,更不会记得你的好!甚至看你出手那么阔气,还会生出贪心来!”在刚刚那么好的形势之下,居然连片瓦都没讨回来,怎能不让赵三娘郁闷?
尽管赵四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可她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有恩必报。对于宋氏在她危难之时施以的援手,她都一直铭记在心。
赵四娘认为,就算和老赵家死磕到底,也别想从赵乔氏手上扒拉出多少钱来。就算今日迫于情势能够多讨要到一些,反而会给宋氏母女惹来麻烦。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赵四娘尽最大可能划分开宋氏母女同老赵家的牵连,甚至不惜掏出自个儿的私房钱来补贴。
难得赵四娘这么大方一回,可这份苦心却不被人所理解,登时感到有些委屈,不禁噘起了小嘴。
赵元娘见状,忙支持赵四娘道:“四娘做得对!若是刚刚我在场,我也不会要老赵家的东西的。”
“可是你和大伯母为老赵家做牛做马近二十年。那些东西……”
赵元娘苦笑道:“三娘,你不明白,老赵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其实我赶着回赵家村……”
赵四娘听赵元娘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忙问道:“元娘姐。你急着回赵家村有什么事儿吗?”
就算宋氏没有生命危险了,可她也需要人陪伴左右。一向孝顺的赵元娘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宋氏身边赶回赵家村,难道说赵家村有什么事儿亟待她去处理吗?赵四娘实在是很好奇。
赵元娘幽幽说道:“我是想去替我娘讨封休书,顺便自请出族。”
在众人一片劝解声中,赵元娘没有再开口解释,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思绪却已飘向远方。
健骡的脚程颇快,说话声中,众人就到了济生堂门口。
不过奇怪的是,这会儿药铺里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人。那处专门收治重伤患者的炕上正躺着其他患者,宋氏和姜氏却都不见了踪影,问过之后才知道她俩去了福来酒家后巷的一处宅子里歇脚。
“娘,大伯母伤得这么重,你不好好陪她在药铺里歇息。到处乱跑干啥?”好不容易找到了药铺伙计所说的那处狭小宅子,看到姜氏正扶着宋氏坐在院子里,赵三娘放心之余又忍不住埋怨道。
宋氏忙替姜氏辩解道:“这事儿不怨你娘,都是我的主意。药铺里就那一张炕,刚刚又来了个磕伤了脑袋的病人,我继续躺在那儿会耽误人家治病。反正我也没有啥大碍了,索性就让你娘扶着我出来了。”
“娘。这是谁家的宅子?”赵四娘好奇地问道。她家在北大街上虽有两门亲戚,不过她可不认为那些亲戚会放宋氏她们进门来。
“这是福来酒家赁给咱们几个伙计住的。”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从外面走进院子,把手上端着的一碗汤递给宋氏道:“这是我问相熟的厨子要来的鸡汤,赶紧趁热喝了吧!”
这是谁?赵四娘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他的来历。
“这是你姜叔叔,如今在前面的福来酒家上工。刚刚看到咱们站在济生堂门口没处去。就领着咱们进来坐坐。”姜氏朝赵元娘解释道。
原来这就是姜家滩里正姜武的儿子姜宝胜,赵四娘的前身只在过年的时候见过他一两面,因而印象不是很深,没能当即认出来。
站在一旁的赵永忠忽然想起姜武的嘱咐,忙道:“瞧我这记性!姜兄弟。你爹让我捎个信儿给你,让你赶紧回家一趟!”
一听到“回家”两字,姜宝胜就头皮一紧,连忙问道:“啥?又让我回家?我爹有没说是啥事儿?”
赵四娘看到姜宝胜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就不厚道地笑出声来,宽慰道:“姜叔叔,你放心,这回可不是哄你回去相媳妇儿的!”
见姜宝胜满脸躁得通红,还是赵三郎厚道,解释说:“是这样的,咱们村新设了间粉丝作坊,里面缺个管事。你也知道,姜家滩能写会算的人加起来也没几个,大家伙儿头一个就想到了你。所以姜爷爷想叫你回家去,问问你的意思。”
赵永忠补充道:“工钱按照码头上的来算,一天四十文钱。这是长期订单,每天都能上工,也就是说一个月能赚一贯二百文钱呢!”
一贯二百文钱?说实话,这个工钱很让人动心,特别是在不久前掌柜宣布降薪的情况下。
原来福来酒家的生意大不如前,虽然作为老伙计的姜宝胜幸运地没有被裁掉,可是月钱也有原来的一贯钱减到了八百文钱。虽然姜宝胜的老爹是里正,可他家并不是很富裕,两百文钱对他家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为此他都开始打听其他活计了。
而今有了一个多赚四百文钱的机会,姜宝胜当然想要抓住。可是一想到回到姜家滩上工,就要面对他爹娘的逼婚攻势,姜宝胜又有些退缩了。
姜宝胜“逃婚”的光荣事迹早就在姜家滩家喻户晓,即使是初来乍到的赵四娘也知之甚详,一看姜宝胜那纠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担心些啥。
作为剩女的赵四娘很能理解姜宝胜的痛苦,也就没有出言相劝。
赵四娘生怕再待下去,她爹娘会说些让人为难的话,又见宋氏手上的那碗鸡汤已经见底,就忙招呼家人同姜宝胜告辞,踏上了回程的路。
赵四娘家 第一百零六章 临时安置
没行多远,少言寡语的宋氏就叹道:“这个姜兄弟倒真是个不错的人!”
那碗鸡汤带来的温暖直到这时还萦绕在宋氏曾经微凉的指间,久久不曾散去。
姜氏深有同感,夸奖姜宝胜的同时,又顺口提了提他在婚姻上的艰难。
坐在一旁的赵元娘细听之后,眼睛闪了闪。
就在这时,赵四娘大声喊道:“爹,停车!”
接到宝贝闺女的命令,赵永忠立即吆喝一声,等到骡子完全停下后,他才发现车停在了镇上最大杂货铺的门口,于是他忙善解人意地问道:“四娘啊,你病了好些天,这些日子都没能来镇上,是不是有啥想买的呀?”
赵三娘轻声哼道:“病了好些天?是偷懒睡了好些天吧?见天不花钱就难受,真够败家的!”
“败家咋啦?咱们四娘赚的可比败的多得多了!”赵永忠力挺小闺女。
咳咳,老爹有你这么替人解围的吗?
“我是打算去添置些东西,不过可不是为了我自个儿。”赵四娘正义凛然道:“你们看,咱家这车是专门用来拉货的,虽然有个顶子也只能用来遮遮小雨,压根儿就不挡风。这还没出镇子风就这么大了,这要上了四面没有东西遮挡的官道,大伯母身子骨正弱着,还不得吹病了?
“还有啊,天就快黑了,路上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咱们正常人倒还罢了,可大伯母一身是伤,一路颠簸下来,疼痛难忍不说,伤势只怕还会加重。依我看,不如就让大伯母留在镇上养伤,等大伯母身子稍稍好转些,再接她去姜家滩也不迟。
“至于床铺啥的,也不用担心。当初冯掌柜走得匆忙。家具根本就没拉走,就连铺盖也只带走了一套,铺子里还留下来一套。另外,灶间里锅碗瓢盆也剩下不少。如今只要随便添置几样东西。就能够囫囵过上几天了。”
幽州昼夜温差较大,白天的天气还比较舒适,到了傍晚就有些寒冷了。宋氏和赵元娘的衣裳又极为单薄,虽然母女俩都咬牙不说,但从微微发青的嘴唇可以看出,她们定然是畏冷难受。
姜氏他们早就发现她们母女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赶路,可又没有什么善法,只能带着她们硬着头皮往回赶。这会儿听赵四娘一提,这才想起他们家在镇上还有一个铺面可供落脚,再加上赵四娘说得有理。众人都同意将宋氏母女留在镇上。就连赵元娘明知留在镇上会给赵四娘家带来不少麻烦,可想到她娘的身子骨也就厚着脸皮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大家伙儿也不顾宋氏的反对,就把她连搀带拉地拖进了杂货铺对面的自家铺面里。而赵四娘则领着赵永忠去买了些米面油盐、布料针线等。接着又去杂货铺买了只煎药锅,想了想还买了些调料,并红枣、红糖之类的东西。如果不是天色太晚。肉铺已经打烊了,赵四娘甚至还想去称上几斤肉,用来给宋氏补补身子。
长乐镇虽然还称不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治安一向不错。因而众人简单地拾掇过后,放心地留下赵元娘照顾宋氏,就踏着夜色赶回了姜家滩。
回到赵家铺后。赵四娘惊讶地发现铺子里还亮着灯火。
原本赵四娘已经嘱咐过姜老爷子第二天歇业,不过姜老爷子经过再三考虑后,还是决定第二天照常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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